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洋快被问崩溃了:“你们到底要问什么!”
“咖啡。”乌探轻轻吐出两个字,“你们的咖啡杯还在桌上。”
“啊。”何洋愣神后,一副哭笑不得的模样,“我还以为什么事呢,对,我们先把咖啡杯拿了起来,腾出位置后再把地图铺了上去。”
郁不怕道:“既然你说游戏地图和茶几差不多大,那铺的时候应该需要两只手吧,拿地图的是方乙安,那他的那杯咖啡,是谁拿的?”
何洋看上去越问越糊涂:“是我,我拿了两杯咖啡,赵甲和刘丙抬起自己的,等方乙安把地图铺好,我们才把咖啡放下。”
“你确定你们的动作是,你提起两杯咖啡,赵甲和刘丙提起他们的咖啡,然后方乙安把游戏地图平整地铺在了茶几上,期间没有任何异动?”
“是,是这样没错,我用我的脑袋保证。”
乌探和郁不怕的一系列逼问弄得所有人都一头雾水。
将杯子提起来,再将地图铺上去,那么简单的一个动作,为什么要问得那么仔细?
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两个侦探位上,期盼得到一个解答。
可是,无论是乌探还是郁不怕,谁都没有解释的打算,反倒同时朝对方看了一眼。
郁不怕有些得意:“你想明白了吗?”
乌探仍旧面无表情:“想明白了,现在只剩□□育馆的部分。”
何洋的表情看上去颇为古怪,大概是不知道眼前人究竟想明白了什么,当然,这也从另一个角度说明了密室NPC的敬业。
他摇了摇头:“两个怪人,不明白咖啡有什么好多问的,不过你们提到了体育馆,不禁让我想起一桩发生在体育馆的往事。”
郁不怕眼中闪烁着兴奋:“快说。”
何洋眼睛看向斜上方,大概在回忆:“我那时大病初愈,终于从医院回到学校,然后赵甲他们就说要给我庆祝,但庆祝的方式有点奇怪,他们打算戏弄刘丙,让我开心。”
他无奈地笑了下,耸耸肩:“其实我不觉得别人被吓到很有趣,但他们都设计好了,我也不好拂他们面子,只得同意。”
乌探将身子凑上前:“所以他们是怎么计划的?”
何洋道:“很小儿科的计划,方乙安事先藏在体育馆的器材室里,然后赵甲和我去找刘丙,随便找个理由把他骗过来,让他打开器材室的门,在开门的一瞬间,方乙安朝他泼水。”
“计划成功了么?”
“没有。”何洋道,“计划其实很简单,如果施行成功率几乎百分之百,可惜那天我们没找到刘丙。”
“没找到?”郁不怕马上问,“为什么没找到?”
“不知道,反正就是翻遍了学校也没找到。之后赵甲和我又回到体育馆,把方乙安叫了出来,告诉他人没找着,然后就走了。”
这个玩笑以平淡的结局收尾,本来也不是值得放在心上的事,估计要不是乌探提到体育馆,何洋还不会说。
不同于先前的逼问,何洋的话音落下,二人不约而同陷入沉默。
郁不怕又在拽帽檐,乌探则在进入密室后第一次捏上了耳垂。
扮演何洋的NPC似乎终于完成了任务,他正好奇地打量眼前二人。
他一直扮演“何洋”这个角色,守在游戏的最后一关,为玩家提供最后的线索。
他送过很多批玩家,他们来到最后一关大多疲惫,一大部分按了蓝色按钮,抛弃真相径直离开,少部分按了红色按钮的,叙述内容却与真相大相径庭。
虽说他只是工作,虽说他的目的也只是领工资,但望着一群又一群玩家离去的背影,不知何时,亲眼看见玩家破获真相的祈愿愈加强烈。
他脱离“何洋”不过一分钟,又再次进入角色,因为面前两人突然将头抬起,时间再次恢复流速,他有种预感,预感今天是个不寻常的日子。
易侦安静地注视光芒下的乌探,他的双眸在灯光下如此耀眼——他总是这样,每次得出真相时,他眼中的炽热足以使人退避三尺。
“我知道了。”乌探道,“凶手的身份,第四具尸体是谁,以及整个案件的真相,我都已经知道了。”
第60章 一切的真相
所有人都集中到黑板旁,他们全心全意地投入在密室中,待看到象征结束的按钮,迟来的疲倦才接连涌现。
虽然疲倦,但也兴奋。
因为接下来,才是最激动人心的时刻。
乌探和郁不怕郑重地按下红色按钮。
两个按钮的上方,有个对话口一样的东西,之前因为融在黑板中所以看不清,而现在,这个对话口传出“滋滋”的声响,好像打电话般,一道男声传了出来。
“你们要述说真相了,是么?”
这个声音些许耳熟,但乌探一时回忆不出来源于谁,反倒艾仕讶异道:“这不是密室老板嘛!”
乌探:“……”
他记得之前NPC说,按下红色按钮会通往地狱。
所以老板就是地狱是吗!
何洋看了几人一眼,在回到座位之前道:“祝你们好运。”
乌探在对话口道:“是的。”
“地狱的声音”再次“滋滋”起来,哪怕此时灯火通明,但由于现场的安静,滋滋声格外刺耳,创造另一番诡谲的气氛。
“凶手是谁?”
又是一阵杂音,对话口传出外界的声场,所有人知道,现在是交卷时刻,知道真相的人正在另一侧听取他们的答案。
乌探看向郁不怕,后者用手比了个“3、2、1”,二人异口同声:“是赵甲。”
对话口杂音不断,另一侧尚未出声,反倒艾仕惊呼道:“赵甲?他不是死了吗?”
邱谋也不解道:“在厕所被溺死,手上戴了手表,除了赵甲还能有谁?”
郁不怕冲他们摇手指:“哼哼,你们听我说……”
“我当时在看关丁山的日记时,就感觉奇怪。”乌探打断郁不怕的前摇,引得后者一顿怒视,“关丁山的日记有很明显的矛盾之处。”
段慧月全程一直在思考,那本日记她反复看了好几遍:“矛盾之处?”
乌探正欲开口,被郁不怕抢先道:“你们还记得日记里的某处用词吗?”
哪怕在述说真相,该怼的还是怼,邱谋睨着他道:“日记少说有五千字,您说的是哪处用词?”
乌探回答道:“日记本在你那儿吧,不妨翻一下,看第一行。”
邱谋心说直接给答案不行么,乌探怎么也跟着卖关子了。
这样想着,求知欲还是使他快速翻开日记,眯眼读了出来。
【赵甲、方乙安、刘丙,这三个巨大的恶魔,我一辈子也不会忘记。】
“啊。”艾仕大声道,“巨大!”
“没错。”郁不怕道,“你们不感觉,‘恶魔’用‘巨大’两个字来形容,不太贴切吗?”
邱谋道:“说明恶魔给关丁山带来的影响之大,用巨大也不是不行,你们想说什么?”
乌探道:“我刚开始看到这行时只是觉得不对劲,但是越往下看,那股不对劲就越强烈。”
邱谋不信邪,他继续往后翻。
郁不怕认真道:“除了‘巨大的恶魔’,之后他说了‘或许是我一开始就与别人不同’,这里透露出关丁山有与别人与众不同的地方。”
乌探紧跟着道:“但是,这些地方都提示地非常隐晦,最明显的地方是之后,方乙安让关丁山去性.骚扰。”
易侦看着他:“怎么说?”
“日记里很清楚地说,关丁山在骚扰女生后,女生的表现一开始是羞愤的,但是当她回头看的时候,却明显有所怔愣——她都准备用手里的包打关丁山了,为什么她没有那么做?
——因为关丁山的模样让她很震惊,或者说让她产生误会,他的模样为他提供了可以被原谅的理由。”
所有人的注意力被提到最高点,乌探平淡道:“人们总是对小孩子格外宽容。”
“关丁山是个侏儒。”
“得出这个结论,之前的异常就能解释了,为什么是‘巨大的恶魔’?这个巨大不是指精神上的,单纯指视觉上,平常人在侏儒眼里,的确是巨大的。
另外,身高上的生理缺陷也的确使关丁山‘与众不同’。同时,那个女生怒气冲冲地回头看,却只看到一个‘小孩子’,所以才会手下留情,没去打他。”
关丁山是个侏儒。
得出这个结论再去看别处,所有不对经的地方都能解释。
其余人都在默默消化这个令人震惊的消息,可两个侦探位并不打算让他们多歇息,郁不怕紧接着为他们投下另一颗炸.弹。
“这本日记也不是关丁山写的。”
“什……什么?!”好几人同时惊呼。
“不……不是他写的,那是谁写的?”艾仕结巴道。
“赵甲写的。”
“你们还没说之前的矛盾之处。”谭耿道。
“这个矛盾之处,也正是日记本主人并非关丁山的证明。”
郁不怕缓缓道:“你们还记得写遗书的那个地方么,那里有个细节,在关丁山第二次准备溺水时,赵甲出手制止了他们。”
“当时关丁山已经站了起来,而赵甲同为‘巨大的恶魔’之一,说明他是正常身高,那么问题来了,日记中说赵甲谎报了时间,手表上显示的时间是12:30,可是,关丁山是如何在赵甲抬手看手表的时候,看到他手表上的时间?”
“这点很好解释吧。”谭耿蹙眉道,“你说写日记的人是赵甲,他站在关丁山的角度写日记有所困难,所以一不小心便有疏漏。”
“你说的很对,但是我更偏向看见时间12:30是赵甲的亲身经历,他在写日记时不由自主地投入自己视角,至于为什么,我之后再解释。”
乌探补充道:“还有一点也能成为矛盾之处。”
“之前我进入了教学楼一楼男厕,我发现洗手台的位置在我的胯骨这儿。”乌探说着,冲自己的胯骨比了比。
“我身高一米八,腿长大约一米一,也就是说,洗手台的高度一米一,而成人侏儒的身高则不足一米二,更何况关丁山读高中,属于未成年,按照日记中所说,刘丙将他的头按入洗手池,根本不可能办到。”
其他人一时不知道该更关注案子还是关注乌探的腿。
“但是相反,以赵甲正常人的身高就能办到,和郁不怕一样,我也更倾向溢水一事是赵甲的经历,而非关丁山的。”
“等等,死在厕所的男尸是……”谭耿问。
“是关丁山,那只手表是赵甲给他戴上的。”
“啊啊啊,我真是被你们绕糊涂了!”艾仕狂抓头,“你们也说了,关丁山是侏儒,不可能用洗手池淹死他,那他溺死在厕所又是怎么一回事!”
郁不怕道:“线索卡只说,尸体是被溺死的,然后洗手池有积水而已,两者可不一定有联系。”
乌探道:“无论用什么方法溺死关丁山,然后在洗手池里放水,这样就能在线索卡上骗过我们。”
易侦点头:“好吧,那总结一下,目前得出的结论是,关丁山是侏儒,死在了一楼男厕,写日记的是赵甲,并且溺水一事是赵甲的亲身经历。”
乌探认可道:“总结得不错。”
易侦眯眼笑:“谢谢。”
对话口杂音不断,外面的人仍在听他们分析,身后,何洋张大了嘴,目瞪口呆地望着乌探和郁不怕二人。
这也太……
太牛逼了吧!
这和以前的顾客比已经不是优不优秀的事,而是直接断层,领先他们一整个次元的级别!
郁不怕道:“从关丁山的日记能获得这些讯息,而其余的线索,都来自方才的问话。”
谭耿道:“刚才你们一直逼问何洋,是有什么深意吗?”
“我们问得那么仔细,只是防止有所疏漏,因为其中有个非常重要的细节问题。”
“细节?”
“没错,一个决定能否窥见真相的细节。”
艾仕嚷嚷道:“真是的,别卖关子了!”
郁不怕:“赵甲、方乙安、刘丙、何洋,一共四个人,有四杯咖啡,当时何洋拿了两杯,其余两人各拿一杯,方乙安将游戏地图平铺在茶几上。”
艾仕:“有什么问题吗?”
“按道理来说,地图是无法平铺在茶几上的。”
“为什么?”
“因为茶几上应该还有东西。”
“有东西?”
“你还记得最开始的奶精吗?”
艾仕沉默了。
谭耿顿了顿:“那个奶精,赵甲、刘丙和何洋都放进去了,可是方乙安没有放,他的奶精还包装完好的搁置在桌上。”
“就是这样,奶精还在桌上,那份地图无法平铺在茶几上方。”
“这也说明不了什么吧!”说话的是邱谋,“他们不是在铺地图之前把杯子都提起来了么,没准奶精他们顺便把奶精也拿起来了。”
乌探看向他:“可是何洋说,他们只提起了杯子。”
“那么,就是方乙安把奶精还到了厨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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