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犯罪心理侧写2(GL百合)——地山谦

时间:2022-01-01 11:00:33  作者:地山谦
  “虞昙,多好的名字。昙花一现,刹那芳华。”刁书真眼里闪过湿润的光泽,摁住江霞的肩膀,咬着牙道,“你能改写她的身后名!”
  ……别让她和我一样。
  江霞怔怔地看着刁书真。
  两人间身份,立场的巨大隔阂,无法沟通难以逾越的障碍,却被刁书真这点不曾掉落的泪花生生砸出一道裂口。
  江霞理解了她。
  “你是不是经历过类似的事情……”江霞放轻了声音,问得隐晦。她像是一个仁厚的大夫,必须要撕开鲜血淋漓的伤口,却不忍病人露出痛苦的神情。
  “是啊。”刁书真笑了笑,说,“说真的,要是虞昙能稍微等一等你就好了。你们两个人一起,有什么坎儿过不去啊。”
  江霞抿了抿唇,没有话说。
  刁书真隔着上衣,将那块碎玉拢在了掌心。
  所以啊,我也在等她。
  两个人一前一后地走在林荫道上。
  月明星稀,夜色温柔。
  江霞看着刁书真走得吃力,很想扶她一扶,却又缩回了手。
  不知为何,看到刁书真,她觉得任何帮扶或者怜悯都是一种伤害。那个人或许会活得很狼狈,却分毫没有放弃过她的肆意和骄傲。
  于是她稍稍落后一点,为了在刁书真摔倒的时候,能及时扶住她。
  “你说。如果你是凶手,你为什么要杀张明尘?”刁书真突然回过头,冲她发问。
  “我那天晚上在寝室的,门口的监控录像可以证明!”江霞一惊。
  “别紧张、别紧张。”刁书真笑了,安慰道,“我知道你不是杀张明尘的凶手,我只是想……你站在另外一个视角,杀害张明尘的动机是什么?”
  “你想说我站在凶手的视角就直说,用不着这么迂回。”江霞顶了她一句。
  她跑到刁书真的前面,踢开了对方拐杖可能戳到的小石子,反问道:“听说张明尘的死亡现场很诡异?”
  刁书真停下来,面色古怪地看着她:“你知道多少?”
  “别拿你看犯人的眼神看我。”江霞皱了皱眉,辩解道,“学校里早就传开了呀,就算明面上的消息被封锁,各种小道消息还不是满天飞。这东西本来就是捂不住的。”
  “该死的人就是该死,别管他是怎么死的。”江霞挑了挑眉。
  “这样吗。”刁书真顿了片刻,若有所思。
  *
  刁书真回去的时候,已经将近十二点了。
  她偷偷摸摸地开门,心存侥幸,指望着宋玉诚已经睡了。
  谁知一开门,宋玉诚就坐在桌子边。衣冠齐整,神色清明。
  宋玉诚只是淡淡地扫了刁书真一眼,她却觉得仿佛衣不`蔽`体似的狼狈不堪。
  她站在那里,像是手足都不知道怎么放了。
  “坐。”宋玉诚的声音不高,却极冷。
  客厅里她们布置过一番,除了这张长条形的檀木桌几乎空无一物。
  此时更显得空旷而冷,无所依靠,令人瑟瑟。
  刁书真她不想坐下,哪怕腿疼得几乎站不住,她也宁愿站着。
  坐在宋玉诚对面的话——
  这就太像是一场审讯了。
  而她是自知有错的犯人。
  作者有话说:
  啊,今天我要出去浪,就提前发了~
  大家中秋节快乐!
  下一章开始作者要不当人了,嘻嘻嘻
 
 
第29章 烙印
  “让你坐你就坐。”宋玉诚的声音更冷, 激得刁书真脊柱里窜上来一阵寒意。
  刁书真无声地叹了口气,撑着桌面在她对面缓缓坐下。
  这一劫,怕是比想象中的要更加钻心剜骨。
  同样是自作自受。
  如果她诚心想骗过宋玉诚,她自问可以做得滴水不漏、天衣无缝。
  而在她将那包棉签交给宋玉诚去检验的时候, 她就已经陷入了到了这场自虐的局中。
  可事到临头, 她那几分偏执的孤勇几乎要烟消云散, 唯独剩下了满心的后悔之意。
  宋玉诚看着她,嘴唇嗫嚅,神色阴沉,但到底没吐出伤人的话。
  她在等刁书真自己开口。
  难言的羞愧涌上刁书真的心头。她和宋玉诚都是坐着的, 这里也并不是局里的审讯室, 对方没有居高临下审问她的权力。
  可因着那份愧疚和心虚,她真感觉自己仿佛是心防崩溃的嫌疑人, 在宋玉诚面前将自己的罪行吐个一干二净, 而跌落到尘土里,成了真正的罪人。
  这种身份的落差带给她一份强烈的羞辱感, 腥躁的血涌上她的面部。她垂下眸子,不忍让对方看见自己眼中莹然的湿意。
  室内极静, 外面的风声渐起,吹过窗棱, 发出尖利的啸鸣, 马上要落雨。
  两个人无声地对峙着, 最后还是刁书真主动开口打碎了这份滞重的平静。似乎主动交代, 就能少点难堪。
  可声音里的潮意还是将她的不安卖了个干干净净。
  “我去了开陵市工业大学, 张明尘就读的学校。有个学生因为张明尘的前女友肖美御传播谣言而自杀了, 她的好朋友为了给她报仇给肖美御投毒, 被我——被我拦了下来。”
  “物证呢?”宋玉诚的手轻轻扣在桌面上, 指节分明。
  刁书真认命似的将那个杯子递了过去。
  宋玉诚拿了起来,对着灯仔仔细细地看了一圈。
  “不用看了。”刁书真从肺底呼出一口冰凉的气息,决然道,“我擦过了。”
  “你。”宋玉诚一时语塞,她将那个不锈钢杯重重地磕在桌子面上,痛心疾首道,“销毁证据,包庇凶手,徇私枉法,刁书真,你这是帮凶啊。”
  宋玉诚难以置信地看着刁书真,眼神里满是痛苦和失望。她深深吸了口气,将那些锋利冰凉的话语生生吞咽回去。
  可这一下,毕竟伤人伤己。宋玉诚的面色苍白了几分,她咬了咬唇,浮现出几分凄楚的破碎感。她亲手将信任交到那人手中,却被对方摔了个粉碎。
  “对不起……”刁书真低着头,不忍看她的神色。事发之前,她打定主意了不为自己辩解一分一毫,可宋玉诚的失望攫住了她的呼吸,她忍不住挣扎起来,“她是个大学生,我不忍心她因为一时的义愤,将自己的青春和前途葬送在监狱里啊。”
  “可是你有没有想过,如果她是杀害张明尘的凶手呢?”宋玉诚急问。
  “不可能,我查过学校的监控录像了,她确实是有不在场证明。”刁书真冲口而出。
  又是一阵令人难堪的寂静。
  刁书真宁愿宋玉诚发火,用最尖刻冰冷的语言刺伤她,责罚她,破皮见血伤筋动骨都没有关系,别像现在这样沉默无声,只是偶尔用失望至极的眼神扫她一眼。
  她脆弱的精神无力承担宋玉诚的失望,只奢求能用身体上的痛苦来缓冲一二。
  可她现在只能忍着。
  “为什么帮她。”宋玉诚望着瑟瑟发抖的刁书真,还是放缓了自己的语气。
  “不忍心她的大好前程……”
  “说实话!”宋玉诚打断了她。
  如果有人愿意为了我在漫天的流言蜚语中撑一柄伞,在我死后替我报仇,逆着人流而上,替我鸣不平——
  别说徇私枉法,就算是不得善终,将这条命都赔进去,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可这话,当然不能和宋玉诚说。
  “没什么可说的了。”刁书真从口袋里掏出了录音笔,搁在桌面上,眼神里透着受伤雏鸟般的哀拗,“我知道今天的事情是践踏了你的底线,我不奢求你的原谅,但我还是选择向你坦白一切。”
  “你要检举我,我无话可说。”刁书真哽咽了下,眼睛微红,“这个给你。你回去吧,请让我一个人安静一下。”
  她拿起了录音笔,将她的罪证原本地交到宋玉诚手中。
  欣长的指节握住了那支沉黑的笔,那一瞬间,刁书真绝望地阖上了眼睛。
  她听见了重物落地的声音,还有金属外壳被外力碾碎,令人牙酸的爆裂音。
  她在朦胧的泪眼里,看见那支录音笔七零八落地躺在地板上,已经不成型了。
  “姓刁的,在我这里,别耍你那些小心思。也别想着利用我们之间的感情,来逼迫我放弃自己的原则。”宋玉诚推开门,留给刁书真一个决然的背影。
  她顿了顿,望着刁书真红透的眼睛,似乎想说点什么。
  最后还是撂下一句冷冰冰的话:“你好自为之吧。”
  外面的风雨一下子涌了进来,坐在桌子边的刁书真,她的眼泪终于倾巢而出。她抱着自己的膝盖,无声地哭泣着。
  她不敢发出什么声音,她总觉得宋玉诚还没有走远,她没那个资格。
  刁书真哭光了半包纸巾,情绪略微稳定了点。
  她红着眼睛,去冰箱里寻个面包果腹。她打开冰箱,里面的东西放得井然有序,整整齐齐。冷藏室的最下层是盒装的瓜果蔬菜,中层是包好的熟食,门架上立着几盒鲜牛奶。出于医生的职业习惯,上面用规正的蓝黑字体写着,“09.04-18:05开,09.18-18:05过期。”
  她望着那行字,嘴角不由自主地上扬,翻到背面,居然还用长方形的便签条写着:
  “督促小刁早上和睡前喝牛奶。知道不可能,但还是好希望她再长高一点。”
  刁书真微怔,不由自主地又去翻动排列得整齐的那些盒子。
  “监督小刁吃蔬菜,不能只吃肉。”
  “小刁不喜欢吃西红柿,少买点。”
  “多买点西蓝花。小刁再不吃蔬菜就把她摁在床上打屁`股。”
  刁书真是个生活粗糙的人。这种人,早就养成了吃东西就是为了果腹的习惯,就算是精心喂养也感觉不到。
  在刁书真的以往概念里,让宋玉诚住进她家,两个人一起吃饭,同两个人在所里吃食堂没有什么多大的分别,无非就是一同吃饭而已。
  但她今天来发现,宋玉诚的情谊,透过日常生活中的种种琐碎,润物无声地浸透了她孤冷世界中的每一个角落。
  她不曾察觉,却在失去时痛彻心扉。
  刁书真笑着笑着,眼泪又落了下来。
  环顾四周,这个本属于她个人的领地,早就烙印上了宋玉诚的痕迹。
  门口鞋架上的拖鞋是一对的,桌上的茶盏是一对的,碗筷是成双的,靠枕是两个,浴巾是两条,专业书是两叠。
  东西是成双成对的,人却不是了。
  家里残留的一切,仿佛一段凝固的温暖时光,她想要留存其中,却被往前的命运推得更远。
  更显得这颗心孤冷残破。
  她擦了擦眼睛,像是不堪忍受一般,带上门走了出去。
  夜已经很深了。
  深夜的雨落到刁书真的肩头,带着一点萧索的寒意,往人的骨子里渗去。
  恍然之间,这个混沌微妙,又繁花似锦的夏天,在秋雨的降临里,悄无声息地逝去了。
  她漫无目的地走着。
  秋雨打在梧桐叶上的沙沙声,在这个安静夜里听上去寂寥得很。她无意中踏上枯叶的背脊,清脆的哀鸣过后,色彩斑斓的蝶破碎在泥泞里。
  微凉的雨落到她的额上,促使她从滚烫的情绪里抽离几分。
  她有些累了,于是寻了个路边的台阶,在还算干燥的地方坐了下来。
  她攥紧了胸口的碎玉,尽管隔着衣服,可她紧握的力度太大,坚硬的棱角到底硌得她手心潮红几分。
  雨打湿了她的裤管,伤处隐隐生疼。
  她像是个无家可归的游魂般坐在路边,一脚打着石膏,面色苍白,神色哀拗。
  但她并不可怜自己。
  因为她从头到尾都知道自己是在做什么,她从不畏惧剖开自己的心,在锋利如刀的内省中剖析自己。
  她和宋玉诚是不会有结果的,这点她从一开始就心知肚明。
  虽然宋玉诚种种关切爱护她的行为,让她产生了一种自己是独一无二的错觉。但错觉就是错觉,与其捅破这层窗户纸,还不如保全自己脆弱不堪的自尊。
  另外,就是两人三观上的不可调和的矛盾了。
  宋玉诚极其重视律法和规则,这份对于法律的敬重铭刻在她的骨血里。而自己,却更加看重人发自本心的良心和情理。
  自己洞悉了这一点,利用这一点斩断了自己和宋玉诚之间那份正在生根发芽的感情。
  单就江霞这件事情来说,其实警方未必能查到给肖美御下毒的人。
  因为,江霞并没有在肖美御的杯子上留下指纹。
  是她出其不意诈江霞的,才问出了事件的始末。
  但如果加上录音里的那份供词,江霞这件事的性质就全变了。她落实了江霞的罪行,还把自己放在了帮凶的位置上。
  她将这件事情向宋玉诚坦白,就是为了了断她和对方之间藕断丝连的情意。
  这种孤注一掷的豪赌,也未尝不是存了逼迫对方在原则和她之间做一个选择。
  只是她没想到的是,宋玉诚竟然不光为了她违背了自己的原则,包庇了她的罪行,还照顾到了她的自尊。
  这份情,重得她无法承担。
 
 
第30章 夜雨
  滚烫的情绪在她的胸口左冲右突, 酸涩与感动相互抵触,激得她几乎要呕出一口血来。
  她伤害了宋玉诚。
  不管她是出于什么样的动机,这块玉上就是出现了不可逆的伤痕,横亘在她们之间。
  她将额头抵在膝盖上的碎玉之上, 这块玉的来历, 是她放不下的事情。
  是她的心之所系, 情之所衷。
  出于某种直觉,她本能地察觉到这块玉或许与宋玉诚存在关联。可她不能确定,这里面是否是因为她的痴心妄想所伪装成的骗局。
  对于她在Z大就读期间的事情,她的记忆仅仅来源于后续查证的资料, 以及别人的言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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