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盈满(近代现代)——长亭树

时间:2021-12-25 10:47:57  作者:长亭树
要是你是女生……时方满胸口里那团跳动的肉突然便失了控,蹿出正常的轨道又轰轰烈烈地蹿了回来。
如果是个正常人,他现在应该怎么说?
“对啊,谁不喜欢帅哥呢?”或者道:“可惜,阎徵啊,我不是外貌协会的。”
可实际上,在听到前几个字后,他就没有精力在关注后面说了什么,他并拢的双腿间,被汗水洇湿的地方有一块小小的器官,那里让他总要风声鹤唳,草木皆兵,下意识的第一反应总是:我不是女生,不会是,也永远不是。
时方满只能奋力咽了口唾沫,将那反应出的心声也一并吞下。停顿了会儿,这辆在外界看来平稳行驶的列车才继续上路,他说着正常人该说的话:“对啊,谁不喜欢帅哥呢?你们学校的女生难道不喜欢你吗?追求美是人的本能,尤其是两性关系上表现的更明显了。”
他还是紧张,不觉多说了几句话,扯出来两性关系这个庄重的论题似乎能掩盖自己的心虚。时方满偏头看了眼阎徵的反应,见那高挑的青年垂着长长的眼睫,很是敷衍地“唔”了声。
时方满没看出他那眼睫的阴影下敛着的晦暗神色,只因自己心虚,见阎徵不回答便不得不接着话题往下续:“不过也不能总是只看外表,追求美是人之常情,但追求另一半的时候也不能只见色起意,要关注内在,要知道腹有诗书气自华,有才华的人才……”
“我知道。”
阎徵抬起头时又是一派和煦颜色,他将手上的眼镜搁在桌沿,没有试图直接把他夹在男人那双在台灯的照射下线条柔和,被茸茸黑色发丝点缀着的耳朵上。他看着时方满拿细细长长,白皙得要在光下变得透明的手指拎起那金属架子,那镜框上还有他刚才手指把玩后残存的热度,沾着他手上热气的东西被贴着男人的耳尖和鼻梁骨戴好,银白的玫瑰藤包裹起这身子单薄的主人,包裹起这平常衣服下奇迹一般的身体。
“放心吧,我喜欢的人长得很好,也有气质。”
他丢下这句话,摆摆手:“哥,我去打游戏了啊。”
突然被阎徵告知有喜欢对象的时方满怀揣着老父亲般的复杂心态,一边思索着什么时候猪才可以啃白菜和猪到底想啃哪一片地里的白菜,一边隔着门大声地重申:“只准打一个小时啊!”
“知道了!”
一个高考结束本该醉生梦死的网瘾青年不得不遵循着健康的上网方式,非常健康而又频繁地放队友鸽子,而且理由千篇一律,永远是等一下!到时间了!我哥不叫我玩了!阎徵就这么在游戏世界里营造了一个犀利又苦逼的小学生玩家形象,慢慢消磨着时间,等待着高考出分那一天的到来。
这时候,时方满学校里培训已经结束,下一学年要备的课也差不多到了收尾的部分。此前阎徵就和他商量好要等报完志愿后一起去旅游,这几天吃饭时也就开始商量要去哪里,去多久。他俩人一个对旅游兴致不大,只是想陪着小孩放松放松,所以说什么都好,去哪里都成,而另一个则是野心太大,一会儿一个想法,变来变去根本定不下来,今天也是这样,阎徵吃饭前还说着要去普罗旺斯看薰衣草,这会儿又嫌弃去那里不够独特,差了点意思。
“都行,去哪儿都可以,反正出完分报完志愿还得好几天呢,慢慢想。”
时方满把碗筷收拾好搁回厨房,整理好卫生再出来,阎徵已经换下了拖鞋,站在大门边上。
“出去吗?”
“嗯嗯,下午约着去打球。”
天太热,又是刚吃过午饭,时方满完全没有出门活动的意愿,况且他一身长袖长裤,即便是在开在空调的室内体育场,只要活动起来也会热的够呛。于是就只艳羡地瞅着阎徵身上那件大敞着领口的T恤和阔大轻便堪堪过膝的短裤,点点头。
“晚上回去要带什么吗?”
“不用,家里都有,你晚上做什么饭我可以下午先准备好。”
阎徵想了想:“吃牛肉凉面吧,简单,没啥准备的,你可以在五点左右把冰箱里软冻着的牛肉拿出来洗洗,再剥些蒜。”
时方满走过去翻了翻,拎出一小块肉给阎徵看:“这个吗?”
阎徵正从兜里掏出手机,闻言扫过去一眼:“对。”
说话间,阎徵已开了门,跨出去半只脚。走廊上徘徊已久的热风顺着敞开的半扇门慢悠悠飘进来,穿过大半个客厅吹在时方满身上,他关好冰箱回过头,想那外面热得叫人厌烦,想要关上门却见阎徵侧身站着,半只脚在屋内,半只脚在屋外,扶着门框竟一动不动。
“忘带什么了?”
手指间那屏幕暗下去,阎徵一边把手机收好,一边又慢吞吞地从另一个兜里把钥匙掏出来扔在桌上:“不带钥匙了,打球的时候没地方放。”
“不带呗,我在家。”
时方满也没多想,等阎徵走了后自己开了杯冰淇淋,倚着沙发看起电视剧。最近这一个月,三餐都是阎徵准备好的饭菜,零食也没少吃,再加上天热懒得运动,他总觉得自己是胖了一些,可偏偏体重计上的数字又没有变化。趁着屋里无其他人,时方满大胆地掀起衣服下摆,捏了捏腰间柔软的肉,掂量着自己到底有没有胖,胖了多少。时方满一贯是不健身的,但隔三差五也都有些老爷子们会做的运动,譬如慢跑,打打太极什么的,加上他肠胃吸收一般,在吃饭上又没啥在意的,所以这些年来一直都是偏瘦的体型。这会儿坐在沙发上,吸口气绷紧腰腹,顺着走向也能摸出几块肌肉来,但只要把憋着的那口气吐出来,这“腹肌”也就烟消云散了。
“这就是皇帝的新装……”
杯里草莓味的冰淇淋有些许融化,那滩粉红色的流体粘在透明的勺子上,顺着喉管到达胃里,时方满舔着空了的勺子,自言自语。他的胃里有些受不住似的,从内里觉得冷起来,赶紧关了电视回床上躺着,却挡不住逐渐袭来的疼痛感,时方满不得不调高了空凋温暖,拿块小毯子披着。他以自己多年来一直习惯的姿势蜷缩着身子,一面想着等会要记得起来剥两头蒜,一面就这么糊糊涂涂地睡了过去。
好在,他不过是一时贪凉,睡醒时夕阳正好,胃里也没有了之前藏了块寒冰一样难受的感觉。时方满从床头摸出眼镜戴好,从毯子里面找到空调遥控器把温度调回正常,方才睡觉时身上积出的汗意瞬间被凉风吹干,一时有些回不过神,懵了半分钟才想起来看看时间。
五点四十……
他赶紧拖拉着拖鞋去冰箱里把牛肉拿出来,洗干净后又剥了几头蒜,弄完时将近六点,夕阳耀眼的光芒正逐渐暗淡,却有紫色的霞光沿着地平线渲染了半边天幕,显现出复杂而又别致的美感来。
彩云易散,美景大多不长久,暮色沉沉,夕阳向晚,屋外已昏昏暗暗看不清了,时方满瞅了眼时间,已经又过去了半个小时。
阎徵还没有回来,也没打个电话说一下……
他正犹豫间,视线忽然从桌上那把钥匙上扫过,那串大钥匙上挂着他俩在游乐场里打枪赢回来的钥匙扣,那天是阎徵十八岁的生日,于是就选了个缀满奶油,看上去像是蛋糕一样的小松树。阎徵用了这大半年,那上面奶油的颜色也微微开始发黄。
那种陈旧的仿佛放坏了一般的黄色,看着怪叫人心里不舒服的,时方满没再多想,掏出手机给阎徵拨了过去。
对面传来轻轻的呼吸声,无缘由,却叫时方满很快意识到那不是阎徵。
一个温柔而亲切的女声问道:“你是哪位?”
        21:12:07
 
 
 
车祸
六七点的时候正是高峰期,等时方满匆匆忙忙赶到医院时,已经接近八点,他按照电话里女人所说的位置,直接跑到住院部十六楼东侧,刚刚绕过转角,就看到走廊上聚了三两个护士,抬着头正朝他这个方向看。
“您好,请问阎徵是在这边吗?”
一个小护士给他指了指身侧一间病房:“对的,病人在这边,目前还在休息。”
她又指了指对面,示意道:“家属去旁边休息室吧,有什么话可以在那边说。”
时方满迟疑道:“严重吗?”
虽然电话里那人已说过阎徵没什么大碍,但没亲眼见到人时方满的一颗心就总悬在半空中。
那小护士很干脆地摇摇头,她身边一位年纪稍大点的已接上话:“没什么事,病人胸骨受到轻微撞击,有点轻微的脑震荡,休息几天基本就可以出院了。”
“哦,那就好,”时方满偏着头朝阎徵所在的那间病房瞅去:“他这会是在里面睡觉吗?”
“嗯嗯,脑震荡一般会有些头晕恶心,都是建议睡一会儿。”那护士顿了顿:“你是病人家属是吧?去对面吧,病人的母亲这会儿也在里面。”
时方满没多解释,还想多问几句,对面的门却突然打开了来,门后先是露出一双酒红色的亮面细带高跟鞋,接着是蹬着这鞋发出哒哒轻响,声音温柔亲切的女人走到时方满面前:“您是阎徵那个朋友吗?”
她有着模特一般的高挑身材和精致面庞,卷曲又光滑的长发及腰,耳侧有纯白色的珍珠边夹,涂着像粉色蔷薇一样亮丽的口红。这女人年轻且美丽,不过只比时方满大上三四岁的模样,可她说话的口吻已然是一副长辈的样子了。
时方满不觉局促起来,应道:“对,刚刚在电话里联系过,您是……”
他想起来那护士口中“病人的母亲”,想起阎徵说过的他父亲的第三任妻子,他的继母,其实已经隐约猜到了。
“我姓宋,是阎徵的母亲,”宋丽菁抚了抚耳侧的头顶,露出恰到好处的羞涩笑容,“我想阎徵应该跟您说过。”
“是的,您好,宋女士,我是阎徵的朋友,姓时,您叫我小时就行。”
说话间,不仅是时方满在打量着这位过分年轻漂亮的母亲,宋丽菁也在视线上下移动间将面前男人的信息收纳起来。时至盛夏,少有人像面前人一样穿着一身浅蓝色的衬衫和长长的牛仔裤,医院里空调温度适宜,他额上倒也没有汗水,也许是发丝偏软的缘故,额前的碎发反而很是飘逸地微微上扬起来,露出清秀的五官来。以女人的眼光来看男人,这个削瘦白皙的男人不是宋丽菁能产生爱慕之情的对象,他身上的气质太温和,没有那种男性荷尔蒙往外溢出的张力,但他扶着往上推着银色眼镜框的动作,说话间轻轻划开的笑容又收获了宋丽菁另外一种感情。
那是在性别对立间难得收获的认同感,依稀间叫她往前凑近了几步,说话时的声音更温柔了。
“阎徵那孩子在手机里没给您备注名字,我看上面写的是个哥字,还以为是阎礼呢。”她笑了起来:“但凡他备注个时字,我早就认出来你了。”
“这两年来他总过去住你那里,我跟他爸都觉得挺不好意思的。”
“没什么,我也是一个人住,阎徵来了我很欢迎,他很讨人喜欢。”
这不只是客气的话,时方满的语气真诚,宋丽菁也听得出来,便知趣地道:“他的确懂事得很,他爸三个孩子,就他最不叫人操心,成绩也不错。”
“对了,你还是阎徵的老师呢,他这两年成绩进步不少,这等他恢复了,怎么说也得请你来家里,好好谢谢老师。”
“太客气了,阎徵他自己用功,我其实也没帮上多大忙,我倒是没什么可谢的,只是他这些年寒窗苦读却都是辛苦……”
时方满说到这里,突然想起来那天晚上醉醺醺从家里跑回来的小孩,寒窗苦读,十八年终于等到的,人生唯一一次的升学宴,却又是一团糟。那人口口声声说没有地方可以去,我只能来找你。
而他的家人之一,现下正站在自己面前,言笑晏晏,口里谈论的是那孩子,关怀的似乎也是那孩子。
宋丽菁还在笑着感慨着:“谁不心疼他辛辛苦苦读书呢?只是自己的孩子,总盼望他过好点,就算家里可以不靠他挣那些钱,他自己也不甘心碌碌一生吧?所以就得读书,还得往好了去读呢,好在现在苦尽甘来,总算快熬出来了。”
他觉得没什么意思了,点点头:“是,宋女士,我想问一下,他这是怎么弄的?”
“你电话里说出了点交通事故,能详细些吗?”
宋丽菁一怔,“哦”了一声才接道:“他下午不知道去哪儿,在月南路上被个车撞上了。听人说司机开车走神,直接是奔着人去,好在临时减速才没撞太狠,不过人也晕了,又瞅不出有没有内伤,司机吓得不行,赶紧打了个120送到医院,检查后是幸亏没什么事。”
大多交通事故描述起来都这么平淡无奇,只有当你熟悉的人在乎的人成为这事故里的一员,才能体会到这每时每刻都会发生的事情是多么惊险刺激,叫人揪心。时方满只能庆幸好在肇事司机还能及时减速,送医也十分及时。
饶是如此,他还是忍不住转过头往阎徵那件病房里张望,心下还是一阵阵不安。这不安好像阎徵丢下的钥匙扣上那发黄的塑料奶油,似冥冥之中不知从何而起的预兆,即便护士,宋女士都告诉他阎徵无碍的事实,也消除不了这犹如定时炸弹一样不知道什么时候起爆,不知道因为什么事情起爆的征兆。
“小时,来屋里坐吧。”
“来,坐里面休息下,喝点茶。”
宋丽菁拧开门,时方满跟在她那有六七厘米的细高跟,踏在地上不管是外表和声音都十分有存在感的酒红色高跟鞋后,进去便看见挂在墙上的液晶屏幕,一侧咖啡机、水台和饮料柜,还有液晶电视对面,橘黄色的看上去便软软和和的凹形大沙发。
时方满挨着沙发的一角做下,耳侧是水壶发出的咕噜噜的声音,宋丽菁靠在水台上,细致而娴熟地端出茶具,又拿她那温柔且亲切,十分叫人心生好感的声音询问着:“小时,喝老白茶可以吗?”
“都可以。”
她手中所持茶壶造型简练有致,扁鼓身,直颈,环形把,肩上堆有云形图,壶口一遭绵延出仿古的莲花状,配以两盏圆鼓状的小杯,时方满看了几眼,忍不住好奇:“宋夫人,您的这套紫砂是顾老的作品吗?”
“小时,你认得啊?”宋丽菁倒有些意外,却见男人又拿细长的食指推了下镜框,似要再看清楚些。她转过身,裙摆像蝴蝶翅膀一般扬起,手中端起那茶壶,轻缓地旋转一圈。越是近,越是能看出这物形器雄健严谨,线条流畅和谐,整体沉稳大雅,气韵和谐,绝非出自寻常匠人之手。
“这是顾老那套云肩如意的?”
宋丽菁未预料到他真的认出,这套组正是顾景舟先生所作的云间如意三头茶具,是紫砂中绝对的精品。顾老被誉为紫砂泰斗,作品皆大雅而深意无穷,堪称“集紫艺之大成,刷一代纤巧糜繁之风”,如今顾老已逝,他的作品要么拍卖,要么熟人之间转让,宋丽菁也是辗转拖了几层人,费了番力气才从人手中收回这一套茶组。其实她有种文艺女青年的高傲,觉得茶是雅物,所以器具也要雅,喝茶的人也要雅,但身边少有人真正认得这套茶具的出处,最多不过赞一句好紫砂。今日却在猝不及防的时候碰上有人一眼叫出来历,顿时心情畅快,看时方满的眼神便简直是要奉为知己,语气比刚刚任何一句都要更加亲昵,原本便是温柔细腻,极为亲切的声音更像是掺了糖水:“是,是!小时你也是位雅人,我还第一次在圈外遇到你这样识货的人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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