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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什么想吃的吗？”周辰山又问了一次。
沈青犹豫良久，说“红烧鲫鱼吧，挺久没吃了。”
“好。”
其实沈青真的没有特别想吃的东西，但他想点个菜试试，回忆下那是种什么感觉。
沈青泡蜂蜜用的水只煮到温热，加了两勺蜂蜜，拌了拌就这么喝了下去。
“我……先回房间了。”
周辰山退后半步：“嗯，别熬太晚了。”
沈青踢着他的人字拖回了房间，周辰山依旧留在茶水间里，闻着越来越浓郁的咖啡味道，任由咖啡的涩慢慢侵蚀蜂蜜的甜味。
他深吸了一口气，忍不住问自己，刚才，他到底想做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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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他们一起吃了中饭，阿姨烧的鲫鱼味道不错，沈青比平时多吃了点饭。
周辰山开车送他回秋景别墅群那边的基地，看着他背包上那只肥鹰一蹦一跳的样子，和他按门铃前转身挥手告别的神情。
之后，周辰山又一次独自回了家。
第14章
在有鹰队比赛的当天晚上，周辰山留在办公室加班，并用耳机听完了整场比赛。
他没时间去看赛场上的画面，只是听到解说们说鹰队的阵容“就是不想赢”，说沈青此次BP“有失水准”。
赛后的论坛上也一片骂声，与年前铺天盖地的吹捧一对比就显得格外讽刺。
“SQ又犯病了。”
“不会真有人以为BP是主教练一个人做出来的吧，这把难道不是上中轮流犯病？”
“为什么杰斯放出来了一手不抢？版本答案不会只有SQ不知道吧？”
“万一是Papo不会呢[doge]”
“教练不信任自己的选手，一手不敢选杰斯，BP被完爆，输得不冤。”
“就问你一句：年前Papo和红茶状态正常的时候，选这阵容能不能赢？经典输了怪教练。”
“开始洗了吗？SQ这种人也有粉丝？”
“讲个笑话：6年无一冠，最佳教练。”
“LPL冠军被你吃了？”
周辰山关掉页面，忍不住用手揉了揉眉心。他不明白，沈青在休假期间也没闲着，新版本研究了2天，收假回去全队又练了3天，为什么一上来被打得这么惨。要说是对手强吧，好像也不算，对方只是一支中上游队伍，却把年前排行榜第二的鹰队打得毫无还手之力。
他给沈青发了条消息：“还好吗？”
但是沈青没有回。
周辰山回到自己的别墅，这里一如既往的安静，佣人已经回去了，走之前帮他留了门前的一排灯，客厅也亮着一盏装饰灯，但空寂的夜色还是笼罩着每一片区域。
他又拿出手机看了看，依旧没有新消息。
周辰山习惯性地回到书房，坐在那张舒适的椅子里，打开电脑开始继续工作。
他在干什么呢？还在复盘吗？
输得那么惨，应该很难受吧……
下一把打谁来着？赢得了吗？
——周辰山发现自己无法集中注意力了。
这是从来没有过的事情。他一直很专注，不仅仅是来自于爷爷从小到大的教育，也是周辰山本身的一贯作风。但是好像从这场由利益牵出的婚姻开始吧，他的人生路走偏了一点点。
或许走偏的那个瞬间比他预想的还要再早一些。
周辰山回忆起在Eagle位于娄山关路的办公室里，隔着玻璃门看到沈青和章仁悯吵架的样子。他看到那张好看的脸上满是怒意，眼神那么坚定那么反骨，嘴上也不饶人，上一秒狠狠拍着桌子，下一秒伸出手指冲着自己的老板大声质问。
他看到沈青无法说动章仁悯留住队伍时的神情，背过身的刹那那种咬着牙关脸色苍白的样子，浑身上下透出的无助和孤独……
然后他问身边的人，这是谁，他想要什么。
周辰山看着电脑屏幕，但是什么也看不进去，他刚才意识到了一件重要的事情。
或许自己从一开始，就偏离了航道。
“嗡——”
手机上发出一声震动，周辰山拿过来一看，并不是新消息提醒，而是月神的开播提示。
他点进直播间。
弹幕刷得很快，有人在批评，有人在安慰，也有人在带节奏。
直播间里看不到沈青的身影，但是可以从背景音中听到声音，似乎全队的氛围还好，没有很凝重。不过，月神直播间里那些质问比赛BP和选手表现的弹幕还是都被房管处理了。
他给月神打赏了一轮礼物，很快就跃升周榜第一。
这时沈青终于发来了一条消息：“你又在看直播？”
周辰山道：“看你们状态还好，今天没太影响心态吧？”
“现在还行，比回基地那时候好多了。”
周辰山把榜单截了个图发过去。
“给你多支持一下。”
沈青发来了一只看上去生无可恋的小猫表情。
“这也太嘲讽了。”
“啊？会给你招黑吗？”周辰山被他这么一说，顿时觉得自己的做法欠妥。
沈青回道：“没事，无所谓，想送就送吧。”
接着又补了一句：“输了舆论怎么样都不会好看的。”
他知道队员们巴不得直播间观众多送点，特别是月神这样打职业比较久的选手，经历了太多巅峰和低谷的起伏，看过粉丝们来来去去，他不像小F这些新人那样会去在意粉丝榜单和热评上面的ID。
只是刚输了年后第一场比赛，BP拿的也确实有问题，给他加油的字样挂在页面上总觉得有点尴尬。
周辰山还是没再继续送下去。
“本来比赛里我也想给你们队打赏的，但是我那时候太忙了。”
“那个钱没什么意思。”
“啊？”
“你打赏了我们也拿不到一分的，下次少刷点。”
“哦……”周辰山还是头一回知道选手是拿不到打赏的钱的，瞬间觉得有点后悔，“之前都白送了。”
沈青发来一个狗狗窃笑的表情。
“没事，看着比较有面子，也挺好的。”
聊天框安静了一会儿。
周辰山问：“你不是很早就开始研究新版本了吗？我看你自己也玩了好几把杰斯了，为什么比赛不选啊？”
沈青回答：“潘陆平还没练出来，熟练度不够，在训练赛里打得效果也不好。”
“但是不选好亏啊，你还要被观众骂。”
“不熟练的话拿出来万一被压得很惨，选手心理压力会更大，特别是潘陆平本身也是会给自己很大压力的那种人，没练出来肯定不能给他选的。”
“哦。”
周辰山又发了一句：“我就是看别人说你BP不好，他们又不知道队伍里具体情况怎么样，看他们这么说挺难受的。”
沈青回道：“没事啊，职业赛就是这样的，不要紧。”
他又说：“下次赢回来就行了。”
“嗯，你们加油。”
沈青打了很久的字，过了好一会儿，发来一条：“潘陆平年纪不小了，适应版本和练英雄这块肯定不如年轻人快，但是他很努力，可以多给他点时间。”
“嗯。”
“最多再打2场吧，就能练出来了，不急的。”
“好的，我信你的判断。”
沈青那边重新沉默下来。周辰山等了一会儿，斟酌着又发了条信息。
“这个赛季你的目标是S赛冠军嘛，春季赛没事的，尽力就行了。”
沈青道：“不能这么说，现在还没人做到同一年里拿大满贯，我每年都想冲大满贯的。”
“什么是大满贯？”
“……就几个大赛都算进去嘛，LPL常规赛、MSI、S赛都拿冠军。”
“现在还没人达成过？”
“同一年里没有过，所以挺有挑战性的。而且春季赛积分也挺重要的，夏季赛不知道是个什么样的版本，现在能多拿点分肯定也不能送的。”
“哦！那加油！”
周辰山本意是想沈青刚输了比赛，说点话宽慰一下他，现在发现这种时候可能鼓励比安慰更重要。因为沈青从来不是那种轻易接受失败的人，他渴望冠军的念头那么强烈，如果失之交臂了，一定很难轻易原谅自己。
周辰山想了想，回道：“那我先争取让KUP成为世界第一玩具品牌，到时候你们也拿下好成绩，我给你们注资一个亿，帮你去冲大满贯。”
“……借你吉言。”
周辰山看着这句透着无语和无奈的“借你吉言”，笑了笑，给沈青发了一个酷酷的表情，收起了手机。
直播间里的弹幕速度慢了下来，放眼望去一大半都在带沈青的节奏。
没办法，沈青的黑历史摆在那儿，队伍一旦输比赛，他就一定会被拎出来说，况且这次失利BP要背大锅。
好在从镜头里看起来，队员们没有太受影响，大家气氛颇为轻松地讨论着新的几个装备改动，也有人在聊Rank遇到的队友和对手。
4天之后的比赛，面对对方选出武器的情况下，沈青还是没给潘陆平选出杰斯，Eagle还是输了，赛后也还是一样被铺天盖地地骂。
这回比赛输完后，大家回到基地，每个人都沉默着不说话。
章仁悯跟着一起过来了，看了看大家失落的表情，知道这样下去不行。
他想了想，说道：“大家最近辛苦了，给大家放半天假吧，明天晚上17:00收假，好吧？”
安静了一会儿。
然后小F开始笑了：“嘿嘿。”
气氛顿时活跃起来。
“去吃海底捞吗？”
“现在？”
“对啊，走起！”
“等等我上个厕所！”
章仁悯带着笑看着大家，然后把沈青拉到一边说悄悄话：“现在主要就是上路英雄池的问题，急不来，下场比赛还有5天，你也给自己放个小假吧。”
“嗯，知道了。”
沈青心里清楚，今天他自己的心态也算不上好，再这样下去会影响队员。
他必须先调整过来，再去带领队伍。
“我就不跟大家一起吃了。”沈青对队员们说。
“啊？”
“唉~教练~”
“你们去吧，我也去放松一下。”
Black Tea开玩笑道：“哦~沈教练要去找温柔乡了~”
边上的潘陆平差点一口水喷出来。
沈青无奈地比了个中指给他：“别搞，吃你们的海底捞去。”
说回海底捞，几个年轻人又纷纷开始准备出门，下路还聊起了刚才比赛里失误的地方。
沈青看着大家收拾背包离开，心里头想起很多次类似的画面。他总是看着一个又一个队员离队，有时是他自己。每次都算是带着荣誉，但也每次都留了遗憾。
他看了一会儿，然后拿出手机，给周辰山发了条消息。
“有空吗？我想去吃宵夜。”
半分钟后，周辰山回他：“我过来。”
第15章
周辰山来得很快。
他没有叫司机，是自己开车过来的。沈青指挥他去了边上一家开到半夜的小面馆，吃了碗牛肉面。
明天傍晚就要回基地，沈青不想大老远跑回别墅去了，就和周辰山在边上一家酒店订了个套间。酒店是周梁瑞名下的，也不怕有什么流言传出去。
沈青洗完澡，靠在床头用平板看刚结束的那场比赛录像。
不知道是不是太累了，他总是没办法集中注意力，老想到队员们回基地时的表情，还有章仁悯又失望又不忍责备的样子。
失利是正常的，也是暂时的，因此并不可怕。可怕的是连输两场并不难打的比赛后，队员们心里开始慌了。
沈青忍不住揉了揉鼻梁，稍微缓解一下眼睛的酸胀感。
周辰山刚从浴室出来，问：“累吗？要不先睡吧？明天我早点叫你起来。”
沈青摇摇头。
他知道这种时候根本不可能睡得着，与其躺着胡思乱想浪费时间，不如找点事做。
周辰山走近，带来一股充满暖意的湿气。
沈青抬头看了一眼。
他身上套着白色浴袍，但带子没有系紧，露出胸口一片被热水泡红的皮肤。头发还在滴水，眼里倒映出沈青的脸。
和周辰山渐渐熟悉起来以后，沈青经常忘了这个人是他的合法丈夫这件事，好像他们是什么普通合作关系的工作伙伴。但在最近，沈青忽然频繁地记起这一点。
心跳在加速，胃里也跟着不舒服起来，他有点紧张。
“你还要看复盘吗？”
周辰山问。
沈青迅速移开视线，含糊地“嗯”了一声。他忽然有点不知道该怎么跟周辰山相处，甚至回忆不起来自己下意识叫他过来时心里的想法。
“你要睡觉了的话，把灯关了吧。”沈青轻声说。
“不用，我也还没要睡。”
周辰山把房里的灯调成夜间阅读模式，拿出笔记本，躺到自己那张床上开始办公。
一时间房里变得很安静。
或许是周辰山工作时的状态给了沈青一定的影响，他也终于能够专心致志回到平板屏幕上来，认真分析刚才那场失利。
他看出自己第三把BP时的失误，和上单英雄池无关，是他自己临场的判断有问题，最后拿到的阵容根本没法打团。即便是这样，队员们还是很有韧性地坚持到了大后期，还差点完成翻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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