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渡(近代现代)——二八二五六

时间:2022-01-06 10:47:23  作者:二八二五六
  谢成翻着作业本,忍不住说了句大概所有老师都会说的一句话:“你看这不是能写好?”
  孟孟她爸也跟着来了句:“就是就是,你考试要是能写成这样,对门那能考得过你?”
  孟孟不服气地说:“我考试就是这样写的。”
  孟孟和文覃一个调调,很少对什么东西上心,尤其在学习上,随意得很,谢成看过孟孟的试卷,说句实话,连狗刨的都比不上,想写哪写哪,全凭她心意来,所以看到这么整齐的作业,谢成不可谓不吃惊。
  他又往前翻了翻,发现除了第一张外,其余的都和今天一样写得非常整齐。
  所有错题都在旁边的空白处用不同颜色的笔做了标记,有的题甚至用了几种不同的解法。
  谢成把作业本递还给孟孟,笑着对孟孟她爸说:“叔,孟孟不需要补习,她一个人就能做得很好,考试成绩不成问题。我明天就不过来了,有什么问题让文覃联系我吧。”
  “不行!她一个人怎么能行?”孟孟她爸明显不相信,“她上次期末考试在班里可是排倒数的!”
  “叔,你看看孟孟的作业。”谢成从孟孟手里把作业本抽出来,放在孟孟她爸面前,“她的作业错误率很低,考试没问题。”
  孟孟她爸怀疑地看了谢成一眼,但还是打开作业看了看,越往后翻眉头越舒展,最后嘴角忍不住翘起来,浮上一丝得意,他合上作业本,舒心地笑了笑,说:“我还是头一次看见她这么认真写作业!这样保持下去,考年级第一不成问题啊!”
  谢成没说话,笑了笑。
  孟孟她爸还准备说什么,孟孟忽得站起来,走过来牵着谢成的手,往外走,边硬梆梆地对她爸说:“我怎么和你说你都不相信,成成哥说的话你总该相信了吧!你自己慢慢看吧,我送成成哥下去!”
  说完也不等她爸的回答,拉着谢成就往门口走,谢成心情不好,懒得应付孟孟她爸,也怕伤到小姑娘,就没有用力,任由她拉着自己。
  “孟孟……”孟孟她爸在身后叫着,“我……”
  孟孟没有理会,拉开门,带着谢成走出去,而后狠狠地将门甩上。
  锁体撞进挡片发出沉闷巨大的声响,谢成被这声音惊得浑身一震,额头渗出两滴汗,从出了谢老头家大门开始笼罩在心头的空虚感被驱散了一些,才真正有了双脚踩在地上的踏实感。
  身边小姑娘在抱怨着坐在屋里的家长:“说了很多次,他不愿意相信,连看我的作业都懒得看,他就是看不起我,觉得我不如那谁谁呗,那谁谁那么好,他怎么不去给人家当爸!”
  谢成笑了笑,他没有任何关于父子相处的经验可以传授给孟孟,于是只安静得听着。
  “我们班有个同学的爸爸,天天不到六点就起床热牛奶做饭,她起床后,给她梳头,牙膏挤好递她手里,她洗漱完被子也叠好了,重要的是每天接送她上下学。他呢?他为我做什么了呢?凭什么要求我这么多?气死我了!”
  谢成:“……”谢成于此更没有什么发言权,知道小姑娘只是想找人倾诉一下,并不真的想从他这里得到什么实质性的建议,就继续沉默着。
  “如果他相当甩手掌柜,那就像我们班余聿他爸爸学学,什么都不管就好了,说不定我也会像余聿那么优秀,回回考年级第一,老师还说余聿就是板上钉钉的免试生,而且他们家比我们家还有钱。”
  说完这句小姑娘忽然停下不说了,谢成低头看去,小姑娘抿着嘴唇不知道想些什么,脚机械地抬起放下,眼里似乎把台阶装了进去,又好像没有装进去。
  “孟孟。”谢成在小姑娘快踏空时一手提起抱在怀里,出声提醒道,“看着脚下。”
  到平地时,谢成将小姑娘放下,小姑娘才反应过来,仰头看着谢成,长长的睫毛忽闪忽闪的,像蹁跹的蝴蝶。
  她看上去一点也不害怕,老神在在得对谢成说:“成成哥,我没事的,我看着呢。”
  谢成失笑,“没事就好。走吧。”说着拉起小姑娘向下走。
  小姑娘却钉在原地不动,谢成扭身,疑惑地看着她。
  小姑娘抬头,看着谢成,认真说:“成成哥,你觉得我能当免试生吗?”
  不等谢成回答,小姑娘自己先说话了,声音铿锵坚定,“我觉得我能行,我不仅要做免试生,还要做保送生,我会向余聿证明,不是只有他才能做班级的好苗子,我也可以让自己的老师自豪地对别人说我林玠孟是颗独苗苗!”
  谢成觉得这姑娘还有其他话要说,于是反身坐在最后一阶楼梯上,鼓励地看着孟孟。
  要被班主任称为班级的独苗苗,单单成绩好是不行的,在他最辉煌的初三,他在老师心目中的地位也没能比过稳居全校第一的隋睿。
  他亲耳听班主任对别的老师说过,我们班就隋睿这一颗独苗苗。
  在老师们心中,优哉游哉游刃有余获得第一名的高智商学生才配称为第一名。像他这种智商平平靠努力勤奋获得好成绩的人没有资格。
  “成成哥,我这学期一开学去向余聿表白……”
  “什么?”谢成吃惊,怀疑自己听错了,“你再说一遍?”
  “我向余聿表白了啊。”孟孟很坦荡,但是语气有点蔫,“他拒绝了我,说我这个人毫无可取之处,班级里的人不论是学习还是特长,总有一样能拿得出手的,但是我没有。他说我整天无所事事,配不上他,他永远不会跟像我这样的人在一起。”
  谢成:“……”这小姑娘果然像文覃,小小年纪就开始想谈恋爱的事情。不过,现在的小孩都卷成这样了吗?
  “所以,成成哥,我决定了,要好好学习,超过他,成为免试生。向他证明我这样的人也可以赢过他。你觉得我能做到吗?”孟孟仰起头一脸期待地看着谢成。
  现在的场景让谢成回忆起以前的自己,当时他又何尝不是抱着让别人看得起的念头奋起努力的?
  为了挣口气,他拼命努力了很久,但是结果呢?谢老头对他,还是想扔就扔。
  成绩变成了最没有用的东西。他也失去了需要证明的对象,即使他考到名校,即使他有一份好的工作,没有人见证,又有什么用呢?谢老头仍旧不把他放在眼里,有什么用?
  但他不能告诉小姑娘,这样没有用。谢成稳稳心神,笑着说:“能做到。孟孟这么聪明。”
  小姑娘咧开嘴开心地笑起来,“我也觉得我能行!成成哥,你就等着我的好消息吧!”
  “走,成成哥,我带你出门!”小姑娘牵着他蹦蹦跳跳向前走,语气里的开心显而易见。
  谢成心里波涛汹涌,面上并看不出什么,甚至还配合小姑娘挤出一丝笑容。
  到了一层,谢成牵着小姑娘绕到电梯前,按了上去的电梯,嘱咐道:“明天我就不来了,有什么孟孟让文覃联系我,好吗?”
  小姑娘又恢复了之前没心没肺的状态,乐呵呵答应道:“收到。”
  “乖。”
  谢成坐电梯把姑娘送上去后又从楼梯走了下来。
  今天发生的事情太迅速,迅速到让他措手不及。积压在心里许久的怨气、愤怒和不平似乎一下子消散殆尽,又似乎渐渐蔓延至四肢百骸,侵入到青色的血管之中,像条条锁链紧紧困住他,让他永远无法挣脱。
  谢成又一次觉得喘不上气。
  既然无论他怎样努力都无法获得谢老头的认可,无法取代谢棉和谢兑的地位,那他还有继续上学的必要吗?
  随便找个活干,能养活自己苟且生存下去就行,何必累死累活赚学费,到头来却得不到任何人的认可,有什么必要呢?
  谢成捡起脚边一片白色废纸,团成一团握在手里,走出小区,路过垃圾桶时,他顺手一扬,白色纸团顺利挨着垃圾桶边沿滚了进去。
  谢成停下脚步,目不转睛盯着垃圾桶上放着的半瓶矿泉水,忽然想到捡破烂也是个不错的选择,如果运气好还能像余华《兄弟》中的李光头一样,走上发家致富的道路,到那时,不知道谢家父子会不会高看他一眼。
  谢成嘴角扯开一个怪异扭曲的微笑。
  他的出生就是一场荒唐的闹剧,整整十七年来的每一天都无一例外。
  今天终于可以有个结局了。像洪水中的人抓住唯一的浮木一样不断靠向别人证明自己活着的日子就要结束。他可以完完全全承认自己的失败了。
  谢成脸上的笑容不断扩大,那是一种解脱了的,但又绝望的笑容。
  他清楚在他踏出谢老头家门的那一刻,他的人生就以无法阻挡的速度向深渊坠落,砸进污泥,他会沉溺其中,直至死亡。谢成甚至闻到一股河底积压腐烂物的臭味。
  谢成提步拐上辅路,蓦地,孟孟的话在他脑海中响起:向他证明我这样的人也可以赢过他。
  没来得及细想,两道白晃晃的灯光扫过来,谢成抬手遮住眼睛。
  几秒后,一辆黑色奥迪驶过,车身在夜色下泛着冷硬高贵的光泽。
  谢棉和谢兑的身影挤进谢成的脑海,他们穿着昂贵的衣服,自信大方,谢棉拿着她的成绩单在一家人的簇拥下开心笑着,那穿红色裙子的妇人和polo衫的男人神色轻松得意,对谢棉赞不绝口。
  谢成嘴角抽动一下,不自觉握紧了双拳,眼神里的迷茫一扫而空,取而代之的是狠戾和阴沉。
  没有了谢老头,还有其他四个人。他还有可以向其证明的对象,那是他活下去的全部意义,哪怕只是让他们面露悔意,他这一生也值得了。
  谢成欣喜若狂,一刻后,这喜悦便被他压入心底,妥帖藏好,他抬脚往前走,脑子飞快转动,思考今后的学习和生活。
  快走出辅路时,谢成顺手从路旁茂密的冬青树上拽下一片叶子,眼神不经意瞥到了路对面打着双闪的一辆车。灰色牧马人,看上去有点眼熟。
  谢成停下,又看了两眼。
  车窗降下来,车里的人伸出胳膊搭在窗边,细长的手指间有猩红的点一闪一灭,车主人隐在黑暗中,看不清长相,像在等着什么人。
  似乎不是他。谢成下结论。而后收回视线,又拽了两片冬青叶子,接着走自己的路,忽略过浮在心头淡淡的失落。
  谢成走了两步,听见左后侧传来喇叭声,短促,有力,谢成下意识转头朝刚才那辆牧马人看过去。
  车主人没有露面,喇叭好像也不是从那里传来的,谢成撇撇嘴,嘲笑自己胡思乱想,刚想转过头,那喇叭声再次响起。
  牧马人车主微微探出头,看着谢成的方向。谢成微眯眼睛看过去。
  是崔祎信。他朝谢成挥手,而后指着前方路口做了个手势。
  谢成看懂了。
  崔祎信在说:“前面等我。”
  最新评论:
  -完——
 
10、没话找话
  车子在谢成面前停下,他拉开车门坐进去。两边车窗大开,车内并没有充斥着想象中浓重的烟巍
  车子在谢成面前停下,他拉开车门坐进去。两边车窗大开,车内并没有充斥着想象中浓重的烟味,而是淡淡的月季香中夹杂着丝丝缕缕的烟草香。
  谢成不抽烟,却喜欢烟味,但又讨厌太呛人的味道,车里这种,在别的香里若隐若现的味道就最合适。
  谢成悄悄闻了又闻,在心里舒服得喟叹一声,从早上到现在紧绷的神经终于放松下来,谢成坠腰完完全全把自己贴在椅背上,闭上眼睛感受从两侧吹来的风,惬意得想睡觉。
  崔祎信一言不发,认真履行自己司机的职责。
  谢成偶尔掀起眼皮看两眼崔祎信,发现崔祎信开车只用一只手,另一手随意搭在腿上,好似随时可以翻转手掌,递向副驾驶,牵起谁的手。这姿态,不得不说浪漫至极。
  谢成偶尔也去看车速,四五十迈,遇上人多就降速,人少了就提速,和那天的速度简直没办法比,但奇怪的是,谢成也并不觉得慢多少。
  他的余光也偶尔扫过崔祎信的侧脸和手。
  谢成心想,这真是一个奇怪的人。小十万的幼犬说送就送,前一秒面容和煦和自己拉家常,后一秒就能逼得人按他的想法来。
  最奇怪的是晚上失眠,作息颠倒的人竟然能记住一块小小光荣榜上的名字。
  谢成愿意称之为崔祎信和人相处的天赋,而不是崔祎信对他别有所图,因为他几近一无所有,也从来不做天上掉馅饼的美梦,他只相信切切实实握在手里的东西。
  晚上的风比傍晚大很多,吹在身上带起一丝凉意,谢成不自主摸了摸小臂,掌心碰到皮肤又觉得热,收回手捏着手机。
  崔祎信扭头看他,“冷?”左手按着按钮将车窗升上去一些。
  “还行。”
  “嗯。”
  过了会,经过镇中心摆着小摊的街上时,崔祎信放慢了车速,偏头问:“饿吗?”
  谢成扫过周围的各种摊位,没有看见特别想吃的,崔祎信也没有停下来的意思,他摇头,说:“不饿。”
  崔祎信换了只手握方向盘,淡淡扫了窗外一眼,评价道:“N市的夜市不太行,不够热闹,什么时候带你去M市的夜市逛逛,那才叫真正的夜市,这里充其量只能算小吃街。”
  谢成:“……”
  崔祎信说:“先不说烧烤啤酒,单是那家面皮,这片都很难找到第二家,有时间带你去尝尝,手艺不错。”
  “行。”
  有时间就是没有时间,下次就是没有下次,对于这些词语,谢成已经很好地领会了其中的意思,他也不较真,别人一说,他也就那么一听,从来不当真。
  不过,没想到崔祎信也没能免于俗套。谢成自嘲一笑,果然,成年人都大差不差,敷衍的话张口就来。
  他想,没有话说就不能闭着嘴不说吗?
  为什么非得说两句来证明嘴这个器官是能正常使用的?谢成想着怪异地看了崔祎信一眼。
  崔祎信察觉,问:“怎么了?”
  “我有点好奇人这个物种为什么喜欢没话找话。”
  崔祎信:“……”
  看着崔祎信侧脸突然硬起来的一条肌肉,谢成微转身体用后背靠着右边窗户,往后挪了挪,不客气说道:“闭嘴省着点能量促进新陈代谢不好吗,为什么浪费在这种双方明显都不相信,而且毫无价值、毫无营养的说话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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