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石窟空无一人，燕淮凌便也不打算坐洞等死，他当即握了拳，准备出洞寻找那东煌。
——只要会了绝派咒术，现在的他即便被梦魂蚀心之毒束缚，怕是也能与东煌一战！
胸口的怒意还在燃烧，血脉冲涌不堪，燕淮凌即便知晓东煌对他身体做了什么，却也不再抱怨。
“正好。”阴下面容，燕淮凌握紧掌心，“多亏你替我解了绝脉之式，我也好找你算清总账，东煌！”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给老C扔雷的小天使：
土巫扔了1个地雷 投掷时间:2021-10-27 00:50:47
大漠苍狼扔了1个地雷 投掷时间:2021-10-26 19:16:23
我会继续加油哒~
第56章 晦灵窟殇
燕淮凌仰头望着上方开出的天顶, 猜测出口应在附近。
如今失了武功，他无法简单轻功跃上，只得另辟蹊径。
很快在那石窟壁边寻得一门, 他缓步迈去, 却在靠近之时，听到一阵沉稳步履声。
登时顿步，燕淮凌视线逐渐溢满杀意，目不转睛地盯着那石窟门。
随着脚步声越来越近, 燕淮凌看到门前走出一模糊人影。
眯眼, 借着天际昏暗光线，他仔细辨识着。
然而在看清来人之时，他瞬间感到心下一沉, 紧随而来的便是排山倒海的恨与怒。
来人在看到他时同样停了脚步，视线幽深地凝视着他。
胸口逐渐灼烧起来——
失去路籍的痛、剥面之痛、引得藏烨不断误会自己的痛以及种种因此人而起的痛楚一股脑若泼墨般涌上——
柳下铭！
那个让他声名尽毁痛不欲生的畜生！
此刻竟还敢这么堂而皇之、旁若无人地出现在他面前？！
柳下铭难得收敛了平日的聒噪，此刻他面无表情地盯着燕淮凌, 让人看不清情绪。
最让燕淮凌意外的是——此刻那柳下铭竟以本尊之面示人——燕淮凌猜测自己那张面皮大概已被对方随意丢弃。
自知东煌将他单独一人扔在这石窟里必然别有用心，燕淮凌克制着因怒意而起的颤栗, 面色冰冷，目露探究地盯着不远处男人。
鹿山一战, 东煌对柳下铭做了催眠让他钝了痛意几乎所向披靡；
现在, 燕淮凌不知东煌又对他这大弟子交代了什么, 让两人以这种方式一对一见面。
柳下铭视线颇为冰冷, 不一时, 他便单手压上腰间，似是有什么武器藏匿那里。
“看起来, 东煌还留了一手。”阴鸷一笑，燕淮凌幽幽抬手, 双掌已能感到绝脉之火的熊熊热浪，小心翼翼地绕着那石窟中心深渊边沿，一点点向柳下铭靠近，“冤有头债有主，那老不死的也知道应该让你来偿还罪孽了么！”
话音方落，燕淮凌便见对方自腰间抽出一把大刀，登时一股强烈刀气朝他面容冲涌而来。
冷笑一声，燕淮凌敏捷躲开，抬袖一道鬼炎之术便生生向柳下铭身躯烧去。
火焰尚未近身，柳下铭却已轻松跃地而起，一个漂亮的旋身，横劈而来另一股刀气。
阴风猎猎，燕淮凌险些无法招架，于是单掌压上，强行以烈火灼心之式，抵消那刀气之力。
愕然于柳下铭动作之利落，燕淮凌忍不住腹诽：那柳下铭倒是鲜少有正经模样，看起来，今日对方是打算动真格了！甚好，正愁遇不到这畜生，今日便用这畜生绝脉本门招式来开刀！
来人不言不语，似乎对燕淮凌的出现无意评价，继续有条不紊地接招，且手上动作越来越凶狠，几次竟完全近身燕淮凌。
那势头与前些日子天壤之别，逼得燕淮凌不得不正视——柳下铭一向性情放浪，言语粗劣，若是见了他燕淮凌，断然不会一语不置，若杀手般埋头进攻的。
他十分确定——那东煌定是对柳下铭做了什么，让对方像人偶般毫不迟疑、甚至泯了挖苦讽刺的意念一心斩杀他燕淮凌。
强行将路籍凄惨的死状压入心底，燕淮凌当即双臂同张，以灭天毁地之势向柳下铭身躯急急冲去。
掌心迸发出两道刺眼火团，燕淮凌看准柳下铭胸口，一记心莲之火强行种上，只见数道血莲若生根之花，在柳下铭衣袍之上摇曳生姿。
敛眉急退，柳下铭却侧身踩上石壁，借反冲之力突破重围，生然便旋身那深渊之上。
张开双臂，口中念咒，柳下铭面向燕淮凌，指尖轻点，整个空间便开始被雪花慢慢肆虐。
望着那漫天素色，燕淮凌顿感愕然——
万雪飘？
那柳下铭明明是绝派之人，怎得习得灵派之术？？？
心下疑惑尚未得到解答，柳下铭掌间雪粒却颗颗若暗器，狂风暴雪之势，朝他周身火焰之浪席卷而来。
立刻抽掌招架，燕淮凌以鬼炎之术在周身织起一层火焰屏障，借石窟之风，腾空而起。
快速向柳下铭身躯飞去，燕淮凌并掌平推一记杯蛇鬼车，陡然，掌心窜出一条巨型火蛇，嘶叫着朝柳下铭面门直飞而去！
翻身躲开巨大蛇口，柳下铭再起一招万雪飘，却注意到那火蛇并未破势，抵墙后竟继续反噬，卷土重来。
柳下铭拧眉，抽刀抵挡，同时背后窜出两股激烈真气，似剑似虹，强行向火蛇横斩。
眼看着那火蛇被一股无形之势扫荡，燕淮凌正欲念新咒语，却在瞥见柳下铭真气之形时，目中再闪一丝意外。
——龙？
正困惑间，柳下铭新招已至面门，一条粗壮无比的雪色枝干戳入视野，燕淮凌只得旋身点步，强行踩上那枝头以避开冲势。
然而脚尖方与枝头相接，一股冰寒之意便渗入骨髓，如附骨之疽，让他挣不脱，甩不掉。
忙抽手调动绝脉之火，燕淮凌蹲身而下，双掌径直按上那巨型雪枝，自指尖生出团团火焰。
雪枝尖端开始融化，燕淮凌一式鬼火狐鸣，那火焰立时若走狐般顺着枝干攀爬而下，直抵主干柳下铭。
这时才看清柳下铭身躯之象，燕淮凌脸上闪过愕然——
千里冰封？
那柳下铭……竟会千里冰封之式？？
解决了一根雪枝，却又有千万条雪枝涌上，每个枝头变作尖刃，直取燕淮凌胸腹。
脑海再次闯入柳下铭剥面时脸上的奸笑，燕淮凌登时感觉胸口充溢无数力道，他不顾面前雪刃，强行冲身上前，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顺着雪枝直奔柳下铭本体。
石窟内万雪飘摇，燕淮凌抬指并掌，感受着汹涌胸口即将爆裂的绝脉之气，直指柳下铭脑壳，以千钧鬼火之力，全力朝柳下铭打出一记“鸮啼鬼啸”。
顿时，铺天盖地的业火覆上石窟内的冰意，瞬间将无数雪花蒸作水汽。
燕淮凌目标明确，借着冲势狠狠撞上柳下铭身躯，如野兽般双掌按入其肩膀，狠然道：“给我受死！”
言毕，掌间迸射一股耀眼赤光，柳下铭整个身躯被那气墙掀开，重重撞向对面石窟冷壁。
看着那身影被自己击溃，燕淮凌蹭了蹭唇角因过度使用绝脉之气而溢出的鲜血，战意依然不减。
于墙前只停顿片刻，燕淮凌却倏然见那男人身影化作一道白虹，陡然便重新出现在自己面前。
单掌扯住燕淮凌脖颈，一把将他整个身躯按入墙面，柳下铭说了两人交战以来的第一句话，那言语冷冽彻骨，字字锥心：“柳下铭，燕淮凌在何处？！”这话落下，燕淮凌便见对方自背后抽出什么无形武器，生生向自己头颅劈来。
——柳下……铭？
——什……？
情急之间，燕淮凌双手抱住柳下铭脑壳，恶狠狠地以额头相击。
柳下铭登时身型不稳向后方仰去，燕淮凌一脚踹上，立时与柳下铭拉开距离。
气喘吁吁于地面，他蹭去额头冷汗，正待重新起势，前方柳下铭却早已迅猛起身。
那速度太快，燕淮凌尚未反应过来，便被一股剑气席卷而起，硬生生抛向石窟对面。
再次重重撞上墙壁之时，燕淮凌暴吐一口鲜血，眼冒金星，异常狼狈地摔落地面。
至此，他得以重新考量二人实力。
——若是硬碰硬，怕是绝对不占上风。
不过眼下，最让他在意的却不是两人这尖锐的对峙。
——那顶着柳下铭面容的男人竟口口声声喊他作柳下铭？？
他心下顿时有股不祥之感徐徐升起。
——是别人……
——此人……是别人！！
当即并指，燕淮凌冲对面“柳下铭”念起鬼尸术，想强行将对面之人拉至近前，解释清楚方才之事。
然而念咒之时，他却见那男人满目杀意地望着他，同时念起了某种咒语。
灵派之术除了外化明显的万雪飘与千里冰封，便是——
燕淮凌见自己周身并无变化，便猜测对方正念着化解鬼尸术的释魂术。
双方谁的咒术有效，便要看双方各自实力——燕淮凌使出全力，以必胜的信念念动鬼尸术，力图操控柳下铭身躯，而对方则沉稳立于原地，闭眸念咒，毫不受影响。
石窟内冰火两重天，燕淮凌眉梢渐渐挤紧，他凝视着“柳下铭”，却发现对方身躯开始有了些变化。
周遭火焰摇曳，他最初以为只是火势影响了视线，但很快，他发现“柳下铭”的面容、身姿、衣着甚至武器都开始随着对方的咒术完全转变起来。
目瞪口呆地辨识着，燕淮凌口中咒语渐渐缓下，像中邪了般盯着那立于冰雪之中的英俊身影。
这才反应过来东煌不知何时对他下了摄魂术，让他将面前人当成了早该千刀万剐的柳下铭，这会儿被对面的释魂术阴差阳错解开，燕淮凌心间一震。
“藏……烨……？”
话音方落，立于石窟对面的男人已然睁眼，抽手便是凤剑一劈。
忘记了躲闪，燕淮凌愣愣地望着藏烨身影，任那凤剑之气将整个右肩割裂。
“呃！”
粗喘一声，燕淮凌单膝砸地，缓缓伸手护上右肩，目露愕然地继续望着对面藏烨。
毫无收势之意，藏烨双龙剑出鞘，交叉破空，一记十字金刃狠狠向燕淮凌胸口印来。
忘却了招架，燕淮凌视线始终没从藏烨脸上转开，生生任那金刃将胸口劈得皮开肉绽。
鲜血迸射，燕淮凌支撑不住地双掌撑地，吐出一口脓血。
应是伤了肺部，呼吸已然不是很顺畅，他竭尽全力抬头，却见那藏烨已飞龙乘云跃至近前，与他只有一步之遥。
一把扯起燕淮凌衣襟，抽凤剑径直刺入燕淮凌胸膛，剑尖自燕淮凌背后冒出，藏烨硬生生将他抵上壁间，眸中闪烁着燕淮凌从未见过的阴火：“燕淮凌在哪儿？！”
紧紧望着藏烨双眸，燕淮凌痛苦地咳嗽数声，污血自嘴角溢出，胸间的锐痛让他几乎无法开口。
为了让他说出“燕淮凌”下落，藏烨并未一剑将他毙命。
一把抽出凤剑，藏烨任燕淮凌胸口鲜血四溅。
陡然自壁间蹭下，燕淮凌身躯滚落至那深渊边沿，颤抖不止。
垂眸望着燕淮凌躯体，藏烨满目烈火。
他大步迈至燕淮凌身侧，蹲身而下，重新扯起对面领口，强行将燕淮凌面容拉至身前，掌心带了些震颤：“柳下铭！”
视线渐转温柔，燕淮凌凝视着那一向面容冰封的男人罕见的激-情之面。
带了些扭曲的满足感，他苦笑着边咳边吐出几口鲜血。
沉默许久，才费力地抬头，他对上藏烨面容，幽幽出声：“大人……”
藏烨因燕淮凌眼中一闪而过的温情而微微蹙眉，但他并不领情，再次将手掌收紧：“说！”
一阵猛烈咳嗽涌上，燕淮凌伸手按上胸口，紧接着看到掌心一片殷红。
啊。
今日，怕是真要折在这里。
燕淮凌记得自己镇日渴望那禁-欲战将热情之面，今日得见，且对方是为追寻他而来，纵是真葬身此地，怕也无憾。
上方藏烨却完全不察燕淮凌心思，他视线一飘，落在燕淮凌掌心。
只见那手掌上遍布伤痕，深可见骨，与之前扮作燕淮凌的柳下铭无甚伤痕之手截然不同。
动作一点点凝滞，藏烨脸上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惊愕。
“藏……大人……”
清楚自己正面接下了那十字金刃，又被刺中胸口，燕淮凌不知道自己心脏还能跳动多久。
回忆起对方那句“柳下铭”，燕淮凌终于明白过来脸上一直绵延的刺痛是怎么回事。
——换回来了，是么？
——自己那张该死的面皮，已经换回来了。
东煌。
苦笑一声，燕淮凌垂了眼。
你好狠。
感到周身气力开始一点点消散，燕淮凌手掌上举，打算伸手探向藏烨面容，却又半途滞下。
朝他露出温柔一笑，然而眼角却倏然两道晶莹之泪顺颊流下，燕淮凌似是满足地长长出了口气。
“若在下能死在大人手里，怕是也值了……”呼吸沉重起来，燕淮凌觉得面前藏烨影像越来越暗淡，“你最终还是来了，藏烨……”声音模糊起来，嗓子眼溢满脓血，燕淮凌有些撑不住眼睛，“为了我……你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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