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破殙(玄幻灵异)——宸羽

时间:2021-12-06 07:43:15  作者:宸羽
  戚然走到门口,看见周楷之蹲在地上,正往嘴里塞一颗粉白色的水果硬糖。
  “……”
  “别告诉我你刚才翻箱倒柜半天就是为了找这个。”
  周楷之含着糖含糊一声,听起来状态比之前好了点。
  水果糖只有一小包,周楷之并不打算分享,珍之重之地包好收了起来。戚然顺着墙根看过去,一排的木质箱子全都挂着红绸,和昨晚众人抬着的那些一样!
  是彩礼。
  周家人把它们烧过来了。
  这种两个世界的诡异的联系让戚然莫名有种反胃,他觉得自己无论如何都躲不开这种诅咒,周楷之的脸,带红绸的箱子,那件红袍,所有能让他想起那场冥婚的东西他都犯膈应,他想逃离这里,他想斩断这种若有似无又冥冥之中的畸形关系。
  他忽然摸到自己左手食指的戒指,那是他自己买给自己的礼物,曾经代表向往爱情的戒指反倒成了痛苦回忆的开关,他一看到它就会想起那天趴在地上的另一个自己。
  他奋力褪下戒指,朝前方用力扔了出去。
  全他妈滚蛋吧!
  扔完他才注意到,眼前是个巨大的环形监狱,而刚刚戒指掉落的地方,黑漆漆的不知通向哪里。
  环形监狱就像一座超大容量的室内停车场,每一层都有无数个房间,密密麻麻如芝麻大小的黑铁门后面囚禁着一个个亟待赎罪的灵魂。
  戚然有点好奇,他走到周楷之隔壁的房间朝里看了看,屋内一贫如洗,除了简单的卫生用品和床具,犯人只能呆在角落里发呆,完全不像周楷之桌上还有花瓶可摆。
  再看到排成长串的金元宝箱子,戚然更膈应了。
  真尼玛腐败!
  这时周楷之重新从屋里走了出来,又恢复了之前的人渣模样,他靠着门框和戚然介绍,这里是醴城的万人监狱,同样的楼还有十多个,专门用来关押自杀的人。
  戚然觉得大惊小怪:“有那么多人自杀吗?”
  “比你想的要多,而且理由千奇百怪。”周楷之说,“能住进来代表你的罪还有余地可赎,罪孽重的直接从这扔进地狱。”
  戚然往黑洞里看了一眼,感到一阵恶寒。听周楷之这么一说,这还哪是监狱,分明是某个毗邻CBD的高级格子间,想住上就得烧高香那种。
  周楷之递了一袋钱给他:“拿点吧,在外面用得上。”
  戚然其实特需要钱,但一想到这钱是怎么来的,他就气得抬不起胳膊,更别提坦荡荡地用了。
  他接过那袋钱,往后一扔投入地狱。
  之后他步履生风,朝昨天跳车的高架桥走去,他要去找夏无前,他有好多问题想问,他没法和周人渣和平共处,只能通过第三者获取更多信息,而且最重要的是他没地方可去,没有钱,他只能寻求警察的帮助,幸好这招到哪都好使。
  戚然潇洒地扔了钱,周楷之也不生气,从他俩简短有限的交流来看,戚然似乎并不如大姐所说是病死的,病逝的灵魂他见过,病恹恹的,就算去了医院也修不回来。反观戚然,生气时眼球暴突,中气十足,动起手来招招致命,不知道的还以为得了甲亢,如此健硕之人绝不可能是病死的。
  还有那个莫名其妙的闪现,到底是怎么回事,他带着多重疑问拨了个电话,夏无前的声音从听筒里传出来,嗡嗡的像是在开车。
  “周老师,我正想给你打电话呢,你怎么样了?没受伤吧?”
  “我没事,去过医院了。有个事儿问你。”
  “没事就好,什么指示?”
  “戚然是怎么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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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今天早哦~
 
 
第八章 游戏规则
  戚然凭借他生前出色的方向感,成功在高楼林立的醴城市中心迷了路,不知道这里的规划参考了哪座友好城市,竟然混乱得毫无章法,当他第四次转悠到硕大的禁停标志下后还是朝路边的行人借了手机打了110。
  夏无前前脚刚向周老师汇报完,后脚就接到了戚然的求救电话。他开车接到人,摇下车窗第一句就是:“上车之前,请你跟我保证绝不再出幺蛾子。”
  戚然干巴巴说了句“保证”,坐进了副驾。
  车子平稳驶出,夏无前瞥了眼戚然:“吃早饭了吗?”
  戚然:“死人还用吃饭?”
  “第一,你不是死人,是灵魂。”夏无前一只手离开方向盘比划,“灵魂也需要充能和休息,否则会虚弱,从昨晚到现在你一点东西没吃?没觉得累吗?”
  戚然听他这么一说,全身忽然涌上一股巨大的疲惫感。
  “第二呢?”他靠着椅背问。
  “第二,醴城好吃的可多了,你确定不试试吗?”
  夏无前带戚然“试试”前,先把他载到了第一医院,戚然嘴角的瘀伤他昨晚就注意到了,过了一宿也没处理,又从那么高的地方摔下去,估计他要是不提,这家伙能顶着这身伤过完后半辈子。
  戚然头一回来医院,以为和写字楼便利店一样,人间怎样这就怎样,因为在醴城看病也得挂号,也分急诊普通诊,可进到诊室他才意识到不同。
  这里与其说是医院,倒不如称作整形室,他觉得自己的皮肤在医生手里变得软如橡皮泥,简单推捏几下后,嘴角就变得光滑无伤,医生又帮他修复了身上其他地方,后脑处的大包也被顺手抚平了。
  往外走时,他看见各式各样的灵魂抱着他们的断手断脚前来问诊,戚然问夏无前要是连肉身都没了的死法怎么修补,夏无前说不用修补,直接一个完整灵魂渡过来就行了。
  出了医院,他俩在小吃街从头买到尾,戚然吃过的没吃过的夏无前都带他打卡了一份,两人拎着满满两手食物回了警局。
  今天是周末,除了一个值班警察外,所有办公室都空无一人,夏无前挑了几样炸丸子扔给同事,自己带戚然找了一间空的审讯室,吃的喝的摆满一桌,扯过两个椅子开始唠嗑。
  “办公室有点乱,没这儿自在。”夏无前把豆浆插上吸管嘬了一口,“说吧,找我什么事?”
  戚然啃着一串豆腐丸子思忖一会问:“我真的死了吗?”
  夏无前笑了声:“怎么,还没缓过劲呢?也不怨你,不少人过了头七还认为自己能复活呢。”
  “不是,我就是觉得……”戚然纠结着措辞,夏无前帮他补全,“觉得这里太真实了是吧?”
  就是这种感觉,真实。
  真实到他总觉得自己像是到了另一个城市旅游,老想掏手机问问小雨希望自己带点什么特产回去。
  戚然:“醴城到底是个什么地方?”
  听之前的介绍,说醴城是灵魂的暂时居所,每一个灵魂脱体后都会被黑白无常牵引至当地最近的土地庙口,每个土地庙都是连接阴阳两界的节点,灵魂被带到土地庙,由阴间的警察负责引领,先带到警察局做简单的盘问,确认身份年龄之类,做一个最初的签到后就可以在醴城自由活动。
  “在最开始没有醴城的时候,人死后的灵魂都是飘在阳间的。”夏无前说,“许多人死后阳寿未尽,灵魂就飘在自己死亡地附近,孤零零地等上十年二十年,时间长了灵魂越积越多,就有了醴城来收容这些孤魂野鬼。”
  虽说是孤魂野鬼,但他们也都是带着生前记忆的正常的灵魂,孤独寂寞的时候就想找点事情做。生前会建楼的还建楼,生前会种地的还种地,逐渐形成了和阳间极其相似的生活环境,再经过时代变迁,越来越向现代社会靠拢,就有了现在的醴城。
  “也就是说,醴城就是阳间的影射,现实世界的附属,这里既合理又不合理,许多法律条文都是压制性的,毕竟灵魂没有死亡威胁,有时情绪也不稳定,不好控制。”
  戚然听了半天,还是有点不太明白:“可是死了不就是阳寿尽了的意思吗?”
  “其实不是。阳寿这种东西只是一个概念,并不是指活多少年,而是生辰八字中显示的你的寿命长短。”夏无前清了清嗓子,“我打个比方,比如说你的八字里明确了你能活八十年,这是在你没病没灾的前提下最多能获得的生命长度,但是你在活到五十岁的时候突然被车撞死了,这就是意外造成的生命终结,但是你本应该可以活到八十岁的,所以你的灵魂还要在外面耗上三十年才能投胎,这三十年你要去哪呢,醴城就是收留你的地方。”
  “而且阳寿是和阴寿相对应的,人死后在阴间也会有生命长度,如果你的阳寿尽了,在阴间可以继续生活,这耗的就是阴寿,有的人阳寿短,阴寿却很长,他就可以在醴城待上很久。”
  戚然点了点头,喃喃道:“原来死亡不是终点。”
  夏无前打了个响指:“没错。生和死本来都是生命的一部分,死不是结束,轮回才是。”
  戚然叼着吸管整理了下这些信息,忽然笑了笑,按他的理解就是,人的一生就像打一场超级玛丽,马里奥在蓝天白云背景下顶了几个蘑菇,被乌龟咬死后瞬间切换成在漆黑的下水道继续前进,直到在下水道里也被小怪喷死了,才算彻底game over。
  可是马里奥还能吃绿蘑菇加条命呢,人也可以吗?
  “可以的。”夏无前语出惊人,“要不怎么让你但行好事呢,做好事会增寿,做坏事会减寿,这些虽不会直观地体现在生活中,但游戏结算的时候会受到极大影响。这就是为什么有的人阳寿早都到了却活着,有的人阳寿未尽却死了,你命由你不由天。”
  “那我阳寿尽了吗?”戚然好奇。
  夏无前摇摇头:“这个我不知道,不归我管。”他掰了块香椿饼给戚然,“问那么多也没用,踏踏实实过日子比什么都强,周老师人很好的。”
  “屁。”戚然嚼得愤世嫉俗,又问:“他们自杀的人,也属于阳寿未尽的范畴吗?”
  “基本都是。自杀属于重罪,主动结束生命,伤害父母给予的身体,没做完应做的贡献,相当于游戏玩一半挂机,换你你烦不烦?”
  戚然悲悯心起:“你这话说的,人家但凡要是能挺过去,也不会选这条路,你们不给解决问题,还把人往绝路上逼。”
  “哪逼他了?”
  “坐牢啊。”
  夏无前翻个白眼:“大哥,大多数自杀的人都是为了逃避,坐牢是为了让他们反省,别以为死了就能一了百了,亲人的痛苦,朋友的阴影,还有连带的一系列事故他能没有责任吗?没了肉身,没了情债钱债,光秃秃一个灵魂再不受点苦,好事全让他们占尽了。”
  戚然闭上了嘴,他既说不过夏无前,也被夏无前说服了,他又打探周楷之自杀的原因,被夏无前一句“不能泄露别人隐私”给拒绝了。
  “那我看我的总可以吧?”
  夏无前递给他一份档案,戚然终于知道自己并不是被那根棍子给打死的,而是在他晕倒以后,戚大壮用手帕继续捂他,让他窒息而亡。
  详细记录宛若情景再现,他忽然觉得上不来气,飞速合上档案,目光在透明封面的资料表上看见了“已婚”两个字,配偶一栏写着周楷之的名字。
  “他就是你的周老师?”戚然指着那个名字问。
  夏无前点头。
  “不是你们醴城这么开放的啊?”戚然瞪大眼睛,“随便俩人埋到一块就能合法了?也不管男女?”
  夏无前淡定剥着茶鸡蛋:“你们举行了婚礼,就算合法了。我说了醴城是现实世界的附属,既然在阳间你们有了夫妻之名,在这就算夫妻。至于男女,你要是喜欢,和牛都可以结婚。”他指了指墙上的一张照片,是一名男子和一头奶牛的接吻照,旁边被邀请参加婚礼的夏无前一脸茫然。
  戚然:“……”
  “那杀了我的人就这么算了吗?”戚然还是不服,“他做了这么罪大恶极的事你们怎么还不把他带走?”
  “那是阳间警察的活,他要是死了我第一个抓他归案。 ”夏无前擦干净手,“有些事得一步一步来,不是不报。”
  “可我不能白死啊,我朋友等不到我回去该去哪找我?他连我老家在哪都不知道!”一想到自己要在冰冷的土里躺上那么久,他就心有不甘。
  “可以托个梦。”夏无前给他一条路,“去倚兰厢,找阿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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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嘶~好冷~
 
 
第九章 倚兰诉梦
  戚然握着号码牌,在倚兰厢望不到头的队伍里排着。
  出发前夏无前给了他一块写有数字的牌子,让他可以在指定位置插个队,这样今晚就能用上。起初他还不理解什么意思,当他身后很快又被长队续上时,他才知道自己所处的位置已经和阳间有了三天的时差。
  也就是说,就算他今天诉了梦,小雨也只能在三天后的晚上才能梦到他。
  他长叹口气,晚就晚吧,总比没有好。
  倚兰厢是醴城特有的行政机构,专门负责阴间灵魂的梦境输送,在这里待久了的生魂有时会特别想念家人,或者希望家人给他送点钱财,都会通过这种方式提醒他们不要忘了自己。
  而夏无前让戚然去找的阿鹃就是倚兰厢里负责梦境审核的,灵魂诉梦后先会由系统自动审核,把那些泄露天机或者有煽动情绪的梦境打回重录,遇到难以分辨的再上报给阿鹃,进行二次高审。
  队伍前方忽然一阵骚动,大家纷纷伸长了脖子,朝倚兰厢高高的台阶上看去,戚然凑热闹地往前挪了挪,看见一位穿着长裙的姑娘袅袅而下,秀发乌黑齐腰。
  口哨声窜天猴般从队伍中滑出,“阿鹃好美”的应援声此起彼伏,阿鹃就像个高冷的影后,从阶梯右上角降落到左下角,径直朝队伍外一位男士走去。
  那男子身姿挺拔,穿着正派的衬衣西裤,大概是个高知分子,阿鹃带着灿烂的微笑和他交谈,眼睛弯成两个月牙。
  啧,众目睽睽下约会,戚然仿佛能听到可怜鬼们的心碎声,他津津有味地吃着瓜,直到那男子稍稍转头露出半边侧脸,他才赫然一凛。
  周人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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