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思渡:“……”
他拿着碧玉,在顾淮的脸盘子上比划了一下。
“干什么呢?”顾淮伸手精准地抓住他手腕,劫走了那块碧玉,“我不喜欢绿色。”
林思渡沉默了一会儿,说:“你想要玉牌的话,我给你磨一个……你别去,摔别人的……”
顾淮:“……”
干坏事时的理直气壮,早就散得一干二净了。
他记得林思渡很讨厌处心积虑。
林思渡是务实的行动派,说着就在自己的工具盒子里找刻刀。
当初顾淮天天揪着他,让他好好考虑的时候,他其实就把“处心积虑”“爱算计人”和“不是东西”一起权衡进去了。
所以才想了那么久。
他刚找到刻刀,顾淮伸手,从他手里把刀扔回了盒子里。
“不想要了。”顾淮手心里掂量着林思渡的小玉片玩,“又不是专业的,雕那种精细的东西,不怕伤着手吗?桌上的玫瑰谢了,你还不如给我买花,土不拉几的,适合你。”
“也行。”林思渡说。
年末没什么公司送来的大单子,过来约鉴定的都是个体客户,加上林思渡的轮岗结束了一个阶段,不再接触一些繁琐的基础工作了,他的空闲时间变得多了起来。
快过年了,家里联系他的频率变高了。
[妈妈]:什么时候放假?
[与渡]:下周周末。
[妈妈]:为什么那么迟?
[与渡]:因为工作了,没有超长寒假了。
[妈妈]:那今年过年回家吗?
[与渡]:我再看看情况。
所谓情况,是他偶尔得知,顾淮不回家过年,他不知道自己要不要留在这里跟顾淮一起过年。
[妈妈]:你还住在朋友家里?
[与渡]:是的。
[妈妈]:还是自己一个人住好,有空搬出来吧,别给人添麻烦。
林思渡觉得自己并不麻烦,起码他来了之后,顾淮的作息都变好了,脾气也好了。
“思渡,给你喜糖。”同事走过来,将一把花花绿绿的糖果放在他的桌子上,“我要结婚啦。”
“谢谢。”林思渡说,“恭喜。”
于是顾淮赶着下班点过来接人的时候,习惯性地伸手往林思渡的口袋里揣,揣出了一把糖果。
“你还吃这个?”顾淮稀奇道,“牛奶糖。”
“同事要结婚。”林思渡说,“今天给我的。”
他记得顾淮偶尔会吃小零食,顺手就给带上了。
“哦,那你记得随份子。”顾淮提醒。
“份子?”
“就是礼金,记得跟周围人保持一致。”顾淮自个儿挺不屑这些的,但林思渡处于工作环境,他还是给林思渡仔细讲了讲礼金文化,“你应该知道啊,这方面你比我传统。”
“要不你来我这工作吧?”顾淮开玩笑地说,“来给我当怀宇的老板娘,我这儿没那么多规矩。”
“闭嘴哦。”林思渡说。
顾淮总这样,越是他听着会低头的称呼,越是变着花样地来喊他,还总是喜欢让他尝试一些新鲜的事物。
“出去走走?”顾淮问,“别总待在家里,你太闷了。”
放在以前,林思渡的第一反应会是拒绝,但现在他会问:“去哪里。”
“去打球吧,你不是想玩么?”顾淮把车拐上了另一条路。
网球俱乐部的私人球场里,林思渡被顾淮抓着换了身网球服,手上拿了只球拍。
顾淮的目光在他露出来的白皙瘦削的小腿和肩胛骨上扫过,满意地笑了笑。
他穿这类的运动服,有模有样的,像极了还没毕业的青涩学生,在网球场上走两步,就是标准的校园小男神。
顾淮欣赏了一会儿,在他生气前,把自己的护腕摘了,套在了他手上。
“会打吗?”顾淮抛球,甩拍子帅气地打飞出去。
“不。”
“没吃过猪肉但见过猪跑吧?”顾淮转头问。
林思渡掀起眼皮:“……刚刚你跑的那下?”
顾淮差点把网球捏成网饼,按着球拍在他屁股上轻轻抽了一下。
“你骂我,我打死你。”顾淮幽幽地说。
顾淮抛球,林思渡用拍子帅气地打飞出去,砸在了顾淮的脚上。
顾淮:“……”
每日例行的晚间跑步变成了打网球,林思渡确实不会玩,但他的学习能力很强,顾淮这个不怎么专业的教练教了几次,他就能学会发球和接球的正确姿势。
但是没用,他跑不了几步就会累,接不住顾淮打过来的球,到了后边,就逐渐变成了他发球,顾淮给他捡球,顾淮满场乱跑,出了一身汗,骂骂咧咧地拎了条毛巾去冲澡,让他在外边等。
林思渡在公共球场边的看台上找了个位置,坐着看场上别人打比赛,手里放了一瓶胡萝卜汁。
顾淮买的,新款,8块钱一瓶,比他常喝的那种贵了一倍。
他一边分心看比赛,一边在手机上调出了绘图软件,在一张珠宝设计图上写鉴定师意见。身边传来了脚步声,有人在他身边坐了下来。
“我竟然会在这里见到你!”纪枫惊喜地说。
林思渡点点头。
他记起来了,纪枫挺喜欢这些球类运动,没有课和会议的晚上,好像会过来球场这边玩。
“自己来的吗?”纪枫问。
“不是。”
纪枫的眼睛暗淡了下去,心口像是漏了风,有些抽疼。
“你都不回我消息了。”纪枫说,“你看到我给你发的了吗?”
“嗯。”
“那你……?”
“因为不具有回的价值。”林思渡把绘图文件保存起来,“你发了十五条信息,还有两个病句,查看这些消息,浪费了我半分钟的时间。”
纪枫:“……”
“你怎么了?”他问,“你以前对我没这么冷淡的,顾淮跟你说什么了吗?”
“不是。”林思渡站起来,“你说过,你讨厌他,他也讨厌你,而他现在是我男朋友。”
“你说过顾家的事情,你跟顾淮不可能和解,我现在站在他那边……请你,和我保持距离。”
“你那样说他……有一点,小三行为,这不好。”
他在纪枫错愕的目光里离开。
冲完澡的顾淮出来,刚好跟他在看台附近撞见。
顾淮往林思渡刚刚坐过的位置警告般地看了一眼,单手把人用力压在身前,低头在林思渡的颈间吻了一下,被林思渡踩了脚,龇牙咧嘴地放开了。
纪枫看着两个人离开的方向,内心有点空。
他从小就有所有人的关心和照顾,把一切都当作是理所当然。
但他现在,他终于知道,他是彻彻底底地失去林思渡了。
“你幼不幼稚。”远处,林思渡再次挣扎开顾淮的手,转身就走。
顾淮三步并作两步追上去,抓着他胳膊笑,低声说:“生气了啊?我在床上一点都不幼稚。”
林思渡给自己戴了个耳机。
第67章 试试你的天赋
顾淮三步并作两步,拉下他的耳机,贴在耳边听了听,果然没有任何声音。
林思渡被牵着耳机线,站住了。
“生气了?”顾淮问。
这边是纪枫常来的网球场,偏偏他今晚就带着林思渡来了这里。
仿佛是怎么看都有……小心眼的嫌疑。
“我说我不是故意的,你信吗?”顾淮问。
林思渡轻轻地嗯了声,代替了回答。
这边的网球场外,是一个居民小公园,晚上有不少老年人在打太极拳跳舞,还有几个在点着灯下棋。
顾淮去附近买了杯热牛奶回来,在树下找到了看人下棋的林思渡。
“喝吗?”顾淮把牛奶递过来,“热的。”
自打那天晚上,被顾淮弄到手骨酸疼后,林思渡对牛奶这种半透明的白色液体是有点排斥的。但他没拒绝,拿在手里,继续看人下象棋。
观看这些棋类游戏需要极大的耐心,相比于这个,顾淮喜欢节奏更快些更刺激的消遣方式,比如赛车和赛马。
“你还看得懂这个?”顾淮说,“老气横秋的。”
“看得懂。”林思渡说,“小时候……爸妈不让出去野,放学的时候,会在路上看别人下棋。”
“管太严了吧你家。”顾淮从他的只言片语中,窥见了他无聊的童年时光,“我带你野。”
林思渡没回应,直觉这不是句好话。
半个小时后,顾淮家楼下,坐在车后座上的林思渡半梦半醒地睁开眼睛,去解身上的安全带,刚下车的顾淮却拉开车门,去而复返,坐到了他身边。
他不久前刚把顾淮给他买的热牛奶喝完,身上带着暖,手脚也不像平时那般的凉。
车内的温度高,他没穿羽绒服外套,白毛衣整整齐齐地穿在身上,坐得端正,仿佛随时都带着冰雪般的规整和禁欲感,顾淮的目光从他纤细瘦削的肩颈处扫过,无可避免地想到那天在床上他被逼到极限时,微红的眼睛和脸颊边一闪而过的水痕。
越是沉默和安静,顾淮越想去打破。
视野天旋地转,他被顾淮按在车后座上吻了两下,朦胧的睡意被驱散,他试探般地挣扎了两下,双手的手腕被顾淮并着压在了头顶的位置。
他被压得微微仰起头,露出脆弱的脖颈,被顾淮在颈侧咬了个痕迹,不知道为什么,顾淮似乎很喜欢咬他这里。
他小声地溢出喘息,两人就这样无言地对抗着,直到顾淮先开了口——
“可以做吗?”从他的角度看过去,顾淮的眼睛幽深。
“在……这里?”他迟疑地问,“……吗?”
“不行吗?”顾淮的拇指和食指搭在他的下颌处,摆正他的脸颊,逼他直视自己,“还没到你睡觉的时间呢。“
林思渡闭上眼睛,这是他惯用的默许的态度。
顾淮按着他的腰,让他翻了个身,背对着自己,慢慢地俯身压过来。
林思渡是被顾淮搂着回去的,他被弄得没什么力气,顾淮几乎是半抱半拎地把他带上楼,一进门,顾淮放开手,他就有些瘫软地坐在地上,眼睛却还是半清醒的,扶着柜子站起来要去洗漱。
顾淮抄着他的膝弯把他抱起来,往卧室的方向走。
早晨,阳光平铺在纱帘下,林思渡的呼吸声平静均匀,顾淮的手机屏幕亮了亮,他起身接了个电话,是助理打来的。
顾家集团的老爷子涉嫌洗钱和操纵股价,正在接受调查,公司股价一落千丈,内部管理层也是乱做一团。
之前有玉料涉嫌洗钱的事情,顾淮就提醒过纪枫不要沾,对方不仅沾了,还反手把锅甩给了顾家的长辈。
都在业内,有什么消息都躲不过,林思渡下午上班,就听见了同事在议论这件事。
他不关注这些大集团的变动,但听见顾淮名字的时候,还是停了手头的工作。
如果他没记错的话,他记得顾淮先前是有从内部董事会手里收购集团股份的,不知道这次的事情对顾淮会不会有影响。
“顾家老头年纪大了,人也不清醒了,今年做了好几次错误决策,都在让他下去呢。”同事用一种闲聊的口吻说,“A市的大珠宝集团要变天咯。”
“变天?”有人问。
“股权争夺呗,迟早要闹。”
放在书桌上的手机忽然响了,是他妈妈林辰打来的电话。
林思渡挂断了电话,回复消息——
[与渡]:我正上班。
[妈妈]:我知道,我们刚好来A市你陈叔叔家里作客,陈叔叔的女儿,你小时候见过的,晚上下班抽空过来吃饭吧。
[与渡]:好的……我知道了。
他给顾淮发了消息,说了自己的行程,顾淮那边大概是在忙,一直没有回复他的消息。
四点半他下班的时候,一辆特斯拉停在了机构门前,是陈叔叔开的车,副驾驶位置上坐着陈小雨,他的女儿。
“你这孩子,怎么都不叫人啊。”林辰责怪道,“你们以前不还一起玩过吗?”
以前顶多只是见过,林思渡记得,林辰那会儿怕他早恋,不让他和女生走得太近。
“你好。”林思渡有些拘谨地打了招呼,坐在窗边,离陈小雨很远。
陈小雨性格开朗些,问了他一点工作上的问题,他一一回答了,用词都很专业。
两个人的工作无交集,没什么共同语言,几句往来后,两人都不说话了。
吃饭的地点在市区的一家私房菜馆,就他们这几个人,林辰特地让林思渡和陈小雨坐在桌子的一边,林思渡皱了皱眉,隐约猜到了这顿饭的含义。
他心不在焉,时不时就低头去看手机,被林辰瞪了好几眼,明里暗里都想说他不懂礼貌。
陈小雨倒是很聪明,差不多看出他没那个意思之后,也不找他说话了,而是把桌上的话题拉得像脱缰的野马,让林辰渐渐忘记了今晚想撮合两个人的目的。
手机屏幕上跳出了一条新的消息,是机构群里的同事转发的,林思渡一眼就看见了顾淮自己的公司名,那个怀宇艺术珠宝,看起来是个社会新闻。
怎么回事?顾家珠宝集团那边的股权变动,难道还会影响顾淮自己经营的公司吗?
新闻上提及了两件事,一个是顾淮公司的艺术品质量不佳,被一个鉴定师找出了问题,另一条则是对艺术品的内涵做了点歪曲解读。
49/52 首页 上一页 47 48 49 50 51 52 下一页 尾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