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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辰山大笑起来，然后催他快点去洗漱睡觉。
视频挂断以后，沈青耳边都还回响着他最后那句“晚安”。
刚才有种奇怪的气氛，不过……沈青想到横在奖金面前的2个对手，就又忽略了心里怪异的感觉。
确实，他们要赢——沈青心想。
第11章
Eagle连续赢下了2场鏖战，全胜过年。
这段时间，周辰山只要关注一下LPL相关的几个社交媒体平台，就能刷到无数溢美之词。
沈青也是心情大好，有时候比赛打完就可以直接放假，因为在他看来，已经没什么可以复盘去讲的东西了。
由于成绩太好，队员们直播就频繁许多，场上的顺风和场外的欢乐交织在一起，节目效果拉满。鹰队粉丝们的关注点都集中在一些奇奇怪怪的地方，比如下路双人线天天互喷又非要一起双排，比如基地里摆着的KUP产品越来越多，比如每场比赛结束后选手势力榜第一都是一个名叫“SQ加油”的大老板，头像是沈青的定妆照，一看就是教练的粉丝。
年前最后一场比赛打完，全队原地放假。
沈青和队员们告别，然后给周辰山发了条消息：“我跟个朋友吃饭，明天再回。”
接着，他打一个电话：“喂？你到了吗？”
电话那头一个有点年纪的声音道：“在场馆西门口。”
沈青短暂地笑了一下，发出一声气声，说：“我现在过来。”
他挂了电话，加快脚步往西门赶。
很快就能看到要找的那个人，还是和以前一样不修边幅，介于胖和壮之间的身材，戴着一副黑框眼镜，大冬天穿着人字拖，胡子拉碴。
沈青想起周辰山评价他的人字拖“太随意”，心想，或许自己的穿衣风格是在这人身上学到的。
“荣哥。”
“唉！”
沈青伸开双臂，和他轻轻拥抱了一下，不出所料地闻到一股浓烈的烟味。
“肺都那样了还抽啊？”
对方咧开嘴笑了，露出一口大黄牙：“烦人。去哪吃饭？”
沈青带着他往场馆外走：“就在边上，有家火锅店，很地道的川味火锅，你喜欢的那种。”
来找沈青的这人名叫朱荣，是一家网咖的老板。沈青最初独自生活的那几年，就是在他店里度过的。
“最近成绩挺好哈。”朱荣说道。
沈青：“嗯，这帮小崽子们都还挺不错的。”
“我听你声音也比以前好了，嗓子不烧了？”
沈青笑了：“这两年都没怎么骂人了，嗓子是好了不少。”
“你以前就是骂得太凶，激动的时候喊得也凶，看看现在，不喊不骂也一样管得好队伍的嘛。”
“那不一样，”沈青为自己辩驳，“最近带的队伍没有那种特别膨胀又容易懒的队员，本来就不用骂，以前那是没办法。”
朱荣咧开嘴笑笑，没再继续这个话题。
过了会儿，他问：“你自己最近怎么样？”
“荣哥，”沈青停下脚步，轻声说，“我结婚了。”
朱荣稍愣了一下，随即笑道：“什么时候的事啊？我都不知道……”
沈青继续往前走：“就前不久，刚领证，没办婚礼，所以也没通知你，其他人都还不知道呢，就潘陆平来过家里，他见过。”
朱荣道：“什么人啊？男的女的？也搞电竞的？”
沈青忍不住笑了：“男的，不搞电竞，卖玩具的。”
“哦，小老板啊？那还行，起码不会贪你的钱。”
沈青憋笑道：“人家比我有钱多了，你在想什么呢。”
“那你看你们那圈人里头，结个婚被骗钱的多了去了，我是提醒你当心点。不过结婚了也好，你一个人这么多年了，有个伴儿我也放心点。”
沈青带朱荣进了比赛场馆边上的一个商场，和一堆人一起挤进直达电梯，出来又走了段路，最后拐进了一家装潢复古的火锅店。
店里弥漫着辣油和香料的气味，还有火锅店特有的那种烟火气。
“闻着这个味道我就舒服了。”朱荣咧开嘴笑道，又露出那口大黄牙。
两人在预定好的位置上落座，熟练地点了双方都爱吃的那几个菜，然后开始喝茶聊天。
“你这是定下来了？”朱荣的话题还是围绕着沈青突然的结婚。
沈青垂下眼睑：“没，就是……临时做的决定，挺仓促的……说不定过2年就又离了。”
朱荣不屑地笑了笑：“嘁，那算了，等你哪天定下来了记得招呼我去瞅一眼。”
“好。店里生意还好吗？”
“还行。最近你们联赛广告多，势头猛了，加上游戏活动也多，我一看店里头，全是在玩LOL的。”
“这一年是发展挺快的，本来S12以后我都以为LOL快不行了。”
“我还记得S12打完世界赛，你给我打电话，说感觉自己要失业了，我听你声音都快哭了哈哈哈哈哈，还在那斩钉截铁地说要结束了。”
沈青不好意思道：“我当时真以为一切都要结束了，连着几年没拿成绩，我自己心态也崩了，谁知道S13又给打回来了。”
朱荣道：“说起来，S13那年KOG真的猛，完全出乎意料啊。他们教练夏季赛刚开赛那会儿突然身体出状况没法跟队了，那时还来找过你，可惜……”
“可惜我当时觉得自己的队伍更有希望夺冠，唉……不过我们那年夏季赛是夺冠了，就是世界赛上没打好。”
“我感觉S13那个赛季，世界赛的版本怪里怪气的，你bp也没搞明白，输了不冤枉。”
沈青乐了：“那我哪一年算输得冤枉啊？”
“还是有输得比较冤枉的赛季的，S12和去年，我都觉得你BP没问题，是选手没打好，也是对手打得太好了。”
沈青摇摇头，他已经不太在意了。
他始终认为，一场能赢下的BO5最终输掉了，全队都有责任的，就算是选手没打好吧，他作为教练不能及时给选手调整心态，或是不能考虑到选手状况选择更稳妥的BP，再或者就是少了点针对对手的研究，那怎么好意思说自己输得冤枉呢？
“今年反正感觉队伍和版本都挺好的，现在顺风嘛，想想以前都觉得不是事儿，但是每次队伍打得低迷的时候，我还是容易钻牛角尖。”
“说到底你还是太年轻，阅历再丰富点就淡定多了，你看跟你一样算头部顶尖的那几个教练，都35岁朝上了，碰上低迷期就能处理得比你好很多。”
“嗯，对。”
沈青很喜欢像现在这样，难得和荣哥见面吃个饭，可以聊很久过去的事，他和朱荣说起这些事的时候，总是可以轻描淡写地讲出来，然后听朱荣很真实的评价。
两人就这样吃着喝着聊着天，直到火锅店打烊。
等他送了荣哥，伴着夜里冰凉的空气回基地时，意外地看到了周辰山的车。
同一时间，周辰山的电话打进来了：“喂。”
“额……我在你车后面。”
周辰山把电话挂了，车门打开。沈青赶紧小跑过去。
“你怎么这么晚过来了？”
周辰山笑道：“你不会刚吃完饭回来吧？”
“嗯，以前借住的网吧的老板过来了，跟他吃了顿饭，聊得有点久。今天就回去吗？”
沈青以为周辰山是来接他的，但周辰山摇摇头：“不回去。我上次说赢了有惊喜，现在带你去看惊喜。”
“啊？这么晚？”
周辰山道：“我准备了个国内短途旅行，走吧。”
说完，还没反应过来的沈青就被周辰山拉着，钻进了越野车里。沈青坐在副驾驶位上，一脸惊讶地看着周辰山坐到驾驶位，绑好安全带，打开车载音响，调出他常听的歌单。
略有些复古的旋律响起。
周总今天要亲自开车，带沈教练去度假。
第12章
“你以前还住过网吧啊？”
车往郊外开，沿途风景渐渐葱郁起来。音响正放着一首老歌，沈青也常听。
“有谁来买我的火柴/有谁将一根根希望全部点燃/有谁来买我的孤单/有谁来实现我想家的呼唤。”
沈青摇下了一点车窗，让风吹到脸上，可以清醒一点。
他看上去心情不错：“我以前还没做教练的时候，没地方住，在网吧帮人看夜场，顺便免费吃住。后来开始做教练了，头几年还是挺穷的，不过可以住在基地里，比网吧环境好点吧。”
“那现在呢？”
“现在？那肯定不一样了啊，现在工资那么高。”
周辰山想问他为什么要住网吧，但没有问出口。
倒是沈青忽然问：“唉？不在家里过年没事吗？”
周辰山手里稳稳把着方向盘，开上了一条略显空寂的大路。
“不了，过年在家没意思。”
沈青看向车窗外：“这是去哪？”
“浦东机场，我们去敦煌。”
“啊？”
“这么惊讶？”周辰山转头看了眼沈青，笑问道。
沈青挠挠头：“我以为是去海边什么的。”
“计划是在鸣沙山露营，我带了帐篷和露营工具，还帮你带了几件方便的衣服，运动鞋和防寒服给你买了，还有望远镜什么的，等会儿你自己看看包里。”
沈青愣愣地点点头：“哦……”
说实话，这段旅途有点出乎沈青的预料。
不过刚结束年前这段高强度训练的赛程，他实在有点困，在车上睡了一会儿，到飞机上又接着睡。
等第二天午间从机场出来，两人简单吃了午餐，周辰山看沈青困得眼皮子直打架，便就近开了间钟点房，让他好好睡了一下午。
5点整，两人在酒店吃了顿较早的晚餐，随后周辰山租了辆SUV自己开，沈青上了车一会儿又睡着了。
到地方的时候，周辰山笑道：“你怎么老睡不够？”
沈青红着脸挠挠头，看向四周。
这还是他第一次来敦煌。刚在路上睡得迷糊，印象中除了亮灯的天女造型装置外，什么有意思的都没看到。
但这里不一样了。
鸣沙山面积虽然不算很大，但此刻看上去，就像身处沙漠一样。脚下踩着细软的沙子，边上走过一队晚归的骆驼。快过年了的缘故，这里冷冷清清的，也没多少光源，倒显得头顶的星空特别亮眼。
一条银河带子横在上空。
“好美啊……”沈青忍不住轻声感慨。
周辰山问：“累不累？”
沈青摇摇头：“还好。”
一路睡过来，到这儿又是晚上了，正是他精神最好的时间段。
“你自己开车不会怕开错吗？”
周辰山道：“不会，这段路我每年都开一次，放心，不会坑你的。”
“你每年都来吗？”
“来这里露营算是我一年一度的保留节目吧，带你体验一次。”
“那KUP那边……你不在也没关系吗？”
“你以为我手底下那些部门经理都是摆设吗？”周辰山打趣道，“现在‘百拼’这个新系列的第一波热度刚下来，很快就要开始第二轮活动和宣发了，我也捉紧时间放松一下心情，回去了还有的忙。”
两人找到上坡的简易梯子。
脚下的沙子太软，几乎无法着力，上坡的过程费劲得很。沈青一开始还比较“矜持”，爬了一会儿就顾不上面子了，接过周辰山递过来的手，被他半拉半提地上了鸣沙山顶。
沈青到坡顶就瘫下了。顶上有点冷，周辰山拿出冲锋衣叫沈青穿上。
这里离夜空特别近，又没有人，仿佛暂时远离了俗世，诸多烦恼、欲望、牵绊都不见了。
“好安静。”沈青用很轻的声音说，怕打扰了这片宁静。
周辰山无声地笑了笑。
气温越降越低，两人坐了会儿，开始朝后山方向的露营基地下撤。
由于季节的关系，露营地也几乎看不到人，只有一队国家地理的摄影团队正在找角度拍星空。
他们没有休息多久，很快开始搭帐篷。
沈青全程都没搞明白这帐篷是怎么搭成的，反正周辰山指挥他扶住哪儿他就扶哪儿，叫他扯哪边他就扯哪边。
帐篷搭好，沈青瘫坐到了沙堆里。
周辰山拿出带来的提灯，照亮了身边一片小区域。眼前的主色调变成了金黄色，偶尔夹杂着小小的象牙白。沈青把自己的背包放在灯边上立着，灯光把那只肥鹰捧着的银龙杯也照得透亮。
周辰山的车上放起了歌，是沈青不太熟悉的英文歌，两个人没怎么说话，但是这种安安静静的气氛竟然也不差。
“哝。”
他递过来一罐东西。沈青一看，是可乐。
周辰山自己开了罐啤酒，坐到他身边。
夜里很凉，风吹过路边“魔鬼城”中被侵蚀严重的地表岩石，发出“呜呜”的声响。满天星河间，悬着一轮银色残月。
沈青抬头：“星星好多啊。”
他忍不住朝上伸了伸手。
周辰山说道：“这边看星空好像离我们很近一样，特别低。”
“我还从来没来过沙漠呢。”沈青轻声说道。
“你更喜欢海边吗？”周辰山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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