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庄坐在出租房里抽了一根烟,睁着眼看着黑夜被日头染成白昼,终于下定了决心。
路南亭不是想逼得他无路可退么?他接招就是了。
虽然时日不久,但再次回到路南亭的这间房子时,他已没了任何惧怕的心态。
拿备用钥匙进门的时候,那人正好坐在沙发上,在摆弄从他这里收缴的胸针。听见门锁滑动的声响,路南亭才抬头往外看了一眼,见到是他时,眼底有几分掩饰不住的诧异。
路南亭显然也没想过录像的效果有这么大,本以为还要多费点周折的……
秦庄来时也没带多少东西,他当着路南亭的面将背包一丢,就大咧咧脱起衣服来。
对方显然没见过这样直白的一幕,疑惑问道:“做什么?”
“路总不是想gàn我吗?我回来履行义务啊。”哪怕在做这样羞耻的事情,秦庄脸上也未见半点尴尬之情,仿佛一切都是那样理所当然,仿佛服从路南亭的指示是他刻在骨子里的本能。
路南亭鲜见地噎住了。这是他的目的没错,可这事被秦庄说和做出来,感觉就完全不同了。
都说事出反常必有妖,他甚至怀疑秦庄笑着笑着就会给他来一刀。此情此景,要么是他疯了,要么就是秦庄被他刺激疯了。
秦庄一步步行到他面前,将他推倒在沙发上,一边欺身上来,一边轻抚着他的脸,温声细语地说道:“怎么了?这不正是路总想要的吗?还是说,路总被其他的哥哥姐姐弟弟妹妹们榨干了,没工夫对付我了?”
路南亭一把捉住他作乱的手,凝视着他的双眸,半信半疑地问:“你真想好了?留在我身边,不走了?”
秦庄不答反笑,语含讽刺:“我有得选吗?”
听闻此言,路南亭才算是真正放下心来。他尝试着搂住这人腰身,见他没有反抗,这才进一步将他搂进怀里。
“事情我已经让人压下来了。你知道我只是想警告一下,没有别的意思。”罕见的,他给了一句解释,即使这样的话对于秦庄来说已没有任何安抚作用。
“我知道了。”秦庄并未在这个问题上多做纠缠,只是问他:“我的房间在哪?”
路南亭:“出去几天,还把自己当客人了?你跟我同住就好。”
秦庄便没有再言,开了包,安心放起自己的东西来。
路南亭在一旁看着他动作,有许多话就堵在喉咙口,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他本以为秦庄反应会很激烈,会辱骂他,会和他挣个鱼死网破。可现在对方平静得有些骇人,倒好似海啸来临前的模样。
“有些事,你不愿意的话,可以拒绝的。”路南亭将衣服从地上捡起来,递到秦庄面前。
秦庄没有接,只是看着他笑:“我愿意的。”
他看起来还是同从前一样,又好像完全不一样了。
路南亭努力忽视心头浮现的些许刺痛,帮着他将物品摆放好,等手头再无事可做时,秦庄便又走进厨房,开始料理午饭。
他专注地做着自己的事情,将土豆胡萝卜挨个切成小块,放进锅中翻炒。
这些以前得想方设法逼着他做的事情,他现在做得不亦乐乎。
是认命了吗?路南亭有些不信。可一时半会他也找不出秦庄的茬,只得继续听之任之。
新进来的第一天,秦庄就把路南亭从头到脚伺候了个服服帖帖,听话得好像路南亭只说要如个厕,他都能跟进去帮他把裤子脱了。
路南亭顿觉自己是只被雌性盯上的公螳螂,只等被利用完最后一丝价值,便被对方吞得连渣都不剩。
晚上共眠,迷迷糊糊睡到后半夜,路南亭猝然醒了过来。借着窗外黯淡的月光,他看见秦庄坐在窗边,手里夹着一支烟,正在慢慢地抽着。
这一幕说起来实在有些梦幻,因为在路南亭的记忆里,秦庄是从来不沾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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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六章 重生之圈养(23) 再精致的谎言,也拼不回一颗支离破碎的真心。
已记不清有多久不曾这样安静地相处过, 当撕扯与谩骂演化成日常,能想起的快乐亦不过尔尔。
透过朦胧的月光,路南亭忍不住想, 前世的秦庄, 在他故去后, 是否也会在夜深人静时点上这样一支烟。
自己应当是爱这个人的,可恨了太多次,已想不起那些蜜语甜言。
秦庄坐在高高的窗台上, 一边是近在咫尺的人间,一边是遥不可及的深渊。他沉沦于香烟带来的麻痹感中,一时间,竟有些眼眶湿润。
其实他要的从来都不多,只要有人愿意拉他一把, 他就能停下来了。
回首时正好看见路南亭凝望他的双眼, 黑黢黢的,如夜般深沉。许是因为初醒的缘故,那人眸子里没有锋刀般的寒凉,只有懵懂与怔忪。
“路南亭, 到此为止吧,好么?”
那一瞬间, 秦庄的话决绝到,好似他一松手就能从窗口跳下去,用最残酷的行为结束这一切。
可窗外冰冷的金属防护栏将路南亭的想法拉回现实,他陡然想起, 秦庄是逃不走的。无论是此刻, 还是在更远的将来。
自己又为何要放手?辛苦筹谋这么久,不就是为了今天吗?
“不, 绝不。”路南亭斩钉截铁地说。
秦庄没有再说什么,只是扭过头去,重重抽了一口烟,用力得仿佛要将火星一并吞进肺里,在那血肉之躯里燃烧起来。
【系统提示:主线人物陆南亭恨意-10,当前恨意值10。】
翌日晨起时,一切如初。桌上摆放着秦庄起早做好的早点,而这人也因抵抗不住困意,又钻回了被窝里继续补眠。
平静得好像昨夜的不寻常不过是黄粱一梦。
路南亭咬着秦庄做好的三明治,满怀疑虑地看了他一眼,便揣着文件袋走出门去。
这是个适合出门的好天气。
秦庄一觉直睡到下午一点,草草吃了点东西果腹,便开始在屋子里翻箱倒柜。
四点,他坐了很远的车去寄了几份快递,又在不远处的商业街里打包了晚上要吃的餐点,最后去五金店里买了几样工具,这才回转。
到这一天,他终于行使了半个屋主的职责,在客厅卧室里大肆拆除起来。
六点,路南亭提前回了家,入目的景象,是一地破损的摄像头,和一堆被砸成碎片的硬盘。
而秦庄坐在一片狼藉中,仍在好整以暇地敲着屋子里唯一一台放映仪。
像预料的一切都成真了一样,路南亭看到如此反常的秦庄,竟有了“这才是对的”的感觉。
是嘛,如果不作妖,那就不是他了。
以秦庄的性子,怎么会那么听话地乖乖跑回来,当自己的附庸。总得作出点乱来,让自己头疼才对。
“砸,都砸了。这屋子里的东西,都是你的,想怎么处置就怎么处置。”路南亭上前一步,近乎纵容地说道:“要是还嫌不够,给我来几锤子,也行啊。”
秦庄对他的话置若罔闻,只继续做着手里的事情。倒是路南亭先坐不住,扛着被敲几锤子的风险来到他面前,将那不算轻的铁锤从他手中拿走,又执着他那双手,放在日光下细看。
这人惯是不会照顾自己的,砸些破烂而已,倒把自己一双手弄得满是伤痕。
路南亭从柜子里找来医药箱,若无其事地给他上起药来。
“不喜欢,就拆了。以后这屋子里只留你想要的东西。你不喜欢那些录像,就毁掉。只要你愿意陪在我身边,这些都无所谓的。”
他这样深情款款的,倒好似多在乎自己一样了。秦庄想。
碘酒浇上被边边角角割出的口子,陡然而来的疼痛没有激起秦庄半点痛呼,他只是享受般地感知着这一切,像一个将油门踩到最大、奔赴悬崖的狂徒。
又数日。
笼中的小鸟再逃不出猎人的指掌,当意识到这一点后,路南亭决定,要给秦庄一个家了。
也许这人一辈子都不可能与他同心同德,但那又怎样,爱本就是他一个人的事。
他精心准备了香槟与玫瑰,在西餐与甜点混合的香气中,揣紧了口袋中那个小小绒盒。
被他以买烟为由支使得跑了整整三个超市的秦庄,再回返时,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副堪称浪漫的场景:
地上洒着金粉与亮片,桌上布置着香气四溢的晚餐,灯光半昏,暮色四合。
“欢迎回家。”路南亭穿着一身灰色西装,打理得好像一个要步入礼堂的新郎,规规矩矩立在桌边时,倒真有几分君子模样了。
他显然将自己好好收拾了一顿,发型规整有型,衣襟袖口还散发着淡淡的清香。
然而他并未嫌弃着一身休闲服,风尘仆仆的秦庄,只在朝秦庄走近的过程中打开了屋子里的音响,让舞曲弥漫在整个客厅之中。
“还记得你陪我跳过的那支舞吗?我们,重新来一遍吧?”他嘴上问询,实则已经将邀舞的手伸出,在殷切地盼望着对方回应。
秦庄记得那支舞,也记得自己曾在舞池中无数次踩到这个人的脚。
那时他们还没彻底撕破脸皮,自己还像只孙猴子般在他的忍耐线上蹦跶,可以肆无忌惮,也可以随心所欲,而不是像此刻,真真假假,如履薄冰。
秦庄缓缓将手搭到他掌心,又在路南亭逐步扩大的笑颜前,将他的手推回。
“我有点累了,让我先洗个澡吧。”
说完这句话,他也不管路南亭是何反应,放下好不容易买来的烟,转身就进了淋浴间。
热气蒸腾,围绕在镜子周围,倒映着他瘦削修长的身体。
头发刚剪没多久,不短不长,简简单单地搭着,映出一张面无表情的脸。
秦庄知道路南亭想要什么。这么久以来的相处,他已能透过那个男人的表情猜测出一二。
将一辈子的绑缚美化为一生一世的诺言,表面上抬高自己身份,实际上跟从前也没什么两样。
只可惜我连这样的承诺都是假的,一辈子这么长又这么短,从未有人真的爱我。秦庄拿着花洒将热水淋漓洒下,如是想。
他愿陪路南亭演完这场戏,不为讨好,只为圆一个长长久久的梦,一个他也幸福过的美梦。
他像个盛装打扮的新娘一样,换好衣服,回到厅堂。
路南亭在灯火之中等着他,举杯邀他共饮,同进美食。
秦庄吃着那些连名字都叫不上来的美味佳肴,眼泪流进肚里,也混成了咸腥的苦涩。
可他面上仍然带着笑意,像永远都不会有悲伤一样,哪怕周围没有聚光灯,哪怕没有台词与剧本,他还是如一个优秀的演员般表演着。
吃饱喝足,音乐再起。
路南亭将桌椅推开,让出场地,揽着他的腰在暖黄的水晶吊灯下共舞。他望向秦庄时温柔似水,仿佛那些欺骗、背叛、利用、侮辱、摧残,都不复存在了一样。
酒意微醺,路南亭望着这近在咫尺的人,难得吐露了真心。
“知道我为什么唯独选了这间房子送给你吗?”他问。
秦庄:“为什么?”
路南亭笑得狡黠,像在诉说一个仅有自己才知晓的秘密一样,道:“我们曾一起在这生活了很长时间,你工作很忙,我也事务缠身,可无论什么时候,无论在一起多久,我们都像第一天恋爱一样甜蜜,即使有争吵,也不会留到第二天再解决。
偶尔会拌嘴,会争吵,会因为生活习惯的不同而闹得不可开交。很多时候都是我先让步,我一低头,你就心软,气也消了……”
他说得煞有其事,具体到枝叶末节,好像这些真的发生过一样。
秦庄听他说了一通,只当他是从书里剧里学来的,像在听着别人的故事。
“什么时候?”他问。
路南亭将思绪从回忆中抽回,看向他,道:“很久很久以前的事了,那时候还没有你。不过从此以后,就只剩我们俩了。”
在音乐的最后一个节拍,他带着秦庄停下了脚步,又从口袋中掏出那个早已被他体温捂热的盒子,对着秦庄打开来。
一枚银色的钻戒,和前世一模一样的款式。
秦庄:“这又是什么新的游戏?”因为信任早已不复存在,对于路南亭的任何举动,他都不能用常理来解释。
路南亭捉着他的手,替他将戒指戴上无名指,边戴边说:“你可以当它是一场游戏,只要期限是永远。”
银圈顺利地滑到了底,可直到最后路南亭才发现,这戒指比秦庄的手指大了半圈。
他是按着记忆中的尺寸买的,却显然忘了,前世的秦庄养尊处优,并未受过太多磋磨,而这一世,情况已大不相同。
面对如此尴尬局面,他只得临时找补:“大了一点也没关系,我会将你养胖的。”
秦庄勾了勾戴戒指的手指,感受着上面新增的重量,望着那颗璀璨的象征永恒的钻石,只觉讽刺。
再好的钻石,落到火中都是一堆焦炭。
再精致的谎言,也拼不回一颗支离破碎的真心。
可他面上依然挂着找不出半点破绽的笑容,甚至连眼中都现出了三分爱意,好像能在此刻获得路南亭的承认是多么荣耀的一件事一样。
作者有话要说:下一章主角死亡,开始虐攻。
第一百零七章 重生之圈养(24) 生命永远不会等他来挽留,就像逝去的水和碎掉的心一样,握得越紧,便越
他们在辉煌的灯火中接吻, 一路推拒着进了房间。
这看起来像是一场两情相悦的事,仿佛他们真是一对修成正果的璧人。
相比于往日,今天的路南亭显得格外激动。他大肆行使着新郎的权利, 仿佛今日沉沦之后便不问明朝。
此刻, 秦庄的状态是被动的, 可理智依然高悬于天上,冷冷地看着所发生的这一切。
他眼望着这个近在咫尺的,与他纠纠缠缠、分分合合的男人, 不自觉便酸涩了鼻腔。
已经记不起第一次见他时是何时何地。那些快乐的日子那么遥远,仿佛阔别了一个世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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