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完见楼桓之脸色不好看,心下有些揣揣,忍不住解释道,“人有所为,有所不为。知其必为却不为,我心难安。”
楼桓之见云归隐约有些小心的模样,心都软了下来,忍不住揉了一把云归的头
,“我哪是因为这个。我并不说你做错了。可我担心你,我不愿你将自己置身于危险之中。”云归这般替自己解释,怕是担心自己不理解他。
又道,“你无需向我解释什么。只要你无愧于心,欢喜去做便去,我都会理解并支持你。只有一点,首先必要护得自己周全!不然,下次我可就把你锁在笼子里,不让你总不拿自己安危当回事儿了。你不知晓,今日回来听说你差点死在淼兵手下,心都凉透了。”
他自认不是一个控制欲强的人。可经了这件事,他当真觉得还是把云归好好收起来好了。只有他能看能碰,又不会有危险。但他也知道,云归是万万不愿意的。要是他真这么做了,云归怕是不会原谅他。
第13章 入驻边城
云归一开始听得挺感动,接着听及楼桓之说要把他锁笼子里,登时有些哭笑不得,“我又不是猫儿狗儿,更不是要用笼子关着的鸟儿。放心罢,我会顾着自己的。昨日是特殊情况,情况紧急得不容我犹豫或是退缩。不然八万靖军,不知要死伤多少去。”
楼桓之心念一动,话就脱口而出,“你不知晓,多少靖军在我心里,也不比一个你贵重。”
云归当即蹙眉道,“这话是能说的?这心思也不该有,让人知晓了,你以后可怎么做威武的大将军?”
楼桓之其实亦未有想到,自己可以不经思考,就说出这话来。他真是欢喜云归,欢喜得有些魔怔了。心里却又忍不住想,若真有一日,数万兵士,与云归,他不得不取舍时,会如何做?
想了一会儿,又觉得自己毛病愈发多了。这有何可想的?总归他无论如何,绝不会舍去云归!能两全自然是好,若不能,大不了他以死谢罪便是!
“谁让你把我勾得魂儿都没了。我只听说过有惑人心神的妖女,哪知我遇上个妖男。”楼桓之蹙眉叹道。
云归忍不出笑出声来,“你说话是越来越没个正经了。”说着,想起前边所聊的,又道,“方才许多事儿你还未有说清楚,那黄聪揭发完后,蔡将军怎么没罚我?,’
楼桓之答道,“蔡将军本就无意罚你。若非你无令调兵,你就是名正言顺的靖军功臣。可惜到底也是违反了军规。黄聪那般揭你于众,蔡将军本想保你也无法,只得传了你去。却见你身体状况不妥,许多兵士还有易辞,都出来给你求情,蔡将军也就顺水推舟,说以后再追究了。”
云归闻言一愣。有兵士替他求情,他还是觉得没什么问题的。可为何柳易辞会出面替他说话?这太奇怪了些。“这事儿就这样揭过去了?”总觉得有些不可置信。自己未免太好运了些罢。
楼桓之挑眉,“不若你还待如何?可是想被打一顿军棍?我可舍不得,你后边那儿,我还没怎么碰,怎么能让别人打^”
云归脸上又烧了起来,怒瞪一把楼桓之,“够了你,可能不能正正经经、好好儿地说会儿话?总要讨我嫌,可是见我病了好欺负?”
楼桓之只好讨饶,将云归手中的空碗拿走,将药递过去,“先把这药喝了,我再去给你盛碗粥来。”
云归用完药,又多喝了几碗粥,想起来一直不见苏中荀,便问道,“苏中荀去了哪儿?怎么一晚上没见人?”
楼桓之有些赧然,“他许是怕打扰了我俩,就去外头遥弯了罢。”
云归又一瞪楼桓之,“肯定是你做了什么,让人家不好意思待了。你回去罢,我也该歇着了。你在这儿逗留太久,可得让人说闲话。现在这时节,这地方又多林草,怕是蚊虫多得很。苏中荀在外头久了,不得被咬上好几口。”
正说着,就有人从外头掀了帘子进来,“难得云归这般关心我。”
苏中荀走进来,在云归床边站定,看了两眼云归脸上气色,“看起来比白曰好一些了。明日一早,我们就要拔营驻扎边城,你身子不好,是该早些歇息。不然明曰早起了又该头疼。”
说完看向楼桓之,“怎的?还不舍得走?我为了你,可是在外头溜达得腿都累了。要是明日走不了步,可怎么好。”
其实腿累倒是其次。主要是心累。明明他踌躇满志,明明他蓄势待发,可云归一个小病,就彻底让楼桓之乱了分寸。就好像他还没有出招,就已经败了。
他真的还有机会?竟是连自己都不信了。
楼桓之笑道,“要是真走不动步,大不了我背你就是。小时候你可没少耍赖坑骗我,我背你背得还少?”年少时,苏中荀最爱哄着他与他一道打赌。也不赌银钱珍宝,就赌一些玩物,或是谁输了,谁就背对方绕着院子跑。
苏中荀因这话也想起来许多欢乐的事情。楼桓之又怎么知道,他长大后,有多想念被他背在身上的滋味?其实他俩岁数相近,就算楼桓之总比他高上一些,可到底身形相仿。因而在楼桓之背上一颠一颠并不真那么舒服。
只是那时候,他侧头看见因为背他,楼桓之两鬓冒出来的汗珠,还有他咬牙坚持的神情,竟觉得心里的欢喜不止是因为胜利。属于楼桓之的体香和汗味混杂一起,与他的记忆一并,融合一处。以至于他每每想起来,就觉得那味道好似在鼻间萦
绕不去。
“你这话当真?”苏中荀说这话时,总觉得嘴苦心也苦。他好像到底没能彻底死心。楼桓之对他说的玩笑话,他都忍不住当真。
云归看看苏中荀,又看看楼桓之,几欲开口,却终究是忍住了。罢了,他何必扰人。容他们说这些话也不大要紧。只要楼桓之的心在他那儿,那么他就不惧怕,不担忧。患得患失、步步紧逼,到头来为难的是自己,也是自己心爱之人,最后失去的自己本心,与爱人的欢心。
楼桓之正要再说两句玩笑话,却见云归自顾躺下身子,替自己盖好薄被,一副准备就寝的模样,便忙正经地与苏中荀道了谢,又叮嘱云归两句,“晚上千万莫冷着了。你这病与昨夜吹了冷风有关系。好好睡一觉,晚安。”
云归微微点头,“好。你也早些歇息。注意身子,别让冷水沾了伤口。晚安。
楼桓之站起身来,与苏中荀告辞,便匆匆离去了。
苏中荀仍留在原地半晌,不知看着何处。直到云归觉得有这么个人站旁边不太能睡,才出声道,“中荀兄还不睡?夜已深了。”本来还想说“若有烦忧,且留待明日”,但觉得这话有幸灾乐祸、站着说话不腰疼之嫌,就闭嘴不再说了。
天一早,靖军拔营入驻边城。
蔡永平起先就下令不得扰民,更不得欺民、抢民。但待得入了城后,才发现城中百姓寥寥无几。大多是一些老弱妇孺,怕是加起来也不到两百人口。
一见得靖军入城,连在街上捡拾东西的乞儿,都一溜烟跑个没影,不知藏匿到哪个角落去了。
边城知府还有剩余淼军,在城破后,都撤回林城。靖军生俘的淼人,除了主将关琮之外,只剩一些普通士兵。
待得靖军决定好安营位置,分配完住处后,已是暮色弥漫。主将、副将、几个参将及军师,住进了知抚的府邸,军医们也都分得边城一户大院落。稀奇的是,云归也被分配去与军医一道,住进了那大户院落。
云归心里还是有些欢喜的。住了好些天的简陋板床,身子骨都睡得疼。如今终于可以住进房子里,虽然只是一个小房间,但也是独立的空间,不需与苏中荀挤在一处了。今早一醒来,云归就觉得身上比昨儿舒服了,许是休息得好,加上喝了药,至少不会脑袋晕乎乎的头重脚轻。
正将自己带来的一些细软放好,就有人敲响了门。云归想着许是楼桓之,便道,请进。,,
待得转身一看,果然是仍旧一身盔甲的楼桓之,“你随意坐罢。怎么这会儿还穿着盔甲?不嫌累?”
楼桓之在桌旁坐下来,挑眉回道,“我穿着这盔甲,你不觉得比平日更好看些
?,’
云归嗤笑,“你又不是闺阁姑娘,还在意好看不好看。”说着上下打量一番楼桓之,确实英气更浓,还有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勾人味道。便走过去轻抬楼桓之的下巴,微眯了眼又舔舔唇,“美人儿,从了爷罢,往后爷带你吃香喝辣的。”
楼桓之见此也不恼,只好奇云归,怎么能对着他这么副大老爷儿们的模样,做出调戏良家妇女的姿态。淡然地点点头,“好啊,爷,带奴家走罢。”
云归盯着楼桓之半晌,终究忍不住后退两步,捧着肚子笑起来,“哈哈哈哈…
笑了不一会儿,便觉得脸疼,肚子也疼,楼桓之见此有些哭笑不得,将人搂过来放在自己腿上,“莫笑了,有甚可笑的,再笑可要笑岔气去。”
“哎哟……疼……啊哈哈……”云归坐在楼桓之的腿上,也是笑得不能停,身子一颤一颤,带得楼桓之也觉得自己身子在抖。
伸出手替云归抚了抚肚子,半晌云归还是停一会儿,笑一会儿,楼桓之心内无奈,这点事儿,值得云归可乐成这般?罢了,看来还是得用杀手锏才行……
第14章 遇到云跃
楼桓之扳住云归的头,不让他再乱动,一把吻上去。起初云归还有些心不在焉,后来到底忘了笑,认真回吻起来。
吻闭,两人额头相靠,让气息慢慢平复。如此沉默一会儿,云归陡然坐直身子,向楼桓之恼道,“你作甚亲我?我病还未好全,要是过给你了可怎么好。”楼桓之摇摇头,“我身强体健的,哪那么容易病了?你放心罢,绝对无事0”云归瞪一眼去便作罢,转而道,“你让我看看你身上的伤罢。先前在军营不便仔细看,你现下将衣服脱了,我认真检查一番。要是让我知晓,你先前所说只是轻微皮肉伤,是哄骗我的,我可不轻饶了你。”
楼桓之又摇头,“不必了,我这盔甲难穿又难脱的,费事儿得很。我哪敢哄骗你?自然只是轻微皮肉伤。”他确实只有轻微皮肉伤,只是轻微皮肉伤在身上哪儿都有罢了。要是让云归瞧见,他身上到处是伤口,又得心疼好一阵子,何必?
虽然他功夫不差,可连着两日对战之人都是关琮,关琮的武功就算在大靖,也算是拔尖的了。想到关琮,又想到他如今是被靖军羁押着的战俘,依关琮的性情,必定觉得生不如死。不由叹了一口气。
“怎么了?好端端的叹气起来。要是不愿意,我不看就是了。”云归言道。楼桓之回道,“我并非为着这个。我是想到那关将军,觉得有些可惜,又觉得有些不忍。”
“关琮?”云归有些了然。楼桓之对那关琮有些欣赏,见他落得如此境地,自然会心有不忍。“这也是没法子的事情,也并非你的过错。这都是每个人的命。你想多也无益。”
楼桓之又是一叹,“那曰我与他对战,他在败时请我予他一死。我本也有这般想法,虽然杀他亦非我所愿,可真到了那时候,自然让他在战场上死去,才不负他一身铁骨铮铮。可惜……我还未动手,蔡将军已先一步过来,将他生俘了。”
“那到底要如何处置他?”云归问道。
“尚且不知。我看蔡将军有意想要招降他。但关琮身份不同一般人,蔡将军昨曰已派人百里加急送去捷报,现在只等皇上示下。”楼桓之说着,眉宇间仍有细微褶皱。
云归虽未见过那关琮,但通过楼桓之所说,也知其几分性情,便道,“我看招降的可能性不大。关琮怕是宁死不降的。”
楼桓之颔首,“只怕在大靖允他就死前,他会生不如死好一段日子。他一个将才,又年纪轻轻,若是生在大靖,只靠他那排兵布阵的天分,就可了不得了。”
“可惜了。”云归忍不住也说了这话。
楼桓之离去不过两刻钟,云归还未有好好歇上一会儿,门又被敲响了。
“云幕僚,某有一事相托。”话音从门外传进来,让云归觉得有些熟悉,便应道,“请进来罢。”
待得来人进屋里来,云归才知是先前说过两句话的陈军医。只是,这陈军医之前,不是还一副生人勿近的模样吗?怎么今儿会主动来找他?
想着,倒也不愿怠慢,站起身来请人坐下,“不知陈军医过来,所为何事?”陈军医先是言道,“我的住处离你这儿近,方才遇上楼参将,说你病好了些。你觉着今日可还要用药?”
一听这话,云归便有些猜测,“昨日,是陈军医给我开的药?”陈军医点点头,“确是。,’
云归便微笑道谢,“多谢陈军医了。”说着确切感知一会儿自己的身体状况,觉得已将大好了,虽已入了城,可熬药一事到底费功夫又费药材,便道,“我已将大好,不必费事用药了,也好给军中兵士们省点儿药材。”
陈军医颔首,“如此。云幕僚善心。”顿了顿,才又道,“本来,给关琮治伤一事,是由我来的。可是关琮他……无心受我医治。但此事又是蔡将军吩咐下来,我不敢怠慢,但又实在无能为之。我现下确实有些唐突,可还是想问一问云幕僚,可愿否接我这不情之请?”
虽然军中的军医不少,可他挑了几个好说话的人问了,也没个人愿意答应。无奈之下,他只好来云归这儿试一试。
云归奇怪陈军医为何会找上并非军医的他。虽然他会医术,因着先前跟着陈军医,与他一道给兵士治伤,对方也清楚他会医术。可军中军医那般多,他又非军医身份,只是一个小小的幕僚而已,怎么就找上了他了?他又并非那类看起来好相与的人。虽然他不喜极了那“冰美人”又或是“冰山雪莲”的外号,但稍一琢磨,也
知自己看起来有些冷然。
陈军医又苦笑着言道,“其他军医那儿我也问过,但他们信得过自己的医术,却信不过自己的口才。怕劝不住那关琮。我想给他治伤时,他挣扎得厉害不说,还有意寻死。几次三番下来,倒是新伤添了不少。”
云归蹙眉问道,“就未有将他绑着?要不直接给他下个迷药,这总能让他乖乖上药了。”
陈军医回道,“怎么不绑?只是五花大绑不方便上药包扎,绑得少一点儿,却又挣扎得绳子都勒进肉里去,可不就是又添新伤?至于用迷药,就算用得一时,也不能一直用,不然身子更不好。他那大大小小的伤口,连清洗都未有过,再下去,怕很快要破伤风。将军那儿,又颇为看重这人,实在是难为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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