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解瘾(近代现代)——花卷

时间:2022-02-03 13:56:35  作者:花卷
  谢洛生彼时不以为意,后来就是在他师兄口中,在上海各大报纸里。
  容述问他,你知道我是什么人,谢洛生不是傻子,自然明白他的意思。谢洛生想,他知道容述是什么人,可更清楚的是,容述是他喜欢的人。
  二人挨得太近,谢洛生闻到了他身上若有若无的香水味,他掌心里出了汗,攥着一支徐徐燃烧的烟。
  谢洛生直截了当地问,“容先生,您是什么人,和我喜欢您有关系么?”
  喜欢,青年脱口而出,说得掷地有声,胆子大得很。
  容述眉梢一挑,重新认识了谢洛生一般,目光上下一扫,便窥见了青年那点子羞赧。
  容述笑了笑,懒洋洋地说:“谢少爷的意思是?”
  谢洛生将那支烟往嘴里抽了口,吐出烟,劲儿呛得很,将将咳嗽又忍了回去,反倒回味出几分残留的余韵。
  谢洛生说:“容先生,您有喜欢的人么?”
  容述看着谢洛生。
  明月皎皎,寒风里青年穿着大衣,戴着羊绒围巾,一张脸清俊秀气,眉眼平和,他说:“如果没有,您可以考虑一下我。”
  容述登时就笑了,他笑得很漂亮,冶艳又招眼,他说:“我为什么要考虑你?”
  谢洛生这会儿反倒不慌了,有条不紊道:“我喜欢容先生,现在喜欢,以后只会更喜欢,会比所有人都喜欢,这是其一。”
  “其二——”他看着容述,有股子坦然的自信赤诚,“无论容先生想要一个恋人还是爱人,我觉得我都是个还不错的选择。”
  当真是初生牛犊不怕虎,年轻,无畏,不吝谈爱,仿佛一时爱慕就是一辈子了。
  可大抵是青年的眼神沉静,却透着热烈认真,火似的,反倒有几分炙热灼手,燎得容述心都颤了一下。
  容述脸上的笑容慢慢地消失了,看着谢洛生认真的面容,他淡淡道:“我都不要呢?”
  谢洛生愣了愣。
  容述嗤笑了声,轻佻散漫道:“我要能在我床上当婊子的。”
  “谢少爷,你能么?”
  容述这话傲慢放浪,说给谢洛生听,就是赤裸裸的拒绝。
  容述再一次拒绝了谢洛生。
  容述审视着青年皱起来的眉心,思索的神态,凉凉地笑了一声,不等他回答就走了。
  谢洛生抬头看着容述的背影,指尖烟燎着了皮肉,他猛地惊醒了过来,心里酸酸涩涩的,生出一股失落。
  谢洛生打小就聪明,做什么没有他做不成的,父母兄长宠着,没碰过壁。可自打碰上容述,他好像不是那个处变不惊,为人称道的谢洛生。
  谢洛生到底是被人捧着的少爷,心气高,追求人是一回事,弯下腰卑躬屈膝当婊子,谢洛生做不来。
  他这人有自己的原则。
  自二人那晚不欢而散,容述以为谢洛生该知难而退了,没想到,第二天他的场,谢少爷又坐在茶楼里,老座位,靠着栏杆,身姿劲拔,容述心里都夸了句好一个芝兰玉树。
  容述还真有点诧异。
  他没上妆,众星捧月地穿过大厅往后台走,来得早的戏迷各个都伸着脖子,此起彼伏地叫着容老板。
  二人目光一对上,谢洛生对他浅浅地笑了笑,还举了下茶杯,像没发生那回事。一时间容述是不知道该气还是该笑。
  这小少爷当真是初生牛犊不怕虎,不撞南墙不回头,什么人也敢招惹。
  容述自认不是什么善男信女,他看得出谢洛生这人和旁人不一样,干净坦率,热忱执着,真要蒙了尘,未免可惜。再者,谢洛生年纪小,年少时同他又有那么一段渊源,多少可称得上恩人之后,容述性情凉薄,却还是惦着那点救母之恩。
 
 
第22章 
  合该二人断不干净,十二月底,商场上的应酬一下子就多了。
  虽是乱世,枪林弹火也阻不断利益往来。容述是容家的当家人,董事长,谢洛生掌着谢氏的公司,交际应酬总免不了打照面。
  谢医生变成了谢公子,容老板还是容老板,红尘酒气里一转,就多了几分不可言说的浮华意味。
  不知谁将谢洛生和容述有旧的事传出去,一个传一个,谢洛生就当真成了容述的侄儿,但逢着二人同在,都拿谢洛生同容述攀谈。容述亲缘淡薄,家里也只剩了他一个,平日里油盐不进的主儿,骤然多出这么个侄子,就是假的,从商场上那些奸滑的人嘴里说出来,也变得真的不能再真了。
  交际场上班不乏有人带女伴,谢洛生发现容述从来不带女伴,他自己就爱穿女装,只消他一出现,场上的男男女女都变得黯然失色。
  容述不但不带女伴,男伴也不见他带。
  有一回,谢洛生忍不住问了同行的张经理,张经理摸了摸鼻尖,神情古怪,说,整个上海都知道,容老板不喜欢女人。
  他嘀嘀咕咕,哪个女人敢和他一起走,就是真爱他,也要自惭形秽了。
  谢洛生哭笑不得,看着容述旁若无人的姿态,走了走神,想,容述——还真是让人又恨又爱。
  没办法。
  做不成男朋友,谢洛生自退一步,见了容述就是一句容老板,容叔叔,不冒犯,进退有度,让容述挑不出毛病。
  一贯游刃有余的容老板头一回觉得有些棘手。
  “谢少爷少年英杰,当真是虎父无犬子。”
  应酬酒会上都是恭维声,你来我往,端着高脚杯,说着半真半假的话,谋个来年利益便利。
  这是在容公馆办的宴会。
  容述请的人,都是上海赫赫有名的,他做东,自然就忙了起来。
  谢洛生也收到了请柬,请柬都是容林写的,容述不管这些琐事。他写完之后将名单给容述过目,容述草草一看,指尖在谢洛生三字上敲了敲。
  容林疑惑地问:“先生?”
  容述随口说了句没事。
  谢洛生身后是谢家的产业,是现下谢氏纺织公司的少东家,又和容家有这么一段,容林邀请他来参加宴会是理所当然。容述要是不让他来,反倒觉得不是那么回事,心虚,躲着了。他容述什么时候躲过人?
  不过是个半大的毛头小子。
  有人说:“我们早听闻谢兄的两位公子都了不得,今日一见果然不同凡响,听说谢少爷还在外头留过学?”
  谢洛生说:“在国外待了几年。”
  “要说起咱们老祖宗留下的东西那也是顶顶好的,怎么还要大老远地跑去外头?”
  又有人笑道:“你这话说出来也不怕被人笑话,思想落后,你看看报纸,哪个不是在讲与时俱进。”
  谢洛生笑了笑,道:“西方医学发展先进却有其独到,如果能将它传入国内,想必也能促进国内医学发展。”
  “其实不管是中医还是西医,目的都是一样的。”
  “是这个理儿,”一人摇着高脚杯,叹了口气,说,“这年头,生意是越来越不好做了,外面打个没完,都要打到沪城来了。”
  “前两天宋老不是想弄个捐款,说是筹钱给前线?”
  “这世道大家都不好过,哪儿来的余钱捐给别人?”有人嘟嘟囔囔,他这么一说,周围又多了几人应和。
  谢洛生看了他们几眼,捐款是宋老倡议的,容家捐了大笔,秘书来问时,谢洛生也跟着捐了一笔。他有些心不在焉,目光在宴会厅里转了一圈,还是直直地落在远处被人群簇拥着的容述。
  容述今日是宴会主人,依旧是一身丝绒长旗袍,裁剪合身,手指修长涂了朱红丹蔻,嘴唇也红,耳边挂了坠子,颇有几分高不可攀的冶艳。谢洛生看着容述的刹那,还是忍不住恍了恍神,这人那张脸得天独厚,介乎于雌雄之间的气质,比男人多几分冷艳,比女人又多了几分棱角。
  谢洛生看得久了,容述的视线漫不经心地转了过来,二人对了个正着,谢洛生掌心微紧,掩饰性地抬手喝了口杯中的酒。
  “容老板,”谢洛生身边有人叫了起来。
  谢洛生差点被呛着,抬起头,才发现容述朝他们走了过来。
  容述神色自若,举了举杯,几人当即也虚虚举了杯。
  谢洛生舔了舔嘴唇,看着容述,叫了声,“容老板。”
  身边有人笑道:“怎么叫容老板,这样生疏。”
  容述似笑非笑地看着谢洛生,青年今日亦是西装革履,站在一群商贾之中,如鹤如松柏,越发卓尔不群。可面上再从容,蜷起的指尖儿,还有那双眼睛将谢洛生那点心思泄露得清楚明白。
  容述不以为意,倒也没有拂谢洛生的面子,随口道:“小孩子脸皮薄。”
  他说:“洛生刚回国接手公司,很多事情都不熟悉,要是有什么做的不好的地方,诸位多包容。”
  “容老板说的哪里话,谢少爷是咱们上海商会的新星,前途不可估量。”
  “可不是,容老板的侄儿,那也是我们的后辈,我们能帮的,一定不遗余力。”
  谢洛生全没注意别人说了什么,只咂摸着容述话里那点似真似假的维护,心里一甜,回过神来,举杯道:“洛生先多谢各位叔伯抬爱。”
  几人言笑晏晏地碰了杯。
  谢洛生小声地对容述说:“谢谢容叔叔。”
  容述不置可否。
  “说什么,这么开心?”
  陡然一记清朗的嗓音,谢洛生看过去,竟是何少桢。
  何少祯是梨园当红的生角儿,和容述同台唱戏,又有些师兄弟情谊,他会出现在容公馆里也是寻常事。
  一人道:“何老板,我们正在说您和容老板今年的封箱戏。”
  何少桢笑道:“蒙诸位惦记,定了日子一定给几位送戏票。”
  “这个好的呀,”有人是戏迷,一听这个眼睛都亮了,“去年二位的封箱戏那可是一票难求,我直等到您年后开台才解了瘾头,整个年都过得没滋没味,今年可不能再错过了。”
  周遭的人顿时笑起来,何少桢也笑,他看了眼容述,口中道:“那我和容哥就等几位捧场了。”
  “好说!”
  何少桢这才将目光转向容述身边的谢洛生,微笑道:“谢少爷,好久不见。”
  谢洛生怔了怔,说:“何老板。”
  何少桢笑道:“听说谢少爷也喜欢听戏?”
  谢洛生说:“何老板见笑了。”
  何少桢翘了翘嘴角,道:“那到时候我和容哥的封箱戏,您可别错过。”
  谢洛生看着何少桢,猛地想起容述同他的亲近,心里酸酸涩涩的,脸上却不露分毫,他看了眼容述,才发现容述竟看着他。
  谢洛生垂下眼睛,道:“自然。”
  本就是交际应酬,谢洛生看着二人,只觉得口中发苦,心里也不舒服,索性先去了别处。
  谢洛生一走,何少桢脸上的笑容也淡了,他抓着容述的手,说:“师哥,为什么要请他来?”
  容述淡淡道:“为什么不能?”
  何少桢说:“我不信你看不出他什么心思。”
  容述眉梢一挑,不疾不徐地说:“那又怎么样,他有什么心思是他的事。”
  何少桢心里有些说不出的焦躁,第一回 见谢洛生就让他感受到了一种莫名的危机感,何少桢软了语气,低声说:“师哥,你要不喜欢他,就离他远一点好不好?”
  容述有些不耐烦,冷淡道:“何少桢,你过界了。”
  何少桢愣了愣,嗫嚅道:“我喜欢你,师哥,我是怕你喜欢他。”
  容述看着何少桢,道:“我便是喜欢他,你能如何?”
  何少祯哑然,狼狈地垂下眼睛,“师哥……”
  突然,容述问他:“少桢,你多久没登台了?”
  何少桢心里发慌,几乎不敢和容述对视,他自金陵回来之后就一直没有再练过嗓,登过台。沪城有一家英国人办的电影公司找上他,想请他出演电影,那是完全新的东西,何少桢有些意动。
  可他没有和容述提过,没有人比他更清楚,唱戏对于容述来说,意味着什么。
  戏台上的容述眼里根本容不得一点瑕疵。
  何少桢小声说:“容哥,我不会耽误唱戏的。”
  宴客厅里衣香鬓影,谢洛生耐着性子待在一边,心不在焉地听他们谈及来年的生意,沪城的风花雪月,手里端着酒杯,想起容述,何少桢,心里发闷,有人来敬也不推辞,不觉间就多喝了两杯。
  酒会散时,谢洛生脸颊泛着红,已经有了几分醉意。
  容林正在宴客厅外的大理石阶上送客,见了谢洛生,当即迎了上来,说:“哎呦,谢少爷,怎么喝得这么多?”
  谢洛生揉了揉眉心,道:“没留神就多喝了两杯。”
  容林道:“谢少爷,您要不要明天再回去?房间我都给您收拾好了。”
  谢洛生看着容林,心里一暖,轻声说:“不打紧的,林叔,谢谢你。”
  容林道:“您同我说谢就是折煞我了。”
  谢洛生笑了笑,犹豫了一下,道:“容先生呢?”
  “——先生,刚刚还见着,哎,”容林目光转了圈,一笑,道,“先生回来了。”
  谢洛生抬头看去,就见容述抬长腿朝他们走了过来,他长得高,腿也长,旗袍开了叉,掐出一把窄腰长腿,行走都是风情。
  容述说:“要走了?”
  谢洛生看着容述,嗯了声。
  容述神色平淡地点点头,道:“叫司机了?”
  谢洛生摸了摸鼻尖,说:“我自己开车来的。”
  容述瞧着他通红的脸颊,对一旁的容林吩咐道:“去安排司机。”
  容林应了声,门口就剩了二人,里头的钢琴曲也渐趋尾声,和着小提琴,有种缓慢的慵懒,衬着凉凉的夜色分外撩拨人心弦。
  谢洛生明知道容述不过是随手为之,心口却还是跳了跳,原本清醒了一点的,变得更醉了,怔怔地望着容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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