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野有蔓草(近代现代)——来风至

时间:2022-01-14 19:33:53  作者:来风至
  原来是没成家吗?
  那……沈观又是哪来的?
  他抱着满肚子的疑惑,偷偷看了眼坐在门槛上昏昏欲睡的沈观。
  这些天,沈观好像一直都很困。
  傅羽舒做饭的手艺不错,只是不会做太复杂的菜,这次沈郁青过来,他特意煎了条鱼,隔着老远都能闻见香气。
  热气腾腾中,沈观悠悠转醒,起身去帮忙摆桌,顺便叫傅羽舒去把两位老人叫过来。
  两家住得近,常年都有来往,沈郁青和柏英已经熟悉得不能再熟悉,两个老人坐在桌前边吃边谈,从南侃到北,热闹的氛围冲淡不久前因傅书江带来的阴郁。
  桌上四人,反而是两个小孩子比较沉默。
  尤其是沈观。
  期末将至,这些天傅羽舒既忙着复习,又忙着照看家里,一整个星期都没能和沈观见上几面。这次还是沈郁青亲自来登门拜访,傅羽舒才再次看见沈观。
  几天不见,这人就又像疏远了一般,变成多日前那个从市里回到义村的沈观,好似浑身都扎着刺。
  兴许是察觉到桌上的沉闷,沈郁青把话题引到了两个孩子身上。
  “总听你叫雀儿雀儿的,这小名儿有来头吗?”
  “有啊。”柏英笑道,“他刚出生的时候,不像别人家孩子哭的响亮,断断续续一声一声,像麻雀似的。”
  沈郁青也笑着,眉头舒展开来,不见苍老:“那我给他取的羽舒二字名,倒应景。”
  “那可不,整个义村都找不出比你更有文化的人。”
  柏英半打趣半揶揄,给两个孩子夹了几筷子菜,道:“那小观的名字又有什么说法?”
  沈郁青不答,反而去问傅羽舒:“小羽你觉得呢?”
  傅羽舒想了下,蹙着眉为难道:“嗯……因为沈爷爷喜欢秦观?”
  沈郁青哈哈大笑道:“我倒没想到这层。”
  说着,他拿筷子隔空点向沈观的方向,道:“要不你和你弟弟解释解释,观这个字用在你身上的意思?”
  沈观没动。
  甚至又夹了几筷子鱼肉放进嘴里,沉默地咀嚼着。他好像在想什么心事,一双墨色的眼睛半垂着,目光落在桌面上。
  约莫是习惯面对这样性子的沈观,沈郁青没发觉有什么不对劲,转而自己向其他二人解释道:“我当时也没想那么多,就觉得这个字挺适合这小子的……”
  “爷爷。”
  沉默良久的沈观冷不丁地开口。
  他放下筷子,墨色的眼睛盯着沈郁青,眼中情绪深深,无法辨别。他说道:“我想回市里见一个人。”
 
 
第23章 我真的只是想看他一眼
  沈观要回市里这件事无可厚非,沈郁青还巴不得他赶紧离开义村。但他如此庄重地在饭桌上说起这个,引得其余三人纷纷朝他投去目光。
  尤其是沈郁青。
  老头儿虽然年迈,身体还病着,但目光不见浑浊,反而如炬一般一动不动地盯着沈观:“见谁?”
  沈观犹豫了一下,缓缓道:“杨志军。”
  话音一落,不仅沈郁青,就连柏英的脸色都变了。
  傅羽舒没听过杨志军这个名字,但不妨碍他从几人的神色中看出端倪。
  沈观很平静,平静得像在说今天的天气,而另一边的两位老人显然对这三个字分外敏感,刚才还和颜悦色地聊着天,转眼间就如临大敌。
  桌上的饭菜犹冒着热气,傅羽舒安静地夹了一筷子菠菜,就听沈郁青道:“这件事回家再说。”
  “回家你就会躲着我了。”沈观淡淡道,“我答应跟你过来,就存着在饭桌上跟你说这件事的心思。”
  沈郁青脸色不悦,说了句“知道了,先吃菜”,就低头扒拉碗里的两口饭去了。他将瓷碗敲得叮当作响,作势不想谈论此事。
  可沈观明显是有备而来,他不等沈郁青反应,乘胜追击道:“他出狱有一段时间了,据说在四处找我,我想去看看。”
  傅羽舒咀嚼的动作一顿。
  出狱……杨志军,是沈观的父亲吗?
  他小心翼翼地偏过头,见沈郁青胸口起伏,斑白的头发附近好似有暴起的青筋,被强制压抑着。
  沈观仿若对此无知无觉,继续用着古井无波的声音说:“说不定他很愿意见我,毕竟我是金贵的儿子。”
  话音尾巴上,傅羽舒终于从平静到可怕的语气中,听出一丝淡淡的嘲讽,触之即逝。
  一场家庭聚餐吃得人不是滋味,柏英放下碗筷,试图打破眼前这片冰封般的气场:“小观,咱们先吃完这顿饭再说吧?不然一会儿饭菜都凉了。”
  “没事,让他说。”沈郁青“啪”一下放下碗。
  “那我就说了。”
  沈观要的就是这个开诚布公的架势。他也缓缓放下碗,一老一少隔着四四方方的饭桌对视,仿佛把这小小的一方位置当成了谈判桌。
  “几天前,老张打电话到学校,说杨志军一直他的画室附近徘徊,估计就是想见我一面。盛情难却,十几年我没见过自己的亲生父亲,就算我好奇,你总得让我去看看吧。”
  沈郁青:“只是好奇?”
  “嗯。”沈观耸耸肩,“不然呢?难道还指望我认回他?”
  “你可不只是好奇。”沈郁青冷笑道,“杨志军四十几岁进去,十几年过去,现在估计和我差不了几岁,你是怕他这种渣滓找你张老师的麻烦,甚至担心他重回义村,来找我的麻烦,是不是?”
  沈观嗤笑了一下,似乎不打算承认,但沈郁青早已看透他的想法,言语犀利,瞬间化被动为主动。
  “我说过很多遍,大人的事,就由我们自己解决。无论杨志军想做什么,是想认回你,还是想招惹我,他都要做好掉一层皮的准备——而这些,都与你无关。”
  沈观双臂交叉,往后靠在椅背上,漫不经心地说道:“爷爷,你是不是太霸道了点,怎么就与我无关了?”
  “你不应该为这种人付出不必要的精力!”沈郁青冷声道,“我当年既然养着你,就已经做好迎接这些麻烦的准备,你根本没必要亲自去面对杨志军。”
  两人一来一回,火药味十足,但每个人似乎都在克制着自己的情绪。
  柏英看得分明,心中着急,但这到底是人家的家事,她不能插手,也无法插手。只好拉着傅羽舒静悄悄地下了饭桌,将战场留给沈家爷俩。
  沈郁青:“你以为我病糊涂了,不知道你上周已经偷偷去过一次市里?你以为你小梁师兄是吃干饭的?”
  沈观微微抬眼,恍然道:“原来你俩早算计好了?”
  在上一周,市里的张老师打电话来后,沈观的确回去了一趟,他谁也没说,但小梁师兄知道,没想到他转眼就告诉了沈郁青。
  不过,这也不是什么不能说的事。
  眼见话题越扯越远,沈郁青决定终止这场无意义的对话。
  他整理好自己心中又惊又怕的思绪,缓缓呼出一口气:“你见杨志军,究竟想干什么?”
  “就看一眼呗,还能干什么?”沈观说,“我想看看这种人到底是不是长了三头六臂。”
  说来,沈观这一回,着实是枉费沈郁青的一番苦心。
  沈观在沈郁青的教养下长得很好,那个除了和他有血缘关系,其他再无任何瓜葛的杨志军,在沈郁青看来,压根没有见的必要。
  就算见面,无非就是一地鸡毛,说不定还会扰乱沈观如今平静的生活。
  至于平静之下的波涛汹涌,如沈郁青所说,他应付得来。
  可沈观偏偏不,他不仅不躲着,反而骗也要骗一艘船来,去迎上风浪。
  甚至……沈郁青想到了更深处。
  “你见杨志军,是想为你妈妈报仇?”
  “不至于。”沈观终是笑了笑,将自己的真实想法摊到台面上来,“爷爷,我真的只是想看他一眼。”
  从沈观出生开始,他就没见过自己的父母。所有关于他们的事,都是从义村人的嘴里说出。
  比如,沈观的妈妈是重点大学的大学生。
  在一次义务支教中,刚考上大学的小女生,怀揣着善良的心走进大山,想要将知识的种子传播出去,结果却永远留在了这座大山里。
  支教队伍离去的时候,她“被”自由恋爱,自此和一个叫作杨志军的男人捆绑在了一起。
  被困在暗无天日的囚笼中,刚开始她还有力气跑。杨志军兄弟已死,父母也早早病逝,他身无长物却空有一身力气与时间,女生一次次跑掉,又一次次地被抓回来。
  那时正是雨季,空濛的雾色里,像生长着一只看不见的手,将她牢牢地困在原地。
  后来,她就跑不动了。
  除了柏英和沈郁青,义村的大多数人都冷眼旁观,而杨志军单身汉一个,本就是亡命之徒,他对沈郁青的多管闲事烦不胜烦,有一回,纠结着一批人闯进沈宅,将里面的戏台砸了个稀巴烂。
  帮助的人都自顾不暇,更何况女生本人。于是在某一个深夜里,她发现自己怀孕了。
  孩子对于女性来说,既是负累,又是不可割舍的责任。那夜过后,在杨志军眼里,她总算有了贤妻良母的样子。
  她安静下来。
  杨志军也渐渐对其放松了警惕。先是愿意让她离开那间小屋,到院子里走走,后来会放风,任由她在义村里四处晃荡——孕妇嘛,挺着大肚子,再远也走不到哪里去。
  殊不知,她是在计划着逃跑的路线。
  十个多月后,儿子出世了,杨志军沉浸在喜悦中,兴高采烈地去市集上给她买补品。
  结果回来后,儿子在床上哭,她却不见了。
  杨志军对义村的路很熟,那座常年萦绕着碧色雾气的玉山,就是指引他前行的指路灯。他围着玉山,循着脚印,终于在十里地开外找到了她。
  仅存的生机被扼杀,她发疯般地抓住杨志军的衣服,做着最后的挣扎。
  在杨志军眼里,她便已经疯了。
  疯了的人,就是没理智,会传染。
  那一天,义村的风吹得格外响,如同送葬的唢呐声。
  少女的梦彻底沉沦在黑暗之中。
  至于沈观为什么在多年以后想要见杨志军一面,他自己其实也说不清。
  或许是因为担心沈郁青老了,杨志军这种老无赖会威胁到沈郁青;或许是从小到大听惯了别人叫自己“扫把星”,就想看看将自己变成扫把星的是什么样的人;抑或者……没有理由。
  就是想看一眼而已。
  *
  沈郁青先败下阵来。
  他知道,沈观自小就是个有主意的人,就算性子烈,不服管,也懂进退知分寸,那是他从小耳濡目染刻在骨子里的教养。
  他看着身形轮廓已经长得如同成年人一般的沈观,悠悠地叹了口气。
 
 
第24章 摸摸怎么了
  一场聚会不欢而散。
  沈郁青到底是没明确地答应沈观——沈观看起来谁都不怕,想干什么干什么,但在某些事上,意外很听沈郁青的话。
  老爷子义正词严地告诫沈观,近些日子想去市里,就要跟他报备,不然他就当没沈观这个孙子。
  这话说得有些重,沈观却答应了。
  于是,杨志军一事,莫名其妙地被提起,又莫名其妙地如一阵风般散去。
  沈郁青往山后走去,回他的沈宅,柏英不放心,送了一路。
  留在桌上的,就剩下沈观和傅羽舒两个小孩。
  沈观刚输出完自己的观点,正浑身舒坦着,连鱼冷了都吃得津津有味,结果不经意一抬眼,就看见对面的小孩睁着一双黑沉沉的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自己看。
  “……”沈观的筷子顿了顿,“有事?”
  傅羽舒:“你为什么故意在我面前说起你爸爸?”
  沈观:“……”
  这小孩也太敏锐了吧!
  沈观的筷子放也不是,不放也不是,只好若无其事地夹起一块鱼肉,淡定道:“你说什么,我怎么听不懂?”
  “你是因为那天我抱过你,所以才这么做的吗?”
  傅羽舒扳着指头一一细数沈观的心思:“第一,你看见我爸爸这样,所以想用自己的事告诉我,这没什么大不了的;第二,在我家的饭桌上,你知道沈爷爷会顾及我们,不会轻易发火,所以借此让沈爷爷妥协;三……”
  “三什么三。”沈观伸手点了下傅羽舒的额头,把人推得一歪,“我说什么了?半大点小孩怎么脑子里装的尽是些阴谋诡计?”
  “唔。”傅羽舒捂着脑袋,眼观鼻鼻观心地闭了嘴。
  心里明白就行,说出来,沈观哥哥会害羞——傅羽舒在心里偷偷地想。
  沈观看见傅羽舒的表情,就知道这人在心里打什么小九九,他眉头一拧,故作深沉地开口:“我告诉你傅小雀,不要趁机动什么歪脑筋……”
  话音刚落,对面那矮他半个头的人突然冲过来一把抱住了他。
  一回生二回熟,上一回沈观炸过一次毛,这次竟然感觉良好地接受了。只是怀里莫名多了一个热源,还是在如此近的情况下,到底是忍不住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沈观手臂张开,悬在半空,不知道傅羽舒要干吗。
  “再抱一次,你能告诉我,他入狱的原因吗?”沉闷的声音自傅羽舒胸腔传来,两人身体相贴,几欲共振。
  沈观眉头一挑:“得寸进尺?”
  “没有。”傅羽舒说。
  他没有,只是在刚才那场和沈郁青沉默的对峙中,傅羽舒发现,沈观并非表现得那么云淡风轻。
  他觉得自己应该做点什么,什么都好。
  两人无声地对视了一眼,沈观先行退步。他放下手,垂在身体两侧,淡淡笑道:“想听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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