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弗兰克先生忠于爱情(近代现代)——云雨无凭

时间:2021-12-09 09:03:45  作者:云雨无凭
  “你能待一个星期就不错了,”漆浩说,“城里普通家庭的人来这儿都过不下去,更别说你一个富二代。”
  “你就过得下去——”
  “我不一样,我是来当老师的,你是来采风的,但你太理想化了,过几天你就会发现,生活都过不下去,根本没什么心思创作。”
  漆浩的杯子很大,是保温的,他拧开杯盖,从塑料袋里抓了一撮茶叶,然后把下巴搁在膝盖上,等水烧开。
  柴火发出“噼噼啪啪”的声音,新建的学校有些空旷,也有些潮湿,但漆浩告诉我,现在的条件他已经很知足了,两年前刚来这儿的时候,他还要在漏雨的教室里上课。
  水壶的盖子被蒸汽顶起来,然后,开水浇进杯子里,咖啡的香瞬间弥漫开,找不到搅拌的东西,我只能攥着杯子晃一晃,问漆浩要不要喝。
  他说:“我有茶。”
  沉默了好几分钟,我才鼓起勇气问一直想问的问题:“你知不知道Raw Meat?”
  漆浩皱了皱眉,摇头,说道:“不清楚。”
  他的这三个字,为我带来了第一个具有逃离的真实感的瞬间,盘踞我内心几十天的烦恼瞬间散去一半。
  我握着烫热的杯子,看着闪动的橘黄色火焰,火星跳出几颗,溅在我的鞋上,留下的是一抖就掉的灰尘。
  我得了一种心病,珍视Raw Meat的同时,又惧怕别人和我聊起。
  我为这所收留我的学校买了一批图书教具,然后,有了能在这儿长期居住的机会。
  廖怡然给我打电话,她说:“我觉得你可能疯了。”
  “你想不到吧,我在这儿遇到了一些人,他们的经历都能写成歌。”
  “你丢下一个巨大的烂摊子,要我们怎么办?”
  “放弃,或者说暂时放弃,与其每天都在绝境里徘徊,不如先让自己好好地活着。”我说。
  无法奢求别人能理解我,廖怡然的话让我生气,但我没理由责怪她。
  那座破屋子的附近就是山崖,我几乎每天傍晚都去屋门口坐坐,天晴的时候看日落,阴天的时候看厚重的积云渐渐变成暗色。
  我带着吉他,把灵感全都写在本子上,当下正在头脑风暴的其实是很久前就定下的工作,当时周易衣有个朋友帮我和甲方牵线,我只需要做出一首中规中矩的公益歌曲,所以来这里实地探访的确是计划之外的事。
  我在这所学校里没什么存在感,漆浩每个工作日都很忙,大概五点多起床烧水,宿舍的门一开,那种晾了一整夜的冰凉的空气味就钻进来,我捂紧被子从床头的旧椅子上摸手机。
  漆浩往往“叮叮哐哐”忙到天快亮,然后去大门口接来上学的学生。孩子们全都进了教室,排着队领早餐,不久之后,早自习的铃声响起来了。
  这时候才不到七点半。
  我猝不及防地感冒,又用几天时间适应了感冒,我妈问我什么时候回去,我说歌写完了就回去,应该快了。
  “吃得怎么样?习不习惯?”我妈问。
  我坐在宿舍的床上,嗑漆浩自己种的葵花籽,我说:“有土豆,还有面粉和白菜,可以做土豆丝炒面,白菜炒面。”
  “不吃肉吗?”
  “吃啊,但不可能天天吃,主要是去城里不方便,有钱也买不到。”
  我的语气云淡风轻,其实天天晚上在心里盘算回北京要吃什么,带了几盒巧克力但没舍得吃,一直放在箱子里。
  说实话,我挺佩服漆浩的,他读过很不错的大学,也在城市里就职过很不错的公司,他的身上存留着一种原始的、单纯的氛围。
  这十分难得。
  “我觉得你应该学着做饭。”漆浩对我说。
  孩子们的早餐是稀饭,里面有星星点点的肉沫,我站在队伍的末端,等他们盛完了,才到我,这场面特别滑稽,漆浩拿着大铁勺掌控这一屋子人的口粮。
  我可怜兮兮的,看起来像个长工。
  “歌写完了吗?”漆浩给了我一个煮鸡蛋,问道。
  我摇了摇头,说:“没,但快了。”
  “快走了?”
  “大概吧。”
  时间加深我的认知,愈发觉得漆浩真是个好人,虽然他看上去挺内向冷漠,但煮了什么好吃的总会叫我,学校给孩子和老师们发牛奶,漆浩专门去找了校长,然后,我也有每天一盒的牛奶了。
 
 
第66章 
  (FR. Hilde·Frank)
  和野泽吵架了,其实令我有些意外,我们聚少离多,感情没怎么升温,倒能隔着两片大洋吵起来。
  电话和网络仿佛无法满足负面情绪的传输。
  我在网上看完Ethan乐队的消息,也终于等到了警方的通报,我松了一口气,因为那里面并没有Ethan的名字。
  野泽说自己接连打了三通电话,然而,到第四通我才知道,其实不是刻意不接,而是手机断电关机了一次,那时候我正在电脑上查看Raw Meat的消息。
  “你是不是觉得灵魂都飞走了,Frank?”一上来就是流利的德语,冰冷的语气让我一时间无法回应。
  我说:“我的手机刚才没电了,才开机。”
  “这是我半小时内第四次拨电话给你了。”
  “抱歉,我不应该关机这么久。”
  “我确实有过错觉,我以为……和你在一起之后,你会自然而然地淡忘Ethan,但很多人的经验还是没错,伴侣有纠缠不清的前任,是全世界最糟糕的情况之一了。”
  野泽语气冰冷,但呼吸因为愤怒变重,他很少表露如此极端的情绪,不论是悲伤还是快乐。
  我说:“你早就说过,你已经得偿所愿——”
  “说说你怎么想,我们不要只研究我怎么想。”
  我想,我和野泽都要倚靠这段感情给自己一些奇怪的奖励,因此我们为它绣了一件堂皇的外衣。
  其实它清淡、破碎、木讷、不堪。
  风将天上的云层移走,在最西边堆积起艳丽的夕阳,天即将变黑,然后已经变黑,变得更黑。
  我一觉醒来,野泽正在打扫我家客厅的地板,我站在卧室的门框里沉思,算一算,那次记忆深刻的、远渡重洋的争吵已经是几十天之前的事情了。
  我已经提前结束休假,回到了北京。
  野泽还没有找到工作,大概五天前,他才从隔离酒店出来,我觉得他可能变了,变得有些温顺,会刻意地微笑,刻意地温柔。
  “你不要忙,我已经给家政公司打电话了。”我说。
  野泽穿着一件奶白色的丝绸衬衫,不宽不窄的牛仔裤,他向我走来了,手上还拖着吸尘器。
  “我已经打扫完了,你仍旧决定要白花钱?”
  “你真的不生气了吗?”
  野泽点了点头,说:“生气啊,但有什么办法,谁让我男朋友是这么深情的人呢?”
  对我来说,这是一句使人后背发凉的讽刺,但我知道,野泽已经在说服自己包容我了,他把吸尘器靠在沙发上,走到我面前,抱我的腰。
  他说:“抱我一下。”
  接着,又说:“手放在……放在背上吧……你别这么用力,你也别看着我。”
  我紧紧地抱住了野泽,把脸从他颈侧埋下去,他仰着头总在说话,但他一定不知道我这时的心情多么低落。
  然后,我必然觉得很对不起野泽,想再多付出一些。
  Raw Meat成员的涉毒风波逐渐平息,可Ethan似乎凭空消失了,他的一切社交平台都没有动态,也没有新的通告和航班信息。
  连他最前线的粉丝都不知道他去哪儿了。
  而我,休假之余还在跟进那个计划已久的公益项目,新建学校的地点基本确定了,是新疆南部一处偏远的村子,那儿是好几个村子的中心,因此,那所小学对一些孩子来说很重要。
  我没想到,是繁杂的工作为我带来了Ethan的消息,合作的公司负责人说Ethan在帮他们的另一个项目做主题曲,现在大概是在闭关创作了。
  消息的确不细致不确切,但让我悬了很久的心脏终于落下来,这样就足够好了,我想。
  我逐渐知道,渐行渐远不是一念之间,更不是下定决心,而是长久的牵挂在某天变得突兀,并且,想起他时会觉得那是很久之前认识的人。
  我的生活变了色调,变了规律,甚至变了一种让我觉得恍惚陌生的气味。
  半夜接到Ethan的电话,的确是吓了一跳。
  他应该是喝酒了,身边好像还有别人在,Ethan带着倦意说话,问:“Frank,听见了吗?有鸟叫。”
  “没听见呀,哪儿有鸟叫?”
  “我现在喝醉了,Frank,我正在给你打电话。”
  “嗯,”我看了一眼紧闭的卧室门,最终还是打算去阳台上接电话,这样可以最大概率防止被偷听,我说,“我在听呢,你说吧。”
  “Frank……”
  “是我,你想说什么都可以。”
  我看向玻璃外面闪着光点的世界,看有些灯不知不觉地灭掉,鸟叫的确是听不见的,倒可以听到Ethan的呼吸声。
  他说:“我有点想吃炸鸡了,给我买炸鸡好不好?”
  “好,今天太晚了,明天帮你点吧,你在哪里住?”
  “嘘——”Ethan压低声音,刻作神秘,说,“不可以说,我藏起来了,现在不能被别人发现,真的,不然……”
  话说到一半,Ethan又似乎忘记了本来在谈论的话题,他说:“你不要想太多,我不是想你,我就是打个电话聊天,真的是聊天,不是想你。”
  “嗯。”
  我抬起手指碰了碰鼻尖,坐在落地窗前的矮沙发上。
  Ethan还在说:“买点肉吃吧,吃好的,还要喝红酒,吃牛排,吃火锅,吃烤肉和辣白菜汤,吃螃蟹……”
  他丝毫不含糊地报了一大串菜名,我险些笑出声,压抑着复杂的情绪,我问:“饿了吗?为什么一直在说吃的?”
  “饿了,对,饿了。”
  “没人帮你买吃的吗?”
  “漆浩会帮我买,漆浩有钱,”Ethan的声音变得更加微弱,听起来他几乎要睡着了,他说,“Frank是坏蛋,不帮我做牛肉,一直放在冰箱里,后来我们分手啦,我搬家的时候送给扫楼道的阿姨了,她挺高兴的,但我一点儿都不高兴。”
  一口气梗在喉咙里,撑得胀疼,我深吸了一口气,继续听电话。
  我问他:“谁是漆浩啊?”
  “我朋友。”
  “玩车的朋友吗?你们在一起喝酒吗?”
  “对。”
  “你很想吃牛肉对吗?”
  “只想吃Frank做的,我跟你说,不要让伍锐炒菜,我咬不动。”
  后来,Ethan在电话那端执着地让我听鸟叫,我吹了几下口哨,告诉他我听到了,他说拍了圆圆的月亮要发给我。
  早就删了微信,却一本正经地找微信,然后,找着找着,大概是按错了按键,于是,这通电话就这么草草结束了。
 
 
第67章 
  (FR. 左渤遥)
  漆浩受不住我的恳求,只能把藏在柴房里几瓶白酒拿出来,第二天是周六,因此,他纵容自己陪我喝两杯。
  其实主要是我喝。
  在火堆里烤了花生,漆浩把它们剥开,花生米放进碟子里,再慢悠悠地撒上盐,他说:“再过段时间生火就太热了。”
  “那怎么烧水?用电热水壶?”我问着话,把花生米抛起来,张着嘴去接。
  其实我不喜欢喝白酒,但这个月明星稀的晚上,忽然就很想醉一次,漆浩摇了摇头,想了许久,才说:“还是要生火,在院子里生,用大锅烧开水。”
  “你什么时候去县城啊?”
  “有事要办的时候才去。”
  “我想去。”我用诚恳的眼神望向他,希望得到一个惊喜的答复。
  但漆浩摇了摇头,他说:“去一趟得话一天时间,我就没时间备课了,有那个空我不如去爸妈不在的孩子家里,帮他们做农活。”
  “你就没有为自己而活的时刻吗?”
  漆浩的视线停滞在快熄灭的火堆上,他想了想,才将眼皮抬起来,面无表情地看着我,淡然里带着坚定,他说:“我一直在为自己而活啊。”
  “真搞不懂你,真的打算一辈子待在这儿了?”
  “可能……以后会回去吧,但那一定是很久很久以后的事,我现在不需要考虑。”
  说实话,我和这种人真的聊不来,并且他也不是什么人来疯,并不会因为别人的热情关切而变得活跃,一直这么平静、沉稳。
  我也开始剥外壳烤得黑乎乎的花生,手指头也染成了黑色,我说:“但是我要回去了,已经待了十几天,再待一周多,就要走了。”
  “嗯,”漆浩随意点了一下头,沉默了许久,他才抬起眼睛,问,“歌写完了吗?”
  “差不多吧,回去再编曲,我决定加一点这里的民族风,感觉很搭。”
  “嗯,写完了就走吧,感觉你也不喜欢待。”
  我说:“不会有人喜欢待吧,要是喜欢待,你怎么会每天激励那些孩子走出去。”
  漆浩没有接话,把手上的黑灰蹭在一旁的湿抹布上,他给我斟酒,又给自己斟酒,说:“我还挺喜欢待的。”
  的确看不出他说的是真话还是假话,也可能只是随口开个玩笑,我一杯接着一杯地喝酒,像是瞬间回到了叛逆期,我回寝室,从巷子里找出我带来的防寒登山外套,最近穿不了了,就把它送给了漆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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