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应许之期(近代现代)——笼中月

时间:2021-12-15 10:44:44  作者:笼中月
  宋珂觉得自己白担心一场。站在两道门之间,捏着手机静静地站到声控灯变暗,身后的电梯却发出轻微响动。
  回头一看,只见红色数字正从“1”往上蹦。
  他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想的,就是有种直觉,一定是陈觉回来了,于是想也不想就回家关上了门。
  几乎就在同一瞬间听见叮的一声,有人从里面走出来,伴随着低微的咳嗽。脚步声越走越近,越来越清晰,最后仿佛是停在了宋珂家门口,不过并没有如他所想的那样敲门。
  大约静默了一两分钟左右,隔壁门响了。又过了一会儿,宋珂才去把门拉开,发现门口多了两个又大又深的牛皮纸袋。
  里面塑料食盒摆放得整整齐齐。盒里的饭菜都是搭配好的,是半成品,只需要自己炒一下或者蒸一下即可。
  宋珂脑子有点转不过来,直到看见便签上的字才醒悟,喔,陈觉买的。
  “保质期七天,吃不完记得冻起来。”
  陈觉的字还是那样不工整,墨迹也被雨水泅透,变成了模糊的一团。
  想了又想,最后还是决定给陈觉退回去。提着沉甸甸的袋子去叩门,一连叩了好几分钟始终没有人应,打电话也没人接。
  宋珂不免就有点担心。
  毕竟陈觉病了,一个人在家什么事都有可能发生。他转身拿了钥匙过去。推开门的刹那怔了怔,因为眼前的一切太熟悉,恍惚中有点分不清这是想象还是现实。
  怎么这个地方跟以前的家那么像?
  手心出了汗,因为攥得钥匙很紧。没有来得及关上的家门就在身后,夜风从外面吹进来,吹到他颈间,一层一层地起鸡皮疙瘩。
  曾经以为再也不会回来的画面,忽然之间出现在眼前,像放电影一样。那些当年他们两个一起挑选的家具,攒钱买的床,到批发市场做的窗帘,每一样都还是从前的样子,比他自己租的那套房子还要像。
  他微微觉得眩晕,傻瓜一样杵在玄关,半晌方才回神。
  这不是幻觉,可这跟幻觉一样,都是假的,不能当真。钥匙的棱角硌得掌心生疼,他喉咙滚动了一下:“陈觉?”
  客厅亮着灯,但目之所及没有人。
  他把东西放下,径直朝卧室走去,结果卧室也没人。就只有床头摆着的合照提醒他,这的确是陈觉的家。
  那是他们在竹雕展馆拍的,疏密错落的楠竹篱,澄净的阳光,两个年轻人身形也像竹子一样清峻而挺拔。
  那是最好的时候。
  就这样望着,身后忽然传来一阵模糊的脚步。转过身,看到陈觉从浴室里走出来。灯光很暗,他又离得不近,宋珂看不清他的样子,只觉得他很高,黑乎乎的一团影。
  他先看到的是客厅的牛皮纸袋,愣了一下,然后才看到宋珂。
  “宋珂?你怎么来了?”
  宋珂从恍惚中艰难地拔出来,“喔”了一声,朝纸袋抬了抬下颏:“来还这个。”
  陈觉手里还拿着毛巾,反应了一下才请宋珂坐,一边往卧室走一边问:“我是不是又忘了拔钥匙?”
  他用惯了密码锁,从前就老是把钥匙忘在门上,怎么骂都改不过来。
  听着卧室的咳嗽和开合柜门的声音,宋珂始终没有说话,直到陈觉出来才把手从外套口袋里拿出来。
  陈觉换了件毛衣和休闲裤,脸色更显得潮红,发梢半湿。他进厨房,问宋珂要喝什么,宋珂说:“热水就好。”
  结果他家连热水都没有,只能现烧。他拿出一口热牛奶的锅,倒了一大瓶矿泉水进去,打开燃气灶等水烧开。隔着门,仍然在低声咳嗽,怎么都止不住。
  宋珂不忍心,起身走过去:“要不算了吧,我不喝了,这就回去。”
  “来了连水都不喝怎么行,你去坐,马上就烧好了。”
  他侧过身看向宋珂,不知出于什么原因,并不提起食盒的事,也不问宋珂为什么不收,反倒很沉寂:“家里乱,你多担待。”
  话说得轻巧,眼底却全是通红通红的血丝,久久不肯移开视线。过了好久,宋珂轻声提醒:“水扑出来了。”
  这才猛地回神,手忙脚乱地去关火。
  他一直都这样四体不勤五谷不分,从来也没有什么长进。找到两只玻璃杯,立马就要把滚烫的热水倒进去,宋珂忙忙地阻止他:“先倒一点点进去,倒得太急杯子会裂。”
  他偏头压抑地咳嗽,背直颤,侧颊肌肉紧绷,一边咳却一边很费劲地低语:“看来没有你我真没法活了。”
  宋珂没听清:“什么?”
  “没什么,”他说,“我在逗你笑。”
 
 
第57章 方便的话打给我
  回到客厅陈觉的脸色更差了,灯光下黑眼圈重得惊人。
  宋珂问:“看过医生没有?”
  他不以为意:“这么点小病就不去麻烦医生了。”
  “既然病了就好好养着,那些吃的东西以后别再买了,我公司有食堂,很方便。”
  曾经那也是陈觉的公司,可惜现在不是了,他连踏足的资格也没有。
  空气安静了一小会儿,他两只手握着自己的膝盖,指关节用力凸出且泛白,不过最终也只是颔首:“今天我是出去办事,顺便去了趟餐厅。你要是觉得负担以后我就不买了,这些东西我留着自己吃。”
  都病成这样了,还能出去办什么事?
  可宋珂并不拆穿他,只是静静地坐在那里,面前的那杯水袅袅冒着热气。等待的过程中觉得拘谨,随口问了一句:“你吃饭了么。”
  “还没有。”
  “那你不如吃一点,正好饭菜都有。”
  陈觉说:“好。”
  于是宋珂趁机起身告辞:“那我——”
  “你一个人在家?”
  一时间大脑短路,宋珂没来得及反驳就嗯了声。陈觉抬起头,发梢已经全干了,顶灯下表情有些模糊不清:“他平时很忙?”
  宋珂没办法,又说:“嗯。”
  “你们怎么认识的?”
  “工作认识的。”
  陈觉点了点头,客厅就此静下来,空调的出风口咝咝作响,玻璃窗的雨声也滴答可闻。片刻后,他忽然笑了笑:“宋珂,我也想重新工作。”
  这句话像玩笑又像认真,他的态度依然有些散漫,可是说完就静静地等着,也许是怕碰钉子。
  宋珂假装听不懂他的弦外之音,侧开脸,平淡如水地说:“那还不简单。你学历也有能力也有,要找一份工作易如反掌。”
  久久沉寂,陈觉说:“承你吉言。”
  说完他像是放弃了什么,起身拎起那两大袋东西进了厨房。宋珂一个人在客厅又坐了会儿,终于决定安静离开。
  结果刚走到玄关,身后就传来熟悉的声音:“宋珂。”
  他只好停在那:“嗯?”
  陈觉站在厨房门口看着他的背影:“你要走了?”
  “嗯,”他说,“时候不早了。”
  陈觉说:“好,我送送你。”
  这么近,送什么?
  宋珂终于转过身去,发现陈觉手里正拿着那个食盒。陈觉像是突然反应过来:“走之前能不能教教我,这个要怎么热?”
  “很简单,放锅里炒一炒就可以了。”
  结果陈觉仍然不确定:“先放哪样?”
  “先放油。”
  陈觉说:“这我知道,我就是不知道放多少盐合适。”
  这方面他格外没有常识。最后拿出一瓶子橄榄油,在宋珂的指导下忙乱地做了两个菜出来。
  “要不要一起吃一点。”
  宋珂摇摇头:“我吃过了。”
  “都是厨师现配的,很新鲜。”
  明明糊的糊焦的焦,哪里谈得上新鲜?宋珂客气地推辞:“我晚饭吃得不少,现在想吃也吃不下啊。”
  “尝一尝也好。”
  不知道为什么,他突然显得很固执,听不进别人的话。同他吃饭的时候宋珂坐立难安,因为心里总想回去,吃也吃得不踏实。但他也没吃多少,每样只简单尝了尝。
  “太浪费了,”宋珂又强调,“以后不要买了。”
  陈觉没有抬头,眉心微微地拧着,似乎是有点不舒服。宋珂没有注意到,直到他起身去卫生间吐了一回才察觉不妥。
  “你是不是难受?”
  他的声音更沙哑了,可是故作轻松:“也许是我没做熟,食物中毒了,你小心也中招。”
  宋珂哪里还有心思跟他开玩笑:“量过体温了吗?”
  他随口敷衍:“36度5。”
  “温度计呢。”
  结果他竟然答不出。
  宋珂从自己家拿了电子温度计来,陈觉已经又吐过第二回 ,满脸虚汗地半躺在沙发上。宋珂替他量了量,几乎烧到39度。
  “你都这样了还出门?”
  终于明白陈念为什么那样忧心忡忡了,因为陈觉根本就不听劝。他眼睛半阖着,刚换的毛衣已经汗涔涔的,触感有点潮。
  “不出门怎么看医生?你别跟陈念一样,遇着一点事就大惊小怪。”
  “那你去看医生了吗,医生怎么说?”
  “感冒。”他低低地咳嗽,手背挡在额头上,不让宋珂去碰。
  宋珂实在觉得很无力:“病历呢。”
  “忘了拿。”
  宋珂说这样不行:“穿衣服吧,你得去趟医院,我帮你叫车。”
  陈觉收敛起那些微弱的笑意,强睁着眼,深深地望着他:“这么晚还辛苦你陪我走这一趟,我心里过意不去。”
  宋珂怔了一下才说:“不,我不陪你啊。明天还要上班,今晚我不方便熬夜。”
  说完才想起明天是周六。
  陈觉脸色顿时沉下去,很长时间没说话,隔了许久才站起来穿衣服。宋珂进卧室给他拿东西,手机钱包身份证通通拿齐,出来陈觉却反悔了。
  “你回家去,”他说,“我感觉还好,不用去医院。”
  宋珂不明白他怎么突然变卦,他却面无表情地请人离开:“赶紧回去,今天耽误你够久了。”
  口齿都已经不太清楚,神情也很混沌,却仍竭力表现出一副强硬的架子。望了他几秒钟,宋珂转身就往外走,换鞋时又听见剧烈的咳嗽,咳得很深,仿佛肺都要跟着咳出来。
  算了,别管他了。
  心里这样想,脚下却迟迟未动。手摸到冰冰凉凉的金属门把,掌心全是汗,不知道是陈觉的还是自己的。
  最后到底忍不住,又回到客厅去。
  陈觉已经难受得坐下了,人陷在沙发里,眉头也蹙得很紧。宋珂走到跟前问他:“还好吗。”
  他始终沉默。
  “不说话我就走了。”
  话音刚落,手腕就被他用力拉住。
  客厅的节能灯亮得刺眼,陈觉把眼勉强睁开,收敛起刚才那种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态度。
  “别走。”
  长久的寂静无声,宋珂一动不动地看着他,嘴唇微微地绷着。
  他呼吸沉重,眉心凝得全是汗,就连鬓角都是湿的。他说:“宋珂,对不起,我不该对你那种态度。”
  身体冷得直打颤,语气也有点发抖。
  宋珂不愿跟这样一个病人计较,语气就此缓和下去:“没关系,身体是你自己的,我也只是建议你去趟医院,你要是不愿意就算了。”
  这句话不算重,甚至听着很和气。可陈觉却就此停顿,转身往沙发深处躺进去,面容更加灰败。
  宋珂想找一点冰的东西敷到他额头上,谁知他的冰箱空空如也,最后只找出几小瓶威士忌。用毛巾包好以后真不知道该说什么:“你平常光喝酒就饱了?”
  陈觉一味地沉默,态度很消极。
  宋珂让他把头正过来,包好的冰酒瓶搁在他额头上,因为怕摔,只能用手扶着。陈觉睁着布满血丝的眼,一言不发地看着宋珂。
  过了一会儿,宋珂说:“你自己扶着吧,我得走了。”
  他却固执地握紧宋珂的手腕,腮边的肌肉微微收紧,仿佛是很用力,很用力才让自己没有说什么,做什么。
  时间静静地流逝,他们谁也没有先说话,直到陈觉支持不住把手松开。后来宋珂去把客厅的灯关了,让他能睡得安稳点,自己却困意全无。
  想起陈觉在印尼得疟疾的那次,他们两个正在冷战,他没把病情对任何人说,一个人在国外病得上吐下泻,整整两周才将将能够起身。那时的他该是有多无助,又是怀着什么样的心情回的国,听到自己跟他说分手的?
  又想起自己出差发烧那次,一个人昏倒在医院里,梦见爸爸,梦见爸爸对自己说保重身体。那时自己给陈觉打电话,说爱他,说爱了他整整四年,最后却只换来他冷冰冰的四个字:“回来再谈。”
  他们的确爱过彼此,可是爱过又如何呢?痛都快要比爱还多了,怎么还能够坚持下去。
  宋珂低下头,看到陈觉不安的睡颜,看到他的两只手交叠着放在身前,没有忍住往虎口握了一握。
  很轻,谁也不会察觉。
  然后他起身走到厨房,开始清洗先前用过的那几个碗跟盘子。一切似乎都还是从前的样,他们两个吃饭总是两只碗、两个碟,日子过得很简朴。其实陈觉明明可以过挥金如土的生活,可是依着他,能节省就节省。
  站在水槽前,他把水开得很小,动作也尽可能地轻。他想,自己能够为陈觉做的也只有这一件事了,再多,给不了,也不能给。
  厨房的灯光不够亮,他低着头,眼前模模糊糊的,应该是因为没戴眼镜。
  没想到忽然被人从身后抱住。
  熟悉的气息从四面八方包围过来,带着不容拒绝的意味。宋珂吓了一跳,盘子从手中跌落到水槽里,摔得七零八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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