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盈满(近代现代)——长亭树

时间:2021-12-25 10:47:57  作者:长亭树
这前三次的拒绝,阎徵不是没有收获的,至少在不知不觉中,时方满在初中教数学这件事就透露给了对方,阎徵马上高二,学文,自己在电话里说讨厌学数学,单科成绩总拉后腿。
时方满对于阎徵可以拒绝,但作为老师,对于学生却惯性地有求必应。阎徵来的那天,他收拾了屋子,买了熟食和水果,又找了几份他们市去年高二期末考试的卷子铺在书桌,等着上午十点半的门铃响起。
他在这间连过年都不会来客人的屋子里,安静等待阎徵的拜访。
*
阎徵是拄着拐杖来的,他腿上还打着石膏,完全不是自己所说的“只是不能跑步”的状态。时方满拿谴责的目光盯着他上门来,阎徵却红着脸招招手,只躲着他的眼色跟人招呼着:“都搬进来。”
这孩子算是坐实了有钱人家的小少爷这一身份,这回身后跟了俩黑衣黑裤的男人,看着像保镖,实际是搬运工,都提着满满的礼品盒,摞起来快占了时方满家客厅的四分之一。
“我不需要,阎徵,你叫人带回去吧。”
许是因为有过几次电话联络,隔了将近一月不见,时方满叫男孩名字的口气反而更亲近了些,阎徵熟练的拄着拐杖凑上前,微微仰着头看他,讨好道:“这都是别人送的,放着都落灰了,方满哥,你就收下吧。”
男孩凑过来的眼里澄亮,时方满不得不向后躲开些距离。
“那也是送给你的,东西落灰也是你的,不用送我,”时方满摇头:“那天真的是举手之劳,你要是把这么贵重的礼物给我,反而显得太生疏了。”
阎徵很明显是要亲近他的,时方满这么一说,他当下抿着嘴,神情苦涩。
时方满示意那俩人把礼物拎回去,又指挥阎徵坐沙发上,阎徵不发话,那俩人也不动弹,他只好抽了一方茶盒,在阎徵眼前晃了晃:“我收下了。”
阎徵抿起的唇翘起小小的弧度:“那你们把剩下的东西还拿回去吧。”
时方满去沏了壶茶,用的是刚收到的礼物,端着茶杯回来时,阎徵正翘着伤腿,蹦跶着合上门口的铁门。
“他们走啦!”
阎徵宣布着,语气是掩不住的雀跃。
时方满有些跟不上他的情绪,淡淡嗯了声,招呼着:“喝茶吗?”
“好。”
“冰箱里有酸奶,还有芒果汁和椰汁,要喝吗?”
阎徵笑道:“你不是应该问我要喝哪个吗?”
时方满捧着惯用的白色茶杯,水里淡绿的嫩芽正在慢慢泡开,他吹了吹热气,从善如流地问阎徵:“你想喝什么?”
“都想喝。”
他朝着时方满伸出手,掌心捧起来搁在他面前:“方满哥,我都想要。”
阎徵的刘海有些长了,往前倾时都打在眼前,时方满听办公室闲聊的人提过,睫毛长的人可以把刘海挡住,今天亲眼见识了,才晓得传言不只是传言。阎徵的睫毛是普通的高中男生不应该有的纤长卷翘,像是打扮过一般精致。单看五官,他并不女气,但这份眼睫上的细节却叫时方满想起那些化作精巧妆容,如芙蓉花一般柔软馨香的女孩子来,他放松了捏着杯柄的指头,舒口气:“那要先补课啊。”
阎徵掏出试卷递过去,让时方满出乎意料的是,这男孩的字体不像外表看上去那么讲究,说好听了是疏狂,说不好听便是杂乱,在数学这种数字比文字出现频率更高的卷子上,都听看出卷面歪歪扭扭飘的到处都是的手写字,单看也不丑,合在一起却叫时方满这个做老师的直皱眉头。
他随意指了一处:“这里怎么挤在一起,为什么不另起一行写?”
阎徵不好意思得缩着头:“我忘了。”
“要养成好习惯,这样写下去,步骤之间容易没有逻辑,检查的时候也不方便。”
时方满的教学经验提醒他应该先通篇看一遍,掌握学生的基本情况,他推了推眼镜,坐在阎徵旁边的椅子上,一手翻看着卷子,一手拿着笔做些标记,余光中,阎徵也正低着头,十分专注地也在看些什么,时方满没有捕捉到对方视线的落点,便没有戒备地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
他没有看见,便不会想得到,阎徵正抬着眼皮,一瞬不动地盯着自己。
“你做题的时候……思路是不是很容易跳?”
他看完了,靠在离阎徵一臂开外的椅背上,指着卷上那几道得分寥寥的大题:“从哪一步开始,到哪一步结束,有思路吗?”
阎徵苦恼地摇头,抱怨道:“我不知道从哪开始,学得知识点很乱,想什么是什么,没什么思路。”
时方满跟他说:“你要学会画思维导图,把每个知识点串成线。”
阎徵似懂非懂地点头:“怎么画?”
时方满大概给他讲了讲,又拿了导数一章给他举例,文科数学并没太多难点,但阎徵可能是天生缺乏逻辑性,每个单独的知识点问起来都懂,合在一起让他做题就只抓着头发,写几行字又圈成黑色蜘蛛网,划去错误的答案后可怜巴巴地瞅时方满一眼。补了两个小时,时方满只能捧着茶杯安慰道:“慢慢来。”
“罗马不是一天建成的。”
阎徵自己念叨着“我想去罗马”,提着笔写了个“解”字,肚子却不给面子咕咕叫了起来。已经中午十二点,他俩简单收拾了书桌,时方满打算去厨房把准备好的熟食一一热好,摆上桌好用餐,他叫阎徵先去客厅坐着,对方却拄着拐杖站在厨房门口,摇头拒绝。
“我想看看你怎么做的?”
时方满正从碗柜里掏出空盘子,闻言只能尴尬地指指他们,解释给一脸期待的阎徵听:“我买的熟食,放盘子热热就行。”
“不太会做饭。”
他背过身,补充道。
阎徵的拐杖敲在地上哒哒响,少年凑上前说道:“没事,我会做饭。”
时方满对他的接近下意识闪避,拉远距离后才挥挥手:“你先去客厅坐着吧。”
这回阎徵也没坚持,退了出去,时方满在微波炉运转起来的空隙,掏出手机随意翻着,有一瞬间他突然意识到自己把一个只见过两面的陌生孩子单独扔在家里剩下的空间。警惕心在此时姗姗来迟,促使他放轻了脚步,悄悄踏出了门。
阎徵正坐在沙发上,抽出自己书包里的习题册做着题,时方满对于这种好学的学生自然宠溺,一面唾弃着自己莫名的怀疑,一面给他递了满满一果盘的水果和酸奶。
“谢谢方满哥,不过我得等会儿再吃,我害怕吃不下饭。”
时方满点头保证:“饭很快就好了。”
他猜不准阎徵的食量,又想着吃不下的东西可以留着下顿,买的食物便格外的多,而阎徵以低了时方满一头的体格,吃了他两顿多的量,然后又在下午的补习中,干掉了时方满大半的零食存量。
难得他吃得多还长的那么瘦。
这会儿还是夏末,时方满在心底暗自感慨着,等过了半年,日子从暑假晃到寒假,这声感慨已经变了味。
时方满说得是:“难怪你吃得多还这么瘦。”
这半年的时间,阎徵长了六公分,一米七七的他和时方满几乎一样高,站在一起,时方满得平视他随着身高增长同样硬朗起来的五官。时方满见证着他和班上的学生一起成长,而那些十五岁的学生不过是小孩子变大孩子,十六岁的阎徵却似乎一下子从孩子变成大人了。
过了一月份,阎徵就十七了。
时方满这半年几乎变成了阎徵的家教老师,不光补数学,全科都要补,后来发展到阎徵周一到周六住校,周日直接拎着行李住到时方满这里,他住在侧卧,牙刷睡衣都是和时方满一样的款不同的颜色,他也不叫人“方满哥”或者“哥哥”了,很干脆利落的一声“哥”,叫得没半点不好意思。
阎徵的生活费和补习费,每个月给时方满五千块钱,时方满没收,退回去阎徵也不要,于是月底阎徵就买了类似手表、西装之类的礼物提到时方满面前,不依不饶地叫对方收下。
从去年十一月开始这样的关系后,时方满就决定在阎徵生日时,也回赠他一件礼物,一月二十五号阎徵期末考,时方满便决定二十六号时约他一起逛街。
那天,也是阎徵的生日。在生日这天,时方满要陪阎徵这件事,却是阎徵自己提出的。
相处久了,从阎徵透露出的家庭信息里,也能拼凑出了这人生长的环境。时方满的社交原本很少,对外的警惕心也强,但他默认这阎徵的靠近,很大原因就是对方并不算正常的家庭环境。
阎徵亲口说的,他是阎家私生子。
        21:11:40
 
 
 
迎风而长的花
这私生子随着她妈妈的转正而转正,但阎徵亲妈扬眉吐气不过两年,好日子戛然而止。
阎徵说他妈是自杀,遗书上写害死了人,内心受不住折磨,于是,一命赔一命。
她从阳台跃下,砸成一洼血花,扭曲折断的肢体,和她想要赔的那个女人是一模一样的姿态。
所以现在阎徵回家,面对的就要是互相作为杀母仇人的哥,娶了三婚老婆的爸和现下正怀着孕的后妈。
“关系乱不乱?”
时方满听得心底有块地方发疼,胃口也不舒服,阎徵在吃饭的桌上谈这个话题,他实在忍不住恶心,冲进卫生间吐了起来。
吐罢了,饮了口阎徵端过来的水,时方满刷着牙不清不楚地承认:“乱。”
“所以我不想回去……”阎徵靠近了他,却在时方满可以接受的安全距离里停住了,眨着眼哀求:“哥,要不我住这里吧。”
“除了放假,我都在学校,住这儿你还能给我补习……”
时方满忍着盘旋在胸口的恶心感,摇头拒绝:“补习可以,我不习惯跟别人一起住。”
“我知道你不爱接近人,”阎徵很得意地咧着嘴笑:“你看,我现在都很注意。”
除了十分必要的身体接触,阎徵确实是在控制距离,尽管他总是在试图和对方亲近,但时方满一旦下意识退缩,阎徵也立刻后退,很有眼色。
时方满想着他的家境,心底发颤,一瞬间就要同意,但保持了二十来年的谨慎拉满了弦,当下只是道:“我再想想。”
他想了一晚上,第二天跟阎徵说:“可以。”
“但我确实不习惯和人同住,感觉没有隐私……”时方满的视线在镜片后闪躲,却端出一个合适的理由,尽量问心无愧地要求:“你可以住次卧,但以后家里每个房间都要装上锁。”
主卧,次卧,书房,厨房,还有卫生间,就连阳台也装了两把小锁,阎徵没表现出不快,但到底有些新奇,凑在时方满卧室门口,往里张望着,眼睁睁看着男人躬下身子,给阳台上的门换了把能反锁的锁。
他瞅见的男人身材纤瘦,转过身,一张俊秀的脸上挂着银框眼镜,谨慎得拉了拉阳台门,才拿着工具走出来。
“换好了……”
阎徵点头,看时方满把工具收好,放回客厅,又转过身拉上卧室的门。
“啪嗒”
上了锁。
他简直像是那个童话里的蓝胡子,他有很多间上锁的门,阎徵不敢尝试,至少是目前看上去,毫无兴趣。
*
阎徵跟着时方满补习了半年,成绩提升得很快,以前时方满听他抱怨,因为数学拉分,自己在年级的排名在一百名左右,但期末前的一次模考,阎徵拿回来的成绩单却出奇的漂亮,不出意外,这次期末也能考进年级前十了。
时方满看着阎徵在书房柔和的黄色光亮下看书,笔头不住抖动地写出一长串文字,阎徵学文,答题时候总要写很多很多的字,做完一张试卷,他就摩挲着手指头抵着笔的地方,问时方满要冰块来敷一敷红肿的指节。时方满在他买的另一张书桌上备课,偶尔干完活也帮阎徵写两道题,当然,是阎徵皱着眉背诵,时方满一字一句地写下来。
“手疼的话就别太使劲拿笔。”
时方满说了不止一遍,但阎徵的坏习惯早就养成了,得人不时提醒。
“我以前作业都是自己写的,写完手疼,也没人跟我说是拿笔的力度不对。”
阎徵委屈:“所以也不怪我啊,以前都是这么写的。”
“那你现在疼啊,”时方满皱着眉:“哪能叫你一直疼着呢?”
“这习惯得改,我盯着你。”
他盯着阎徵,却又在午夜十二点静悄悄到来的时候,歪在椅子靠背上睡了过去,呼吸声很浅,像他这个人一样很少有喧嚣的时候,阎徵做完作业回头,正看着他合着眼,眼镜齐整地跨在鼻梁骨上,穿着长袖长裤,一身整整齐齐得安睡在面前。
阎徵这么久,没见过时方满穿过短裤,他在夏天热气蒸腾里,可以露出细白的手肘,下身也只露着细瘦的脚骨和一节隐没在布料下的脚踝。
如果阎徵有浓厚的好奇心,在夜深人静的这会儿,他就可以蹲下身子,从下往上掀起男人的裤脚,一路撸上去,去看看细白的小腿,去看大抵会因为瘦弱而形状明显的膝盖骨,再往上,看男人的大腿根和纯白的平角内裤吗?
阎徵见过晒在阳台上的那些白色鸽子,但他毕竟没有魔术师一样的好奇心,乐意把他们揣在口袋或者藏起来。
二十四号和二十五号,阎徵考了两天,正式结束了这一学期的学生生涯。时方满虽然带初三生,但毕竟不是班主任,放学时候也早,阎徵到家是他开的门,男人当时已经摘了眼镜,正抱着一筐换洗衣服和浴巾往卫生间走去。
“明天去逛街吧?我想着该送你件礼物了,一起去选一下可以吗?”
阎徵提出生日不回家想要一起过,时方满就把二十六号那一天规划得很饱满,他问了班上几个男生,选了几款阎徵可能会喜欢的球鞋,搜索了最近上映的电影,买了票房最高的那部电影的imax影厅的票,阎徵喜欢吃辣,无肉不欢,时方满也在手机上圈了合适的餐厅,打算领人过去。
他做了这些准备,还没全说出来,阎徵倒很利落地摇头:“不去了,我想去别的地方,哥,你陪我去吧。”
时方满是担心他没计划,看他一副原本就打定主意的样子,便只点头允道:“好。”
卫生间的门被轻轻锁上,水声哗哗,阎徵抬起眼盯着那层被水浸上的门,视线似乎穿过层层水幕,向最深处蔓延。
他听着水声,脑子里难得没什么想法,就是放空一样自顾自地发呆,半晌听得水停了,才错开眼,继续摆弄起手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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