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呢?”
“现在我觉得,你说得对。”仲钦认真道,“有些问题就是没办法立刻解决,放一段时间再看,或许它根本就不是问题。我曾经以为我出戏以后就不会再喜欢你,现在我出戏了——我从来没有这么清楚地确定我出戏了。”
“但我……”仲钦看着他,眼里隐约有点润意,“还是很喜欢你。”
第114章 圣人不会不负责。
季舒远安静地看他好一会儿,才道:“刚没听清,你最后一句说的什么?”
“……”
这点小心思简直不要太明显,但仲钦仍然决定纵容他,认真地重复道:“我说,我很喜欢你。”
“好听。”季舒远像是觉得痒一般摸了摸耳朵,又俯身凑近,“别停,多说几次。”
“……你烦不烦?没完没了的。”仲钦又羞又臊,“差不多得了,这种话说多了油腻,改、改天有氛围的时候再……嗯。”
“行吧,那然后呢?”季舒远眉眼里带了点儿笑意,“说多了油腻,说少了单薄,还有别的表示么?”
“你还想要什么表示?”仲钦说到这儿有点气愤,“我先前都说让你……是你自己不要的。”
“这事儿我已经说了原因。”季舒远哭笑不得,“我们之间除了那事儿就不能有点别的?”
仲钦拧眉:“你不就喜欢那个……”
“我怎么就喜欢那个了?”顿了顿,季舒远说,“是,我是喜欢那个,但我也喜欢别的。”
“别的还能有什么?亲亲摸摸?这够吗?”
仲钦一边说一边试探地搂住他的脖子,腿也抬起来想勾他的腰。但这人长得太高,即便俯身也很难让人够得到。
“为什么不够?”季舒远旁观他费劲地动作,始终没有出手相助,还笑着打趣他,“这是什么天分,怎么瞎扭也跟跳舞似的,挺好看。”
“……”
仲钦没耐心了,收回脚踹在他肚子上:“滚蛋!我给你屁的表示!”
季舒远并不在意他这点挠痒似的力道,握住脚踝将他往上扯了扯。仲钦怕滑落下去,下意识用手肘撑住软垫,腰微微抬起来,被那人的手臂趁虚而入,轻而易举将他捞进了怀里。
“……干吗?”仲钦连忙牢牢缠住他。
“去洗澡。”
仲钦沉默两秒:“我不想在浴室。”
虽然不愿意承认,但在这种方面他确实又懒又娇气,姿势累人不喜欢,地方太硬也不喜欢。
以前在家的时候他们做过很多不同的尝试,浴室和厨房在仲钦这儿得排到黑名单榜首。
……偏偏季舒远特别喜欢,不知道有什么毛病。
“想什么呢。”季舒远将他掂了掂,“说了今天不弄你。”
“那你放我自己走。”
“怎么。”季舒远忽然停下来,转身把人抵在墙上,“抱抱也不行了?”
“……你可以把我放下来好好抱。”仲钦觉得相当无语,“累不累啊你?”
“我就喜欢这么抱。”季舒远说,“又没累着你,哪那么多意见?”
“竹杠成精啊你?”仲钦揪住他脑后的头发,“惯的你……再这么跟我说话今晚你就睡沙发去。”
“谁惯谁?”季舒远好笑道,“小东西,只许你怼我不许我怼你?”
“我招你惹你了你就怼我?”
“撩拨一晚上,又泻不了火,你说你没招惹我?”
季舒远扶着腿让他紧紧盘在腰上,随后竟松开手去捉他的手腕,令他无法攀住他的肩膀借力。
仲钦两只手都被钳住,只能靠腿上力量支撑,后背不住下滑,脊骨抵着坚硬的墙面,有些发疼。
季舒远好整以暇地问:“难受吗?”
“你……你王八蛋!”
仲钦想踢他,腿一松滑得更厉害,背上衣服全被墙面搓了起来,后腰露出一截肌肤,凉风直往里灌。
季舒远靠近半步,将他整个人往上推了推,衣服重新归位,总算让他好受了点。
“难受吗?”季舒远又问了一次。
仲钦抬起头,心想这时候不能硬来,否则吃苦的还是自己,于是立刻变脸,委委屈屈地求饶:“难受死了……哥哥放过我吧……我错了。”
“你哪儿错了?”
“我让你抱。”仲钦连忙说,“想怎么抱都行。”
季舒远摇头:“不是这个。”
仲钦想了想,又说:“我不该撩拨你,今晚好好睡觉,明天好好工作。”
“还有吗?”
“……还有什么?”仲钦说完就觉得委屈又气愤,“我明明好端端跟你告白了,你怎么还欺负我?”
“告白挺好,我挺喜欢。”季舒远说,“但告白之前的事和之后的事都让我不爽——你再想想。”
“……”
仲钦打破脑袋也想不出来到底哪里有问题。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季舒远到底心软,用一只手钳着他两只手腕,空出另一只手来拖住他的后背,虽然没使力,但手掌到底比墙壁柔软得多。
“好哥哥,”仲钦注视着他,“你再给点提示。”
季舒远不说话,仲钦急得想哭,嘴上却只是威胁:“我困了,你再不说,我就这么睡了,你自己纠结去吧!”
“嗯。”季舒远平静道,“你不用这么睡,腿一松就能落地,下面又不是悬崖,你怕什么?”
“我……”仲钦垂头看了一眼,抿着唇嘀咕,“我这不是怕你生气么……”
“我已经挺生气。”季舒远说,“不会更生气。”
“……好吧。”仲钦颓丧道,“我就是没想起来……你抱我我肯定跟你走啊,你把我放哪儿我就在哪儿,你不放我就一直挂你身上……我都习惯了,哪还想得起来自己走?”
季舒远仿佛被他这句话取悦了,极淡地勾起唇:“这么依赖我?”
仲钦瞪他:“你第一天知道?”
“行。”
季舒远终于将他抱离墙面,让他趴在床上,撩起衣服查看他的后背。
“没事。”
仲钦想把衣服拉下去,被他制止:“有点红。”
“屁话,能不红吗?”感受到他拂过去的手指带着小心翼翼的意味,仲钦没好气地哼了声,“自己作的,活该你心疼。”
其实他早就没什么感觉了,季舒远靠近那一步让他被压得很紧,所以没费什么力气,后来再把手垫上来,就更舒适了。
但疼过就是疼过,仲钦一想到平时面面俱到的人竟然那么欺负自己就气得要命,没揍回去已经是他大度,心疼一阵算什么。
“是,活该我心疼。”季舒远吻了吻他,缓缓将衣服拉下去,叹气道,“后悔了。”
仲钦哼唧着说:“后悔没用。”
季舒远将他翻过来,欲言又止半晌,才开口问:“刚刚让你想的事情,你想明白了么?”
仲钦瞬间变回鹌鹑,缩着脖子摇头:“……没。”
“你看,你可真厉害。”季舒远捏了捏他的手,“你见过哪个生气的人还要低声下气地跟对方解释他为什么生气?”
仲钦有点心虚:“那我想不明白,我也没办法啊。”
“你为什么想不明白?”不等他答,季舒远自顾自地说,“因为你由衷觉得你没错。”
“……”
“你心情不好把我当个玩具发泄,可以,我乐意。”季舒远说,“但你凭什么觉得我也这样?你觉得我只想要这个?你喜欢我,想讨好我,就只能用这种方式?我让你表示,你也只能想到这个?”
“我什么时候……”仲钦急道,“我没有……”
他下意识觉得季舒远说的话不对,但是一时没找到漏洞,不知从何反驳。
而季舒远永远比他反应更快:“我后悔是因为我突然想明白了,或许不是你有错,是我自己做得不够,才会让你产生这种错觉。”
“不是……”
“因为我们一开始就不正确,我们的顺序不正确。”季舒远摸着他的脸,低声道,“早知道当初不该那么放纵……但,若是我从你出戏以后才开始追你,你还会看我么?”
“不会。”仲钦立刻说,“我又不是正常人,一般手段追不上我。”
季舒远垂眸:“那怎么办?”
仲钦缓了口气,总算知道哪里不对劲了。
一直以来,季舒远都表现得很理智,即便他口头上说自己危险,但行动上却总是足够克制,很容易让人忽略他心里所存在的问题。
他禁锢自己太久,已经不知道怎样去对待自己喜欢的东西,所以诚惶诚恐,生怕哪里做得不好就会伤害对方。
在这方面,他和自己一样,也是会下意识逃避的。
仲钦当初怕自己只是因戏生情,所以踟蹰不前,不敢踏出那一步。
而季舒远也不敢轻易发泄自己的欲.望,怕做得过火,便把对方吓跑。这么多年,好不容易找到一个喜欢的,又因为过于小心,时时刻刻都在反省检讨。
他口口声声说绝对不让自己跑,但如果自己真要离开,估计他也不会强行扣留。
想到这儿,仲钦有点难过,勾着季舒远的脖子,抬身吻他的唇。
“大圣人,”仲钦喟叹道,“你是把我当成吃错狗粮就会生病的小狗吗?我哪有那么脆弱?”
季舒远没说话,目光沉沉地盯着他。
“我不在意你因为什么喜欢我。”仲钦说,“就算你只是喜欢我长得好看,那又怎么了?我就是长得好看啊。就算你只喜欢C我,那也没什么,反正别人不可能比我更……”
“闭嘴。”季舒远听他说话只会越听越气,“不会安慰就别安慰。”
“……”
仲钦讪讪地闭上嘴,过了会儿,还是没忍住问:“那我应该怎么安慰你啊?”
思索片刻,他继续道:“其实我刚刚想说的重点不是那些,我就是想告诉你,不管你因为什么喜欢我,不管你喜欢我什么,我都不会离开你的,我也不会生病,我很禁得起C……”
“闭嘴!”
“……烦死了!”
仲钦舔了舔唇,拽着季舒远的衣领,翻身骑在他腰上,居高临下地拍了拍他的脸:“你听好了,这么肉麻又不要脸的话我只说一次。”
季舒远本想让他别说,估计这狗嘴里吐不出什么好词,但话到口边忍了忍,终究还是有些好奇他到底要说什么,便听仲钦一本正经道:
“我知道你担心什么,不就是因为听了那些风言风语觉得我被别人骚扰过会有心理阴影嘛——好吧,我确实经常被人骚扰,从小被骚扰到大,这不很寻常吗?这圈子里就是这样啊,我已经习惯了,非要说心理阴影……”
仲钦略微一顿,喉结滚动两下,才接着道:“非要说心理阴影……我自己其实没什么,主要是因为我妈。”
这后面估计是他不愿意说的话,季舒远开口想要制止,被仲钦牢牢捂住了嘴:“听我说,我好不容易下定决心的。”
迟疑片刻,季舒远点了点头。
“我爸公司破产后不是扔下我妈跑了么,跟死了也没两样,别人就经常说我妈这种寡妇是男人最喜欢的类型,比小姑娘有风韵,而且不用担心风险,还那么漂亮。”
季舒远皱眉:“你从哪儿听的这种话?”
“酒桌上啊。”仲钦笑着说,“讽刺吧?当着我和我妈的面说的。”
“……”季舒远拳头发硬,“什么时候?”
“十来岁吧,也可能更小,我记不清了。”仲钦说,“反正就这种话,挺多的,更难听的也有,太脏了我说不出来,就这么给你转述吧。”
季舒远并不想听他转述,只问:“为什么你会出现在那种场合?”
“这还用问?”仲钦看傻子似的看他,“我妈带我去的呗。”
季舒远眉头拧得能夹死苍蝇:“为什么那种事要带着你去?”
“因为,她说要让我亲眼看看她有多么辛苦,免得我没出息。”
“她怎么忍心……”
“也不是忍不忍心的问题。”仲钦说,“除了我,她还能跟谁倾诉呢?这些事情说出来确实不光彩,但是没办法嘛,这就是事实。我知道有的父母在外面受了苦舍不得告诉孩子,只能自己憋着,但也有的父母就是喜欢把苦痛露给孩子看。我也说不好哪种正确,但我想着,别的父母好歹夫妻俩还能互相安慰,我妈就一个人,所以她可能……也是想从我身上得到一点支撑吧。”
季舒远冷哼:“你倒挺谅解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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