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现在又要牵连别人。
“臣谢恩。”收起满心烦躁,刘宛筠平身、入座。
自顾开始谈正事。
“臣以为,翊卫军之事,分批实行,初批一万五千人,先行操练。”
“待臣从汉中回来后,加紧赶工打造工事,工事完毕,便可战备了,不必等臣回来再操练。如此一来,能省下不少时间。”
随后,刘宛筠提议,翊卫军全员,均操练射箭、提盾、观察、陌刀四项。
操练结束后,三人一组,分工协作。
盾兵,负责御险、观察及带领行进方向。
翊兵,负责以连发箭弩发起攻击。
陌刀兵,远攻时,负责为连发箭弩填装箭矢,配合翊兵无间歇、交替使用连弩,持续攻击。
近攻时,陌刀兵负责斩退近身之敌。
若其中一人负伤,则交替职能。
三人抱团,进可攻退可守。如此一来,行动迅捷灵活,且牢不可破。
“都尉负责向麾下三十名校尉,传达作战指令。”
“校尉负责带领三十个「三人团阵」共同进退,使三十个团阵不散。”
“所有校尉协同紧密,战线便无缺口可破。”
“至于攻城,还要睦王以各城池之特性,分别采用不同的攻城战术。”
几人认真听完刘宛筠的话,纷纷相互对视。
昭宗回忆神器发威时的景象,再脑补三人协同作战、各司其职的场景。
果真是进可攻退可守,顿慨妙哉。
随后,四人颇激动的,制定下北逼朱晁之路线。
又细细商谈路线上,各城池之情况,以及切割、包抄、拦腰截杀等整体战术。
不知不觉,密会便从正午,持续至戌时,天色已黑,堪称废寝忘食。
……
戒备森严的禁苑里。
顾青松因长姐嫁给了李祐,已然成了皇亲国戚,入主禁苑。
他以为李祺会经常去望楼,便连着多日,于望楼饮酒,等待「偶遇」李祺的机会。
这日,又是一等便等到夜晚,也不见李祺过来。
顾青松再也坐不住,忍不住朝芳林院走去。
刘宛筠离开含元殿后,途经西内院。
抬眼,正对面就是皇室禁苑。
她酿的大批果酒,也该去看看了,看看酿酒酵母的发酵情况。
凭印鉴入内后,刘宛筠环顾了一圈,月色下的园林。
气派的芳林院寝宫前,三个春亭,间隔有致地林立在小河边。
一队亲卫巡逻而过,宫廷侍者三三两两,来来往往。
刘宛筠经过时,隐隐瞧见一个春亭里,有个高大的黑影,在来回踱步。
还未等她多想什么,便瞧见那黑影,趁着四下空寂,背着手朝寝宫门口走。
那是李祺的寝宫。
回过神,那黑影已经推门而入,随后还关上了门。
“李祺已经……谈恋爱了?”
刘宛筠暗暗的想。
想起那天她跟那公子,勾肩搭背,看起来很是亲密。
一股复杂的焦灼,涌上心头。
……
李祺正在睡觉。
白天拿到刘宛筠给她的酒后,回到芳林院,就迫不及待的品尝起来。
这酒比早前喝的,更加辛辣香醇。
自诩酒仙的李祺,七八杯下肚后,竟直接被酒放倒。
睡到现在都还没醒。
顾青松小心翼翼地走到她床边,见她睡的正香,不禁贪恋地凝视着她的睡脸。
一走神再回神时,才察觉自己的手,竟情不自禁地伸到她脸前,即将触碰到她的脸。
鼓起勇气,摸了摸她的脸,白皙滑嫩的触感,引的顾青松浑身一颤。
而李祺没有惊醒的迹象。
他不禁大胆了些。
“景延公主?”
试探着唤了一声,李祺没有动静,顾青松忍不住又将手,伸向她的脖间……
“嘭!”
“啊!”
猛然间,顾青松被一脚踹倒,吓的他大喊出声。
李祺被声响瞬间惊醒。
她下意识摸起床边陌刀,刀鞘一甩,刀锋飞出,凌厉抵在不速之客的喉间。
“别、是我啊、我是顾青峰!”
顾青峰吓的下意识用手心挡住刀锋,手心瞬间汩汩涌血。
他浑身冷汗,满脸惶恐。
刘宛筠不知何来的怒火,夺过陌刀便道:“你擅闯皇室禁苑,论律当斩!”
“擅闯?处死?不不、我是皇亲国戚!未来太子妃的胞弟!”
“我就住在禁苑!非擅闯!”
李祺醒过盹来,察觉自己竟被人夜闯寝宫,顿时暴怒,一脚踹翻顾青峰。
“来人……”
“别……”反倒是刘宛筠拦住了李祺:“你仍未出阁,事若闹大,影响你名声。”
说罢,刘宛筠冷声对顾青松道:“赶紧走。”
顾青松闻声,连滚带爬的消失了踪影。
刘宛筠匆匆要离开之际,后背突然被一把抱住。
“刘筠。”
“你别走。”
这一接触,刘宛筠感觉自己的灵魂都在震颤。
后背因接触而不停掀起电流,冲击着她的大脑。
第22章 营造盛世
此刻,不必任何解释,刘宛筠已知晓。
那日刺眼的勾肩搭背,只是李祺喝多了而已。
这个亡国公主,一生经历过无数,常人难忍的艰难境遇。
但她的性格,仍旧洒脱乐观。
现在,她却以卑微姿态,说着恳求的话音。
一股难言的恻隐,从心底涌出,动摇着她的理智。
“景延……”
“不必说,我知道。”
李祺实在害怕听到拒绝,只希冀时光,能在此刻凝固。
她知道,自己没希望了。
因为,若是有希望,内廷议事结束后,若谕旨收回了。
刘筠会主动告诉她结果。
但是没有。
“我是想问,你有没有办法,让陛下收回谕旨?”
刘宛筠垂头,眼神落在她紧箍在自己腹部的手:“我不可以成亲。”
李祺抬起眸子,隐隐扬起莫名的期待:“不可以成亲?为什么?”
“呃……”因为不可以。
没等来回音,李祺嘴角,勾起浅浅笑弧。
短暂沉吟后,李祺恢复寻常时的乐观姿态。
“父皇的谕旨,不会撤的,所以,你就别想了,安心等待大婚之日吧。”
李祺松开环住她的手,一脸轻松笑容的绕到她面前:“睡了整个白天,今晚怕是睡不着了。”
“听闻,你在禁苑酿了酒,能否带我去看看?”
“顺便教我一手。”
“往后,你若是没工夫酿酒了,本公主也能自己来。”
四周光线暗淡,几支红烛,透来隐隐昏黄。
凝视着她的脸,这一凝视,她的脸便莫名诱人想看,想就这么凝视着她。
她虽是笑着,可眼神却笼罩着浅浅忧郁。
这忧郁如深渊,吞噬着她的理性,她隐隐涌起朝深渊、一跃而下的冲动。
“好。”
走在月光下,月光撒在李祺的侧脸。
她的脸色,看起来一片冷白,刘宛筠不自觉道:“景延,往后还是少喝点酒,喝酒伤肝。”
李祺以鼻息轻笑:“我可管不住我的酒瘾,你若是有本事,你来管,我倒是不介意你管着我。”她的洒脱话音,让刘宛筠无话可说。
……
天祐元年,辛酉年,壬辰月,戊辰日,谷雨。
也就是农历三月十六日。
宜婚娶,无禁忌。
长安一百零八坊所有酒楼,纷纷张灯结彩,布置喜庆。
官家大办喜事,邀长安子民共度盛筵。
各大酒楼忙得不亦乐乎,无分身份地位,长安百姓,皆可于各个酒楼吃宴。
皇城挂起绵延的大红灯楼,百官热聊着行至花萼楼。
共度长安城内,久违的喜庆。
重点,在于点亮象征大唐繁华的花萼相辉楼。
在于这欢喜氛围,遍布整个长安。
在于重现大唐盛世。
而不在于,这场大婚。
整个长安的每个人,都喜气洋洋。
吃菜喝酒,吟诗作对。
吉时一到,大婚流程,却只半个时辰的功夫。
刘宛筠一身大红喜袍,满心想死的牵着手中红绣缎。
与身旁那盖着红盖头、此前只偶然见过一次面之人。
被簇拥着,进入禁苑。
永平长公主下榻的雨花阁,在禁苑最北边。
西东流经的渭河,平静流淌。
踏过渭河上的拱桥,雨花阁坐南朝北,伫于渭河北岸。
古色古香的长廊,围在雨花阁东、西、北三面,将雨花阁门口围出一个庭院。
庭院很大很气派,颇有书香楼阁的静谧。
入内,关门。
热闹远去后,刘宛筠走向内房。
盖着红盖头的女子,坐在床边。
刘宛筠一肚子火和烦躁,冷着脸坐在茶案旁,一杯一杯的吞茶。
恨恨地盯着那红盖头。
努力冷静后,刘宛筠走到床前,抑制着心头火气,说道:“事已至此,已成定局,作为臣子,不可抗旨。”
“但,臣不得不说。”
“一,臣不会碰你。”
“二,臣即将远行。”
“三,臣不知何时归来,但无论如何,臣不会碰你。”
“若殿下忍受不了,臣不介意收殿下的休书,不介意殿下将一切污名,都推到臣身上。”
说罢,刘宛筠转头就要走。
“刘筠。”
闻声,刘宛筠顿时愣住。
这声音……怎么这么耳熟?
她猛然转身,一脸不可思议地伸手,缓缓掀开那红盖头。
“李祺?”
竟然是李祺?
“你?怎么回事?”刘宛筠惊的瞪大双眼。
浑身如雷劈般震惊。
李祺扬着不羁的笑,站起身,一步一步逼到刘宛筠面前:“你这胆大包天之徒,竟妄想,当本宫的皇姑爷?”
刘宛筠懵惊中回不过神,更连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头脑空白之际,李祺抬手,搂住她的脖颈。
毫不犹豫,贴上她的脸。
猝不及防的相触,让刘宛筠浑身汹涌起电流。
激起她主动回应的冲动。
可这一电,也让她猝然猛醒,推开李祺。
“不、不可以。”
她已经选择做个恶人。
这个恶人,宁愿毁长公主的名声,也不愿毁她的名声。
可万没想到,眼前出现的,竟然是李祺。
李祺莫名双腿一软,险些摔倒,刘宛筠下意识伸手搂住她。
这一搂住,两人身躯贴的更紧,可她无暇思索避嫌。
“你怎么了?”情急中,她出声关切。
不等刘宛筠来及移开、搭在她腰间的手。
李祺便反手将之按坐到床上,随后亦步亦趋,逼地刘宛筠连连后退。
退无可退之时,刘宛筠后背紧贴着床头,李祺仍在以身躯,逼向她面前。
因距离太近,温热的呼吸,回荡两人脸庞之间。
“别、别这样……”
刘宛筠绷紧身子,尽力别开头,努力控制住呼吸。
可李祺的气息,自带醉人之效,令她几番失神。
反复于投降沦陷,和清醒之间。
“本宫向父皇跪了五日,才跪来了今天。”
“你倒是好,连鼓起一丝勇气,都不敢。”
刘宛筠惊诧,也恍然知晓她刚才,为何忽然站不稳。
可眼下这情况,绝不是刘宛筠乐意见到的。
昭告天下的亲事,是她和长公主,现在还来得及挽救!
李祺不管不顾的贴上她,两人的心脏,疯狂跳动。
刘宛筠终于绷不住,沦陷于这亲密。
甚至不自觉抬手,搭在她腰间,于下意识中,浅浅回应她。
感受到回应,李祺鼻腔涌起酸楚——
果然不是错觉,她并非真的没有情意。
彻底沉沦前,刘宛筠终于回归一丝冷静,她稍稍推开李祺。
鼓起破釜沉舟的巨大勇气,她摸到李祺的手。
拿着她的手,缓缓移到自己心口——
不用开口,只要让李祺,感知到不该有的触感,她就明白了。
李祺不出意外地滞住,直直地盯着她。
“明白了吗?我为什么不可以成亲。”
刘宛筠推开她,起身背对着她。
不知会迎来什么。
勇气已经耗尽,再无勇气面对着她。
死寂般的宁静。
无比煎熬。
“刘宛筠。”
“嗯。”
嗯?嗯??
刘宛筠一时反应迟钝,几秒后才反应过来。
她转身看向李祺,满脸不可置信:“你、你叫我什么?”
“呵……”李祺以鼻息轻笑,眯着眼,哼笑地盯着她:“我早就知道了。”
14/41 首页 上一页 12 13 14 15 16 17 下一页 尾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