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我应该夸夸你。”君夜这次是在对许迟说话,语气不复之前的冷淡,带上了一点儿温情,“能从嶙崖手下救出人来,也算是本事。”
他顿了顿,看着许迟的一身狼狈,戏谑道:“虽然把自己弄得脏兮兮的。”
“别跟我假惺惺的!”许迟强忍着胸口的炸痛,艰难的挪动步子走到君夜面前,抬手抓住了他的衣领,微微仰头怒视着他。
“为什么要对爱德华出手?你针对我就算了,反正我贱命一条随便怎么折腾都行,但是你别对我的同伴出手,要是他们出了什么事,我就是拼了这条命!追到天涯海角!也绝对不会让你好过!”
最后一句话堪称斩钉截铁,他死死地抓着君夜的衣服,骨节发白,掌心的鲜血不可避免的染红了白色的衣襟。
君夜低头看着他,抬手在他胸口处按了按,轻轻松了口气,“还好只是震伤,没有骨折,不然我就得送你去医院了。”
许迟一愣,恼怒道:“别转移话题!”
而且他才不相信君夜会好心到送他去医院的地步。
君夜看了嶙崖和爱德华一眼,吩咐道:“把他带出去。”
许迟急了,“你还想怎样?!”
君夜笑了笑,“放心,只是让嶙崖把他送回去而已,同样的事我不会做两遍,既然你已经把他救了下来,我就不会再向他出手。”
许迟半信半疑的盯着他,“真的?”
君夜微笑道:“我不骗你。”
嶙崖伸出手,向爱德华做了一个’请’的手势。那姿势很有礼貌,但是却不容回绝。
爱德华知道他不走不行,担忧的看向许迟,许迟用眼神示意他先离开。
等到偌大的工厂只剩下他们两个人了,君夜才伸手拽住许迟的胳膊,一言不发的把他拉扯到一旁,强行将他按在木桌上。
感觉到自己的上衣被掀了起来,后腰一阵发冷,许迟恼羞成怒的挣扎起来,“你干什么?放开我!”
“别怕,不干什么。”君夜细细描摹着许迟后背上那一大片淤青,有的地方甚至红肿了起来。
他好心劝道:“回去记得上药,我就先提醒你一下吧,这里由路人扮演的医生是不会给玩家治病的,他们也不会这种精密的程序,所以别以为这里有医院你就能无所顾忌的受伤,任性妄为的后果很严重,懂吗?”
许迟听得一头雾水,费了点儿劲才理解对方的话。
就是说路人只演表面,不演内里吗?
这座城镇以它自己的方式运行着,路人只是可有可无的点缀,就像放在乐高积木里的模型人偶一样。譬如最开始的那几天里,虽然没有路人,但城镇仍然很完善。
君夜帮许迟把衣服整理好,但是没放他起来,仍然保持着这个压制的姿势,俯身亲了亲他的后项,轻声道:“你的刀好像坏了,要我再送你一把吗?”
“用不着!”许迟冷笑,“拿着你的刀我会做噩梦的。”
“所以说拿着爱德华送你的刀,你就很安心是吗?”
君夜的语调不紧不慢,完全不像是揭穿了一个谎言的样子,许迟怔了一下,脸色不大好看,“你怎么知道?”
“这种小事调查一下就知道了,那把匕首不是你的战利品,是爱德华从敌人手里缴获,转送给你做成年礼物的。”
君夜的手顺着许迟侧腰的弧线一路向下摸去,最后在挺翘的臀部揉捏了几下。他不紧不慢的说着,“爱德华对你来说是救世主,你敬佩他,遵从他,甚至可以为他去死?”
许迟被摸的很难受,不住的挣扎和躲避,微微喘息着,眉头紧皱,“那又怎样?这关你什么事?!”
“……”
君夜似乎被许迟的迟钝给惊到了,他沉默了一下,才无奈的道:“所以说,你现在还不明白我为什么对爱德华动手吗?”
“我哪知道?!放开我!”
君夜叹息一声,“宝贝,因为我嫉妒了。”
许迟的挣扎忽然停滞了,声音带着万般不解,“啊?”
君夜松开手,许迟立刻翻身站了起来,大腿靠在桌边,警惕的盯着他。
君夜温柔的凝视着他,耐心的解释道:“没有人会喜欢看到自己的爱人和别的男人亲近,我并不宽容,宝贝,你和爱德华之间的一切令我非常不悦,所以我本来准备给他一点儿小小的教训……如果你没中途插手,还把自己搞伤了的话。”
“你…到底想说什么?”
君夜上前一步,低头望着许迟,那目光如同星月一般直接落入了对方的眸底,他就像世间某个最普通也最真挚的情人一般,低声说道:“我爱你,明白了吗?”
许迟当场就愣住了,很少有人对他说过这三个字,因为长相的缘故,他女人缘很好,但是多数都因为不知名的原因无疾而终,隐约记得上次被说‘我爱你’的时候,还是去年妇女节他送安娜口红的时候…
足足半分钟,许迟才艰难嚼透了这短短的几个字,并且意识到说这句话的人是他仇敌名单上的第一位。
许迟只觉得格外的荒诞,他忍不住冷笑起来,站直身子逼近君夜,恶意的讽刺,“你说你爱我?太可笑了,你爱我就要把我和我的同伴扯进这个鬼游戏里来?你爱我就要强/暴我,逼迫我玩那个什么SM?你有病吧!”
许迟用枪顶着君夜的肩膀,狠声道:“老子要是爱上你就跟你姓!我告诉你,只要让我抓住一点儿机会,哪怕是同归于尽,我也会把你弄死!”
“……”君夜眼睛里难得出现了一丝装模作样的哀伤,尔后他又道:“君迟也很好听。”
“滚蛋!”许迟推开他,怒气冲冲的向大门走去。
君夜看着他的背影渐行渐远,忽然开口道:“我有个问题想问你。”
许迟脚步不停,但明显慢了下来,君夜知道他听见了。
所以君夜便问:“刚才的时候,爱德华只是受了一点轻伤,你就急得要和我拼命,但是你自己的伤好像更重一些,你却全然不在意,为什么?”
许迟顿了一下,不耐烦的道:“我说过了,我就是烂命一条,死了…”
“死了也没什么可惜的?”君夜接了对方的话,他摇了摇头,柔声劝道:“别这样说。”
许迟脸色一变,仿佛被触碰了深处的逆鳞,他咬牙切齿的骂道:“多管闲事!”
“你应该多珍惜自己一些,宝贝。”君夜站在原地,看着他渐行渐远,声调却始终没有变化,如同暮色苍茫的晚钟一般低沉隽永,“你明明很怕死,很想活下去,不对吗?”
许迟的脚步顿时乱了,他加快步子,就像是要逃离这个地方似的,埋头快步走出了大门。
直到伸手去拉车门的时候,他才发现自己的手指竟然在剧烈的颤抖。
许迟深吸了一口气,用力打开车门,坐了进去。
但是他没有发动车子,坐在驾驶座上,忽然特别想抽烟。可翻遍了身上和车里,也没找到哪怕是半支烟。
那种焦虑和恐慌再次翻涌上来,许迟只能学着自己安慰自己:
没事的,没事…别听他胡说八道。
越怕死就越会死,你不能怕,许迟,你绝对不能怕死。
你看你早就该死在格斗场上了,现在多活一年就是赚一年,就算马上死了也没什么可惜的,能死得其所简直是你的运气。
对啊,能活到现在,已经是让你感恩戴德的事情了,何必又去奢求未来?那不是你这种人能奢望的东西。
不知过了多久,许迟才慢慢冷静下来,他踩下油门,车子飞驰而出,披着暗淡的月色向公寓驶去。
爱德华坐在许迟公寓的沙发上,焦急的等待着。
沉寂中门外忽然响起了脚步声,爱德华一惊,立刻站了起来,猛得打开了门。
许迟刚碰到门把手,还没来急掏钥匙就看见门开了,不由得微微一愣,看到是爱德华之后他松了口气,问道:“你没事吧?”
爱德华摇了摇头,担忧的审视着许迟,“你呢?”
他感觉许迟的精神状态不太好,脸色很苍白。
但是许迟只是笑了笑,一如往常的道:“我能有什么事?”
他看了看爱德华手臂上的伤口与脖项上的抓伤,走到电视柜前拿出医药箱,“要帮你上药吗?”
爱德华接过药箱,“先帮你上,你伤的比较重。”
“还是先给你…”
爱德华沉声道:“把上衣脱了,趴沙发上去。”
“……”许迟顿时妥协了,低着头,慢慢解着上衣扣子,“好吧…”
爱德华用药酒把那些淤青揉散,不过内脏震伤就没办法了,只能仔细养着,戒烟戒酒,清淡饮食,这对许迟来说可能更困难一些。
跌打酒的药香在空气中弥漫着,爱德华的手劲儿很大,揉在伤口上就更疼,许迟下意识咬住下唇,额上渗出一层薄汗。
爱德华道:“疼了就叫出来,别忍着。”
许迟摇头笑了下,“没事,不疼。”
第三十三章 有本事就开枪
也许是在缅甸那一年的经历使然,许迟身体的自愈能力非常强,也非常抗打,晚上睡了一觉,第二天上午醒来的时候疼痛感已经减轻了不少。
毫不知情的安娜还特意跑过来嘲笑许迟睡得早起得晚,跟小猪一样,然后被闻讯而来的爱德华拎了出去,扔进了垃圾桶,不是,扔回了房间里。
爱德华本意想让许迟在房间里修养到假期结束,于是严令禁止他参加这几天的探索任务。
结果某天中午爱德华打算过去给他做饭的时候,发现人居然已经没影了。打开卧室一看,床上被子都没叠,小桌上还放着半杯没喝完的咖啡,已经凉透了。
不过没有打斗痕迹,不像是被人掳走的。
爱德华走到窗边,试着用无线电对讲机联络了一下他,没想到真的接通了。
爱德华不免责备道:“伤还没好,你往外瞎跑什么?”
那边传来次啦次啦的电流声,调试了老半天,许迟的声音才清晰起来。
“都几天了,早就好了,哦,我中午不回去吃饭了,有点儿事。”
爱德华差点儿气笑了,“这种时候你能有什么事?”
许迟哼哼冷笑了一声,“报仇。”
云淡风轻的俩字对爱德华来说如同当头一棒,他立刻紧张起来,连忙道:“你可别冲动,你现在在哪儿,告诉我确切地址!”
“……”许迟很不情愿,但又不得不老实回答,“就这条街,公寓往东的一栋浅黄色居民楼天台,你过来的时候小心点儿,别打草惊蛇。”
说完那边便掐断了。
爱德华叹了口气,给安娜留了张字条,穿上大衣快步走出大门。
他很快就到了许迟所说的天台,推开陈旧得吱呀吱呀响的铁门,爱德华看到许迟就背对着他半跪在天台边缘处,面前竟然架着一挺狙击枪。
爱德华惊了,“你这是从哪儿弄来的?”
许迟带着黑色露指手套,拍了拍这把狙击枪,得意道:“李伍给的,救命之恩嘛,给点儿回报应该的。”
他说的是之前的新郎游戏,在那场游戏中,李伍的命可以说是许迟努力救下来的。
爱德华隐约记得李伍的装备里是有一个长方形的箱子,但他没想到居然是狙击枪。
许迟对这把枪爱不释手,如同炫耀自己的新女朋友一般对爱德华介绍着她…它,“漂亮吧?雷明顿MSR模块化狙击步枪,口径0.338,有效射程一千五百米,轻狙中的玛丽莲。”
爱德华心说:你但凡把研究枪械的劲头拿出三分之一来去找女朋友,也不至于单身到现在。
“所以李伍把这枪送你了?”
一听这话,许迟立刻撇了撇嘴,很不高兴的样子,“借的,小气。”
爱德华哭笑不得,“你借狙击枪干什么…阿迟,你不会是打算?”
许迟没吭声,往旁边靠了靠,示意爱德华过来看瞄准镜。
透过那个小小的瞄准镜,绿色的十字准星下的最中心,也就是大概九百米开外的地方,君夜正悠闲地坐在某别墅露台的白色藤椅上,手里拿着一份报纸在看。
旁边的玻璃小茶几盛开着一束粉色的唐菖蒲,在日光下格外的漂亮。
君夜似乎完全没注意到几百米外潜藏的危险与窥视,他不紧不慢的翻着晨报,银白色的发丝微微遮掩住侧脸,整个人毫无防备的暴露在枪口之下。
如果那个人不是恶魔的话,爱德华确定这一枪打出去之后有百分之八十的击毙率,可偏偏他就是个不死不灭的恶魔。
爱德华低声劝道:“阿迟,别冒险。”
“不行,我咽不下这口气。”许迟抵住狙击枪的后座,手指扣在板机上,瞄准目标,“他居然敢对你动手,老子今天一定要弄死他!”
许迟一旦碰到狙击枪,整个人就会变得非常沉稳。他很有耐心的蛰伏着,心算着距离、角度、重力与风速的影响,微调枪口。
十字准星下,君夜英俊的脸上带着一如往常的笑意。
许迟慢慢扣下扳机,忽然一阵秋风扫过天台,许迟不免恍惚了一下,就在那一瞬间,藤椅上的人忽然消失了,许迟脸色一变,后背的冷汗刷的一下冒了出来。
他还没来及起身,就听身旁传来悦耳的男声,“在地上趴着干什么,不凉吗?”
许迟迅速的翻身站起来,如临大敌一般盯着他。
“你什么时候发现的?”
君夜笑了笑,“从你把枪口对准我的时候。”
他顿了一下,故意调戏道:“有时候我都在怀疑你是不是故意想和我约会,才一而再再而三的主动招惹我,还是说你真的傻到以为人类的枪能杀得了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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