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舒远却只觉得他过于乖顺。
乖顺得令人想发疯。
仲钦嘴上的话他一句都不信,什么没有经验——他分明如此承受得如此自然。
因为他曾经这样承受过别人。
习惯使然,他才会热情地回应,才会一亲就软,好像做足了接纳的准备。
想到这儿,季舒远胸中暴戾的情绪上下翻滚,快要压抑不住。
但这也是一种修行。
他极力忍耐,心知自己早该有所预料。
室内空调不知什么时候调低到了十六度。
即便这样,两人身上还是出了点儿汗。
仲钦被扛着经过空调出风口时,冷风吹在他后腰露出一线的肌肤上,激得他打了个哆嗦。
他撑住季舒远的肩,艰难地微微直起身,手朝后想要把衣服拉下来。
还没够到,宽大的手掌贴了上去,触感滚烫。
冰火两重天,仲钦脑袋有点儿懵。
直到被摔在柔软的被褥中,他依然没回过神。
连仲钦自己也没注意到,在季舒远面前,他多少有点儿恃宠而骄。
大影帝表面上拒人千里,实际上脾气极好,最过分的时候也不过嘴上揶揄两句,心里却总是软的。
二十年摸爬滚打,仲钦不是冲动的人。
但他从不在季舒远面前三思而后行,想说什么说什么,想做什么做什么,反正大影帝宰相肚里能撑船,从来不跟他生气。
所以他也从来没想过自己的行为或者言语会有什么严重的后果。
崔正谦提醒过他,但他没往心里去。
他觉得那不是什么严重的后果。
睡一觉而已么,对象还是年纪轻轻前途无量英俊不凡的大影帝,怎么算他都不亏。
此时仲钦却突然生出一点儿犹豫。
倒不是后悔,就是对于未知的东西有些恐惧。
他突然想——那事情到底疼不疼?
从崔正谦的反应来看,好像是不疼的。
当初被宋决明压的时候他死活不愿意,受了天大的屈辱一般两个月没给宋决明好脸,但据说第二次就口嫌体正直了。
后来仲钦问他那是什么感觉,他面目狰狞地纠结半晌,还是老老实实地承认:“挺……不错的。”
然而仲钦记起崔正谦屈辱的两个月,心里觉得至少第一次肯定是不舒服的。
他从小忙于工作,在这方面的了解远不如同龄人,也没看过片,仅有的一知半解都是偶尔在崔正谦那儿听到的。
男女生也就算了,生理优势在那儿,天生比较契合,即便没有准备,只要注意一下也不会受伤。
可男的和男的怎么说?就算理论知识没办法速成,好歹必要的东西得备着吧?
仲钦越想越瑟缩,连带着埋怨起身上的人。
——为什么自己心血来潮地说了,影帝竟然也心血来潮地应?反正疼的不是他?
“等、等等……”于是,在季舒远彻底压下来之前,仲钦下意识伸手抵住了他胸膛,喉咙干咽一下,撇开脸说,“要不……还是下次……”
季舒远动作一顿。
沉默了足有半分钟,他才哑着声音问:“后悔了?”
说着便要后退。
仲钦下意识抬腿勾住他。
随后两个人都愣住了。
“我……”仲钦讪讪地笑了声,“我没后悔……您别生气……”
季舒远眉梢一扬,嘴角竟有点儿笑意:“我没生气。”
仲钦看着他。
影帝的情绪向来不显山露水,但刚刚那一下,仲钦就是莫名觉得,他好像挺难过的。
要是让他退了,他俩可能就没有下一次了。
可是没有下一次又怎样?
搞得他今晚好像真是上赶着来找操的。
算了。
箭在弦上,仲钦不喜欢忍耐,也不太想再纠结后果。
他拽住季舒远的衣领,低声说:“那您轻点。”
“怕疼?”
季舒远仿佛从他的表情中读出些什么,不禁皱了皱眉。
——崔总看着斯文,难道在床上喜欢折磨人?
圈子里这类传闻不少,许多人表面看起来衣冠楚楚,底下却裹着一颗禽兽不如的心。
季舒远放轻动作,手指穿过他柔软的头发,俯身舔了下他的唇,“别怕。”
可能是因为痒,也可能是因为别的,仲钦忍不住笑:“我确实有点儿怕,毕竟季老师接吻的时候挺凶的……”
季舒远没说话,又侧首吻了吻他的脖子。
仲钦顺从地仰起头,嘴里还在唠叨:“季老师……您真的要轻点儿,千万别留印子……明天可还得拍戏呢。”
“很轻了。”季舒远这次笑出了声音,很短促的一下,却因为罕见,叫人听了心里发痒。
他屈指在仲钦颈侧刮了一下,安抚道:“别紧张。”
“没办法不紧张……”仲钦闭上眼睛,嘟囔着说,“什么也没准备……感情疼的不是你……”
“我想办法。”季舒远将手探下去,随后微微一滞。
半晌,他轻若无声地叹道:“崔总挺会调.教人。”
仲钦脑子里好像住了片海,浪潮一阵一阵地翻涌上来,搅得他神志不清,也听不见任何低语。
“可能不需要想办法了。”
季舒远抽出手,脸色很沉。
然而他垂眸看见身下人的表情,眉目又立刻变得柔软。
湿润的手指顺着腰线擦干。
仲钦用迷茫的目光寻他,听见他轻笑道:“仲钦,你上辈子可能是只水蜜桃。”
*
作者有话要说:
锁章标注的地方有点莫名其妙,怎么第三人称转述一下崔总的情况也不行?第一次我以为是随便标注的,结果两次都是这地方,搞得我也不知道咋改了……崔总一沙雕lsp都被改成了娇羞小红花……
还是“爽”字不能用?【挠头.jp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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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6章 “季老师天赋异禀。”
仲钦自诩厚颜无耻,却也被影帝这句话撩得耳热。
这可太屈辱了,从来只有他撩别人,何曾被别人拿捏过?
过了会儿,那话本来已经翻篇,季舒远忽然又悠悠补了一句:“外面像,里面也像。”
“……”
影帝流氓起来也是不做人的。
仲钦一边觉得羞耻难堪,一边又在脑子里反驳:哪里像?
那玩意儿没熟的时候硬邦邦,咬起来是脆的,拍一下还要手疼。
熟透的时候摁一下就烂了,皮肉一起陷进去,又不会弹。
也配跟他比?
但这话太不要脸了,仲钦脑子里想一下都沸腾起来,哪还敢说出口。
他不自然地动了动,几乎有些恼羞成怒地催道:“快点。”
“不能快。”季舒远一本正经,“会受伤。”
仲钦又气又想笑:“您挺懂。”
“了解过一点,摸索着学。”
说到这儿,季舒远意味深长地瞟他一眼,强调道:“我是第一次。”
“……”
天爷。
仲钦更绝望了。
两个菜鸡,啥也不懂,啥也没准备——到底是谁给他们的勇气?
仲钦怀疑自己要被搞死,但是丝毫没有反抗的倾向。
他是个半夜尿急都懒得去厕所的人,非忍得受不了了才会起床,这种时候自然更是咸鱼一条,随便季舒远折腾。
反正刀子再利,也还悬在头顶没掉下来呢。
再说了,影帝看起来特别能忍,刚才都那样了,不也因为担心他后悔就立马撤退?
等真疼得受不了的时候再说吧。
勤勤恳恳的空调没能斗过体温攀升的两人,室内空气变得浓稠起来,令人呼吸不畅。
仲钦睡衣上全是汗,黏黏糊糊难受得要命。
他挣扎着在帮助下把湿淋淋的衣服扒下来扔到一边,感觉身上好不容易凉爽了一点,心里却越发焦躁了。
因为季舒远看起来好像没他这么狼狈。
明明这人刚洗完澡,身上只裹着浴袍,远不如仲钦刚开始那么齐整,可他就是相当从容。
不愧是圣人,真能忍。
仲钦不服气,抬手抓乱了他的头发,又顺势扯开了垂在手边的腰带。
“……”
季舒远的动作稍稍迟疑了一下,仲钦咽了口唾沫,也转开视线。
过了会儿,他觉得自己不该表现得这么娇羞,便又大喇喇将目光挪了回去。
“……季老师天赋异禀。”明明被吓了一跳,他面上却仍要逞强,勾起唇角笑眯眯道,“当时您要是真跟我比,我可能确实会自卑的。”
——他俩第一次见面时,差点儿就在化妆间脱掉裤子比大小。
当然仲钦知道自己这是自作多情,大影帝怎么可能干这种丢份的事儿。
“没事。”季舒远显然也想起那次,含着笑意道,“你也用不上。”
仲钦:“……”
大影帝只要想,损人还是一如既往的厉害。
好在季舒远没抓着不放,也隐约知道仲钦的心理,任由他把自己身上弄得乱糟糟。
好像这样两人地位就平等了似的。
季舒远自认已经占了最大的便宜,不介意在别的事情上退让一点,也愿意为了对方的体验将前情拉得更长一点。
许久,仲钦感觉有什么凉凉的东西滴落在脸上,抬眼一看,影帝已经忍得青筋暴起,额间汗珠滚落到下颌,似乎很不好受。
“行了……”他艰涩地出声,“可以了……”
季舒远垂头温柔地吻了吻他的眼睛,低声道:“现在后悔还来得及。”
“……不后悔。”仲钦简直要生出恨铁不成钢的情绪,剜他一眼,“你累不累?”
“要尊重承受者的意愿。”季舒远说,“这是我们家家训。”
其实在季舒远的家教中,婚前性行为是绝对不被允许的。
虽然这条家规主要是为了约束家里男孩,免得他们去祸害别人家姑娘,而他自己情况特殊,本来也不打算祸害姑娘。
但经受这种思想日积月累的浸润后,季舒远确实从没想过在建立长期稳定的关系之前就和对方更进一步。
那个初吻已经算是十分逾矩了。
可仲钦总有办法打破他的底线。
他想起开始围读的第一天,他曾主动尝试仲钦的咖啡,苦得好像毒药。
分明厌恶任何味道重的东西,那一刻他却想,若能一直忍受,是否代表他有足够的勇气。
毕竟越漂亮的东西越危险。
仲钦这样的鸩毒,懦弱者如何敢饮。
然而现在季舒远知道自己当时的想法错了。
因为鸩毒不是苦的。
鸩毒杀人无形,是他最喜欢的味道。
饮用鸩毒不需要勇气,早在做出选择的那一瞬,他就没有回头路。
他甘之如饴。
身下人面颊绯红,眼尾像抹了胭脂,又被泪水晕开。
鬓间头发已经被汗浸得湿透了。
这小东西分明已经没什么力气,却还要倔强地说话。
即便语调偶尔失去控制,他也只是咬一下唇,然后吸着气,一个字一个字地,随着喘息细细地往外泄。
大多都是夸奖季舒远的话。
“嘴挺甜。”季舒远屈指揩掉他眼尾的泪痕,又拂开黏在鬓角的湿发。
明知道不该,却还是忍不住问:“谁教的?”
仲钦朝他笑:“我也……也有天赋异禀……的地方……”
平时笑起来都精明,这会儿看着却有点傻。
季舒远心里那点儿难以言说的嫉妒也随之融化了。
他捉起仲钦的手压在头顶,沿着漂亮的骨骼线,从指尖开始细细描摹。
围读时的每个早上,放在仲钦桌面的冰美式都会留下一滩水渍。
仲钦喜欢用手指去刮杯壁上渗出的水珠,然后重重点在桌面水渍上,搅得液体飞溅,偶尔落到坐在隔壁的季舒远手上。
针扎一样冰凉。
他的手也这样凉。
明明热得出汗了,手还这样凉。
果然,表面热烈灿烂的人,心却像石头一样冷硬又固执。
季舒远叹了口气,俯身含住手中那根微凉的指节,舌尖探了探指腹的温度,触感比摸着还要凉。
仲钦偏过头,模糊地看了一眼两人交缠的手指,只觉得自己指尖仿佛红得刺眼,便下意识想要蜷起。
季舒远任他蜷起,借着自己更为高大的优势,紧密地将他的拳裹在掌中。
然后拉到唇边,又舔了一下。
据说人的拳头和心脏一样大。
可惜,舌尖温度再烫,也递不到他心里。
季舒远敛眸,目光直直落下去。
——只有这个地方表现得最热情。
但也远不如他自己的温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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