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应许之期(近代现代)——笼中月

时间:2021-12-15 10:44:44  作者:笼中月
  宋珂仍想笑,只是笑不出来。就因为自己陪他上了个厕所,他居然觉得没有隐私和尊严了,这是世上最无聊的笑话。可到最后,也只是哭笑不得地对他说:“不用谢,陈总。”
  再后来,陈觉看起来好多了,起码看起来是那样。他不再追问自己为什么不记得,甚至不再试图弄明白继母是怎么死的,只是一声不吭地消失了一整天。
  那天陈念满世界找他,宋珂也急得没法工作,开着车无头苍蝇一样在城里打转。电话打了无数个,朋友能联系的都联系了,就是没有人知道他去了哪里。
  结果等到半夜,陈觉又自己开车回到医院,并没有受什么伤。陈念问他去哪了,他说他哪也没去,只是去墓地给继母磕了几个头,让她不用再担心自己。
  那天晚上陈念哭了很久,陈觉却只是对她说:“妹妹,往后你也别再担心我,我自己的生活自己会过好。”
  可是怎么能不担心呢?
  从前的陈觉总是一副自信心过剩的模样,玩车,玩表,性格看着沉稳其实很拽的,尤其在宋珂面前,话又多又密,精力旺盛得像是永远没有用完的那一天。如今陈觉却像变了一个人。他依然玩车,玩表,只是再也不跟任何人倾诉内心的想法。他很少说话,不爱回家,也不爱笑,偶尔回家也只是一个人静静地坐着抽烟。宋珂知道,他是把自己封闭起来了,可是不知道为什么。
  一直到现在宋珂还是不知道为什么。
  拿着手里的病历本,不知怎么就走了很远。茫然地抬起头,人已经站在国际部住院楼的门口。宋珂觉得自己来这一趟很没有必要,可是不由自主地走过来,也许内心还是想知道陈觉究竟怎么样了。
  结果在一楼遇上要走的陈念。
  陈念看到他,先是一怔,然后才走到跟前问他:“上去过了吗?”
  宋珂摇摇头:“放心,没有。”
  陈念说:“我不是这个意思。昨天哥哥醒了,我以为是他打电话叫你来的。”
  宋珂当然还是只有摇头的份:“没有。”顿了一顿,又说,“醒了就好。”
  不知道为什么,塞了几天的鼻腔忽然通畅,人也安心许多。
  看到他手里拿的病历本,陈念问:“你生病了?”
  “有点感冒,不是什么大毛病。”
  陈念猜到他是为救哥哥冻病的,一言不发半晌,接着拉起他就走。
  他问:“干什么去?”
  心里还以为她是要拉他去见陈觉,很着急地要拒绝,可是一个字也说不出来。结果陈念只是想领他去国际部看病,因为那里不用排队。
  他一边应付着,一边想办法脱身,走出医院了陈念还以为他在卫生间。
  只是可惜了那两个号,好不容易排到的。不过能知道陈觉醒了也不错,至少不算白跑一趟。
  地铁站在八百米外,他慢慢地擦着鼻涕,夹在人潮中安静地往那边走。一号线的人无论何时都很多,线路老旧,但途径城市各处核心地带。
  报站的声音开始让他恍惚,因为听得不清,每一站都是家的名字,身边仿佛还有陈觉的手。他疑心是自己的病情加重了,起先不当回事,几站后才渐渐地知道害怕。
  算了,下次再去看吧。
  终于到站,挤出车厢,出来发现路边有卖那种现爆的爆米花。商贩熟练地操作着,铁机器里砰砰的响声,很是热闹,像过年一样。
  “多少钱一份?”
  “八块。”
  涨价了。以前是六块,陈觉常吃。
  想起以前常笑话陈觉没见过世面,看到什么都是好的。不止爆米花,路边卖的铁锅炒饭、炸串、麻辣烫对他来说都是新奇的,好的,因为从小没有吃过这么重口的东西,不卫生却极有诱惑力。下班路上这些东西总能轻易将他的注意力吸引走,花上几块钱,买上一小份,两人你一口我一口能吃一路。
  有的时候宋珂甚至会想,是不是自己对陈觉来说也是这种东西,因为新奇所以才有吸引力,其实根本就不适合他,而且哪天要是尝多了保准也会腻。
  结果今天宋珂自己也忍不住买了一份。因为陈觉醒了,没有事,忍不住高兴。硬纸卷成蛋筒状,爆米花装在里面,八块钱就能尝到当初那种快乐,贵一点也值得。
  后来还是忙得没有去看病。
  几天后陈念提了吃的去看宋珂。宋珂才刚刚好一点,可是仍然没办法去公司上班,只能勉强在家远程办公。
  “随便坐,家里有点乱。”
  陈念换了拖鞋,蹑手蹑脚地躲过地上几个猫玩具,直奔厨房的冰箱放吃的。她买了满满两大袋子,牛奶水果蔬菜什么都有。小九不知道从哪里蹿出来,一个不留神直接跳到冰箱上头,吓得她差点一莴笋将它拍死。
  宋珂在沙发那边办公,头也没往厨房抬一下:“帮我做个粥。”
  “就吃粥多没营养啊。”
  “你不会做个鲍鱼海参粥?”
  她恨声:“宋扒皮。”
  宋珂笑了笑。
  隔了一阵子,叮叮光光的声音停下来,陈念把小九抱到怀里,站在厨房门口远远地看着他:“哥哥提起你。”
  他手一顿,静止片刻,目光才重新回到屏幕上。
  “问你最近在忙什么。”
  陈念说了这么一句,房间安静下来。
  等了一会儿,没有等到他的回应,她就去打电话叫餐厅送粥了。对方动作倒快,不出半小时便送达,满满两大碗海鲜粥,里面海参干贝花胶瑶柱鲍鱼,恨不得搞出个海洋馆花名册来。
  居然恰巧是生日那天陈觉请客的那家,宋珂一口便尝出来,半低着头:“这家还做外卖?”
  “哪儿啊。”陈念一手挽头发,另一手小心翼翼地舀起一勺,“别说外卖了,堂食的位置都很难定,要不是报哥哥的名字我哪来那么大面子。”
  “他爱吃?”
  “嗯,不过没带我去过。”
  想起那天在餐厅闹得不欢而散,宋珂咽下一口粥,简直觉得味道也不复从前,真是神奇。
  陪着吃完饭陈念就走了,没有再提起过陈觉一句。宋珂也不知自己是想听还是不想听,只是觉得日子还要过下去,多思无益。
  初春多雨,晚上又淅淅沥沥地下起来。
  他坐在房间里发呆,眼望着窗户上雨丝缠绵,玻璃朦朦胧胧的,心里也很潮湿。
  想起那次在老家过年,两个人因为踩了雪,回到家以后袜子都湿了,可是因为一路上说了不少话,所以心口又暖又熨帖,捧着一杯热茶喝下来,毛孔也舒服地微微张开。烧了水帮陈觉洗头,一瓢一瓢的热水慢慢淋下去。陈觉那么一个大个子,瑟缩在镜子前面,背弓得像只虾米,头上全是绵密的白色泡沫,后脖颈的皮肤却烫得红红的,很是可爱。
  就这样出着神,渐渐地觉得心脏发麻,鼻子也不通气。以为是度数又烧起来了,正想去拿体温计,低头却发现握着的手机在震。
  原来不是心脏麻,是手指麻,十指连心。
  对方用的是座机,所以没有名字。
  他接通,哑着嗓子说了声“喂”,彼端却格外安静。把手机拿下来,时间显示已经晚上十点多,综艺节目都播完下期预告了。
  号码是本地区号,中间四位却很陌生。
  他又问:“哪位?”
  那边仍然没有开口,只有缓慢低沉的呼吸。以为是恶作剧,他只好平淡地道:“不说话我就挂了。”
  也许是鼻塞得太明显,静了两秒,听筒中传来沙哑的嗓音:“你病了?”
  他一顿,忽然领悟到是谁,心脏不可抑制地跳动起来。一紧张反倒说不出话,额头又昏又重,恨不得往桌子上磕几下。
  那边忽地风声呼啸,像是在外面。他傻傻地忘了回答,只是问:“你在哪里?”
  这个时候陈觉应该在医院才对。
  没人说话,他急得站起来,椅脚磨出吱的一声:“你在哪里?”
  电话那头雨滴滴答答的,声音像被一团雾气包裹着,只有雨的声音,没有伞布的沙沙声。
  “为什么不要命地救我。”陈觉问。
  宋珂握紧手机,明知看不见还是从窗户看出去,茫茫的雨雾中无措地寻找着陈觉,可是一无所获。他当然知道他不会来,可是心里免不了担心他真的来了,没有带伞怎么办。
  于是沙着嗓子:“你不要放在心上,我就是见义勇为而已。”说完,居然还干巴巴地笑了两声,表情却比哭还难看。
  “是么。”
  陈觉缓慢地呼吸着。
  宋珂觉得难受,连一个“嗯”都说不出来。
  “陈——”
  一声名字还没有叫完,陈觉就把电话挂了。
  把手机拿下来,许久都没能挪动寸许。回过神来,宋珂身体都冻得僵硬了,可是一颗心扑通扑通地快要跳出腔子,于是急忙去穿衣服、戴围巾,冒着夜雨出了门。
 
 
第23章 吻
  出来得太急,忘了带伞,到医院时大衣已经一层薄雨浮在上面,湿的地方深一些,用手去摸才能摸出来。
  早就过了探视时间,国际部的病房静悄悄的,病人几乎都休息了。
  宋珂不知道陈觉住在哪间,又不好电话打搅陈念,只好到护士站去问。今晚值班的是位年轻护士,奇怪的是并不阻拦这位深夜不速之客,只是在查询后温声告知他,402。
  于是他走过去,轻手轻脚的,因为每个经过的房间都是熄灯状态。感觉自己像做贼,内心不由得想笑,走到门口才知道担心。
  万一陈觉已经睡了呢?人家又没请我来,这样贸贸然地闯了来有什么理由?
  可是来都来了,总不好事到临头才打退堂鼓,没这个道理。况且电话里陈觉像在外头,说不准又跑出去歌舞升平了,这样的事他不是做不出,白跑一趟也不是没可能。想到这里才鼓起勇气,站在病房前用手敲门。
  叩叩——
  四周静得人发慌,哪里有人应?
  都快十一点了,病还没好全他又往哪里去,不要命了吗。想打电话痛骂他一顿,对着那个烂熟于心的号码却迟迟按不下通话键。
  算了,等吧,总不至于不回来。
  又走到护士站去问:“402的病人呢?”
  护士抱歉地表示不太清楚:“我们这里比较注重病人的隐私,晚上不查房的。”
  怎么听都觉得滑稽,跟病人还要讲隐私,那么隐私部位要开刀怎么办?他却只好颔首,装作完全可以理解:“那我去房间等他。”
  结果走进房间,没好意思开灯,因为这里是陌生的地方。
  可是空气里到处是陈觉的气息,若有似无的。而且陈觉仿佛在这里抽过烟,淡淡的薄荷烟草气味还没来得及散尽。于是他过去把窗子推开,坐在窗下,听着噼里啪啦的雨声如奏乐,一点也不觉得冷。
  不留神就快零点了。
  到底坚持不住,打了一个电话给陈觉,可是没人接,不知道是不是故意的。他觉得无措,肩膀都坐僵了,陈觉到底什么时候才会出现?
  不是说非得见这一面,只是担心他的安危,毕竟他还是个病人。
  只好又去求助,没想到那边多坐着一名护士,看样子像护士长,见到他以后站起来问:“您要走了?”
  “不,还没有。”他避开目光,“对不起,打扰你们工作了。402的病人还没回来,想劳驾你们给他打个电话,问问他去哪了。”
  她像是有所顾虑,迟疑片刻才说:“402今晚应该不会回来了,晚上有位姓钟的访客来找,他们俩一起出去了。”
  姓钟的……
  原来如此。
  宋珂不由自主地用左手摸右边胳膊,摸到突兀的肘关节,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幸好这里的护士也出奇好脾气,既不催促也不提醒,只是用目光无声询问。
  半晌他才点点头:“知道了,谢谢。”
  转身慢慢地往楼梯那边走,走到一半,护士长起身喊他:“先生、先生?”
  他回头,听见她说:“外面还在下雨,你拿一把伞再走吧,病房里就有。”
  又指指402。
  “好,谢谢。”
  他步伐迟滞地走回去,也不是有多需要伞,只是不想让人看出自己的失魂落魄。推开病房的门,里面的空气还是那么熟悉,只有温暖不复从前。
  没有找到伞在哪里,莫名其妙又重新坐回椅中,好像需要缓一缓才有下楼的力气。他闭着眼睛脱力地抵在窗棱上,门没关,走廊上空荡荡的,一点动静都没有。
  后背寒风夹雨,冻得他想打哆嗦,所以听到外面的脚步声还恍惚以为是错觉。直到人走近了,声音越来越清晰才慢慢意识到什么,睁大眼睛错愕地盯着门口。
  外面的人走路很快,很着急,急到不像是陈觉。
  可的确是陈觉。他右臂打着石膏,左臂拄着拐杖,一瘸一拐地出现在门口。
  宋珂倒吸了一口气,想要笑,眼眶却蓦地湿润。因为陈觉样子狼狈得出奇,颓废得出奇,一点往日威风都找不到。
  看到宋珂的那一刻陈觉就停下了。他嘴角下沉,几秒钟后绷着脸走进来。
  宋珂赶紧过去扶他,手却一把被他甩开,“不用。”
  “你去哪里了?”又是这么一句。
  他样子很厌烦,坐到沙发上拿开拐杖:“跟你没关系。”
  想到他是病人,脾气大一点也很正常,宋珂没有跟他争执,只是把他打湿的外套挂到衣架上去。回过头,他垂首坐在那里,脸上的表情阴晴不定。
  才几天不见他就憔悴了好多,整个人陷在沙发里,胡茬都长出来了,眼下灰青一片。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宋珂看到茶几上的拐杖,就问:“腿怎么样,大夫有没有说什么时候会好一点?”
  他不说话,只是从湿漉漉的西服里拿出一包烟。抽出一支来,结果烟似乎被雨淋过,点了几次才终于点燃。他脸色铁青,抽了几口忽然像是不想再抽,直接用手指掐碾烟头。
  宋珂吓了一跳,立刻上前拔下扔掉,强行打开陈觉的左手想看看有没有受伤,没想到居然看到几个褐色的疤痕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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