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献鼎(古代架空)——尺水

时间:2022-01-20 14:27:01  作者:尺水
  元景愤懑之下,胸口疼痛更甚,如千针刺骨,连身体都不听使唤了,发颤了好一会让,转过去死死地咬着被子,心里又委屈又愤怒:“只会欺负人!哼,我也不理你!我也不理你!”
  他在这种时候身体本就羸弱,现在又添了个气机郁滞的症状,以至于这回足在床上躺了一个月才下床。两人日日以背影相对,谁也不看对方一眼。但元景知道他在身边,好歹晚上能睡得着了。
  痊愈那日元景左右看不见楚驭,嘴上不说,用膳时却总忍不住地朝外看。小柳适时地在一旁小声道:“殿下,世子今日请命去诏前军了。”
  诏前军是近郊的一支步兵,自燕帝登基起,便格外优待武臣,凡品阶过四品者,皆诰封其母、妻,荫泽其子。因这些世家子弟身骄肉贵,平日操练时,头疼脑热者不断,违反军纪,寻欢作乐倒都是个中好手,附近百姓都告诫自家孩子,那里就是个土匪窝,千万别靠近。带兵的是个文官,生的文质彬彬,连句脏话也不会说,每天对着他们,不哭就算好了。是故建军数年,无一功劳,指望他们打仗是万万不能的,燕帝也深觉头疼,只好当做体恤老臣的玩意儿养着了。
  楚驭质子之身入京,带兵本是绝不可能的事,但燕帝暗忖他去跟这群纨绔们打交道,总也要吃些苦头,到时候再召他回宫,也不至于像先前那般难缠了。
  元景闻言低低地“哦”了一声,第二天跑到燕帝面前,自请出宫建府。燕帝一头雾水道:“建府?为何?”
  元景低着头,瓮声道:“儿臣已经长大了,留在宫中多有不便,求父皇恩准。”
  若照规矩,太子在可纳良娣之时,的确便可以入主东宫,自行主事,但燕帝溺爱过甚,不忍这么早就放他出去操心劳力,况且送入太子宫的人,至今也未得临幸,在燕帝心中,他分明还是个小孩子。放下手中奏折,有点好笑地随口道:“建府哪有你想的这么容易,建府后你如何主事?朝中大臣上门问事,你又怎么作答?还有你身上的毒,东边那座太子宫里可没有温泉呐。”
  元景垂着眼眸,一字字道:“父皇之前赐给我的那两个姐姐,聪颖细心,这一年还跟着贵妃娘娘宫中的嬷嬷学了不少东西,父皇可叫宫中的老人再教导教导她们,建府以后,儿臣属意她们来操持府中家事;父皇正值壮年,问事自当以父皇之意为准,若他们一定要听儿臣的想法,府中三师在旁,也可提点一二;太子府离东宫不远,或引泉建池,又或惊蛰之前,儿臣回宫小住都可。”话一出口,便不可抑止地说了下去,他将一整夜辗转难眠中,所有能想到的,可能会面对的麻烦,都给了对策。
  燕帝静静地听到最后,重新打量着他:“这些话是你自己想的,还是别人教你的?”
  元景低声道:“我自己想的。”
  燕帝像是从未见过一般,凝望了他片刻:“你抬起头。”元景慢吞吞地抬头看他,神色虽有些郁郁,但眼中并未怯懦心虚,燕帝看得久了,叹息道:“景儿长大了。”将他拉到身边,看着他年轻俊秀的面孔:“跟父皇说实话,你想出宫建府,是为了跟楚家那小子赌气么?”
  元景谁也不看,执拗道:“不是,是儿臣长大了。”
  燕帝怜爱地看着他,叹道:“好罢,你都想的这么周全了,朕也只能答应了,不过你要知道,出去容易,要是日子过得不安稳,想再回来可就难了。”
  元景轻轻的“嗯”了一声:“我知道。”
  六月之初,京中天碧花满地。元景自入太子府,便整日忙于打理府中诸事,还要跟前来拜贺的官员寒暄谈话,他是清闲惯了的,头一回忙碌如斯,恨的在心里骂了楚驭几百遍。这一日总算有了点空闲,于是便撇下众人,出府闲逛去了。
  其时早市未散,街上热闹异常,以前在宫里时,他总盼着能出来玩,如今愿望达成,却看什么都提不起劲了。余光中看见街边有个卖糖人的摊子,犹豫了片刻,还是过去买了一个威风凛凛的英雄小糖人,拿在手里狠狠咬了一口,方觉出了一口恶气。
  糖人甜腻,他吃了几口,喉咙都有点齁了,也没舍得丢,只晃在手中玩儿。又看见玉桥边聚了一大群人,时不时还传来惊叹声,便坐到临近的一个糖水摊前,要了一碗梨汁冰雪甜浆,好奇地看向那个被众人簇拥着的少年。
  少年生的唇红齿白,有些女相,虽穿着一身粗布短打,但袖口、裤腿都卷了起来,露出白皙的手臂和小腿,脚踝上还带着个丁零当啷的银链子,别有一番风流。他坐在一个写着“可断天机”的卦摊前,刚为一人占了一卦,称他家中近来有一悲一喜,喜事嘛,便是他那位刚过门的娇妻已有身孕,那人闻言,有些不信,少年持扇在手,喝了一口绿豆甘草水,和气道:“你只管请个郎中去诊一诊便是。”那人又问:“那一悲呢?”
  少年摇摇头,有些遗憾道:“悲嘛,便是令堂无缘得见孙儿呱呱落地了。”
  那人脸色陡然一变,一甩袖子:“胡说八道,你竟敢咒我母亲,要不是看你年纪小,我定饶不了你!”起身便走,走前还掀翻了他的卦筒。
  人群里有与他相熟的人小声嘀咕道:“他母亲是病了许久,他那门亲事还是用来给老人家冲喜的,这小先生一向料事如神,只怕……”众人听在耳中,犹然生出一股敬意。有个排了许久队的中年商人忙坐下,殷切道:“云小先生,给我也算一卦吧。”
  被唤云小先生的少年用白玉般的手背擦了擦嘴角:“不了不了,三卦已满,客人明日再来吧。”
  那人不依不饶:“我可都等了半天了,你行行好,今日必要给我算一算!这样好不好?卦金我出双倍。”说着就从荷包中拿出一锭锃亮的银元宝来。
  自三个月前这少年在天桥摆卦,十断十准,每日慕名而来的不下百人,可恨他说多算就不灵了,每日只肯算三卦。来得晚的,只好等明日了。等的心焦的人不止是他,见商人先开了口,也小声小气的帮起腔来。云小先生将食指竖在唇边,做了个嘘声的动作,待人声静下来,这才笑着开口:“这样吧,我说个谜来,你们要有谁能猜出来,那我就破例为他再占一卦。”
  众人忙道:“请说,请说。”
  云小先生回忆了片刻:“这还是我儿时,授业恩师曾说的,讲的是某朝某代里,有一日天生异像,空中出现了两个太阳,日夜灼烤大地,百姓苦不堪言,为了免于受苦,百姓们想了种种办法,想弄下一个来,你们猜猜,后来如何了?”
  四下俱静,这还是头一回他抛了话出去,无人应答。许久,只听一个炸雷般的声音响起:“你好大的胆子,竟敢放这等狂言!”
  元景只觉得脑子里嗡的一声,就看坐在旁边,一个壮如狗熊般的黝黑武夫撇开众人,大步而上,一把扯下那少年就往地上掼,少年经不住他的蛮力,落地时下意识用手一撑,只听嘎的一声,纤细的腕骨肉眼可见的红肿起来,武夫揪住他的衣襟就是几耳光,打的他那张白嫩的小脸满是巴掌印:“你算卦就算卦,扯什么天有二日,妖言惑众,是何居心!”
  他说话做事蛮狠霸道,且那少年说的故事也确实有些大不敬,围观的人群虽然心疼,却一时无人敢上前。少年捂着手,疼的额上直冒冷汗,勉强一笑:“我说什么了?不过就是个故事……”话还没说完,脸上又挨了一记,牙齿磕在舌头上,脑袋一歪,唾出一口血沫子。
  元景见那少年看着比自己还小,无端被人毒打,一股当仁不让的侠气顿起,手中瓷碗飞到二人脚下,人也踱步而去:“你不喜欢听,只管走便是,既然知道是天子脚下,还敢胡乱打人!”
  武夫回头一看,又是个俊俏白净的少年,十分不屑:“你替他说话?跟他一伙的?要是不想挨揍就滚到一边去,老子的拳头可不认人。”说着拳头就真举到他面前,元景只看到那只毛烘烘的脏手在眼前一晃,身边便有人一脚踹了过去,武夫闷哼一声,如铁塔般重重倒地,连带那少年也失了重心,一并摔了个人仰马翻,倒下时又碰到了伤手,疼的话也说不出来了。
  元景忙过去扶他:“你怎么样了?”一看他的手骨,已肿如鸽蛋,八成是骨折了,朝旁边看了一眼,见曹如意跟那武夫拆招拆的难解难分,道:“你家住哪?我送你回去吧?”
  云小先生忍痛道:“多谢公子,我栖身在城郊三十里处老庙中。”
  元景遥看了一下,暗忖等他到了那里,怕是也要疼死了,当即道:“我带你去我住的地方吧,先给你治伤。”
  云小先生摇摇头,轻声细语道:“小民不敢。”
  元景奇道:“为什么?我不是坏人。”
  云小先生低着头:“小民福分浅薄,怕劳贵人受累。”
  元景愣怔了一下,低头看了看自己,不知是哪里露了身份。云小先生看出了他心思,轻声又道:“公子面相贵不可言,我既敢自称可断天机,要连这个也看不出,岂不是江湖骗子么。”说话间,曹如意已将那泼皮痛揍了一顿,现飞奔到元景面前:“太……”
  元景出宫建府那日,他就请命跟随,至今也有好几个月了,可一开口还是忘了要改称呼,元景以眼神止住了他的话,他立刻心领神悟地捂住了自己的嘴,连连点头。元景对那少年道:“什么受累不受累的,你要不怕我,就先去我那好了。”
  少年本是跪坐在地上,闻言悄悄行了一礼。元景起身对曹如意道:“去将马车牵来。”自己扶他起来:“对了,你叫什么?”
  少年微微一笑:“我叫云从。”
 
 
第30章 心非
  云从自此便在太子府住了下来。他是民间野大的孩子, 与元景平时接触到的那些人很不同,加之他虽然没读过什么正经书, 但知道的故事却不少,元景很爱跟他聊天。每晚总要找他说说话, 才放他去睡。小柳见这个云小公子跟自己年纪相仿, 模样生的俊俏, 脾气又好, 有点担心这个外头来的小神棍会取代自己在太子身边的地位,平时对着云从总有些忌惮——直到有一天,他见云从给一个小宫女看相,称她面慈心善, 后福无穷时,心念一动, 凑过去道:“云小先生,也给我看看呗。”
  云从一看是他,倒也不推辞, 令他伸出手,这一回看的是手相。他看了不短的时候, 小柳见他似有迟疑,惴惴道:“云小先生,是不是不太好啊?”
  云从抬起头对他笑了一下:“你能侍奉太子, 福报自然比一般人好多了,只是……”斟酌了一下:“我就直说了,你二十岁前有一大劫, 若熬的过去,余生顺遂无忧。”
  他自入府起,帮府中上下寻人问事,无一不准。有人还说,他在天桥摆摊时曾放过话,上不断天,下不断地,余者无不可断。换做旁人来说,挨骂是少不了的,可他来说,却无人敢质疑。小柳忙问:“那有没有破解的法子?”
  云从指了指前面,只见一枝玉兰斜垂下来,落在窗前,太子元景似倚花而立,正安静地听太傅说话。云从淡淡道:“你一生福气全系于太子一人,你把他伺候好,就什么都有了。”
  小柳小小年纪就净身入了宫门,吃了多少苦他自己都记不清了,也就是遇到太子以后才知道什么是好日子,云小先生说他享福全靠太子,这话是不错的,他连连点头:“您说的是,我记住了,我记住了。”
  当日他伺候元景比以往还要殷勤,搞的元景都有点不习惯了,问他怎么回事,小柳不敢隐瞒,老老实实地将云小先生“供”了出来。元景听完后若有所思,晚上云从奉命前来时,他也不要听故事了,犹犹豫豫地问:“那个……你能算出别人现在在做什么么?”
  云从倒是一点都不意外,笑道:“殿下真把我当半仙了么?”嘴上这样说,但还是从袖中拿出龟甲:“那殿下想念的人是?”
  元景立刻矢口否认:“我一点都不想他!只是好奇罢了!”明亮的眼睛落在云从脸上,语气倒是带了点期待:“你可以算得出么?”
  云从道:“愿为殿下一试。”将三枚铜钱装入龟甲中,请元景摇上六卦,还叮嘱道:摇卦之时,心中想着要问的那个人,见元景皱着眉头,似乎不愿去想,又嘱咐了一句:“殿下,神明不可欺,不然就不灵了。”
  元景抿紧唇,点点头,抱着龟甲在手中,一闭上眼,楚驭的影子就冒了出来,他不情不愿地暗道:我只有一点点想你。
  他每起一卦,云从便在一张纸张刻下长短不一的横线,元景一改常态,全然不好奇这些横线的意思,六卦之后,殷切地看着他:“怎么样?”
  云从看了许久,抬起头时,笑意全无,神色是从未有过的严肃:“回殿下,此乃大凶之卦。”
  元景“啊”了一声,当即就不干了:“你等等,我还没说是什么人,怎么就大凶了?我跟你说,我想的那个人很厉害的,谁都比不上他……”
  “殿下,”云从叹了口气:“此卦名风火离人卦,寻人不利,求财不得,劳苦无功,名利难成,婚嫁落空,疾病难愈。卦象之凶险,实乃平生少见,不管你问什么,结果都是一样的。”
  元景吓得手心发凉,忙道:“那怎么办?”云从遗憾地看着他,虽未开口,意思已是不言而喻了,元景有些急了,探身一步:“一点法子都没有?”见对面之人摇了摇头,寒意顿时从手心涌向全身,泥塑木雕般呆坐了一会儿,低声道:“我知道了,你下去吧。”
  他整夜无眠,第二天借口身体不适,让小柳去跟太傅告假一日。小柳兴冲冲地办完事归来,床上已没了他的踪影。天色尚早,东宫尚笼罩在微蓝的晨光中,寂寂无声。膳房内倒是分外热闹,从宫中调过来的御厨们半夜便起,早早为太子备下需小火慢炖的汤补。小马倌也起来了,手里抱着一大捧草料,打着哈欠送到马厩中。里头养了无数骏马,其中最为得宠的,便是太子殿下那匹唤作玉骢的白马。太子每有闲暇,便会驾着它驰骋一番。小马倌逐一查看时,发现它不在马厩中,一问才知,原来是太子骑走了。
  此时元景已出了城门,白马一路疾驰如飞,逆人流而行,将长街古道、晓日城楼都远远抛在身后。他只知道诏前军的大概位置,行了一阵,周遭越来越荒凉,远远看到有个茶摊,便下马去问路。这是二十里内唯一一座茶摊,行人歇脚,兵士尝鲜,皆来此处。此时摊前已坐满了人,一个络腮胡子的男人驾着拉满菜蔬的驴车到了这,高声喊道:“给我来三碗桐皮面,一碗豆水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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