巡抚顿时露出几分尴尬神色来,他直起身,道:“是了是了,圣上年轻,如今已经展露出几分才能,日后必然会成为贤君。”
“不错。”萧鸾微微颔首,又道,“时间不早了,我们走吧。”
巡抚方才又是试探又是示好,萧鸾都不为所动,说话油泼不进一般。巡抚心中忐忑尴尬,又怕萧鸾和萧涅之间的情谊当真是如同表面上说的那样好,那他方才的举动,若是萧鸾透露出几分给萧涅,自己便吃不了兜着走了。又怕萧鸾和萧涅的情谊并不好,便如眼下其他人暗地里的传闻那样,而萧鸾对自己的示好无动于衷,是因为看不上自己,日后恐怕要与自己为敌。
巡抚心中不安,萧鸾也懒得理他,她眉头紧锁。如今萧涅被六部官员所训斥的事情竟然连巡抚也知道了,这消息是谁传的?又有什么目的?
想到这里,萧鸾陡然一声冷笑,看这巡抚朝自己示好的模样,就该知道。是谁做的,又有什么目的,这还不明显吗?萧鸾紧紧的抿着唇,看着远方的京城,却一点也感觉不到归家的温暖。倒是春寒料峭,浑身都是透骨的寒意。
作者有话要说: 见缝插针的甜,作者容易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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读者“poooool”,灌溉营养液+202018-10-21 07:47:17
读者“缺”,灌溉营养液+102018-10-21 06:30:12
读者“此生醉无忧”,灌溉营养液+102018-10-20 22:22:22
第三十九章 谈话
萧鸾等人匆忙回京, 回到京中略微一收拾, 先去相关的衙门复命, 随后又聚在一处往宫门走。两人在宫外等了一阵, 不久后,萧涅身边的太监匆匆而来, 他先朝萧鸾一礼,喊了声王爷, 这才又笑着回复道:“而今天色渐晚, 已经不适合入宫了。两位今日便回去好好休息, 明日再入宫见驾吧。”说着,他侧过身, 身后自有宫人端了各色宫中事物。
太监朝萧鸾一躬身, 笑道:“圣上体恤二位,特命奴婢赏赐的。”他一边说着,一边小心翼翼的打量着萧鸾的脸色, 生怕这实权的王爷一个不高兴就使脸色,又或是直接硬闯宫中。若是硬闯, 他是拦还是不拦啊?
所幸萧鸾闻言就只看看天色, 眼见着天色暗沉, 是已经傍晚了。她点了点头,面色不改,只道:“确实有些晚了。”说着她朝那太监拱拱手,又朝巡抚行了一礼,便头也不回的走了。巡抚看着萧鸾走了, 也不好久待,只朝太监笑笑,又悄悄的递送了一锭银子说道:“公公辛苦了。”
太监也笑,将圣上的赏赐交给了巡抚。巡抚这才告退。太监又命人将萧鸾那份送到王府上,零零种种,暂且不表。
且说萧鸾往回走,走不出几步远,就被来接人的下属围住了。启星趁着伞,将萧鸾迎上车,满眼的心疼,碎碎念道:“怎的皇上又不见了呢?”
“已经晚了,见了就要留宿宫中,也不太好。”萧鸾回道,她看了还愤愤不平的启星一眼,又道,“慎重。”
“我的王爷,奴婢不是心疼您吗?”启星咬着牙,看萧鸾那眼神如泣如诉,仿佛在看一个负心汉一般。萧鸾忍不住笑出声来,心中闷气一下子化开来,说道:“也许九郎也心疼我舟车劳顿呢?别说了,回府去吧。”
启星急忙应是,萧鸾上车的身子突然一顿,又道:“你先行一步,让卫培风带王府幕僚到书房中去等着本王。”
就这样了,好容易回到京中,不好好休息,还要忙碌事务。启星又是心疼又是佩服,急忙应了是,匆匆的收起伞,赶回王府通传去了。启星哒哒的往王府赶,巡抚听见响动,撩开牛车的布帘朝外看了一眼。外面的仆役略带抱怨:“跑得这般快,到底是王府的人忌惮,怕不是心中有怨。”
“莫要胡说。”巡抚阻拦了下仆的话,又摇头道,“说到尽职尽责,圣上还是太年轻啊。”他和萧鸾共事数月,最了解不过,萧鸾胆大心细,事必躬亲,往往是第一个到衙门,又总是待到深夜的那个人。对待其他人也是赏罚有度,公平公正。也正是因为如此,巡抚才想要拼一把,去投靠萧鸾。却没有想到萧鸾是那样的态度,倒是让他猜不透了。
萧鸾回到王府,主人回归,整个王府都动了起来。送姜汤的,准备热水沐浴的,大小仆役都围着萧鸾团团转。萧鸾一手拿着帕子随意的擦着脸,侧头听启星道:“王爷,人都在房中候着了。”萧鸾点点头,拿起姜汤的碗一口饮尽,这才道:“待事毕后再沐浴。”她说着微微一顿,又道,“今晚去王妃那里。”启星急忙应是,派人去通传安排了。
萧鸾略做修整,又换了身外裳,这才往书房中。王府一众幕僚都在那处等着了,见到萧鸾,以卫培风为首急忙起身,朝萧鸾拜倒。萧鸾神色淡淡的,说了声起身。待到众人重新坐定,萧鸾先道一声辛苦,又问卫培风这些时日的事。于是众人将目光落到卫培风身上。这段时间里,他们阳奉阴违了不少事。一些人是卫培风的亲信,受卫培风的指示。而另一些人,则是高高挂起,不做不为。
萧鸾将众人的眼神收在眼底,面上却分毫不显。卫培风站起身来,轻轻掸去衣上浮尘,说道:“一切如常。”他将近日的事务都一一说来,萧鸾也全当不知他私下的举动,说了一二,倒是对长姐的事多有在意。谈话说了两个时辰才算草草了结。末了,众人告退,萧鸾端着茶汤,说道:“卫先生暂且留步。其他人先散了吧。”
众人隐晦的看了一眼萧鸾,又看一眼卫培风,这才躬身散去。
卫培风当中而立,看着萧鸾。萧鸾慢悠悠的喝着茶水,过了一会儿,她才道:“卫先生不打算给本王一个交代吗?”
卫培风笑道:“既然王爷什么都知道,那我给交代,又或是不给交代又有什么区别呢?”
萧鸾大怒,当下就摔了茶盏,说道:“卫先生!本王与你共事多年,我敬重你为人,将一府之权,调遣之责交托于你。你便这般对待本王的信任吗?”
卫培风动也不动,站在那里,任由地面上碎片四起。他见茶盏四裂,却没有落到他的身上。他心中自然知道这是怎么回事,心下感激,拱手长拜道:“王爷,如今我一切都是为王爷打算。虽然手段不佳,但王爷须知,我等一家大小,身家性命,都在王爷身上。我等又怎么会辜负王爷。”
“你设计离间,坏我兄弟感情,这便叫做不辜负吗?”萧鸾冷声问道。
卫培风则道:“王爷一心为圣上打算,若当真陛下心中挂记王爷,存了兄弟情谊,旁人再如何说,如何做,都不会生疑。若圣上心存疑虑,耳根软,听谁是谁,自然会轻易动摇。”
卫培风虽然是说的若字,但这番话,分明就是在说萧涅就是如此的性子。萧鸾沉默一瞬,萧涅什么样的性子,她哪有不清楚的。只是萧鸾又是一声冷笑,说道:“莫要用这种话来诓骗本王。人与人之间,最是经不得试验。我与圣上如何,不该由你决断。”
“王爷。”卫培风再行一礼,目色严肃,“您与圣上的关系,关系到您手中若干臣子,您的朋友亲人,您便都不在乎吗?太平贤王需得遭遇明君,才可相辅相成。王爷可觉得当今圣上是明君?”
这话可谓诛心。萧鸾立在原地,没有开口,而卫培风则直视着萧鸾,他本是文人,身上自然有着文人的风流,也有着身为文人的体弱,但此刻他立在那里,竟带着悍不畏死的气概。两人皆是沉默相对,卫培风又道:“圣上或是守成之君,却也称不上明君。既然如此,王爷是想让我等以身相饲吗?我等跟从王爷,为了王爷自然不惜性命,肝脑涂地毫不顾惜。可是我等一片忠心赤诚,王爷便要轻易舍弃吗?”
萧鸾藏在衣袖中的手掌骤然收紧。这是萧鸾想到的最坏的场景,她想要当个太平闲王,可是她的下属怎么办呢?她依靠着他们,给予他们权势,而他们也牢牢的支撑着她,天长日久,双方就纠缠在一起,一损俱损,一荣俱荣。看着卫培风盯着自己的眼神,萧鸾花了很多的心思才没有让自己心虚的转移开。
“恕臣直言,如今圣上,当真可撑一国吗?此前在朝堂,圣上如何表现,王爷还不清楚吗?既是如此,王爷又当真是为圣上着想吗?王爷以兄弟情义相报,可保幼弟,但圣上在位,可会回以相同情义?”
“此事,本王自有定论。今日的话,以前做的事,本王可以当做没有听到,也没有看到。但是卫先生,若有下次,本王定不轻饶。”萧鸾压下心头浮动的心虚,恐慌,甚至是那种欲拒还迎的推诿,沉着声音说道。
卫培风长拜,又道:“还望王爷三思慎重。”
萧鸾不再开口,卫培风走出几步远,又转头过来。萧鸾坐在自己的位置上,面色阴沉,沉郁难言,浑身上下都是寂寞孤寂。卫培风可算得上是看着萧鸾长大的,他没有孩子,对待萧鸾尽心尽力,几乎是将对方当做了半个儿子一般。萧鸾一直在外人面前都是温和又笃定的,哪怕为外族所困时,也是浑身都是自信,带给其他人镇定和希望。他何曾看过萧鸾这副模样?可虽然心疼归心疼,卫培风到底还是狠心转身离去。
今日种种苦痛,日后他自会明白,自己所作所为是为了王爷好!
萧鸾坐在座椅上,她心底泛起深深的倦意。在外出时,她不曾有过这样的心思,她甚至觉得轻松快意。可一旦回到京中,所有的一切就都紧紧的缠绕上来。爱与恨,利益与人命,沉甸甸的压在她的肩头。萧鸾捂住自己的脸,萧涅登了位,她又何尝不是一直在注视着这个年幼的弟弟呢?她希望他果决沉稳,希望他贤明正直,希望他不偏听偏信。但萧涅似乎总在摇摆,他的每一次摇摆都让萧鸾胆战心惊,却不得不咬牙支撑下去。
过了许久,天已经黑透了,萧鸾不说话,外面守着的仆从亦是不敢开口,整个书房黑沉沉的,虽然如今是春日,却又偏偏冷得像冰窟一样。
许久后,一点豆火由远及近,启星犹豫的话传来:“王爷,天色已晚了,您看……”
萧鸾环顾四周,露出一点茫然,又重新振作精神,应了一声。
作者有话要说: 啊,看来明天才能写到李安歌了。我以为今天就能写到的呢……_(:з」∠)_
可怜的六郎,大家是不是觉得最近很沉郁啊……我也没有办法,新文肯定甜,肯定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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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章 确定
启星举着灯笼在前方引路, 他时不时的侧头过去看萧鸾。萧鸾背着手走在他身后, 面色沉郁。启星此前在外面候着, 听到一些响动, 只是这里面的事,到底不是他一个小小的阉人可以过问的。启星不敢开口, 两人沉默无话,启星将萧鸾带到了房前。里面水汽升腾, 按照萧鸾惯常的吩咐, 并没有旁人。
“在外面候着吧。”萧鸾说道, 启星应了一声,退下了。萧鸾这才沉沉的松了一口气。潮湿又温暖的环境多少让她感觉轻松了些。只是天色本已经晚了, 萧鸾想着还在苦苦等候的王妃, 抓了抓头发,还是无可奈何的起身擦拭。在缠胸时,萧鸾犹豫片刻, 她和李安歌相处日久,李安歌向来恪守着本分, 从不曾做出诱惑或者什么举动, 束胸久了, 胸口总觉得气闷,萧鸾顿住手。她到底是个小心而谨慎的性子,还是抿着唇一丝不苟的把布牢牢缠上。
待到萧鸾再出来时,启星脸上带上了点困意,她看了启星一眼, 挥了挥手,说道:“你也回去睡吧。我自会去王妃那里。”
“王爷好容易回来,为王爷操劳,奴婢心里可开心着呢。”启星笑嘻嘻的,打起精神来,为萧鸾忙前忙后。
萧鸾脸色松动了些,两人一同前往李安歌那处。李安歌已经等了许久了,饭菜摆了一桌,萧鸾到时,饭菜都还冒着热气,也不知道是热过了几次。萧鸾笑笑,扶起朝自己行礼的李安歌,道:“王妃有心了。”
李安歌等了太久,站起身时,身子一歪,倒进萧鸾怀中。雪松清香扑鼻而来,手掌下触感平坦厚实,李安歌面色一红,但她很快就被萧鸾扶起来。李安歌看了脸萧鸾黑沉的脸色,垂首道:“实在对不住,臣妾……坐太久,有些腿麻了。”
“无妨。”萧鸾想要松手,见李安歌泫然欲泣的模样。萧鸾抿抿唇,暗自庆幸一声自己准备充足,到底还是没有推开李安歌,扶着她到一旁坐下。米饭晶莹,菜肴喷香扑鼻,萧鸾举起筷子,尝了一口,李安歌这才举筷开始吃起来。
“下次不用等我。”萧鸾说道。
“无妨,左右我也没什么事。”李安歌咀嚼完口中食物,这才朝萧鸾柔柔一笑,又低下头去。
刚开始摔的那一下,李安歌确实没有发现有隆起,只是萧鸾人并不胖,男人的胸肌有这么厚实吗?李安歌没有接触过男子,这倒是无法判断,只得沉沉叹了口气。她见萧鸾正看着自己,目光之中似有警惕,又似乎有着关切,于是下意识的回了一个笑容,胡乱的扯了话题:“此去辰州,可是遇见什么好玩的事了?”
萧鸾笑笑,回了李安歌,她说的那些风俗人物,李安歌在孙雪回口中已经听过一次了。所说的人虽然不同,但内容大同小异,李安歌并没有太多兴趣。所幸萧鸾也很快的发现了李安歌的心不在焉,于是停了口,又道:“辰州虽然地处偏远,但也有些有趣的东西,那里盛产宝石,我让人打造了一副头面,明日让人呈上来给你。”
李安歌笑了起来,朝萧鸾福了一福,谢了萧鸾。萧鸾嗯了一声。她们两人,本就没什么感情,一个在外日日奔波,一个在家里夜夜守候,更称不上有什么爱好与话题可说,于是席间安静异常。所幸两人早就习惯了这样的安静,倒也不觉得如何尴尬。
吃完饭,萧鸾绕着桌子走了两圈,李安歌见状,要人把小世子抱出来。萧鸾摆摆手:“莫要叫了,这个时间,小孩子早就睡了。”
“总得要让他认一认人才好啊,你明日一大早又要入宫。”
这碎碎念的日常唠叨声让萧鸾一愣,她想要是这是齐霁真说出这话,她定是欢喜非常,什么都允了她。只可惜,她们只能在十里长亭那里匆匆一见。再多心事,再多的话,都隐没在彼此的眼睛里,就连手也不能触碰分毫。各自忍耐,只用只言片语暂缓相思。萧鸾垂下眼,没有回话。李安歌将一切尽收眼底,只是这一次,她没有自怨自怜,反倒是认真的打量起萧鸾。
直到萧鸾陡然回神,满是疑虑的看着李安歌。李安歌苦笑一声,说道:“王爷你在我这里时,总是在发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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