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盈满(近代现代)——长亭树

时间:2021-12-25 10:47:57  作者:长亭树
男人在认真地看着电影,阎徵却克制而谨慎地看着他的侧脸。他的目光十分收敛,但如果那视线有实体的话,将会是片轻薄似蝉翼的刀刃,从上之下,从左至右,一寸寸切割着每片皮肉,研究每块骨骼的布置,记录每条肌肉的走向。
阎徵在用一种机器般精密的方式剖析面前这个男人,可少年有血有肉,生平初动情意,越是要理智地分析,就越逼得自己像是一个疯狂的科学家,对见所未见的新奇玩意儿偏执得着了迷。
过了今晚,阎徵十八岁,在四个月后,他会彻底告别自己的高中生涯,他可以到新的城市,他可以再去找新的能带给他温暖的人,时方满和他的联系那么单薄,那间他们一起住了两年的房子也不过是一个足够温暖而被少年利用的歇息之处,当阎徵要向前走去,它,和它的主人毫无疑问会留在原地,也理所当然要被淘汰。
这是阎徵应有的选择。
骨头传递着牙齿磨合起来咯吱咯吱的声音,少年咬着后槽牙,在电影末尾嘈杂混乱的音效里,那点牙齿间的争斗悄无声息地开始又结束,当剧情急转,动人的插曲带向温馨结局时,阎徵脸上那片郁郁神色已全然淡去,所代替的,是轻轻翘起的唇角和灼灼闪亮的双眸,那白皙且秀雅的少年人,兴致勃勃羞红了双颊,艳丽而又危险。
“好看吗?”
阎徵不关心剧情,他开了灯。灯下,去了眼镜的时方满眼角微微有些湿意,男人垂着头掩饰着神色,不太坦率地回答道:“还行。”
“去年的电影了,特效好,剧情也不错,可惜忘了去看,”阎徵笑起来,道:“我真的很喜欢。”
他说这话后,时方满的眉尾抖了抖,像水墨一般晕开,带着鼻音的声线听起来比往日更柔和了三分,那人应着:“我也喜欢。”
他避了阎徵先去洗漱,热烫烫的涌上来的温泉水把人泡得更显白嫩,湿着头发出来,扬起的脸上有些晕乎乎的迷茫神色,阎徵沉着眼里晦暗不明的情绪,忍着跳动而飞扬的心绪,走上前,递了眼镜给他。时方满矮了他快一个头,宽大的浴衣下是可以想象出的瘦削身体,阎徵想抱他,将人紧紧揽在怀里,感受骨骼和骨骼狠狠碰撞在一起的感觉。
“你也去洗吧,我等会儿把吹风机放在外面。”
竹帘之外,是嗡嗡响动的器械音,而水雾弥漫的里面,阎徵整个人都埋在纯白的浴缸之中,水流从他耳间,鼻孔,双眼,唇上滑过,他的七窍都浸满了水,又从体内流出无形的血,他纾解着自己,浑浊的液留在水里,仰头甩干了头发,露出了单纯又灿烂的笑容。
他也可以有别的选择,因为他需要,因为他好奇,因为他渴求,因为他还是个单纯的孩子。但这些原因里最重要的还是因为时方满收好了吹风机的线,搁在了阎徵一眼就能看见的位置上,因为他把透明的玻璃瓶靠在床头的摆设旁,里面装着冰凉解渴的牛奶。
那只是阎徵的喜好。
时方满自己是只喝热奶的,小小抿一口,张口便是蒸腾起来的奶香。
“你问他们要的吗?”
“嗯,你不是爱喝吗?”
时方满缩在床的边沿,轻轻调亮的床头灯光:“明天几点回去?”
“没事,你把灯关了吧,我喝完也睡,”阎徵轻轻笑起来;“明天晚点起,哥,你也想睡个懒觉吧?”
关了灯,呼吸声轻浅交替,在黑暗里,视线没有了价值,在睡梦间,时间失去了意义,不知过了多久,阎徵轻轻翻过身,靠了过去,他的胳膊搭在柔软的被褥上,其下是浮动的呼吸着的胸腔。
时方满小心翼翼将他的手放回去,却听得阎徵打了声酣,哼了几下,长手长脚的少年人又不老实地搭上了腿。时方满在下腹被重物压上的瞬间,僵住了身子,重力作用下,被压挤着的腹部让他涌出一股马上要呕吐的错觉,恶心感像涨潮一般涌上来又褪下去,冲刷了几回才稳定住。
他翻过身,背对着阎徵,过大的动作导致少年倚靠上来的胳膊和腿都一下子落空,时方满已无暇顾及,捂着急促的心跳,感受着小腹一阵阵抽搐。
心理作用而已。
他提醒自己。
        21:11:54
 
 
 
我喜欢的人
夜色深沉,微弱的月光被隔绝在厚厚的窗帘外,这一间屋子内只剩下弥漫开来的黑暗,床上的两个人都一动不动,不作交谈,轻轻的呼吸声微不可查,好似安静酣睡,沉沦在美梦之中。
不知道过了多久,时方满的心跳才逐渐平缓,他一直安静地侧躺着,手指脚尖都麻木地失去了知觉,微微一动弹,一股麻意立刻顺着经脉肌肉流遍全身,忍不住就闷哼一声,却赶紧又拿被角捂住了,把这声暧昧的响动压在厚厚的蚕丝被下。他顿了顿,待身子不再僵硬,小心翼翼翻身下床,黑暗里看不清人形,但人对人本身就有一种不靠视线就能辨别和感知的能力,热度,声响,生物电流,或者解释不通便归结于神奇的第六感,总之,时方满站在床边,清晰地意识到,阎徵伸长的手臂就在方才自己躺的位置一掌外的地方,他要是翻过身平躺过去,便能撞在阎徵身上。
他顺着床的另一边往外走,出了门,摸索着走到榻榻米上放抱枕的地方,夜里凉,即便开了地暖,脚上也有几分凉意,时方满掏出手机,眯着眼凑近了,瞅见屏幕显示凌晨两点半,离天亮还早得很,他没了困意,眼镜放在靠阎徵那边的床头柜上,不方便去拿,连电影都没法看。想了会儿,索性选了个歌单,调到最低音量,搂着几个抱枕,靠着墙坐了下去。
在男人周围,轻轻响起来的声音都是没有歌词的纯音乐,安静而缓慢,但可能是因为少了人声,多听几首就显出些无聊和寂寞来,时方满却舒展着眉头,从始至终都是惬意的模样。从他独居开始,一个人的时候他就经常听歌,什么歌都听,什么歌都喜欢,但大多数的歌都有故事,唱的明明白白,唯独纯音乐,在时方满耳中,是空白的,只有情绪,却没有故事。
或者说,只有缄默于口的故事。
是不唱给任何人听的秘密。
从幼时开始什么都不懂,只会依赖亲人的稚嫩孩子,到今天能独立处理身边几乎所有事情,可靠而稳重的大人,那个秘密一直陪伴着他长大,他怕过,恨过,但那是他无法割舍掉的一部分。他的成长,不仅是被外界塑造的,也是这个秘密赋予的。
时方满今年二十八岁,他把一切都处理的很好。
第二日,阎徵醒来时,时方满已经叫了早餐,坐在榻榻米上喝一碗粥,阎徵打了声招呼,嘟囔道:“我也要喝。”
他站着,时方满坐着,抬头看时,只得感慨当年初遇时那个还能被他背起的小孩,现在个子窜得是真高,即便不做动作,站在面前都一股震慑力。时方满对自己明显打不过的人,天然警惕三分,端着碗底,侧过了身:“你自己问服务员要吧,我不知道你什么时候起,没要你的,害怕凉了。”
“哥,帮我要和你一样的吧,我去洗漱,吃完回家。”
他露齿笑笑,晃进洗漱间,一边刷牙一边不清不楚地哼哼,音调有些熟悉,时方满愣了愣神,竟觉得自己好像在歌单里听过,但歌名一时却是想不起来。
吃了早饭,路上又买了些菜,阎徵正好有机会大展厨艺,时方满属于自己不会做饭,但吃饭不挑很好伺候的一类人,阎徵做什么他都说好吃。当然,阎徵的手艺还是相当不错的,在做菜一道上很有天赋,跟着美食节目看一遍,做出来的味道就香得快叫人咬掉舌头。天气冷,阎徵做得是三鲜锅巴,炖羊排,红烧板栗牛肉,主食是羊汤下的米线,辣口热汤,时方满吃得有些出汗,呼呼喘气,就见阎徵给他递了张纸巾来,道:“擦擦吗?”
“太辣了……”时方满辣的说话都有些鼻音,他鼻尖挂了些汗,红红的,眼角也被逼出了眼泪,有些疑惑道:“换辣椒了吗?”
“嗯,想试试新的,结果没想到这么辣。”
阎徵有些郝然,试探地问:“还能吃吗?”
“好吃啊,就是太辣了……”
“那就好,”阎徵顿了顿,突然道:“你想学吗?我教你做,挺简单的。”
时方满又抽了张纸巾:“我做不好,不行,学不了。”
他是真的没做菜的天赋,而且可能因为自己吃饭也不挑,所以也懒得分心费力学,反正什么样的饭他都能下嘴。
“可是,我要是毕业了,就没法做饭给你吃了,又不在这儿住,以后也不好再叫他们过来送饭……”
“你不会做饭,随便吃的话对胃不好……”
阎徵说得真诚,这两年来,时方满点外卖的次数大大减少,阎徵回家的时候是他做饭,阎徵不在的时候,也会常叫家里手下拿着做好的饭菜过来投喂,他被称为“少爷”不是没有理由的,阎家是当地望族,除了常跟着他的那两个黑衣保镖外,其余伺候的人还不少,反正经常是不同的人开着车过来送饭,提起的保温桶里三四层塞得满满的。阎徵和家里人关系不好,回阎家的次数极少,但是和阎家的下人倒是都很亲近的样子,说话间也很亲切。
时方满对那些人也有印象,阎家下人送过来的饭确实好吃,一想到以后就再没口福,他不免有些失落,不过这种失落和阎徵相比,就不是一个量级了的,看阎徵的表情,简直就像他走了之后,自己就失去了觅食能力。这种担忧虽然很没必要,但不得不承认,时方满心里一暖,很有些感动。
他笑道:“你也想太多了,我这么多年都不会做饭,不都没事儿吗?”
阎徵挠挠额角;“也是,我来之前你也活的挺好的。”
“我走了话,大概也不会不适应吧?”
时方满调笑道:“那自然。”
他低下头喝汤,没注意得到他肯定回答后的阎徵脸色冰冷,直勾勾盯着自己看。那眼神并不复杂,只要一个稍微有些洞察力的人看到,都会品出些无论如何都势在必得的狠意来。
寒假过得很快,初七之后,阎徵便回学校上课了,他在备考的关键时期,时方满也忍不住替他操心,晚上阎徵打电话问题,夜里一点,时方满一面解答一面也担心他的状态,跟个老妈子一样唠唠叨叨,劝他别再刷题,赶紧去睡觉。这种日子一直持续到五月底,快考试前一周,阎徵却突然放松下来,白天在学校上课,晚自习却请假让司机送他回家。这个家自然是有时方满在的地方,几次考前模拟,阎徵数学都是一百四十分出头,最后一道大题的最后一问向来是难点,晚上时方满便着重给他补这部分,补完了拿一瓶牛奶过来,盯着阎徵喝完,又催着他乖乖在十二点之前躺上床睡觉。
高考前两天,时方满看阎徵洗漱完准备睡觉,收拾了空瓶子正准备出门,突然听到床上的人说道:“我还会长高吗?”
时方满叹气:“你真要长成一米九不成?”
阎徵微微一笑,声线低低地念着:“我还会长大吗?”
“高考完了,我会去哪里?会有谁看着我长高,看着我长大?”
他这番话,难得幼稚,语气绵软困惑,像是初见时候明显还有些稚嫩的少年,在被窝里仰着头,信赖地看着眼前的大哥哥。被那样一双澄亮又漂亮的眼睛望着,时方满心底也柔软起来,两年前,那个空调坏掉的夏天夜晚,坐在公园椅子上呜呜哭泣的半大孩子,正是他看着成长起来的,可惜的是,人总要分离,这个少年的未来,他也不能参与了。
时方满这时候想得太过简单,面对少年突然而来的疑问,不带一丝防备地回道:“我也不知道,总会有别人吧。”
“可我很喜欢你。”
“我也是啊。”
他关上了灯,不带一丝杂念地回应到。因为是喜欢,因为那时候阎徵说的喜欢听起来和他喜欢吃肉,喜欢历史,喜欢某件牌子的衣服,喜欢某天开在楼下花坛里的石竹花一样轻松,所以时方满不怕。
他不知道,有些人的喜欢,不是轻易给的,阎徵说出来的喜欢,是他还在探索的一场冒险。
高考前一天,阎徵离开了家返回学校。
高考第一天,他给时方满打了个电话,告诉他下去数学考得不错,估计可以拿满分。
高考第二天,时方满来接他去庆祝,阎徵却抱歉地摇摇头,钻进阎家接他的那辆黑色奔驰车内,夜里一点,阎徵冰凉的喘息声从手机那头传来,时方满听得他似乎是在哭,愣着神还未开口,又有一个疲惫却依旧强硬的男声在手机那头响起。那是个习惯发号施令的中年人的口吻,以不容拒绝的语气命令道:“你说实话,给我把事情说清楚!。”
停顿片刻,随着滴的一声提示,阎徵挂了电话,两个小时后,坐立不安的时方满听到了门铃响起的声音,第一次见到了喝醉状的青年。
阎徵低着头,倚着时方满的肩膀,他的呼吸中弥漫着醉人的酒香,耳朵尖也被酒精烧成了殷红色,汗水和泪水都湿淋淋地黏在时方满的肩上,穿着长衣长裤的瘦弱男人不由自主打着颤,却强撑着腿弯,支撑起了相贴的另一具身躯。
胸口发闷,熟悉的呕吐感像风雨中的大浪一阵一阵翻涌而来,时方满又要吐,又要忍,不知何时也出了一身冷汗,整个人都好似在雨中冲刷过。阎徵挨得太近了,从那次时方满背着他到现在,从未有过这么肌肤相贴的时候,可那时候,这人还是能勉强在时方满容忍底线上的少年,他所具备的威胁是一个孩子的威胁,是令人轻视的想象里的威胁,而现在,他是远高于时方满的成年男性,力量和爆发力都比时方满要强,他的靠近,是真正的威胁,是生理上无法忽视的产生应激反应的危险。
可是,人所了不起的地方在于他可以尝试性控制自己的生理反应,他可以忍耐,即便痛苦,在到达极限之前,也能无休止地忍耐下去。就像现在,即便全身都叫嚣着,时方满也没法放开扶着阎徵的手。
“你……你……怎么……?”
他头晕恶心,吐出的字几乎不成句,脚步趔趄地将人拉进门内,阎徵似乎醉得使不上劲了,跟了两步,便险些跪在地上,往前一扑,头靠着时方满的胸口,张开的双臂也顺着滑下在腰际,紧紧揽住了那身不住颤抖的细瘦腰肢。
这醉醺醺的人抱怨起来:  “我好难受……”
时方满推不开,也走不了,从阎徵搂着他的腰时开始,他便整个人都失了神,小腹处像通电般抽搐,疼得他在想象中躬起腰,痛苦地哭嚎起来,而实际里,他却做不了任何反应,任贴着胸口的那个毛茸茸的脑袋抬起来,一边嘟囔着,一边露出一张哭泣着的脸庞。那红红的眼圈看着十分可怜,沾着泪水的睫毛又带着惊人的艳丽来。
可这漂亮的青年楼的那样紧,是一头捏着时方满后颈的猛兽想来蹭蹭脑袋,慢慢抬起脸,带着热烈的酒气喘息着,哼咛着,把自己柔软的唇贴在了血管明显的脖颈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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