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姐,福利院甄老师。”离开办公室,聂繁心及时打电话,甄老师没接,这时可能忙完,回了电话。
“哦,好。”她发送一条消息,把手机放进背包,“我先工作。”
一般询问女性证人,有女警在场的前提下,原则上交由女警处理,所以电话是聂繁心接听。她向甄老师说明情况,对方回想:“张元不是别人送来福利院,应该是父母遗弃。”
“遗弃?”怎么可能?曹彬和许思不惜一切代价,不远千里寻子。
“对啊,我们在监控里发现一个戴帽子的男人把张元留在福利院门口。”
“没报警?”
“报警了,他穿的衣服很厚,戴帽子看不清正面。”
聂繁心又问了一些细节,摁断电话,蓦然蹙起了眉,一团疑云笼罩心头。难道是?她不得不朝那方面想,戴帽子的男人,先天性疾病,负担重……
没有联系曹彬,聂繁心直接给许思打电话。
“你们找寻曹海那么多年,雷龙县儿童福利院没去吗?”
“雷龙县福利院?小海失踪那年,我们就访遍滨南市所有的福利院。”
“亲自前往?”
“是的,同一天,我去长云县,大彬去雷龙县。”
作者有话要说:顾邶(1989年生)她身为新世纪老妈,和女儿的相处方式自然不一样。
合法算是美好愿望吧,此文架空,不和现在对比。
侏儒症(先天软骨发育不全)的患者需要每天皮下注射生长激素。我想,多年后,应该会有更多方法治疗。
第64章
南云区和雷龙县属于同级,公安系统自然也是相互独立,褚晚宁没有权利干涉6年前的落水案,只能通过朱防,汇报给市局。晚上8点,市局刑侦支队组建临时侦查小组,雷龙县刑侦大队协助。而南云区刑侦大队负责调查曹海缢死的案子。
专案专办,两个组虽然分开调查,有些线索却能共享。聂繁心一行三人前一秒跨进刑侦大队办公室,后一秒褚晚宁就拿着当年曹海遗弃案的卷宗拍了拍门。
“隔壁开会。”
她长腿迈得快,聂繁心推开门的时候,一体机的屏幕已经呈现雷龙县儿童福利院门口监控录下的影像。褚晚宁按动播放键,画面中,静谧的夜色沉默片刻。17秒,一个戴着渔夫帽,身穿黑色羽绒服的男人抱着曹海出现在镜头里,23秒,他放下男孩就急匆匆走远。
“这人瞧着不高啊,应该不是曹彬。”陈安佑凑近了看。
褚晚宁暂停影像:“对,根据旁边的路灯参照,派出所估测男人身高约为175cm。”
小梁叹了一声:“这么冷的天,孩子孤零零站在门口多久?”
“继续往后看。”画面快进,37分19秒开始,曹海嚎啕大哭。40分23秒,大概是听见哭声,身后的铁门打开,穿着保安制服的男人抱起他,左右瞧了瞧,最后把人带回福利院。
陈安佑咬牙切齿:“整整40分钟,谁干的?真是畜生不如。”
“曹彬的银行流水有问题。”一直没说话的聂繁心终于开口。
褚晚宁:“讲。”
“每次从许思的账号转出去多少钱,过两天另一个账号就会转给曹彬多少钱。比如2036年2月7日。”聂繁心连接蓝牙,屏幕呈现照片,她接着说,“当天上午,许思账号支出5000元,2月8日,曹彬账号收入5000元。”
“咋回事?”陈安佑发懵。
“收到5000元之后,他又转给那人800元。”
小梁猜测:“请人演戏?”
“有可能。”褚晚宁一目十行,下翻剩下的银行流水截图,大同小异的操作。
“我联系曹彬。”聂繁心抓起电话,没等台上的人点头,已经走出会议室。她很少有这般强烈的情绪,但是每每想到许思41岁的高龄,心甘情愿和自认为相敬如宾的男人冒着危险孕育生命,却不知道被蒙在鼓里的事实,就难受得心里发慌。
办公室右侧的讯问室窗明几净,亚麻色的窗帘没有拉开。聂繁心坐在电脑前,双眼紧闭,左手攥着手机,等待电话接通。
“喂,聂警官。”曹彬存着她的号码,主动招呼。
聂繁心不打算绕弯,开门见山问道:“为什么要抛弃曹海?”
“聂警官的意思,我没听懂。”表面听着还算镇静,然而聂繁心已经察觉他的音调明显升高。
“15年,你们为了找到曹海,总共花销35.2万元,对吗?”开会的时候,她把许思备注的支出全部相加。
“差不多。”
“所以你收入33.4万元,我没算错吧?”聂繁心深吸一口气,压制内心的躁动。
“我,我买基金赚的小钱。”
“哪个基金?每次获利多少?”聂繁心神情严肃,虽然见不到人,但语气足以让对方畏惧,“曹彬,不要试图在警察面前说谎。”
话筒那头忽然安静下来,只能听见彼此的呼吸声。
“还有,你另一个尾号4209的工商银行账号,每个月15号左右定期给谁转账5000元?”聂繁心发现的细节,又有更多的猜想。
“我……”
“你现在可以不说,但是申请下来,她的名字,我们会一清二楚。”聂繁心不能私自查询对方的流水,需要经过褚晚宁的同意,并出具《办案协作函》才可以通过银行查询相关的账户信息。
曹彬呼吸急促:“警官,你如果有一个生下来就残疾的孩子,肯定也会崩溃。”
“然后呢?让他自生自灭?虎毒不食子,曹海可是你和许思的孩子啊。”聂繁心从来不觉得生孩子是必须完成的任务,但生下来就应该对他们负责。
曹彬声嘶力竭地解释:“小海出生以后,我们前前后后花掉10万元,后续每年治疗的费用至少需要6万。”
“许思呢?放弃了吗?”聂繁心搜索资助曹海的企业家,让他对比自己的恶劣行为,“你应该感谢曹鸢女士,曹海才能多活15年。她每个月捐助滨南市50位侏儒症患者25万,曹海刚好是其中一位受赠的幸运儿。”
“是……是吗?”
“言归正传,你承不承认聘请他人欺骗许思?”聂繁心的食指轻轻地摩挲着手机壳,脑海中梳理细节,极力控制情绪。
曹彬狡辩:“骗来的钱,我没用,都存着。”
纯白的灯光散落地板,折射回来,打在聂繁心侧脸。她的嗓音蓦地提高,质问道:“然后每个月转给不相干的人5000?”
明显能听见曹彬因为紧张,唾液不断吞咽的声音,收到两条新消息的聂繁心彻底发作,“梁连莉是谁?需要我提醒吗?”
“警官,你,你别说了,我,我……”曹彬开始语无伦次。
聂繁心握紧拳头,一股脑地脱口而出:“陕州省大川县人,35岁,已婚,已育,丈夫曹彬,儿子曹洋11岁。犯重婚罪,你知不知道?为什么不离婚?为什么要拖着许思?她现在还怀着你的孩子!”
如今的曹彬像一只濒死的鱼,张着嘴,根本不敢吭声。
“明天来警局自首,遗弃罪加重婚罪,还有诈骗罪。”
曹彬终于开口:“警,警官,你能不能别告诉她,等……”
聂繁心炸毛:“等什么等?许思有权利知道事情真相。”工作将近四年,渣男见得不少,但像曹彬这样厚颜无耻,演技一流的渣男,她还是第一次见。
通话结束,倚靠在门外一直聆听询问,准备随时进来打断的褚晚宁轻轻敲了敲门,扔给她一瓶没有开封的矿泉水:“早点回家,明天8点停车场集合,去雷龙县。”
聂繁心拧开瓶盖,灌了小半瓶水,偏头问:“曹彬这事?”
“曹彬遗弃、重婚、诈骗的细节侦查交给小梁处理,你和我,还有陈安佑去雷龙县。”褚晚宁掩上讯问室的门,目光在锁上短暂停留,又看向别处,“市局半个小时前查到一线索,但是线索的中心人物,原福利院副院长兼后勤主任的彭占自杀了。”
“自杀?”
“割腕,细节还需要法医解剖。”
聂繁心走在她的身侧,发问:“线索是什么?”
“市局30位同事浏览所有监控录像,无意间发现在案发下午1点10分离开福利院,3点29分返回福利院。雷龙县公安分局的询问笔录记载他去批发市场买文具,但是查阅财政发票,没有2044年7月2日落水当天的明细。”
“所以后勤主任撒谎。”
褚晚宁点头:“对。”走出综合大楼,她转身道,“其他的明天在车上说,快回去。”
“哦。”聂繁心紧绷的神经还没完全释放,表情凝重。
褚晚宁难得和她开玩笑:“不想小雨吗?没料到你也是工作狂。”
提起万漪,聂繁心皱起的眉稍稍松开,反问她:“晚宁姐,你呢?不想裴小茸吗?”
两人同时笑起来。
放松下来,万漪的一颦一笑彻底取代方才曹彬带给她的不悦,聂繁心踩动油门,只想下一秒就出现在家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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临近深夜,洗完澡的人悄悄地推开卧室门,一抬眼便望见半倚在床头的万漪。她素脸朝天,玉琢冰雕的侧脸被暖黄的壁灯照得愈发柔和。以致于聂繁心一时之间忘记迈步,就待在原地一瞬不移地瞧着。
还是万漪喊她:“4分07秒,站在那儿想什么?”
“啊,困。”避免对方发现自己的心思,聂繁心三步并两步走上前,一头栽进被窝里。
“困就上来躺着。”万漪没用劲,揉了揉她的后颈,把人捞起来。
“万小雨,你在看什么?”聂繁心红着脸掀开薄被,坐到她旁边转移了话题。
“刚收到老林发的尸检报告,没来得及打开。”
“曹海的?”聂繁心来了兴致,打算陪她一起看。
“对。”
万漪下滑电子报告,简要案情及现场勘查,2050年6月3日中午12时49分,祝玥山发现1架骸骨。中心现场位于古树上,平台东端南侧(高821cm、宽90cm、厚60cm)。骸骨枢椎椎骨骨折,典型缢死特征,双臂从肘部砍断。经过特殊处理,查出死者生前患先天性软骨发育不全症。
“先天性软骨发育不全?”万漪抿了抿唇,沉思片刻,自言自语,“双臂截断?”
“是啊。”
“繁心,你记不记得今年2月,我们在发现刘小柔尸体的现场,找到一支烟头。”
“当然记得。”
“抢烟头的男生身材不算高大,你把他锁在底楼的栏杆上。”
“他自断右手手掌逃脱,然后呢?和这个案子有关?”
“那人指骨经过检测,也是先天性软骨发育不全。”
作者有话要说:小孩走失,据纪录片了解,民警追踪贩卖儿童的犯罪分子,像曹海这种情况,一般是家人自己找。
现在还没实现全国结婚信息联网,也不知道为什么?给想重婚的人机会吗?
第65章
聂繁心登录内部网,调出当时万漪上传的检验报告。她浏览重点:根据手掌指骨,手腕骨和下端的骨化中心程度推测该男性仍处于生长发育期,但指骨呈现弓形状,软骨发育不全特征。
如果抢烟头的人是曹海,他是被谁带走?剩下6个男孩在哪儿?是生是死?聂繁心脑海中萦绕无数猜测,一股巨大的恐惧感蔓延开来。
万漪察觉事态严重,拿起前侧的手机递给她:“先通知晚宁姐。”
“好。”
铃声只吵闹几秒就被接通,说话的人在意料之外,却是情理之中:“深更半夜不和万法医恩爱,打扰我们干嘛?”
一句话,瞬间撞破紧张的氛围。
聂繁心心系案子,直接问道:“裴小茸,晚宁姐呢?”
“别叫唤,耳朵疼。”裴茸撩了撩垂落的耳发,“她在洗澡。”
“你们……”聂繁心反应过来,清了清嗓子,语气歉然,“没办法,我有急事必须找她,大不了下次我们什么的时候,你打电话过来。”
后背轻轻贴着万漪,聂繁心不敢放松倚靠对方,挺直的腰却忽然被她惩罚性地戳了一下。
“瞎说。”
裴茸轻笑:“我没那么无聊。”
最近半年都是裴茸开黄腔揶揄自己,知道万漪不会介意的聂繁心想扳回一城,于是变化语调玩笑道,“多喝水,不然嗓子哑了叫不出声。”
哪知她更胜一筹:“谁哑还不一定。”
“啊?怎么可能?裴小茸,你不是号称枕头女王吗?”裴茸以前会和她分享,说小女友虽然性格有点幼稚,但是某方面功夫不错,当床伴还行。
那时聂繁心觉得她处理感情太过随便,会伤害彼此,但裴茸解释:“伤害什么?都是她睡我,我又没睡她。”
“如果她付出真心,认真对待怎么办?”
没心没肺的人笑道:“那就分手,小朋友会很快忘了我。”
所以,裴茸这次动真格了?
“谁说枕头女王不能翻身?今晚就翻给你看。”单刀直入的反击,将聂繁心的思绪拉回,恰好褚晚宁从浴室出来,裴茸把手机送到她手边,“繁心找你。”
褚晚宁擦着头发拿起手机嗯声。
“繁心,什么事?”
“刘小柔案发现场和我抢烟头,最后断手的人,恐怕是曹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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