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9章
谢龄被萧峋这话弄得哭笑不得, 一时没给回应。
萧峋又凑近他几分,眼眸垂低复抬起,问:“宗主大人是想赶我走?”
萧峋身上有浅淡的檀香, 谢龄亦是如此。清幽的气息彼此交缠,谢龄有些烦闷的心情忽就平和下来。他望定萧峋的眼睛,安静数息之后,伸手将萧峋衣领一抓,把人拉到自己面前。
这个吻由谢龄开始,但点火的人是萧峋。
萧峋才从外面回来,指尖冰凉,谢龄却觉得被他触碰像有火再烧。他三两下抽掉谢龄的腰封,扯乱外袍和中衣。
夜明珠散发出的光芒柔和, 落在萧峋发间,像流淌的银。谢龄眼神逐渐迷离, 但终究惦记着有更要紧之事,手抵上萧峋的胸膛,拉开两人间的距离:“嗯……先说正事。”
“这难道不是正事?”萧峋拿掉谢龄的手,语气跟灌了蜜似的,甜到醉人, “一日不见如隔三秋, 你算算, 我们多少年没见了?”
谢龄向后闪躲, 试图将话题掰回:“你这是从阴墟回来了?才两日,比我想的要快不少。”
萧峋的动作停下,神情变得严肃:“你的意思是我很快?”
谢龄:“……”
“原来我一直不太让你满意。”萧峋的语气带上叹息。
“……喂。”
不容反驳, 谢龄被萧峋带到床上。
捞来一个枕头垫在谢龄腰后, 他又从袖间取出一条系着铃铛的缎带。谢龄一见这玩意儿就想起先前萧峋折腾的花样, 立时改口,坚定说道:“满意!”
“不像实话,不信。”萧峋笑起来,不由分说将缎带覆在谢龄眼前,手指轻巧地打结。
动作之间,铃铛不停发出脆响。
这一回萧峋只是蒙眼,未做别的事情。谢龄也不再提其他话题,遂了萧峋的愿,唇齿溢出低吟。
窗外雪越落越大,有细微的闷响传来,是远处被压断了一根树枝。种在庭院里的红梅纷繁盛放,风拂之下,散出暗香。
屋室里燃着清檀,熏风暖软。
用来蒙眼的缎带被扔到了床下,濡湿的痕迹蔓延在地。谢龄眼睫在颤动,轻轻喊了一声:“萧峋,”
“我在。”萧峋握住他的手回应。
“萧峋。”谢龄压低眸光,有些失神,一遍又一遍重复萧峋的名字,没有太多的含义。
萧峋运起双修心法。他时而同谢龄这样来一遭,说辞是提前练习、共同进步,谢龄早已习惯,接纳从容。
两道不同的灵力回路被连通,真元流转平和缓慢。谢龄不觉得这一次和平时有何不同,但渐渐的,在真元和灵力之外,萧峋还渡来了另一种东西。
“不!”谢龄慌乱的喊声里带上哭腔。
疼。他周身上下断裂已久的经脉开始重新生长,疼痛难忍。他下意识就拒绝,挣扎着要离开,却被萧峋紧紧抱住。
“乖,一会儿就好。”萧峋拨开谢龄被汗粘在脸侧的头发,温声哄道。
“不……”谢龄不停摇头。
萧峋吻住他:“忍一忍,一会儿就好了。”
谢龄汗如雨下,手和腰滑腻难握,萧峋用术法替他擦干,没过多久,又打湿大片床褥。
谢龄神智开始恍惚,开始不记得自己身处何方,怔怔注视着萧峋,开了口,但说不出话。
或许是一刻钟,或许是一个时辰,萧峋结束传功,谢龄周身疼痛倏然散去。
灵力开始回转,真元流淌循环,沉静宏大。
这是谢龄从未有过的体验。他瞪大眼,先是茫然,尔后找回了思绪,流露出不可置信的神情。
萧峋见他这副模样,忍不住笑,轻柔地吻他颈侧:“是我们从小遥境带出的那套功法。”
谢龄缓慢地眨眼,心绪飞转如流萤。
“现在感觉如何?”萧峋问。
谢龄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一时未应。
“师父?”
谢龄还是没说话。
“你是不是在想伤好了经脉续上了就能让你师兄不再硬撑了?”萧峋冷哼着说道。
“你……”谢龄回神,惊讶又疑惑,“你怎么知道他在硬撑?”
还真是在想他。萧峋扯唇冷笑:“呵。”
谢龄在他腰上捏了一把:“说话。”
萧峋:“呵。”
谢龄的动作由捏改为推。
萧峋刷的把脸扭回来:“你现在很有力气?”
“……”
谢龄岂会不明白他的言下之意?赶紧从他怀中退开,拉了条被子遮在自己身上,拒绝道:“不来了。”
萧峋眯起眼,向前倾身,双手撑在谢龄两侧,将他锁在一个狭小的空间里,幽幽道:“师父,你变心了。”
“对,心里没有你了。”谢龄把软被又往上面拉了一截,盖住自己半张脸,唯将一双眼睛露在外。
“我好难过。”萧峋语气苦闷又委屈,片刻后换上一副面孔,从虚空了抓出一条更长的锦缎。
“得把你绑起来,把你操到闻见我的味儿就会腿软,还要让你给我生孩子。”萧峋一寸寸靠拢谢龄,在他耳侧低语。
说着神情又变,似意识到什么般,眼中浮现惊喜之色:“你这般不情愿,难不成是因为我们有孩子了?那可得小心一些,头两个月胎不稳……”
他的神情足够以假乱真。
谢龄:“……”
胡言乱语。谢龄屈指往他额上敲了一记。
“师父——”萧峋拉长语调,将连人带被子抱回自己怀中。
现在的姿势并不舒服,谢龄瞪他片刻,放松了身体,勾住萧峋肩膀,一点点调整,让自己和这姓萧的家伙更贴合。
萧峋满意于他的举动,语调上扬:“咦?心里又有我了?”
“没有。”谢龄答得不假思索。
“肯定有。”萧峋道。
啪嗒。
隔在两人间的软被被萧峋毫不留情丢去了地上。
翌日辰时末刻,谢龄才懒洋洋起身。
雪早停了,堆在枝头漫于阶前,红梅开得傲然。谢龄看了好一阵,心中涌出的一个念头:契玄峰的桌案上肯定堆满了要处理的事。但他委实不想工作,神情逐渐纠结。
“不用太操心,战事就要结束了。”萧峋穿戴整齐,低头跪坐在谢龄身侧,摆弄布娃娃似的帮他穿衣,轻笑说道。
谢龄思绪飞转,心中划过许多念头,但最终只道出一个略带疑惑的:“哦?”
萧峋:“密宗的人要下场了,他们站在我们这边。”
谢龄看向萧峋的目光带上探寻。
萧峋替他套上中衣,就要转身去找一根腰封,被谢龄捏住下颌,缓慢抬起头。
“你在阴墟里的发现,还不肯告诉我?”谢龄盯着萧峋漆黑如夜的眼睛。
“你觉不觉得我们现在很像宗主和他的侍寝小婢?”萧峋半分不介意谢龄的举动,弯眼笑道。
谢龄没好气白了他一眼,抽回自己的手。
萧峋跳下床,到柜前给谢龄挑了一根暗银带灰的腰封,回来时小声说道:“我怕我说出来你不相信。”
这话让谢龄皱起眉。他也下床,束好腰封穿上外袍,到镜子前作最后的整理。
明亮的铜镜照出他身后萧峋的面容,照出萧峋身后敞开的菱花窗,以及窗外的雪景。
他从镜中看萧峋,萧峋亦透过镜子看他。萧峋轻轻笑了一下:“在我们头顶,是天道。”
“嗯。”谢龄应道。
紧接着,萧峋问出一个问题:“那我们脚下呢?”
“……是人间。”谢龄神情震惊,但很快意识到新的问题:“那为何会弄出阴墟,会满身怨气?”
“咳。”萧峋手握成拳抵在唇前,假意咳了一声,“我怕你嫌弃我。”
“也不差这一点儿,说。”谢龄转身走向他,语气严肃。
“你果然嫌弃我。”萧峋捶胸顿足,甚是浮夸,待谢龄走到他身前,才将动作和神情收敛干净。
他拥住谢龄,手一点点收紧,启唇又止,但终是选择开口告知,声音很轻:“假如我最早就是一团浊气,成形于人间意志旁侧,然后把它吞了,取而代之呢?”
谢龄眉头拧得更深,低低说道:“不是取而代之,是浊气和人间融合。”
“……融合。”萧峋重复这两个字,弯眼露出笑容,“你不嫌弃?”
“嫌弃得很。”谢龄目光落到庭院里的红梅上,话语里也带上了笑。
萧峋抬手扣上谢龄脑后:“那还不将我踹到山外去。”
“那你有对付天道的方法了吗?”谢龄问。
萧峋:“有大致思路了。”
两人不再交谈,不多时,屋室里响起了另外的声音。这声音谢龄已然熟悉但萧峋听来陌生,说的话是:“宗主,山门外有人拜会。”
道殿里灵力出现细微波动。谢龄瞥了萧峋一眼,问:“什么人?”
那人回答说道:“他说他是寒山奇道少主说九归。”
谢龄还以为是密宗的人,不过对于越九归的拜访,也不觉得奇怪。他淡然吩咐:“让谢风掠去接进来。”
“是。”那人领命。
寝屋归于安静。
萧峋抬起头,往半空中瞧了好几眼,低声说道:“这个传音阵法……”
谢龄用询问的目光看向他:“怎么?”
萧峋思忖一番答道:“不太礼貌。”
第160章
萧峋又批评这座传音阵法几句, 替谢龄煮了一壶茶,离开人间道。他得再去一趟阴墟,给一些事情收尾。
谢龄大致猜出是什么事, 却没要求跟着去,也未曾多说。他依着习惯,乘云龟前往契玄峰。
谢风掠是除萧峋以外鹤峰上唯一的弟子,境界到了游天下境。宗门正是用人时,谢龄给他指了个职务,得到在契玄峰自由进出的权利。
越九归在他的安排下来到契玄峰道殿茶室,在这里等待约莫两刻钟,才见到谢龄。
“师、谢宗主。”
茶室的门被打开的一刻,越九归就从坐席上起身, 见谢龄身后还跟着个不认识的人,忙不迭控制住表情、改换称呼, 向谢龄和那人执礼。
跟在谢龄身后的是契玄峰上一位主事,随行而来,是为向谢龄汇报某些事。待谢龄在他递去的条子上签了字,他向越九归回了一礼,转身离开。
谢龄这才走进茶室。
“你看起来好忙。”越九归唏嘘不已。他坐回席间, 给谢龄倒了碗茶, 用赞许的语气说起:“你们这儿的茶不错, 我喜欢。”
“是今冬的雪茶。”谢龄端起茶碗抿了一口, “来找我有什么事?”
“哎,萧峋他……”越九归觑着谢龄脸色,说得犹犹豫豫。
谢龄打断他的话:“不提他。”
越九归用更长更犹豫的语调“哎”了声:“不是, 我觉得吧, 他应该……”
谢龄板起脸:“不提。”
“好, 我知道了。”越九归垮下肩膀,喝茶将肚子里的话给冲掉,说起正事,“我是来送货的,给你带了二十门炮,一千发弹药。”
他没提价钱,这是他游说寒山奇道众位管理,提供给人间道的援助。
“谢谢。”谢龄的语气变得郑重。
“不用跟我客气。”越九归摇头,接着笑了笑,“我这炮,作用只在开局时,若双方混战起来,就不能用了。”
谢龄望定他的眼睛:“有作用就足够。”
“哎,希望如此。”越九归叹道,“也希望这破事早些结束。”
两人没做太多交流,谢龄喝完越九归倒给他的这碗茶,回前殿继续处理事务。
古松也在前殿,帮谢龄分担桌案上的册子,可饶是如此,堆在谢龄案头等待处理的工作也难以计数。
谢龄一回到这里、一看见这些就心情沉重。
得亏现在是修行者,否则每天都这么多工作,又得猝死。谢龄不着痕迹地磨蹭,同时在心底嘀咕。
“我让人从时来峰带了些桃花酥和龙井酥。”古松抬起头,用下颌指了指谢龄桌上的食盒。
谢龄道了句谢。
这里时不时就有人进来汇报或请示,眼下无人,难得清静。谢龄没去开食盒,也没翻桌上的册子,走去古松那,坐到他身旁,喊道:“师兄。”
边说,边向古松递出一只手腕。
古松瞥他一眼,心中有了猜测,但又不太相信。他搁下笔,手指搭上谢龄腕脉,表情微惊,旋即让谢龄换手,探另一侧的脉息。
“不仅恢复如初,还比从前更好了一些。”古松神色欣慰又复杂,目光落向桌案,沉吟几许问:“萧峋来过?”
谢龄点头:“嗯。”
“甚好,甚好。”古松连说了这话两遍。
谢龄缓慢笑起来,坐回自己的位置,取来最上方的一本册子开始翻看。
过了一刻钟,古松摆在桌案上的通讯木弹出光芒。
会在这个时候发来联络的几乎只有古松派出去的探子。谢龄在桌案后抬起头,古松弹指将联络接通。
“明夷君,他们有动作了!他们召集齐所有轻伤以下的人,正往宗门的方向行进,按照现在的速度,两个时辰后便会到山门外。”探子语速极快,话语分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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