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医生,我真的有病(近代现代)——百里桃酥

时间:2022-01-01 11:07:33  作者:百里桃酥
  “你怎么了?你这样会病得更重你知不知道?!!”秦昭着急地喊出了声。
  一向冷淡的黑眸里氤氲着水雾,楚斯年颤抖着手臂,凭借最后残存的意志抵住秦昭的胸口。
  “别,别碰我……药效……太强,我……我受不了。”
  秦昭脑中嗡地一声,终于明白了楚斯年的意思。
 
 
第24章 被下药了
  所以, 楚斯年是要靠这种方式,强行让自己冷静下来吗?即使他刚才险些溺死在冷水里?
  秦昭一眼不错地看着瑟缩成一团的楚斯年,伸手拧开了温水龙头。
  温热的水哗啦哗啦从浴缸中溢出来, 秦昭抱着楚斯年, 一起坐进了浴缸里。蒸腾的热气,让楚斯年的肌肉有一瞬间的放松, 但是随即又绷地更厉害。
  “不行……热……”楚斯年低低地呜咽了一声,耳朵尖红得更厉害, 挣扎了几下, 又因为药效而迷迷糊糊地向后倒去。
  秦昭坐在浴缸里, 长臂搂住楚斯年的双肩, 以防止他意识不清地沉入浴缸溺水。虽然两人都穿着衣服, 但是这样的距离,对于此时的斯年而言还是太近了。他紧紧拧着眉心, 无助地抓住身后人坚实的手臂, 手指骨节发白,既像是抗拒,又像是挽留, 全身的肌肉都不自然地紧绷着。
  秦昭知道, 楚斯年是在害怕。
  在秦昭眼中, 楚斯年无论什么时候, 脸上都没有太多的表情, 总是显出几分不近人情的古板和礼貌,即使是笑,也总是带着几分疏离。他整个人,好像穿着一件看不见的冷冰冰的铠甲,痛也好, 乐也好,都缩在自己孤独的铁甲之后,从来不肯示人半分。所以,即使被药效折磨地这样难受,楚斯年依旧要倔强地选择最体面的方式,独自承受。
  秦昭也只能在他意志最薄弱的一瞬,才能看见他无意展露的恐惧,害怕,犹豫。
  秦昭很庆幸只有自己能看到楚斯年的脆弱,又很心疼看到楚斯年的脆弱。
  “让我帮帮你,可以吗?”秦昭小心翼翼地问。
  “……不,不行……”楚斯年咬着嘴唇,仍想挣扎什么,但是脸颊却被秦昭温柔地捧住,他不得不直视着秦昭的眼睛。
  “我只是想帮你。”
  深邃而明亮的深褐色的眼睛,琥珀一样的色泽,闪烁着从未有过的蜜一样的温柔。楚斯年的嘴唇动了动,一瞬间的犹豫,秦昭已经扣住他的手腕,骨节分明的手指一点一点滑入他的指缝,手心与手背相贴,然后缓缓没入水中。
  浴室里渐渐氤氲起潮湿的水雾,所有的理智,所有的自尊,所有隐秘的念想,所有苦苦压制的渴望,似乎也随着逐渐蒸腾起的雾气而失去了原本敬畏分明的界限,软软地坠入水中,漾起一圈颤栗的涟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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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秦昭抱着楚斯年走出浴室的时候,已经是半夜三点。楚斯年早已经窝在秦昭的臂弯里累得睡着了。直到秦昭轻手轻脚把他放进被窝也没醒。整个人缩成小小的一团,瘦削的蝴蝶骨在在薄薄的睡衣下显出清晰的轮廓,完全是自我保护的姿态。
  秦昭轻轻地叹了口气,跪坐在楚斯年身边,用毛巾一点一点擦干他的头发,然后拿来药棉,重新帮他包扎伤口。
  不是是不是稍微被弄疼了一下,楚斯年轻轻地哼了一声,动了动。秦昭连忙停下包扎,对着他膝盖的伤口小心吹了吹。
  “呼,呼,吹吹就不疼了?乖。”
  简直就是哄小孩的语气,效果却出奇地好。楚斯年温顺地嗯了一声,又睡了过去。长长的睫毛在柔和的光线下投下小小一圈灰色的疏朗的圆弧。脸色已经恢复如常,只是眼尾和唇角还带着一点尚未褪进的迤逦的嫣红。
  秦昭情不自禁地伸出手,轻轻地摩挲着楚斯年柔软的脖颈和脸颊。
  他一向以为楚斯年是从容的,冷静的,矜持的,甚至还有些过分的理性和峭硬。却从不知道,原来他也会像小孩子一样,怕疼。
  幸好,幸好。
  秦昭叹了口气,感觉自己的心中被一种从有过的,温热的,酸楚的,又怜惜自责的情绪填满了。
  楚斯年被细微的动静惊扰,稍稍睁开眼睛。
  或许是由于床头壁灯柔和的暖橙色光线,又或是温暖蓬松的被褥终于给了他几分安全感,澄澈的黑眼睛终于卸去了所有的不安和恐惧,迷迷糊糊地,乖顺地看了秦昭一眼 。
  像是被小猫爪子在心口软软地踩了一脚,秦昭不自觉地眯起俊美的眼睛,像是哄小孩似地轻轻揉了揉楚斯年的柔顺的头发。虽然楚斯年身上的燥热已经退了,但是他毕竟受了伤,又泡了冷水,加之楚斯年平日就有点病恹恹的体质不算太好。秦昭真的担心他明天会发烧。
  “喝口药再睡,好不好?”
  秦昭把楚斯年抱起来靠在自己怀里。拿起一旁用小碗冲好的感冒冲剂,用唇试了试温度,确定不冷不烫刚刚好,才舀了一勺,放在楚斯年嘴边。
  “喝药?”
  也不知道有没有听进去,楚斯年阖着双眼,在喉咙里轻轻嗯了一声,却一点反应都没有。
  秦昭轻轻地摩挲了一下他的耳垂。明明是急躁的一个人,可是秦昭此时却格外地耐心,继续轻轻地,用从来没有用过的温柔声音唤他:
  “不喝药可不行,明天发烧会不舒服?”
  一边说,一边用小瓷勺轻轻撬开他的唇齿,小心翼翼地,慢慢地喂了一勺进去。
  楚斯年闭着眼,梦里稀里糊涂被迫吞咽了一口,眉毛立刻皱起来了。
  “苦”。
  楚斯年咕哝了一声,把头往秦昭臂弯里拱了拱,小孩子一样别过头不肯喝了。
  秦昭哭笑不得地看着楚斯年。这人平日里天天嫌他秦昭幼稚,自己二十五六了还不是跟小孩一样偏食挑嘴。明明当医生还嫌药苦不肯喝,敢情他平日里一本正经劝别人良药苦口都是装的。
  现在意识不清,才终于暴露本性。
  秦昭低头看着楚斯年的睡颜,无奈地笑了笑,心里却仿佛被一汪热乎乎的水溢满了。
  遇到这个人,他还能怎么办呢?哄着呗。
  于是只好煨了小半碗蜂蜜汤水,和着药搅了搅,终于连哄带骗,一勺一勺给楚斯年喂了下去。喂完药,已是凌晨四点,秦昭轻轻地,慢慢地托着楚斯年的头,将他送回温暖的被窝。转身想拉了灯,可是手指触到开关,秦昭又停住了。
  秦昭知道,只有这个时候,楚斯年才会卸下所有防备,露出隐藏在盔甲里最柔软温顺的模样。他突然有点舍不得关灯了。
  他想,再守着他一会。
  秦昭蹲在床边,歪着头地看着楚斯年睡熟的面庞,直到楚斯年陷入深眠,悠长而缓慢地起伏着胸膛,紧紧瑟缩的睡姿终于因为舒适和安全感而微微舒展,秦昭才终于放心地呼出一口气。
  秦昭站起身,轻轻捉着楚斯年睡梦中无意伸出的左手,想帮他塞回被子,手指无意中碰到一块冰凉的东西。
  原来是楚斯年手腕上的表。
  秦昭心中不禁暗叫一声坏了。
  刚才他光顾着在浴缸里帮楚斯年纾解,竟然忘了楚斯年还带着这块表呢!
  作为机械表资深收藏家,秦昭从来都是对日系手表不屑一顾,尤其是这种普普通通的钢带平民款,简直看一眼都觉得浪费时间。所以他实在不明白,这样一款平民表,材质一般,做工一般,既不限量,也无特殊设计,到底有什么好,值得楚斯年这么宝贝?
  甚至都不是一块很合适的表,腕带太紧。
  可楚斯年偏偏把这块平平无奇的表宝贝地不行,总是是时时刻刻戴着它,睡觉都不摘,上次,他不过拿着表开了个玩笑,楚斯年就不高兴了。
  也不知刚才在浴缸里一番扑腾,这块表还能不能用。
  秦昭赶紧心惊胆战地赶紧把楚斯年的表取下来,眯着眼睛对了灯照了半天,又仔仔细细对了对时间,这才放下心。
  还好还好,没坏。
  秦昭惊魂未定捂了捂胸口,打算尊重楚斯年的习惯,帮他把手表戴回去,
  手腕翻转的一瞬,借着床头昏暗的光线,秦昭突然一顿。
  楚斯年的手肘很纤瘦,摸起来月色一样的凉浸浸。暖橙色的灯影下,他的手肘和腕部练成一道非常流畅优美的线条。
  只是,那线条却在接近他手腕内侧的部分,猝然断裂。
  在那里,横亘着三条细细长长的,相互交错的伤疤,宛若三条直挺挺僵死的蜈蚣。凹凸不平的伤痕因为时间久远,皮肉早已愈合,呈现出淡淡的,比别处皮肤稍浅的白色。
  秦昭不敢置信地盯着楚斯年的伤疤。伤疤又平又直,简直就像拿着尺子一条一条比着划出来的,可是又会有什么人,能够冷静地,手指一点不打颤地在这个致命位置,精准地划下一刀,一刀,又一刀呢?
 
 
第25章 事后来碗面
  秦昭目光沉沉地看向楚斯年, 又看了看那块手表。半晌,才整理好自己的表情,小心地把手表重新给楚斯年戴好。
  ——————————————————
  又是那个熟悉了无数次的, 恐怖的梦魇。
  伸手不见五指的绝对黑暗中, 无数青色的藤蔓破土而出,宛如滑腻的巨蟒, 扭曲着身体,嗖嗖嗖伸展出无数的触角追逐着小男孩的身体。
  想用口呼, 却发不出声, 只能听到黑暗的脚下, 一声接着一声的哀求。
  ……求求你……放过我……我会听话……求求你…放过我…
  是谁在哭?是谁在说话?
  仿佛漫长的, 永无止境凌迟。睁眼, 是一片黑暗,闭眼, 依旧是一片黑暗。
  小男孩不顾一切地狂奔, 狂奔,却突然身下一轻,骤然向下跌去!
  深渊!
  小男孩无声地尖叫着, 本能地伸出双手, 几乎就在同时, 密不透风的沉重的黑暗里, 突然破出一道耀眼的白金色的光柱, 宛若一道笔直的剑直插地面。所有的惨叫,所有的哀求,突然在一瞬间消失了……
  小男孩惊讶地眨了眨眼睛,看着那束光变换着形状,一会儿幻化成无数的闪烁的星星, 调皮地围绕着自己的身体旋转,一会儿又化成一朵轻盈的闪着微光的云,暖暖的,柔柔的,将他轻轻托起,向上,向上,向上……
  楚斯年颤了颤眼皮,缓缓睁开眼睛。
  重复了无数次的噩梦,最后的梦景却与之前不同,不再是让人冷汗淋漓的恐惧绝望,反而是轻盈的,温柔的,蓬松的,甚至有点头重脚轻,如同栽进棉花堆般的眩晕。楚斯年足足反应了一会儿,才从床上缓缓支起身来。
  他的身上套着一件柔软的黄色棉质T恤,T恤又宽又大,直接盖住了大腿腿根,前胸还印着一个超大尺寸的笑容灿烂的海绵宝宝——从无论是大小还是浮夸的款式,都是标标准准的秦昭风格。
  是秦昭……?
  楚斯年嗓子一紧。他的记忆基本停留在他独自沉入冰冷的浴池中,后面的事情,就像是起了白雾的毛玻璃,朦朦胧胧怎么也想不清楚。只依稀地记得,秦昭后来好像又闯了进来……然后水变得很温暖……好像有人抱着他,抓着他的手,帮他……
  楚斯年的手指不自觉地攥住了衣角。
  “哟,楚医生,醒了?”
  秦昭听到响动,扶着门框探出头,一头鲜艳的红毛乱得像头小狮子:
  “饿不饿,吃点东西?”
  楚斯年耳尖发烧,没答话。
  大清早穿着别人的贴身衣服,又在别人床上醒过来的情形,让他产生了一种非常尴尬的错觉,只想赶紧下床溜。可稍微一动弹,楚斯年就觉得自己膝盖膝盖有点打不了弯儿了。
  他的膝盖,不就是被划伤了几个口子吗?
  楚斯年赶紧掀开被子,这才发现自己的两个膝盖不知什么时候,竟然被厚厚的无数层纱布里三层外三层里里外外又三层,五花大绑成两个馒头大小的鼓包。
  包扎手法之卓越,如果让楚斯年医院的外科主任看到,估计会当场翻白眼送进抢救室。
  “怎么样,我包扎的,不错吧。”
  秦昭双手抱胸,得意地看了看自己的成果:“是不是不疼了?我可是把你送我的云南白药都撒上去了。”
  楚斯年:……
  楚斯年有些费力地撑着手臂,满心只想着下床赶紧溜。谁知脚尖刚触到地毯,秦昭突然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一把抄起他的双腿,紧接着眼前一花,楚斯年发现自己竟然被秦昭抱在了怀里!
  楚斯年吓了一跳,话都不利索了:
  “……你你你!”
  挨得太近了,几乎一侧头就能贴上秦昭结实的胸大肌。楚斯年想动又怕掉下去,羞耻地恨不得一掌拍死自己。
  “你什么你,受伤了还要逞强,能耐了你。”
  秦昭面不改色心不跳,一脸正气把楚斯年抱到餐桌前放下:“我叫了点吃的,赶紧补补。”
  秦昭眼中的“叫了点吃的”约等于点完了酒店的整本菜谱。牛排、龙虾、各式海鲜满满当当摆了半张桌子,甚至还有一碗卖相颇为不错的的中式汤面,黄澄澄的荷包蛋配着鲜嫩的芦笋,一闻就非常香。
  楚斯年有些机械地呷了一口面汤。
  “怎么样,香吧?”秦昭眼睛亮亮地看着他。为了这碗汤面,他可是天还没亮就起床,捏着芬兰语翻译器跟后厨解释了半天才借来厨房。
  楚斯年嘴巴里却压根没品尝出什么味道,他心不在焉地“嗯”了一声,脑子里全是昨天的种种。那个王制片被打了,会不会报复?昨晚他在浴室里,秦昭到底有没有……
  “你是想问昨晚的事吧?”秦昭冷不丁蹦出一句。
  楚斯年的筷子在碗边轻轻一顿。
  “昨晚,你在浴缸里睡着了,我抱你出来,没了。”秦昭头也不抬,剥了一个大虾放进楚斯年碗里
  没了?
  楚斯年半信半疑地看了眼秦昭。可是他昨晚迷迷糊糊的记忆里,他总是觉得,秦昭似乎有帮他……好像,还不止一次?
  一想到这,楚斯年就觉得脸上发烧。突然有点后悔不该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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