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边没接。
崔祎信打过去第二遍,谢成才接了,“喂?哥?”
那边很吵,争论声,吆喝声,路过的大车哐哐当当声,震耳欲聋,谢成的声音夹杂在其中,显得又弱又低。不过,崔祎信还是听清了。
他侧脸枕在枕头上,把手机贴在耳朵上,“你去哪了?”
兴许是那边过于嘈杂,谢成没有听见他说什么,扯着嗓子喊了句:“哥,你说什么?我听不见,听不见。”
崔祎信增大音量:“我说你去哪了?”
“嗯?哥?你说什么?”谢成又大声问了几句。
崔祎信一想到谢成拿开手机看着手机屏幕,怀疑是电话已经挂了的神情就觉得好笑,他笑出声,“你去哪了!”
“什么?你说什么?我真的听不见!”
谢成的声音有些焦急,“哥,你等等,我找个安静的地方给你回过去!”
“好。”说完那边已经挂了电话。崔祎信放下手机,将脸压在枕头中等谢成再打过来。
等了有三分钟吧,谢成的电话就过来了,“哥,怎么了?出什么事了?”
声音听起来很着急。
崔祎信闷声笑,“没事。你别着急。我就问问你去哪了,睡醒不见你人了。”
“这样,我还以为怎么了。”谢成轻轻呼出口气,放松下来,声音恢复以往的平缓,“我睡醒没事就来看看老板娘这里是不是还给我留着位置。”
“那看来是给你留着了?”
“嗯,留着呢。”谢成低头踩住脚边的石子,用鞋底磨来磨去,“哥,你们吃饭了吗?”
崔祎信嘴角忍不住挂起笑,“没吃。”
“那你们想吃什么?我回去给你们带,这里还有一小时就结束了。”
“我想想……”崔祎信翻身,当真好好想起来,“烤鸭吧,文覃胃口怎么样?”
“挺好的。她一个人吃一只没问题。”
“张印宁也能吃一只,那就带三只鸭子吧。然后去旁边的新泰苑买份藤椒鸡,海胆豆腐,干炸蘑菇……
算了,还是不要带了,你过去点了让他们送过来吧,然后再去买点粥,买点水果,家里没新鲜水果了,果捞也来四份……不行,太多了,你还是先回来,然后再一起去,你还有多长时间完事?”
谢成想了想,“大概一个小时后就可以回了。”
“行,那你完事了给我打电话,我过去接你,就这样定了,你快去忙吧,早点干完早点去买吃的。”
“好。”
崔祎信挂了电话像完成什么任务一样满足地笑了笑,他寻思着谢成还得一个小时,他还可以再睡会。于是,拉开被子遮住小腹,重又睡了过去。
再次醒来,摸出手机一看时间已经过去了两个多小时,匆匆跑下楼要去接谢成,入目却是摆满了一茶几的饭菜,他说的那几样一样不落,还多了平时他爱吃的几道菜。
崔祎信去看谢成。
谢成叫人,“哥,你醒了?水果一会吃完再买吧。刚好出去散散步消消食。”
“行。”崔祎信愣愣点头,他好像还在睡梦中没有醒来般晕晕乎乎的,他摇摇脑袋,在沙发上坐下。
“哥,可以吃了吗?”张印宁迫不及待问,服务区的餐厅再好也不上在家里踏踏实实吃一顿饭。
“吃你的吧。”
“得嘞!”张印宁得了命令脸就扎到饭碗里再也不肯挪开,文覃、谢成也都饿狠了,低下头默默干饭,不到十分钟,刚拿回来的东西已经不剩多少了。
崔祎信停筷看他们边吃边聊,偶尔插两句话。谢成第二个停筷。
崔祎信看到他吃完了,“成儿,去买水果?”
谢成看了眼那边吃得热火朝天的两个人,就站起身跟着崔祎信走了出来。
出了大门,走了一段路,崔祎信单刀直入问:“有没有觉得文覃这姑娘不对劲。”
谢成顿了顿,看崔祎信,“哥,你也看出来了?”
崔祎信双手背后像个饭后在公园散步的老头,慢悠悠走着,“我什么看不出来。”
谢成抬起的脚收了回去,前面崔祎信还在继续走,“她饭也不少吃,觉也不少睡,聊天也没少聊,也没见她流露出多悲伤的表情,这不科学,不是从没放在心上,就是在寻思再去H省,成儿……唉?谢成?”
“在呢。”在崔祎信身后一步之遥的谢成往前一步,站在崔祎信身边,“在这呢。”
“我还以为你丢了呢。”
“没丢。”谢成折了路边的狗尾巴一截草茎在手里撅着,“文覃不对劲。她之前把那个谁吹得天花乱坠,又帅,又温柔,又有责任心,明显非常上心,这会过了三周就走出来,放谁身上谁都不相信,我觉她在等回自己家,然后来波大的。”
崔祎信若有所思,“这样看来,现在还不能让她自己一个人待着。她爸妈回来了吗?”
谢成摇头,“听文覃说她爸妈想给她生个弟弟,这次专门出门放松心情,一两天不会回来。”
“文覃不小了,现在生弟弟,还来得及?”
谢成嘴角一勾,“有人六十岁都还想生孩子,何况他爸妈不到四十岁。没有什么的,只要不从此放弃文覃,就什么都能理解,什么都能接受。”
谢成说完长长呼出一口气,他不能理解,除了生孩子,大人们就找不到别的证明爱情的方式了吗?
还是生活过得如此乏味无聊,必须有个年幼的人跟前跟后才能继续下去?
崔祎信时不时看谢成两眼,谢成脸上的落寞久久不散,眼神阴郁愤恨,知道他想起了自己的家事,崔祎信不好说什么,就陪谢成慢慢走着。
来到水果店,崔祎信一看到里面拥来挤去的人们,踏上台阶的脚就不自觉收回来,他出声喊谢成,想告诉他自己就不进去了,在外面等着。
谁知一恍神谢成已经挤进人群,拿起空袋子开始装桂圆了。
崔祎信懊恼地放下手,他看看在人群中犹如条鱼儿穿梭的谢成,又看看围着货架转来转的人们,犹豫不决,眼看着谢成手里的水果已经快拿不下了,崔祎信一咬牙,挤进了人群。
没什么大不了的,谢成能挤,他就也能挤。
谢成正在挑梨,正把一个皮薄个头大的黄梨放入袋子,就感觉环在手腕上的袋子一紧,好像是有人要拿他的水果,谢成纳闷,这都什么人,这么大的水果店,哪样水果都放着足份足量,怎么就非得往别人手里夺东西?谢成也一使力把袋子拽回自己手里,边拧眉往身后看去。
一看到身后的人是崔祎信,谢成惊得下巴都要掉了,“哥?你怎么进来了?”
崔祎信不自在咳嗽一声,“我怎么不能进来了?这水果店还限高一米八?给我,我拿着。”
谢成老老实实把袋子交到崔祎信手里。
“再看看,还吃点什么,我看那个西瓜不错,抱一个回去。这家能做果捞吗?”
谢成向崔祎信指向的地方走去,抱起一个圆滚滚的西瓜,“能做。不过这会人多,大概得等会。”
崔祎信把空着的那只手伸到谢成面前,“把西瓜给我,你去让老板做四份芒果,我那一份不要哈密瓜,你和文覃的你看着买,张印宁没有忌口,随便什么都行。”
谢成点头,把西瓜放在崔祎信手上,崔祎信将西瓜举过众人头顶,避过一个又一个人来到收银台把水果和果捞的账结了。
“你好,我可以把水果在这里放一下吗?”
收银员点头。
“谢谢,我过来拿。”
崔祎信又挤进人群,来到店里东南角。这个角落撑起一个一块小小的案板,有人正熟练切着芒果,谢成愣愣站在案板前,不知道在想什么。崔祎信拍了他一下,“在想什么?”
谢成回头看是崔祎信,笑了笑,认真道:“想文覃的事。我在想在哪里可以租到一室三厅的房子,方便照顾她。她一个人在家不行,胡思乱想不说,饭也不会好好吃,哪天想不通一不做二不休又跑去H省,就叫不回来了。”
“租房子?”崔祎信脸上从出门起就一直带着的欢快极速褪去,声音不自觉沉下来。
“因为不能让他爸妈发现。他爸妈不允许她大学之前谈恋爱。小学她妈发现她和别的男生传小纸条,把她关在家里狠狠打了一顿,她养伤了一星期才养好,所以这事一定不能让她爸妈知道,知道以后打死她都有可能。”
“呃……”崔祎信一时不知道说什么,这都是什么封建家长的想法,他可算知道文覃在她爸妈回来之后就收敛很多的原因了。“不是说一时半会回不来吗?”
“就怕他们突然回来。发现文覃丧得恨不能整天躺在床上,大人肯定会察觉出什么,一逼问就什么都知道了。”
谢成抿嘴,“文覃好动,没有赖床的习惯。咱们看起来不正常的情况看在文覃爸妈眼里,才是正常的,但文覃也只在人多的地方这样。”
“家里的房子可以租给她一间,我看她和张印宁还挺聊的来。”
谢成抬头看崔祎信。
“看什么?”崔祎信伸手把谢成的头扭回去,“也可以让你租一间,租金五折优惠。”
谢成张嘴想说什么,崔祎信抢在他前面说道:“你不住在家里,指望文覃会过来?”
谢成:“……”
“行了啊,让你白住你不住,收你钱你也不住。怎么,谢成,你是对我有意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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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2、再见谢老头
崔祎信话一说出口,谢成知道自己再拒绝就有些不识好歹了,于是和崔;
崔祎信话一说出口,谢成知道自己再拒绝就有些不识好歹了,于是和崔祎信商量租金可以再给得高一些,这样自己住着也踏实。
崔祎信不让步,说五折就五折,张印宁吃他的喝他的也没见张印宁出一分钱。
谢成说崔祎信和张印宁沾亲带故的,张印宁怎么也叫崔祎信一声哥,他和文覃就纯纯粹粹的外人,崔祎信回说怎么你不叫我哥?
谢成就没办法再讨价还价了,只好口头上答应崔祎信,心里想的却是到时候直接给翻倍给,反正至多也只住两个月,就算翻倍给也没有多少钱。
回去路上两人商量好了怎么引导文覃提出在崔祎信家租房,到了家以后两个人像表演双簧般唱一和,加上张印宁在旁边助攻,没有费多少功夫,就定下了文覃在崔祎信家租房的事。
一楼两间客房,靠近餐厅那家客房有独立浴室,文覃住在这间,另一间靠近阳台,让张印宁住,谢成仍还住在原来崔祎信给他安排的那间。
自从张印宁和文覃住进来,崔祎信就不好晚上训狗白天睡觉,于是决定改成晚上睡觉,但是已经养成的习惯似乎并不那么容易改正。
出门在外的那几天,因为开车太累,晚上想睡就睡过去了,而回到家里一切安然有序,不用动身动脑,崔祎信一个人躺在房间里怎么也睡不着了。
翻来覆去好几次后崔祎信抱着被子去了谢成屋。谢成也没睡,他在研究崔祎信说的几个专业。
看到崔祎信抱着被子进来吓了一大跳,连问是不是出了什么事。
崔祎信说谢成大惊小怪,自己就是睡不着,找人说说话。谢成让出一半床让崔祎信躺着,两个人有一搭没一搭聊着,聊到平时睡觉那个点才睡过去。
第二天白天崔祎信特意不睡觉,然而到了晚上仍是睡不着,又去找谢成。
崔祎信觉得抱着被子跑来跑去太麻烦,索性把被子留在谢成的卧室,晚上洗漱好直接来谢成这里睡觉。
崔祎信的毛病是在某一天突然改过来的。那天晚上,崔祎信和谢成讲完他叔叔的故事,就突然觉得困意袭来,闭上眼睛就睡了过去,此后,他的作息慢慢正常起来,虽然晚上睡不了很长时间,但基本上到了睡觉的点,他能睡着了,困扰他三年的顽疾终于解决了,崔祎信非常高兴,于是决定请家里三个人去吃大餐。
吃饭时候,张印宁突然说到了存款的事,崔祎信在心里一合计,大吃一惊。
他这三年来竟然全是往外出钱,没有任何进项。这一千多天的时间只用一个词就可以全部概括:挥霍。挥霍时间,挥霍金钱,挥霍健康……开车回家的路上,崔祎信暗暗告诫自己不能再这样下去,从下周开始必须接活赚钱,再这样下去,不出十年,他就要穷困潦倒,吃不起饭了。
回家以后,崔祎信拒绝了张印宁打麻将的提议,上楼去自己房间联系旧日的关系。
谢成说自己上楼学习,于是,客厅里就剩下张印宁和文覃两个人。
两个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不知道做什么好。
“他们俩今天怎么回事?”张印宁躺在沙发上,两手拍撑得圆滚滚的肚子,“一个说不玩了,一个要学习,凑一起了还,要不三个人还能凑一桌斗地主。”
这几天谢成上班回来,他们四个人吃过饭就围在一起打斗地主,有时候也打打麻将,有两天文覃迷上了剧本杀,就买回来几个四人本,让其他三个人陪着她玩,一开始几个人都兴致缺缺,玩了一次后,大家都觉得不错,张印宁反应尤其强烈,后面又买回几个本子玩……
反正每天晚上睡觉前的时间总是充满欢声笑语,让人忍不住期待下一个晚上。
这种幸福的生活在今天被打破了。
文覃附和张印宁道:“是啊,哪怕留一个也好。”她侧眼看张印宁,“你有什么好玩的游戏没有?”
张印宁摇头。
“你说你一不学习,二不出去玩,平时待在家里干什么?吃了睡睡了吃?”
张印宁点头,“也能这样说吧。我在家就看看剧,到了吃饭的点吃饭,到了睡觉的点睡觉呗。”
“手游呢?会不会玩?”
“消消乐算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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