谷忱跟着顾淮一路混,也一度认为,没人配得上顾淮,直到在顾淮身边看到了林思渡。
他现在不确定林思渡能不能看得上顾淮。
“黄教授那机构,你妈妈不是有参股吗?”谷忱提醒,“你要实在是喜欢,可以把人借调到你这边陪着。”
“这不好,算了吧,我邀请过他,他拒绝了。”顾淮说,“工作是他选的,这一点我不强迫他。”
林思渡太警惕,也警觉,一点风吹草动,都会被吓跑,顾淮领教过两次,逐渐在找林思渡能接受的程度。
顾淮从指缝里扫了眼屏幕,视频里的动物世界还在继续:“午后,这个通体黝黑的小家伙……”
“午后,这个通体黝黑的小家伙发现了一只落单的小野猪。”电视节目的声音在客厅里格外清晰。
洗完澡的林思渡披着浴袍坐在自己家里的沙发上,手背上趴着dragon,盯着电视屏幕看得入迷。
难得这期是爬行动物的专题,他很喜欢。
“它吃东西比你笨。”林思渡对手背上的小爬宠说,“它一口要吃一整个。”
dragon听不懂人类语言,乖巧安静地甩了下尾巴,把脑袋探进他浴袍的袖口,黑褐色的身体沿着他雪白干净的手腕打赚,尾巴轻轻地甩了一下。
手腕内侧有些痒,林思渡伸手拨弄着小动物的脑袋玩,把它从自己的袖口引出来。
手机屏幕亮了一瞬。
[H.G]:在干什么?
林思渡瞥了眼屏幕,只在脑海中回了个“嗯”。
没过多久,消息又来了。
[H.G]:21点30,没到23点,所以你没睡。
[H.G]:你晚上一般都干什么?
[与渡]:陪dragon。
[与渡]:喂它吃虫子,补充营养。[图片]
这次隔了一分钟,顾淮才回复。
[H.G]:我x,求你,别发图。
H.G撤回了一条消息。
林思渡压了下嘴巴,把图撤回了。
[H.G]:小月兔,你现在心情不错。
[与渡]:。
[H.G]:我说的应该没错吧,你平时都是问一句答一句,刚刚答了我两句,还附赠了一张图。
林思渡这会儿的心情确实不错。
他刚把最近进账的钱打给了还家里债的那个账户,还有10万,他就要还完了。
这笔钱拖垮了他们家,爸爸不见了,妈妈身体也不好,别人还在读书的年纪,他就忙前忙后地想办法赚钱还债,日子被人催着赶着往前走,看不到什么光亮。
最近把工资打过去后,终于快要还清了。
对新生活的期待让他久违地闻到了一点自由的味道,心情也跟着好了起来。
平日里除了dragon,没有人能分享他的情绪,他披着冷淡的外壳,旁人当他油盐不进坚不可摧,没想到顾淮却在只言片语中发现了。
[H.G]:你怎么不给自己补补营养?
[与渡]:在补。
[H.G]:就胡萝卜、胡萝卜叶子、还有胡萝卜汁?你是单细胞生物吗?
林思渡把手机放到一边,不理顾淮了。
手机屏幕又亮了一下,他以为是顾淮,结果不是,是纪枫的电话。
“学弟,睡了吗?”纪枫的声音很轻快,没有顾淮那种深重的压迫感,“今天你给提的意见,给了新思路,帮大忙了,就是能不能再细化一点,拜托拜托。”
“细化吗?我尽量。”林思渡说,“我只能给意见,不能帮你们完成。”
“我知道,拜托你啦。”纪枫说,“下次想看球或者是电影什么的,都可以叫我一起去。”
球和电影,林思渡最近好像没那么想看了,但是该帮的忙,他还是会点到为止地帮一下。
“画了个实验室门口桂花树的速写,竟然还有桂花,投了个美术类杂志,先发给你看看。”纪枫说,“最近太忙了,又是论文,又是家里,公司那边分了条新的品牌线,都没有时间画画了。”
林思渡最近也很忙,鉴定机构的工作很多,快到年底了,很多珠宝企业需要做质检,委托了他们机构,大批的珠宝首饰抽检品往机构送,林思渡去上班的时候,桌子上堆满了送检品。
林思渡不喜欢穿白大褂,这几天也得穿着工作服来回跑各种检验室,白色的衣服能减少光对彩宝色泽的影响,辅助他做出更快的判断。
顾淮连着好几天没跟他说得上话,只能抽了个工作的间隙,拎着头盔,把机车骑到了鉴定机构的门口,隔着检验室的透明玻璃,看见了在忙碌的林思渡。
林思渡在测一块彩宝的光谱,他的白大褂没有系上扣子,手上戴着手套,偶尔和旁边人报一两个数据结果。
“抽检不合格率13%。”林思渡在评估记录上写,“可以考虑换工匠了。”
“我这就去打证书。”同事说,“打完我先下班了。”
“嗯。”
林思渡一抬头,看见了玻璃外边的顾淮,顾淮一身黑衣服,头发被风吹得有点乱,眉梢微挑,正冲着他的方向看。
“出来。”顾淮敲了敲玻璃。
林思渡披着工作用的白大褂走出来,脖子上还挂着他的工牌。
顾淮不由分说,拉着他让他去换衣服。
林思渡挣开他的手,站在原地,眸光剔透:“我在工作。”
“你是在加班。”顾淮的目光从他没什么血色的嘴唇上划过去,“我已经五天没见到你了,你今天晚上吃东西了吗?”
林思渡目视前方,花了半分钟想,然后说:“吃了。”
“真吃了的人不用特地花30秒来想答案。”顾淮本来板着脸,现在没忍住抬了嘴角,直言道,“你怎么这么好玩啊?”
林思渡压着嘴角:“我不好玩。”
“行了,不说这个。”顾淮催他,“赶紧下班,这都几点了?”
“不行。”林思渡摇头,“没做完。”
“没做完明天再做啊。”顾淮想敲他脑袋,“老黄一个月给你多少钱,值得你给他这样卖命?”
“会打乱明天的计划。”
“明天的计划和兔命哪个重要?”顾淮问他。
“明天……”
“我要揍你了,你快点去吧!”顾淮气不打一处来,“你还记得我明天预约了你看公司新货吗?”
“记得。”林思渡眸光微落,“可是你提前一天来了。”
第33章 你重新考虑
“也没有早多少。”顾淮牵着嘴角笑,说,“新货已经到了,现在去给我看吧。”
林思渡看了看摆放着仪器的检测台,又看了看顾淮:“我这就不是加班了吗?”
“这当然不算。”顾淮挑眉,“你明明知道我心思,我不会让你累着的。”
林思渡坐在仪器前,把一批翠玉的点射率依次测完,认真地打好证书和机构章,这才去换衣服。按说在检测室里来来回回,衣服多少都要沾点灰尘和石头碎屑,但林思渡换下来的白大褂干干净净,连个褶皱都看不到。
林思渡脱了工作服,想回头去找自己的外套,风衣被人递过来,展开披在了他的肩膀上。
“你不用递给我。”他说。
“ok啊,那你扔回去重新穿一遍。”顾淮坏笑着挑衅地说。
“……”林思渡沉默了几秒,说,“那谢谢。”
顾淮轻笑:“不谢。”
林思渡走出机构的时候,院子里的灯已经灭了两盏了,大门边却匆匆忙忙地赶来了一个头发花白的老人。
“已经下班了。”门口的保安说。
林思渡刚好路过,问了一句:“需要看什么?”
老人似乎是赶来的,喘着气,额角都是汗水,颤抖着手从布包里取出了一个玉质的戒指:“我儿子上个月出事故去世了……说是送我的礼物,今天才拿到,我想看看,它值多少钱。”
林思渡已经摘了手套了,所以他没有碰戒指,而是让老人把东西拿好,只拿着三色灯远远地看了一下,心里大致有数了。
“您喜欢它吗?”他问。
“很喜欢啊。”老人有些怀念地说,“家徒四壁,他在工地干活,没给我留什么东西,就剩这个了。”
林思渡把三色灯放回了口袋里:“那它就是无价的,您不用拿来鉴定,机构也下班了。”
顾淮测过沈,目光飘过他眼尾的小泪痣。
老人坚持:“我想知道,他拿大半个月工资换回来的东西,到底值多少钱?我不会卖,我只想好好收藏着。”
林思渡站在门边的灯光下,剔透的眼睛里没什么情绪,可顾淮觉得他似乎是微不可觉地叹了口气。
“假。”林思渡说。
老人眼睛里的光暗了暗,道完谢,要付鉴定费用,林思渡没收,于是只能步履蹒跚地走了,摇摇晃晃的,像一片能被风随意吹走的薄纸。
顾淮往那个方向看了看:“你其实可以不告诉他,至亲送的东西,如果只是留个念想的话,真假没那么重要。”
林思渡听出顾淮的意思,只是说:“判断真假是我的工作。”
轻微的观念冲突,两个人都选择了冷处理,去往停车场的路上,两个人都没有说话,林思渡和顾淮保持着一米的距离,始终走在顾淮的后面。
都这个时间了,顾淮不可能让他再去公司工作,他其实不知道顾淮会带自己去哪里,但现在似乎有一条线把他和顾淮牵在了一起,他无法像最开始那样直接拒绝了。
林思渡站在顾淮那辆机车面前,不肯往前了。
顾淮:“……”
失算了。
“林思兔,林小兔。”顾淮耐着性子说,“我今天就是顺道过来,我没开别的车,我们慢慢的,我保证不让你晕行不行?”
“不行。”林思渡说。
“不什么不啊?太倔了你。”顾淮把头盔往他头上扣,头盔粗糙的系带不小心从林思渡的颈间划过去,立刻起了一道红痕,他伸手去擦,结果红了一片,顾淮愣了一下,直言说,“你好容易受伤。“
隔着头盔的挡风玻璃,林思渡看了他一眼,眼睛里好像有雪花,透着晶亮的光。
顾淮穿了一身黑,机车也是黑与银交织的颜色,只有林思渡今天穿了件柔软的白毛衣和浅色的休闲款长裤,典型纯色系的深秋穿搭让他被顾淮按坐在机车后座上的时候,有一瞬间在顾淮眼里很像不知所措的小白兔。
“我慢慢开。”顾淮拍了拍头盔,大声说,“你不要怕。”
“哦。”林思渡说。
顾淮腿长,一身机车服尽显腿型的优势,腰腿线条优越,肌肉隐含着十足的爆发力。引擎声响,顾淮还记得自己上次载着林思渡绕了两圈路的混账事,这次骑得比路边的共享单车还要慢。
他的心情很不错,林思渡这次甚至没有问他要去哪里,相比于最初,林思渡对他的态度已经好了太多了。
林思渡对机车还有点阴影,他找不到支撑的地方,手指只能勾着顾淮口袋的拉链,把顾淮的口袋揪得有点变形。
他抽空在思考,剩下的10万元欠款该怎么还,以他现在刚入职的工资,不吃不喝,大约3个月可以还完。
要吃要喝的话,可能要久一点。
停掉胡萝卜汁的话……他不是很想停。
过了一会儿,顾淮低头看了眼自己有点变形的口袋,一阵无语,用力把他的手拨开,捞着他的手腕,把他的手按在自己的腰间,没过一会儿,顾淮松开手,林思渡的手又改抓着他的拉链了。
车在顾淮的个人收藏陈列馆附近停下时,顾淮抓着林思渡的手指看,林思渡的指尖被金属拉链磨红了,半透明的一层薄红,覆在葱白的手指上,像是映了红宝石折射的光,晕了粉,漂亮又可怜。
“腹肌都给你验过了,坐车抱个腰,怎么不乐意了?”顾淮嘲笑他,“你手疼不疼?”
林思渡伸手拆头盔的绑带,就当没听见顾淮说的话。
“你都不问我带你上哪里吗?”顾淮问。
原先顾淮说话的时候,是不允许听话方有沉默这种现象出现的,但他现在并不介意林思渡的沉默,他知道林思渡在听。
“先吃饭吧。”顾淮帮他摘头盔,“吃完带你看看我的收藏品,晚点再送你回去,行不行?”
“……哦”
“头发好香啊林思渡,你是桂花酒里泡出来的吗?”
“你的错觉。”
这栋建筑大约是顾淮特地让人设计出来陈列藏品的,建筑风格非常后现代,用了很多林思渡无法理解的银色金属,整体是一种凛冽和嶙峋感。
“你用这种风格的建筑盛放珍藏吗?”林思渡问。
“不可以吗?”顾淮问。
“违和。”林思渡直言。
“都到我家门口了说我家不好看,有你这样的客人吗?”顾淮取笑他。
“不是……客人。”
“不是客人是什么?”
林思渡也不知道,他是被顾淮强行带回来的。
两个人都没吃晚饭,顾淮让人送的餐却不一样。林思渡是典型的江南人口味,喜欢清汤寡水的菜肴,配一小份胡萝卜汁。顾淮妈妈来自于湘城,母子两个人都喜欢辣一点的东西。
“看什么啊?”顾淮见林思渡在看他面前的东西,“你想吃?”
林思渡刚摇头,顾淮就用刚拆封的筷子夹了一筷子鱼,递到他嘴边:“要尝尝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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