加入收藏 | 设为首页 | 会员中心 | 我要投稿 | RSS
福书网
站内搜索: 高级搜索 如有淫秽信息或侵犯了您的版权请联系邮箱fushuwang@outlook.com删除

 

您当前的位置:首页 > 2021

盈满(近代现代)——长亭树

时间:2021-12-25 10:47:57  作者:长亭树
“哥,工作上的事情多上心没错,但以琳姐,你也要好好把握啊。”
阎礼猛然转身,铁青着脸从牙缝里挤出句。
“关你屁事!”
“我只是重复下爸的意思。”
阎徵含着半抹笑意:“看来哥最近压力很大啊,我只是好心提醒,你干嘛要生气?”
“你可要好好听爸的话,给弟弟们做好榜样。”
“滚一边去!”
“你安的什么心我不知道?”
阎礼语气嘲讽:“回去好好读你的书去啊,别想着插手元祥的事,你他妈的不配!”
阎徵举起双手投降,看着阎礼出去后,重新抱着抱枕,啧了声。
手机屏幕明明灭灭,一夜过去,翌日清晨,冬日的暖阳透过窗户洒在阳台上,阎徵拿着水壶给自己那些铁线莲浇上水,光线照过来时,花瓣带有丝绒的质感,是一种自带高贵感的美丽。花藤绕着阳台,阎徵扒拉着花瓣,从窗户往下看,昨天开出去的那辆车正停在门口,车顶积了一层雪,看样子停了有些时间了。
以往,车子都是搁在车库,用的时候走地下通道开上来,除非有急事不然不会这样。下楼后,果然见聚了一大群人,离楼梯口最近的是捧着茶的佣人和一身白衣抱着工具箱的医生。阎徵走过,捧着茶的小施赶紧端过一杯搁在小沙发上,那位陌生的医师对他微微颔首示意,阎徵靠他身边,循着视线往客厅中望过去。
昨天晚上开车跟阎礼出去的那个司机站在客厅中,低头看不清神色,但身姿佝偻,再不复昨晚积极主动,会来事的模样。他身前,年纪大点的穿白大褂的脸也熟悉,是阎家的家庭医生,还是阎家远方的一位堂叔,叫阎昂的。
“阎昂是你老师?”
他压低了声音问,那年轻医生略略点头。
“我爸怎么了?你俩啥时候到的?”
“五点就开车过来了,阎老先生心脏一直不太好……”
那年轻医生突然停下话头,看着阎徵腼腆笑笑。阎徵回以理解的微笑,只叹口气:“毕竟上了年纪,做儿子的总是担心他的身体健康。”
“您放心,大体是没什么问题的。”
“胸口闷痛,气促,冒冷汗也没事吗?”
“老年人冠心病常见的症状就是发作性胸痛,所以要避免剧烈体力活动,情绪激动和寒冷刺激,不必担心,只要心脏结构正常,按时服用药物,一般情况下不影响寿命。”
“身体和情绪不能剧烈,这个我能理解,但天气寒冷也不行吗?”
“是,在临床上,冠心病在冬春发病率高主要就是因为寒冷刺激,特别是迎风疾走,易使交感神经兴奋,使心率加快,血压升高,体循环血管收缩,外周阻力增加,心肌耗氧量增多,同时,也可诱发冠状动脉痉挛,使管腔持续闭塞,或挤压斑块使内膜损伤,血小板聚集,血栓形成使管腔急性堵塞,也可导致急性心肌梗塞。”
年轻医生说了一串,不好意思地摆摆手:“我是习惯性掉书袋了。总之,您记得,冬天的时候不建议阎老先生晨跑锻炼,而且要尤为注意保暖,注意情绪激动,注意劳累。”
“好,我记下了,谢谢你。”
阎徵转回小沙发上坐下,安静地捧着茶喝,等了大概半个小时,阎昂带着他那学生离开,宋丽菁给阎徵招招手,把他唤了过去。
阎校元垂着眼靠在沙发上,脸色发白,精神也颓靡,阎徵也没说什么,安静地问了声好。过会儿,阎校元缓过神,扶着他的肩,撑着走回房休息,他脚步虚浮,大半身重量压在阎徵身上,关上房门时候阎徵听见他低声叹气,以往中气十足的声音此时听起来却疲惫软弱。
“我是不是有点太宠溺你大哥了?”
穿过门缝,两道视线在空中凝结,一双苍老的眼睛对上另一双正值壮年的带着他的血脉的后代漆黑的瞳仁,基因里相似的亲近,又因眼底的内容截然不同而对峙。
“爸,休息吧。”
阎徵回到客厅时,只还剩下宋丽菁抱着孩子坐在沙发上。阎信刚才醒了,浑然不觉今日的清晨和他昨日所见的那个有什么不同。大概在他的世界里,阎家一直都是一个样子,家人也就是家人,是漂亮的妈妈,威严的爸爸,亲近的二哥和冷淡的大哥。一岁多的孩子,澄澈如碎星的眼眸装不下那些暗流涌动,表情和喜好全写在脸上,见到阎徵便张开手要抱抱。
宋丽菁把他塞进李姐怀里,哄了两下,然后匆匆拉着阎徵去露台上。
“小徵,你知道你爸是怎么回事吗?”
四周风信子的清香飘进鼻尖,阎徵歪着脑袋,面上皆是迷惑的神情:“早上我起得更晚,太太你不是一直都在吗?难道也不知道?”
“说实话,我还想打听呢,怎么阎昂叔都来了,爸是又怎么了?”
宋丽菁皱着眉头:“昨天晚上我回来时,校元已经睡了,我就住另一屋了,结果四点多就被佣人们叫醒,赶紧过去,看见你爸晕着,就赶紧给阎昂打电话。”
“具体的事情我也不清楚,昨晚上我不在,别人也不敢乱说,小徵,晚上出什么事了?”
“没什么,爸和大哥谈了会公事也就睡了。”
“那你大哥呢?说来奇怪,他这会儿倒是联系不上。”
“昨天九十点钟的时候,我见大哥开车出去了。”
宋丽菁微微一怔:“是开的哪辆车?司机是谁?”
“就门口那辆,司机也就是早上站客厅里那个。”
阎徵慢慢悠悠道:“对了,大哥怎么没跟着回来?”
宋丽菁瞅着他的脸色,抿下嘴唇:“小施说,早上你爸接了个电话后就发了好大一顿火,然后就晕倒了,不会是和小礼有关吧?”
“那我们就不知道了,我等下再给大哥打电话。”
虽然知道是联系不上了,阎徵不过找了个借口甩开宋丽菁,上楼时候阎信正哭闹着要喝奶粉,宋丽菁指挥着李姐去冲,阎徵错过身,让开通道叫李姐先过去。回了屋,他从书架上抽出一本书,靠着阳台上的木椅,沏了壶新茶,一边看,一边喝。屋里的暖气烧的很旺,铁线莲的花香掺进醇厚的茶香里也很值得细品,透过玻璃的阳光冷淡而如一张大网,细细绵绵地包裹这一方天地。
楼下的嘈杂隐约透过窗台传上来,阎徵又翻过一页纸。
“李姐,你在往奶粉里面倒什么?”
“砰!”
“你藏什么呢?你给我看看,哎哎,你放手啊,来人啊!”
“夫人夫人,李姐往奶粉里面倒东西了。”
楼下刺耳的女声此起彼伏,一时气氛紧张,宋丽菁正在哄着阎信松开自己的头发,突然身子一震,急急站起身,喊道:“说什么呢?”
几个人连跑带推地被拖过来,其中一人见了宋丽菁便松开手,扑通一下跪倒在地。原本拉扯着她的小施从她手心里扯出一枚硬币大小的圆袋子,扔在地上。
“太太,你快叫人查查这是什么东西,李姐刚往小少爷的奶粉瓶里放这个,我一问,她就尖叫,惊惊慌慌地攥手里,不叫别人看。”
落地的透明袋子里盛着一小搓白色结晶粉末,因为开了个小口,所以有一些洒了出来,既无颜色也无味道,谁也闻不出来,还有厨房里的人小声嘀咕着:“不会是味精吧?”
联想到阎信每次尿尿换裤子的时候都会淌眼泪,哭闹着乱蹬腿,嘴里总爱喊“不舒服”,宋丽菁心头便如沉甸甸的石头压在上面。
“李丽,小信才一岁半,如果你还有点良心,就告诉我这到底是什么东西。”
她的语气不重,甚至带着隐约的恳求,李丽抬起脸躲着宋丽菁的眼睛,突然拿手甩了自己一巴掌。
“太太,我对不起你,我对不起小信,可我也是被逼的,这都是大少爷让我干的啊!”
        21:13:24
 
 
 
病恹恹的花
这包东西很快就被送去做检查,但在结果出来之前,懵懂无知还趴在沙发上玩小车的阎信就也在宋丽菁的陪伴下送去医院。阎校元安稳不到半个小时就又被这新一出消息再次引发了心绞痛,刚走半路上的阎昂不得不再带着学生回来。家里家外一阵兵荒马乱,管事的管不了事,宋丽菁只哭哭噎噎牵挂着孩子,阎礼谁也联系不上,谁也不敢问,只有阎徵合上书,从二楼下来,言辞平稳而井井有条地安排好了一应事宜。
忙到天色暗下,又是一阵飘雪,宋丽菁抱着已经睡着的阎信走进屋里,一贯精致的妆容洗去了,素着张雪白的脸,只有一双美目红肿地似桃子。她衣服上沾着盐粒样的雪花,抖了下,把大衣挂起来。阎信被安排在小沙发上睡了,宋丽菁换了身衣服后坐在旁边,专注地看着自己的孩子,目光极其温柔,卷曲又光滑的发丝搭在肩上,寡淡无妆的样子更添了平时没有的温婉娴静气质。
阎徵站她身边,静静地望着这个女人。这个时候,他突然意识到,宋丽菁比以前每一次相见时候都更加讨喜。
年轻漂亮,一个纯粹爱着孩子的母亲。
他放柔声音:“爸叫咱们上去。”
“他不能下来吗?”
宋丽菁头也不抬,抚了抚阎信的额发,异常冷淡。
“爸又犯病了,也在床上躺着。”
宋丽菁掖好被角,招手叫小施过来,道:“你看好小信,除了我别叫别人靠近。”
小施点点头,宋丽菁又打量她半晌,忽而将手上玉镯摘下,当着阎徵的面给女孩带上,她动作坚决,小施推脱不过,慌乱地瞟着阎徵,宋丽菁却当没看见,带好了镯子,淡淡笑道:“你这姑娘心善,我现在也只能信你,镯子就当我先谢谢你,日后小信的事情,还要有更多的要麻烦你呢。”
她这才跟着阎徵上了楼,自始至终绷着脸,见了阎校元也是一样。屋里暖和,进了休息室里,阎校元只穿了一件薄毛衣,半靠着枕头,先开口吩咐:“关上门。”
这里也有软沙发,阎徵找了个合适的地方坐下,侧眼一看,宋丽菁还站在原地。
“小幺怎么样?”
宋丽菁淡淡回道:“尿常规和尿路B超不太正常,有轻微的尿路感染,但发现的早,检查说目前还没有发现结石。”
阎校元点点头,视线转向阎徵:“好,小徵呢?那保姆处理了吗?”
“嗯,联系警察了,她故意投放危险物质,自己也承认了。”
“这事还要再调查,叫他们多费点心……”
阎校元未说完,宋丽菁突然插道:“校元,阎礼呢?”
“我联系不上他了,但这事,无论如何,他也得出来聊聊吧。”
“等以后,该聊的当然得聊。”
阎校元说得用力,听着语气很是坚决。
宋丽菁也盯着他,脸色凝重,目光认真地看着,那双优美的眼眸中一抹悲哀之色闪过,又再次沉淀下来。
“校元,我知道你偏心,可今天既然关上门说话,一家人便说清楚不好吗?”
阎校元并未接话。
宋丽菁却转过眼叹道:“你想瞒,也要能瞒得了。”
“阎家的关系都是你的,阎太太的身份也都是看着你的面子,可我宋丽菁凭自己的人品能力也不是没有交到几个朋友,我就这么一个孩子,哭着求朋友问问到底怎么回事不丢人,阎礼犯下的事情根本瞒不了,他那样的烂人你还要偏心吗!”
“醉驾,飙车,甚至有可能涉及吸食毒品,正关在拘留所里等毒检结果,好好,这我可以当做没看见,看着你偏心。可蓄意谋害自己的亲弟弟,你看看你这个儿子,他还是个人吗?”
“事情还不清楚……”
“哪里不清楚!”
宋丽菁手指发抖,指向沙发上的阎徵:“上次过年时候,小徵说的话你也忘了吗?他害自己的亲弟弟可不是第一次!”
“大哥,我妈死不足惜,是不是我死了……才够?”
“是,早知道那回就打死你!”
上个冬天发生在两个儿子之间的对话,在场的人谁也忘不掉,阎徵低着头看着自己的腿,轻轻晃了下,转着脚腕,站起身。
“的确不是第一次,算起来,至少三次了吧。”
“我暑假被车撞那事,也是哥找人做的,爸,你还记得吗?”
阎校元脸色铁青,嘴唇抖动却未吭声,倒是宋丽菁愕然地睁大双眼,不自觉喃喃道:“原来上次你车祸,真的是老大……”
阎徵转向宋丽菁,微笑着点头,俊美的面上却带着一抹诡异而嘲讽的笑意。
“原来太太也猜到了?我还以为你什么也不知道呢。”
“阎礼恨我妈,恨我,也恨你,恨小信。可当他只对着我妈和我的时候,你只当没有看见,一旦对准了小信,你就站出来了。”
“不过,我不怪你,做母亲的,只要能做好一个母亲就够了。”
“可是爸,你不该这么偏心,你是我们三个儿子的父亲,为什么只宠着大哥呢?”
青年声音凄然,床上老人猛然咳嗽起来,半天说不出成句的话,宋丽菁离的近,却未动弹,还是阎徵绕过了她,给阎校元端了杯水送过去。
“爸,大哥这次也要趁机会好好管一管了。”
阎校元只在这一瞬间便又似老了许多,视线在宋丽菁和阎徵身上来回打转,不知道忽然想到什么,终于还是闭上眼。
阎徵留宋丽菁在里面,自己关上门回房,月亮隐在云层里,积起来的雪花白茫茫反射着长夜,冷寂而闪着微芒。他对着窗户而坐,心里空荡荡如一片被格式化了的破烂机器,看着没有形状没有边际蔓延开的茫茫雪地,突然很想找人说说话,突然很想听到一个能填满荒芜的声音。
太空了,自阳台上砸下那个依恋着的身影开始,多年的时光,从思考筹备一个计划到填满整个细节,即便真正开始实施,即便是为了那些绣球花枝上溅出上的赤红血液,可无论做了什么,做成了什么,心里都是空的。
像他曾经说给时方满的那样,有喜欢才能不寂寞,当妈妈死了之后,阎徵终于知道这个道理。可是一切都晚了,他没有可以称得上喜欢的人。所以他只能一直一直地忍受寂寞,直到内心被消磨地全无一物,终于习惯了空空荡荡,孑然一身。
和时方满走近的过程,是两个空荡荡的瓶子撞在一起,是被抛弃了的机器跳出第一行代码,是冻土下的种子发芽,病恹恹地开出第一朵花。

返回首页
返回首页
来顶一下
加入收藏
加入收藏
推荐资讯
栏目更新
栏目热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