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重要的人。”傅洛没有被影响到心情的样子,看着孟津,突然露出笑,指着嘴角的地方告诉孟津,“有面包屑。”
孟津拍了拍两边的脸颊,也不管有没有拍下来,装着随意其实十分好奇地问:“你忙什么啊,这么晚才回来?刚刚那个人做什么对不起你的事?”
“我可以不回答吗?”傅洛保持温和,目光落在孟津嘴角上的面包屑,待孟津还要开口,他伸手过去,拦下孟津的话头,把那粒面包屑擦了下来,然后展示给孟津看。
傅洛还问:“晚上没吃饭只吃了面包吗?”
“叮~”
电梯到达的提示音唤醒了孟津的失神。
傅洛已经走出电梯。孟津紧追在后,他张了几口才使出最坦荡的声调,呵呵笑着说:“我不喜欢酒店的餐,只好随便吃了点面包。”
傅洛神态也很寻常,他说:“我小姨在这边人脉还不错,托她去找人打听了王素芳的女儿,希望会有消息。”
“好,谢谢,麻烦你和你小姨。”孟津靠边走,隔了傅洛有一段距离。
到房间的时候,傅洛回头看了他一眼,说:“早点休息,晚安。”
孟津惊醒一般,抓到了契机:“唉,俩男的互道晚安是不是gay里gay气的,你是gay吗?”
傅洛有些疑惑,但很坦然地摇头说:“不是。我收回晚安,去睡吧。”
孟津再站下去,脚趾头可能要抠穿酒店走廊的地板,但提都提了,只能硬着头皮继续:“那刚才……”
他想问的是刚才楼下那个男人和你什么关系,犹豫片刻,傅洛却理解成擦面包屑的行为。
傅洛处事滴水不漏,始终面带笑意,情绪也不会上脸,说着:“抱歉,我没想到你会感到不适,以后一定注意跟你保持距离。”
孟津缓了几秒才明白过来:“不,不不是!”
“你不是?”傅洛说,“放心,我没有偏见。”
孟津也不知道哪来的骨气,鬼使神差地点下头,发出一声:“嗯。”接着又说:“晚安。”
太神经了,孟津完全忘记问傅洛和那个男人的关系,而错过时机就再找不到合适开口的机会。又是一夜难眠,等隔天再次看到傅洛,才发觉关键问题应该是:傅洛妥妥深柜!
也不对……关键问题应该是,孟津回忆不起来自己怎么就了gay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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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终于写到他们正面直装gay和gay装直了,其实孟哥已经不太直,但他不清醒,所以他是自以为在装gay的真gay。
第13章 一些小过渡
虽然又一个失眠夜过去了孟津也没能捋明白,为什么自己好像很着急替打开傅洛的柜门,但他真的……怎么说呢……挺急的,就差发条朋友圈在线等了。
最后忍了下来,转手点进傅洛的朋友圈。
傅洛的微信名就是他本名,头像和朋友圈封面都是山间风景照,没什么花里胡哨的简介,连朋友圈都是空白的,近半年可见的设置锁住了当代年轻人了解彼此过去的途径。
闲的,孟津点开傅洛的微信头像放大看,越看越觉得这张照片里的风景好像是旅游胜地,很眼熟,正准备上网查的时候,傅洛发来信息。
他问:收养王素芳女儿的那对夫妻,他们在临市开的水果店叫什么店吗?
孟津还躺在酒店床上,翻身起来去拉开窗帘,刺眼的光线让他瞬间清醒不少。
孟津的头像是灰太狼,微信名很长很中二,叫“梅子红著名文化代表”,但在傅洛的手机里,早被傅洛备注成简略的一个字“孟”。
傅洛看了眼手机上刚收到的回复,转头朝在餐桌另一头忙着倒果汁的老管家说:“晏叔,我朋友说没有店名,他前天才去那一带问过,周边近几年没有开过水果店。”
晏叔是傅家大宅的管家,年近花甲之年,却什么事都习惯亲力亲为,一早傅洛过来就刚好赶上晏叔的早餐。
傅洛把手机放在碗旁,他在喝粥,一边看着聊天界面不断弹出的信息,嘴角不浅不淡地扬起笑意。
实在是孟津太能讲,一眨眼功夫已经把整个聊天界面刷成他的独角戏。
孟:因为收养她的那对老夫妻是聋哑人,平时沟通不方便,与街坊来往得少,也是有人偶然在车站碰到招呼了几句,才大概知道他们在临市哪一片区卖水果。
孟:不知道具体地址,我去问了,周边近几年没开过什么水果店。
孟:打算今天去菜市场问看看,可能是水果摊。
孟:你吃了吗?
孟:起了吗?
孟:游泳吗?来一场?
孟:在?
孟:开门。
孟:你不在房间?
孟:上班了?那晚上有空一起吃饭吗?
傅洛的输入框里还停留在第一个问题,正儿八经要讲找人相关,索性停下打字,喝起粥一边看孟津刷新界面。
“女生吗?”晏叔递过来果汁的时候问了一句,有些打趣地看向另一个坐在餐桌前的女主人。
傅洛的小姨,傅芝。
傅洛长得像母亲,自然与小姨也有几分相近,而上了年纪的傅芝,美人眼底多了风韵,一身打扮比傅洛还显精英气派。
傅芝好像能看透点什么,跟着打趣道:“你要是有女朋友了,最好提前带过来小姨给你把把关,早告知,早省心,别回头我看中了哪家千金想给你安排一个商业联姻,那可来不及了哦。”
“没有女朋友。”傅洛按掉手机,抬头对小姨说,“什么年代了还商业联姻,我同意,也不见得别人家舍得把千金安排出来。”
“真没女朋友?”傅芝那段话的主题原本就不是联姻,主要是套话,“跟谁聊呢?”
傅洛说:“在分部同一楼层的公司老板。”
“拍视频找人的那个?”傅芝有些扫兴,转而说,“还剩两个月,你抓紧时间把销量做上去,回总公司看着,这几天耐着性子多跟那几个老东西吃吃饭。”
傅洛点了点头,收起了手机没有在小姨的眼皮子底下回复消息。
小姨口中的那几个老东西,是傅洛近来忙着应酬的公司董事,他们公司说复杂是挺复杂的,傅洛所在的尚远食品往外说是傅家产业,但其实各中牵连颇有恩怨。
傅家往上有几代从政,到傅洛的姥爷开始下海经商,从七八十年代的进出口贸易到后来房地产、旅游餐饮都各发展出一条庞大的商业链,而尚远食品是当年傅洛母亲的嫁妆。
傅洛的母亲学音乐学画画,不爱过奢华的富家生活,偏爱朴实低调,还爱上了一个上进努力的打工人,都以为是豪门千金配潜力股,哪曾想,其实是扶不起的凤凰男心比天高骗财又骗色。
傅洛那个渣成渣的爹,是有点干大事的能力,几年时间把尚远食品越做越大,累积到现在成了行业里的龙头。但归根结底靠的始终是傅家的人脉,结果有点钱了就开始傲,以前养小三,现在试图吃掉更多傅家的产业。
在那之前,傅洛的母亲是被动了手脚难产离世的,而傅洛出生就被扔了,前二十年的生活是这些长辈们争斗下的牺牲品。
如今的生活则是这些长辈们争斗的工具,两边做人,在他渣爹那边是成材的接班人,在小姨姥爷这头是韬光养晦的复仇者联盟成员。
傅洛至今按部就班,听着两头的话,收着两头的钱,只有自己心里知道,其实自己蛮冷血的,对谁都不亲,对谁都恨不起来。
“你好冷血……”还有孟津知道,“我都亲自跑到你公司楼下带饭给你吃了,居然连惊喜一下的表情都没有?”
下午,孟津原本在菜市场转,然后收到傅洛发过来的一个地址。
地址是用小姨的名义,晏叔直接去那个片区的街道办事处询问,问到了那对聋哑夫妻办居住证的资料。
这是孟津没想到的,因为即没报案,自己也不是直系亲属,他压根没考虑过可以去公职场所打听。
所以知道傅洛没吃饭,立马屁颠屁颠打包午饭送过来。
在孟津的车上,傅洛坐在副驾驶位,拿到满满一袋子用精致饭盒打包好的饭菜时,说了声谢谢之后并没有下车,也没有露出身惊喜的神色。
孟津才说他冷血,说他:“认识久了,越看明白你这人很会装。”
第14章 一些无形中产生的追人细节
孟津是来送饭以表感谢,他的车载导航上都设置好了路线,但没想到傅洛直接上了车,还说:“你应该不能接受有人在车里吃东西吧?”
傅洛直接略过孟津说他冷血的话,一边翻了翻袋子里的饭盒,又说:“买了意面,这家挺贵的,破费了,谢谢。”
“还有汤和沙拉也很贵,特地给你找的,”孟津只好接上话,“我想呐,您这身份这身材肯定不能跟我一样吃什么炸猪排,是吧。”
“炸猪排我也可以吃。”傅洛往外探了探,然后指向车外,“前面的商场有室外位置,我请你喝杯咖啡?”
孟津嘴里说着“客气了客气了”,心里也想着尽快去找人,但行动上还是跟傅洛一道下了车。
好在是阴天,估计是暴雨前夕的征兆,有些燥热,徐徐微风将日光吹散在云层里。
他们在商场买了杯咖啡,找了个室外的长凳。
孟津更加没想到的是,傅洛还真不见外,这好歹是公司附近的大型商场,他居然能卷起衬衫袖子端着饭盒直接吃,一点不会顾及形象问题。
还关切地问着:“你需不需要先电话联系王素芳女儿?让人有个心理准备,直接过去万一他们一家子不想接受,你的处境会变得很尴尬。”
傅洛动作利落,真不在乎形象,拿着叉子卷面条,说完了话,又大口吃面又大口吸溜饮料,和平常的精英形象全然不同。
而孟津怔了片刻,他坐在长凳的一侧,可能室外光线不错,缭乱了眼,也可能是风唰唰地拂过耳畔,吹偏了思绪,不由得在心里发出这个男人真TM好看的感概。
随性的样子很好看,吞咽的喉结和衬衫下青筋分明的手臂很性感,当然了,孟津不确定这种突然而来的想法是欣赏,还是作为男人的较劲心,反正他……确实看怔了。
咽了咽喉咙,孟津问傅洛刚刚说什么,然后不自在地狂吸手里冰咖啡。
傅洛重复了一遍刚刚问的话,以为孟津的焦躁是因为热,一边还拿起纸袋子对折给孟津扇风。
孟津没注意到伸在他背后扇风的举动,憋着气儿装正经,回道:“不需要先联系,我只是去看一看,不打算替王阿姨认亲。”
傅洛问:“拍了三年多的视频,找了几年的人,绕这么远,找到了又不认,不觉得很徒劳?”
孟津摇头,聊起自己的工作就来了兴致:“视频是我想拍的,没费多少时间就当交个朋友,王阿姨做饭好吃人也不错,比我妈更像我妈。发出视频是想着,至少要把王阿姨受的委屈告知所有认识她的人。”
傅洛还扇着风,饭盒放在膝盖上。语气也是轻轻淡淡的,他说:“其实有可能,并没有人在意她曾经的委屈和后来的艰辛,哪怕现在看到你的视频,也只是不痛不痒当做茶余闲话。”
“这个我懂。”孟津搅着自己手里只剩冰块的杯子,眼神也不敢乱瞟,口气正经,“从发出视频到现在,我看了很多网上的讨论,也去见王阿姨以前的街坊和亲戚,替她委屈的网友聊过这一波马上还有下一波热点话题,她的亲友更是聊聊作罢,都当谈资,要有亲戚真的在乎,快死的时候怎么不见得来看一眼。”
说完,孟津还装老道,叹了口气又说:“不过王阿姨也不关心别人怎么想,她只在乎她女儿。”
傅洛说:“但她女儿可能也是,不在乎、当谈资,甚至知道王阿姨的存在却不希望被打扰。”
孟津说:“所以啊,我只是去看一看,这种界限实在不知道怎么区分,你说,被弃养的小孩会希望和亲生父母见面吗,会觉得被打扰了生活吗?”
傅洛停了扇风的手,笑了笑说:“应该不希望被找到吧。”
孟津转而问:“如果是出于意外呢?王阿姨的遭遇是个例,但如果不是弃养,是被拐,或者不小心走丢的,亲生家庭苦苦寻找,好不容易才找到,这样的前提下小孩也会苦恼生活受到打扰?”
傅洛又扇起了风,回道:“可能会措手不及,如果被丢的时候年纪太小,还可能无法与亲生家庭共情,相对冷血的人可……”
话断在孟津回头看到那只扇着风的手,好在傅洛风向转得快,稍微偏向了自己。
然而孟津还是质疑起来:“我说呢,一会儿有风一会儿没风,你觉不觉得你这种行为gaygay的?”
“我只是热。”傅洛收回纸袋子,把饭盒一一放进去,还伸手过去拿走孟津的空杯子,整理好了走开丢到垃圾桶。
只有孟津咂摸一会儿,在傅洛丢完回来后,冲他说:“你知道我是那个……嗯……什么对吧?”
傅洛站在面前,懂又装不懂地问:“那个嗯什么是什么?”
孟津话卡在齿缝里,卡了半天才脱口:“那个gay,是吧……是……gay都很敏感的,你要是对我太亲近,很容易给我造成不必要的想法……”
孟津在讲什么,他也不知道,就是咂摸出一计,转着弯儿想打开傅洛的柜门。
但特地跑过来送餐是孟津,特地按着人家的口味买餐也是他,再往前算,酒店订对面,每天都蹭车的人也是他,到底谁在亲近谁?
傅洛笑得沉稳,不露情绪的,退开几步表示拉开距离,然后说开声“走吧”。
傅洛上了车,还是坐在副驾位,开了一段路孟津才反应过来:“你不回公司?”
“下午不忙,”傅洛说,“我去看看热闹。”
热闹倒没有,见到的是一地唏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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