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昭顿时腰不酸头不昏浑身一个激灵,目光炯炯地盯着楚斯年出了医院的大楼。他已经换下了白大褂,穿着一件灰色的长款大衣,怀里抱着一摞文件夹,正忙着打电话,语气远远地听起来还挺客气。
啧,怎么跟别人打电话就能客客气气说那么多,偏偏他的电话就爱接不接,接了就蹦出几个字敷衍呢。
秦昭越想越委屈,眨眼间就看到楚斯年走到了路口,却并没急着过马路,只停下来左右看了看,突然冲马路对面招了招手。
秦昭吓了一跳,还以为自己被楚斯年发现了,定睛一看却并不是。只见一个年轻的长卷发女生踩着高跟鞋,笑容满面地冲楚斯年跑过去。两人简单寒暄了几句,便一起坐上一辆出租车走了。
秦昭:???
下班时间,单独和年轻女性见面?这女的谁?女朋友?什么时候交的女朋友?他怎么不知道?
秦昭胸中突然冒起一股酸溜溜的怨气。一脚油门便跟着那辆出租车开了出去。
出租车七拐八绕了半个小时,终于在一个老式小区楼下停住。秦昭不敢离出租车太近怕被发现,便把车停在距离楼道口二三十米远的拐角,透过后视镜,正好可以看见楚斯年带着那个女孩进入楼道。不一会,上面三楼的灯就亮了。
秦昭之前听楚斯年偶尔提起过,他家住在一个距离医院半个小时车程的老式小区。应该就是眼前这个小区无误了。
秦昭默默地攥着手里的方向盘,一动不动地僵坐在车里。
天渐渐暗了下来,四周的楼房一家一家亮起了橙黄色的灯。楼上不知哪一家的住户正在做晚饭,锅碗瓢盆呛呛呛响地热闹,饭菜的袅袅香气顺着窗户冒出来。又不知哪家在看狗血八点档,女主人的笑声和小孩的吵闹声连成一片。
可是,热闹似乎只是是他们的,跟秦昭没有一点关系。
秦昭抹了抹脸,最后不甘心地向那三楼的灯光看了一眼。也不知道楚斯年在里面干嘛?和那个女孩一起做饭么?他是掌勺的还是帮厨呢?那个女孩做饭有他秦昭做的好吃么?吃完饭两人是一起看电视?还是……
车里明明开着暖气,秦昭却觉得自己的心一点一点凉了下去。
他突然觉得自己特别傻。那种,热脸贴了冷屁股还不自知,还巴巴地捧着自己的心硬往上凑的那种傻。
秦昭心中委屈地发堵,不想再傻乎乎往上凑了,打算开车走人。
然而就在这个时候,楚斯年的楼道里却又传来了关门声和脚步声。那个长卷发的女孩竟然又从楼里走了出来,楚斯年跟在她后面,一直把她送到小区门口,才挥挥手自己走了回去。
什么情况,这难道不是带女朋友回家过夜么?怎么半个小时的功夫就又出来了?饭都焖不熟呢。
秦昭听见自己明明已经沉下去的心突然又砰砰砰跳得厉害。他赶紧带上口罩帽子跳下车,一路小跑追到马路口。
长卷发女孩正在路口等车呢,猝不及防被人拦个正着。女孩抬头一看对方人高马大,黑帽子黑口罩捂得严严实实,皮衣铆钉裤穿的流里流气,顿时吓得哆哆嗦嗦一把捂住了钱包。
“……你你你你你你你你干嘛?!!”
第27章 楚医生摸我屁股
楚斯年怎么也没想到, 他昨晚才联系租房中介帮忙看房子,今天一早就接到中介的回复,说租客找到了。
“楚医生, 你运气真是好诶。那个租客一眼就相中了你的房。他说了, 房租就按你开的价,一次性就可以付清。押金我已经收了, 他今晚就去看房子,要是没问题, 当晚就搬。你提前准备一下?”
电话里, 租房中介的长卷发女孩有些兴奋, 显然, 她也没想到这么快就可以完成一单生意。
养母留给楚斯年唯一的财产, 就是这间位于闹市区的老房子了。房子还算宽敞,八十多平, 两室两厅。为了筹集住院费缓解燃眉之急, 楚斯年打算把房间的一半租出去,一半自己住。
楚斯年知道房子的地段不错,却怎么也没想到这么快就有人上门。他一个人生活惯了, 又有点轻微的洁癖和神经衰弱, 还没来得及做好心理准备, 就要和一个陌生人生活在同一屋檐下, 他还是有点紧张。
“不用紧张啦楚医生。那个租客说自己是个文艺工作者, 性格随和,什么要求都没提,只说他特别崇拜医生,也许你们能谈得来嘞!记得晚上跟人家好好谈谈啊~”
中介不说还好,一说楚斯年更有压力了。楚斯年从医院下班, 连饭都来不及吃,一回家就开始收拾房子。虽然他家里本来就摆设简单,也很整洁,但是楚斯年还是把所有房间的地板都擦了一遍。思来想去,他又咬咬牙去门口花店买了一束打折的满天星摆在茶几上,试图让这有些过分单调的房子稍微有点活气,和所谓的“艺术气息”。
楚斯年刚把花瓶摆好,门铃就响了。楚斯年吓了一跳,以为是租客来过看房,赶紧穿着拖鞋去开门。
谁知门一打开,却是一个无比熟悉的身影。
秦昭单手斜撑着门框,拉下口罩,笑着露出一颗尖尖的虎牙:“Hi~~~~”
楚斯年愣愣地看着秦昭,一下没反应过来:“怎么是你?”
这个家伙,他怎么知道自己住那里的?
“瞧瞧这话说的,也太伤人了吧。怎么不能是我啊?”秦昭一边说,一边眼疾手快扒住门把手,滋溜一下侧着肩膀自己蹿进了屋。
“哇塞,你平时真的住这儿吗?楼盘样板房都没你家干净。”秦昭大大咧咧地上下左右打量着楚斯年的房间。
墙壁全部是非常素净的纯白色,家具则是muji的灰蓝色调性冷淡风,靠墙整整一排木色的书架,整整齐齐,分门别类,从高到低排满了书和杂志,却没有一本看上去平易近人,适合凡人阅读。唯一能够彰显活人气息的,就是餐桌上的那束蓝色满天星。
“这花不错。欢迎我吗?”秦昭笑嘻嘻地凑过去闻了闻:“就是太素,下次换个向日葵吧,喜庆。”
楚斯年仍站在门口,双手抱胸转过身:“你怎么知道我住在这?”
“你自己说的啊。”
“我记得很清楚,我没跟你提起过我的具体住址。”
秦昭躺在沙发上,伸展着两条大长腿,一脸无辜地开始瞎扯:“跟别人打听的。咋地啦,怀疑我跟踪你?我可是三好学生五好市民。”
楚斯年被噎了一下,没出声,心却砰砰跳得有些快。
秦昭看了看楚斯年满脸写着不欢迎的脸色,默默叹了一口气,捂住了胸口:“某些人,一下节目就翻脸。电话不接,微信不回。找上门也冷着脸。唉,人心不古,世道炎凉,我实在是好桑心,好寒心,好痛心……”
“ 你够了啊。”楚斯年及时打断了秦昭做作的演技:“有什么事赶紧说吧,我还有事。”
“有事?什么事?”秦昭挑起半边眉毛:“居然比我这大明星登门造访还重要?”
“……”楚斯年:“你再不说我赶人了啊。”
“行行行,怕了你了。”秦昭从背包里掏出一片有些皱巴的A4纸摊在桌上,冲楚斯年勾勾手:“嗯哼?”
楚斯年朝A4纸低头一看,呆住了。
…………?
这不是他的租房合同吗?
合同的上出租乙方,已经龙飞凤舞签上了秦昭的名字。就差楚斯年签上甲方,合同就生效了。
楚斯年突然明白过来,一把扯回合同:“我不签!”
秦昭奇怪道:“诶你怎么言而无信?你这房子不是急着租出去吗?我看了,我很满意,我租金都交了!”
楚斯年把合同攥成一团扔进了垃圾桶:“租金退给你!说不租就不租!”
“啧啧啧,好一个高级知识分子,原来这么不讲道理,这么粗鲁。”秦昭撇撇嘴,突然勾起唇角又掏出一张纸,坏笑着在楚斯年眼前一晃:
“好在我早有准备,嘿嘿嘿!”
秦昭的手里,居然又是一张一模一样的租房合同,只是不但签了秦昭的名字,楚斯年的名字也被签了上去,字迹居然还和他本人的没什么差别。
好你个秦昭,不但敢设套诓他,还敢模仿他的笔迹!!!
楚斯年顿时气不打一处来,伸手又要抢那张合同。可秦昭又岂能让他抢到,转身就跑。两人争着抢着,秦昭见躲不过,一下躺倒在沙发上耍赖般把合同塞在屁股后面。楚斯年急着把合同抢回来,一时没想太多,立刻就扑了过去伸手要夺。
嘎吱——!
沙发因为突然承载两个成年男性的重量而发出一声哀鸣。
楚斯年微微一僵。
他们挨得太近了,胸膛压着胸膛,鼻尖贴着鼻尖,几乎可以交换彼此的呼吸。
更可怕的是,楚斯年还发现自己竟然把手伸到了秦昭背后,隔着布料,掌心几乎完全贴到了秦昭结实的臀部肌肉。
秦昭被楚斯年压在沙发上,一双深邃俊美的眼睛弯弯的写满了笑意:
“我这个时候,是不是应该叫一声‘非礼呀’?”
第28章 给亲爱的做饭饭
楚斯年:……
楚斯年脸颊有点不易察觉的微红, 但还是镇定自若地(并略显僵硬地)从沙发上爬起来,整了整有些凌乱的衣领。
“没空陪你胡闹。合同给我。”
“怎么能叫胡闹呢。”秦昭躺在沙发上没动,悠哉地翘起二郎腿:“白纸黑字的合同。其实我已经给中介交了一份, 合同已经生效了。你若要反悔, 可得陪我三倍违约金。”
三倍违约金,就是一万块。
楚斯年气得站在原地说不出话, 半晌,砰地一声把自己卧室的门关上, 不出来了。
秦昭知道楚斯年这态度就是无可奈何地同意了, 顿时乐得从沙发上蹦起来, 跑到阳台上冲楼下吆喝了一声, 那里的搬家工人早就等着了。
大包小包各类衣服, 限量球鞋,吉他贝斯, 还有零零散散装满各种杂物、电器的大小纸箱, 没多久就把楚斯年原本空荡荡的性冷淡公寓填得满满当当,如同热热闹闹充满生活气息的菜市场。等秦昭把所有东西都分门别类打理完毕,墙上的指针已经到了晚上九点半。
秦昭四仰八叉, 在床上摊成了一个大字, 长手长脚划拉了几下。
他有点累。但是, 也有点开心——非常开心。
明明他昨天还抓心挠肺等着楚斯年的一条微信, 今天却名正言顺躺在了楚斯年的卧室里, 抬头不见低头也得见,空气中似乎都带着楚斯年的味道。
秦昭开心地在床上打了一个滚儿,打量着这间卧室。虽然是次卧,但房间也很宽敞,处处一尘不染, 甚至还带着一丝淡淡的松木除菌液的清香。蓝色的细格纹窗帘随着夜风微微飘动。窗台下是一张书桌,上面从高到低,从左到右整整齐齐码放一长排书。一本跟砖头差不多厚的《骨科围术期肺部并发症的评估与管理》因为主人来不及收拾而摊开在一旁,上面写满了密密麻麻的笔记。
刚才明明见到客厅的三个书架,没想到这里居然还是一个书房。秦昭默默瞻仰了一下学霸的风采,心道,这家伙到底有多少书啊。
一边想着,秦昭一边拉开衣柜想放衣服。谁知门一拉开,扑面而来的又是一阵知识的清香。
秦昭嘴角抽搐,蹲在地上仰视着衣柜里塞得满满当当的书。
书虽然多,但是和别的书架一样,楚斯年在每一个木格都按照书目类别写了标签贴上去。最上面的一格标着“局部解剖学(英美专著部分)”,第二格是“医学影像学”,第三个是“西医诊断学”,第四格是“医学人文”……
秦昭从上看到下,从左看到右,只觉得这些书名的每一个字分开他都认识,但是连起来却怎么也看不懂,甚至还有点头晕。
秦昭一直看到衣柜最下面一格,头晕才稍稍缓解。这一格跟上面几格的画风不太一样,没有贴标签,塞得乱七八糟。而且好像还被楚斯年冷落了很久,一摸一手灰。
嘿嘿,楚医生啊楚医生,智人千虑必有一失。原来你也有卫生死角嘛。
秦昭好奇地撅着屁股瞅了瞅这个凌乱的小木格,只见里面层层叠叠塞了很多楚斯年初高中的练习册,试卷,课本。秦昭随便薅出来两摞试卷翻了翻,正面反面齐刷刷的红对勾顿时对秦昭的脆弱的学渣自尊心造成了一万点物理打击。
他又不甘心地找了扒出两摞卷子仔仔细细翻了个遍,却还是没有找到一张低于130分的卷子——满分卷倒是又扒出来好几张。
真是个不知民间疾苦的臭学霸。
秦昭撇撇嘴,想把这几摞卷子塞回去,可这一格里的东西实在堆地太多,稍微一碰就又掉出几本练习册,和一本方方正正的相册。
哟嗬,意外发现!
秦昭好奇地翻开相册,跃入眼帘的就是就是一张合照。一个八、九岁的男孩怯生生地被一个中年女人抱在怀里,背景是大片大片的芦苇。
秦昭摸了摸照片上小男孩的脸。时间久远,照片已经有点微微发黄,像素也不是很高,但是小男孩白净秀美的五官依然清晰可辨。头发乌黑细软,一双黑眼睛格外漂亮,脸颊甚至还肉肉的带着点婴儿肥,一看就软软糯糯很好欺负的样子。
啧,楚斯年啊楚斯年,你小时候可比现在可爱多了。
秦昭感叹一句,目光扫过照片上的中年女人,不禁有些惊讶。他记得楚斯年提到过他的养母,却没想到这个已经成为植物人的女人原来还很漂亮。女人乌发云鬓,面庞白净圆润,一条普普通通的红布裙子穿在她身上,竟然颇有几分80年代港台女明星的味道。
秦昭盯着照片上女人的面庞,不知怎么,他总觉得自己好像在哪见过这个女人似的,怎么看怎么熟悉。
因为她长得像明星吗?
秦昭没多想,继续一张一张翻。影集很厚,大多是楚斯年八、九岁之后的照片,有穿着运动衣打球的,有背上书包上学的,也有坐在桌前写作业的,大多是抓拍。翻到后面,楚斯年已经从八、九岁的小男孩拔节为十五六岁的俊秀少年。
秦昭左看右看越看越喜欢,突然灵机一动,一连挑了几张喜欢的打算偷偷摸摸藏起来。谁知前几张还好,偏偏有一张楚斯年穿校服的照片卡在相册里格外紧,秦昭小心翼翼做贼似的抠了半天,才把照片取出来。
23/70 首页 上一页 21 22 23 24 25 26 下一页 尾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