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医生,我真的有病(近代现代)——百里桃酥

时间:2022-01-01 11:07:33  作者:百里桃酥
  王制片看了看自己的手腕,余怒未消地呸了一声。幸亏楚斯年被下了药没了力气,不然这一口下去,他又得见血!
  怎么这个姓楚的,模样那么斯文,骨头却像铁打的那么硬!也罢,情趣是次要的,为防万一,王制片一把抓起地上的脏毛巾,打算重新堵住楚斯年的口。
  谁知就在此时,房门外却突然又响起一阵脚步声!!!
  王制片万没想到这一招,顿时吓得一愣。楚斯年趁机挣开王制片的手,忍着痛
  沙哑着喊了一声:
  “秦昭救我——!”
  这一声并不算大,更没有什么力气,却喊地王制片心胆俱裂,下意识地又要去捂楚斯年,然而他的手指尖还未碰到楚斯年的脸颊,就听见身后突然发出“砰”地一声巨响,刚刚锁好的房门竟然被人生生撞开!
  “谁——啊!!!”
  王制片霍然转身,还没看清来人,鼻子上就直直挨了一拳重击,他惨叫一声,应声倒地,鲜血登时溜了满脸。
  秦昭直直地站在门口,浑身的血液都在看到房内情形的一刻瞬间凝结,然后一点一点,碎裂成尖锐的冰碴,直直戳进他的心口。
  犹如坠入冰窟。
  门缝的一抹亮光,斜斜地照在楚斯年惨白的脸上。他的手腕被皮带粗鲁地捆着,衣衫被撕扯烂了大半,脸颊上,手臂上,皆是道道伤痕和血迹。整个人像极了一只受到伤害的小动物。一动不动蜷缩着身体躺在地上。
  秦昭蹲下身,很小心很小心地,像是对待世间最易碎的珍宝般,轻轻地拨开了楚斯年额头汗湿的头发。
  亮光投射在楚斯年被泪水打湿的的睫毛上,像是两片深秋残败的蝶翅,颤了颤,终于睁开眼睛。
  好亮啊。
  楚斯年不禁微微眯着眼睛,黯淡地对秦昭笑了笑。
  “我没事。”
  秦昭嘴唇动了动,觉得指尖黏黏的,低头一看,竟然是楚斯年嘴角流下的血,沾染了他的手。
  秦昭愣愣地看着自己的手,微微一颤。
  他受了多久的折磨。
  他该有多疼。
  沾了血的五指收拢握成拳头,骨节咯吱咯吱作响。秦昭一点一点,慢慢地转过头。
  “是……是你?”王制片一手提着裤子,一手捂着鼻子爬起来,一看来人是秦昭,心中顿时腾起一阵怒火,惧意却小了大半。
  他妈的!原来一个三线小明星?之前为了上这款综艺,汪萍萍可是给他塞了不少钱走后门。就这么一个家伙,现在居然还敢闯他王制片的门?吃了熊心豹子胆,反了他的!!!
  顿时竖起眉毛声色俱厉地指着秦昭的鼻子,吼道:“谁让你进来的!立刻马上!给我滚出——哎呦!!!”
  话音未落,一拳裹着风直冲门脸而来。王制片躲闪不及,结结实实挨个正着,顿时仰面翻倒在地,半张脸和鼻子都在一瞬间没了知觉,紧接着火辣辣的剧痛席卷而来。他张嘴要呼,却被一股血腥味堵住了喉咙,呜哇一声,吐出一口鲜血,里面还滚落着两颗被打落的门牙。
  “咳咳咳——!”王制片鼻青脸肿,龇牙咧嘴地爬起来,哆哆嗦嗦一摸嘴唇,不敢置信地瞪着秦昭,,疯狗一样破口大骂道:“你妈的!你居然敢打我?你是个什么东西!你还想不想红了——啊!!”
  又是凶狠的一拳,王制片话没说完,一下被打翻在地上摔了个四仰八叉。他满眼金星,挣扎着爬起来,呸地吐了一口,眼底一片狂躁的红。
  操!!
  他这么多年,向来养尊处优,备受阿谀奉承。作为业内赫赫有名的综艺金牌制片,就没有他捧不红的人,更没有他搞不到的人。偏偏今天到了血霉,不但搞不到人,还被一个小三线的毛头小子打?!
  我呸!
  “草他妈的,我看你不是不想红,而是不想活了!”王制片张牙舞爪地挥舞着拳头扑过去。
  秦昭面色铁青,一动不动地盯着他。
  一切都像是电影里的慢动作。王制片的拳头裹挟着风,眼看就要击中的一瞬,却突然窥见了秦昭眼中一闪而过的光。
  在审阅《亲爱的旅途》时,王制片一直以为秦昭就是一个靠脸出道,冲动鲁莽的毛头小子。为了重新火一把,他才和楚斯年营业卖腐。这种事王制片见得多了,以为他不过做做样子罢了,只有那些幼稚的小姑娘才会相信他俩是真的。
  直到这一刻,王制片才突然发现,他好像错了。
  大错特错。
  因为秦昭眼睛里的那一束光。
  熊熊燃烧的怒,不可遏止的恨,简直就像失去伴侣的年轻公狼,隐忍不发地收起尖牙,只是为了更致命的爆发!
  王制片心中猛地一沉,拳风已然到了秦昭鼻尖。
  骤然之间,风止。
  擦咔!
  一声骨节断裂的脆响,王制片眼睁睁看着自己的手臂弯折成一个诡异的角度,秦昭面不改色,就势抬膝一记又准又狠的飞踹,王制片连惨叫都来不及发出,身体几乎在一瞬间踹地腾空,然后重重地向后摔倒在地。
  噼里啪啦的碧玉佛珠碎了一地,王制片捂着下半身蜷缩在地,疼得发不出一点声音只能倒抽气,豆大的汗珠从脑门流下来。
  秦昭用力皱着眉头,冷冷地看着低声满脸鼻涕鲜血混杂,哀嚎挣扎的王制片,从没有过的暴怒让秦昭头脑中一片嗡嗡作响,只有一个声音。
  他怎么敢?!他怎么敢?!!!他怎么敢?!!!他怎么敢?!!!
  “求…”王制片哆哆嗦嗦从牙关里蹦出几个字:“求你别打……饶了……”
  啪!啪!
  秦昭不等王制片说完,对着他的脸就是几个狠狠耳光。
  “我饶你?那你饶他了吗?!——?”
  秦昭额头青筋暴起,一把揪住王制片的衣领还想再给他几拳,手臂却突然被轻轻地拽住了。
  “别——”
  斯年摇摇晃晃,扶着秦昭的肩膀勉强支起身子,额角的黑发都被汗水浸透了。他嘶哑着嗓子,近乎用气声断断续续地说:“我……我还没有被他……不能闹大……”
  很轻很轻的一句,却宛若一道清亮的泉水直直沁入秦昭熊熊燃烧的心田。
  秦昭一愣,直直看着楚斯年,半晌才抖着嘴唇:“……没有?”
  楚斯年垂下眼帘,轻轻地点了点头:“所以……不能闹大……”
  秦昭僵在原地,想哭,又想笑。笑得是,原来,命运还没有那么残忍,原来,他来得还不算太晚。哭的是,他几乎立刻就明白了楚斯年的意思。
  是的,不能闹大。
  即使受到了这样惨痛的折磨,也绝不能让外人知道。
  因为无论在娱乐圈还是整个社会,传的最快的消息就是丑闻。
  王制片的犯罪未遂,最多判个几年,凭他的无耻,照样可以舒舒服服地生活下去。
  可是楚斯年呢?他是那样一个清高、好强、自尊自爱的人,因为这档节目,也算是半个名人。这种险些被侮辱的事情,一旦被写成娱乐新闻添油加醋的传出去,他该怎么见人?
  谣言无关善恶,只会颠倒黑白。秦昭无法想象,这件事如果被捅出去,楚斯年该如何面对。
  他可能一辈子都会被人指指点点。
  即将砸下去的拳头,终于停了下来。
  秦昭站起身,一言不发地脱下身上的风衣外套,轻轻地披在楚斯年的身上。
  王制片如临大赦,屁滚尿流地爬到桌下死角躲了起来。自知理亏的他自然也不敢叫人,更不敢报警。
  “我们……走……”楚斯年颤颤巍巍地站起来,不再看那桌下蠕动的蛆虫一样的恶心男人,只扶着秦昭,一步一步走向门口。
  咔哒一声。带着血迹的房门终于彻底打开,不知是不是在昏暗的房间里呆了太久,门外的光居然有些刺眼。楚斯年心中百感交集,大悲大喜之间,身形一晃,再也支撑不住地软软向后栽去,不过这一次,迎接他的不再是冰冷坚硬的地板,而是一个温暖又坚实的怀抱。
  秦昭将楚斯年打横抱回自己房间,小心翼翼地放在床上。借着床头的灯,他这才真正看清楚斯年身上的伤。原来他不仅肿了半边脸颊,脖颈上亦是一片斑驳青紫,因为楚斯年本就白皙的肤色,那伤痕更显地惨烈。更勿说他被勒出血痕的手腕,和鲜血横流的双膝。
  秦昭感觉心都要碎了。连忙手忙脚乱地用毛巾包了一袋冰块,小心翼翼地贴在楚斯年脸颊。转身又慌着去找碘酒和棉签。明明平常健步如飞的一个人,如今却跌跌撞撞接连碰到桌椅,手指拿着棉签上药的时候,竟然哆嗦地险些不稳。
  现在,他越冷静,就越感到一阵强烈的后怕。
  如果他当时一念之差没有回头,楚斯年面对的,将会是什么?
  那个王八蛋制片,难道就这样放过?没那么容易!
  “唔……”楚斯年轻轻叫了一声,秦昭回过神来,手指一抖,以为自己下手重了,忙轻轻吹了吹他膝盖上的伤痕,柔声道:“对,对不起,我轻一点,你再忍忍?这肉里卡着玻璃碴子,必须挑出来?”
  楚斯年咬紧了牙关,头扭到一边,不再出声。
  刚才激烈的抵抗,他近乎耗尽了所有力气。现在终于得救,紧绷的精神骤然一松,之前一直凭借疼痛和意志来抵抗的那股诡异的药效,借机冲破理智的堤坝,如洪涛崩石,席卷而来。
  好热。
  浑身的血似乎都被煮沸了。楚斯年情不自禁地扯了扯领口,大口呼吸着。从来都是被他故意忽视、抵抗、甚至鄙夷的原始冲动,借着强烈的药效化为巨浪,一下又一下拍击着他越来越脆弱的理智的岩石。
  无论楚斯年心底多么不想承认,但是刚刚被秦昭抱在怀里的时候,他的的确确有好几个瞬间,无比贪恋秦昭胸口的温暖。甚至,想要更多……
  越来越荒唐的想法,裹挟着炙热的火焰席卷全身。楚斯年大口大口地喘着气,脸颊越来越红,控制不住地在床上辗转。
  不行!他不可以!他不能……!
  “你怎么了?”秦昭注意到楚斯年脸色的正常,还以为他发了烧,连忙伸手探了探他的额头,谁知手指刚触到楚斯年的脸颊,楚斯年就像触电一样,猛地偏过头。
  “别——别碰我!”楚斯年剧烈地瑟缩了一下。
  秦昭一愣,以为楚斯年被吓糊涂了,扯了扯嘴角,柔声道:“你别怕,我是秦昭,我不会伤害你——?”
  一边说,一边小心地伸出手。楚斯年被逼在死角,再也躲不过,只能眼睁睁看着秦昭的手掌轻轻地,慢慢地抚过自己的脸颊,在额头贴了贴。
  他的手实在太温暖,太温柔,楚斯年近乎是咬着舌尖才抵抗住凑过去贴一贴的冲动。
  再这样下去,他真的怕自己抵抗不住、他已经够狼狈了,他决不能再让秦昭看到他被欲念控制的丑态,他必须想办法!
  楚斯年咬紧牙关,扑通一声翻身摔下了床。他也顾不得膝盖的伤口,一把挣开秦昭的手,一瘸一拐几步扑到卫生间,对着水龙头就开始大口大口往嘴里灌。
  他一连喝了十几口才停下,反手又抓起一旁的牙刷,将刷柄一头伸进喉咙深处倒了几下,终于“哇”地一声,吐在了一旁的马桶里。
  秦昭的喉结滚了滚,立刻明白过来楚斯年是在催吐洗胃。
  好端端的为什么要洗胃?秦昭心底一沉——难道王制片那个王八蛋,还给他吓了龌龊的药?怪不得刚才他抱着楚斯年的时候,感觉他全身软软的没有什么力气,却滚烫的厉害!
  秦昭想到此处,又是愤怒又是心疼,只恨刚才应该再揍那王制片几拳才好。但这回已顾不上其他,秦昭连忙蹲下来,一边轻拍楚斯年的后背方便催吐,一边又拿着水杯帮他漱口。
  一连吐了三次,楚斯年才精疲力竭地停了下来。他软软地坐靠在浴室墙壁上,勉强抬着眼皮,看着镜中的自己。
  额角的发已尽数被冷汗打湿,显出墨一样的黑,可是他的眼角和脸颊,还是显出酒醉一样暧昧的嫣红。冷汗越来越多,身体越来越烫,他只想找个什么东西,好好地贴一贴……
  太晚了。药已经被他的血液吸收,再怎么洗胃也没有用了。
  好想,好想……
  楚斯年眼光微动,看着身旁满脸担忧的秦昭。脑海中响起一个压抑的,充满诱惑的声音:
  他也喜欢你,不是吗?只要你去求他,他一定很乐意帮你,你又何必死撑……
  求他,求他,求他……
  告诉他,你喜欢他,喜欢他,喜欢他,喜欢他……
  楚斯年咬紧下唇,发力把秦昭狠狠向外一推,然后猛地关上了浴室的门。
  “喂!喂!喂!你要干什么!!”秦昭着急地砰砰敲着门框。楚斯年却好像什么也听不见一般,脚底虚浮地倒在一旁的浴池里,用尽最后一丝力气,拧开了冷水水阀。
  冰冷的水缓缓淹没了他的脚腕,膝盖,肩头,脖颈。所有的伤口在水中同时绽放出大大小小的血花。可是,楚斯年却并不感到疼痛。
  铺天盖地的炽热渴望,似乎只有在这一刻,才得到彻底的净化。
  楚斯年缓缓闭上了眼睛,浸入了无意识的黑暗。
  嘭!
  秦昭用力撞开了浴室的门,见到楚斯年整个人都滑进了浴缸,顿时吓得心胆欲裂,慌忙两手抄着楚斯年腋下,将他从浴缸中拖出来。哗啦啦的水溅了他满身满脸,秦昭也顾不得其他,只轻轻地拍了拍楚斯年的脸颊。
  “醒醒?醒醒?”
  他是要干什么,难道要想不开,在浴室里寻死?!
  像是被打扰了梦,楚斯年迷茫地微微睁开眼睛,轻轻唤了一声:“……热……”
  秦昭一愣,这才明白过来原来楚斯年不是寻死,而是热得难受要泡冷水澡降温。秦昭顿时又生气又心疼。
  亏他还是医生呢,怎么这会怎么糊涂?发烧就要吃退烧药,这还带着伤呢,泡凉水澡就不怕烧的更厉害?!
  伸手就想把楚斯年抱起来。谁知,楚斯年却格外抗拒他的手,挣扎着,迷迷糊糊想扑腾进冷水池子里。只可惜力气不够,几下就被秦昭重新抓回了怀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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