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述笑出声,道:“很好。”
“今儿只是见师父就这般紧张,要真带你去见我母亲……”他顿了顿,谢洛生眨了眨眼睛,勾了勾容述的掌心,玩笑道:“那容叔叔可得早点和我说,我一定要收拾收拾,让容姨见我最好的一面。”
容述定定地看着谢洛生,嘴角浮现笑意,道:“好。”
苏寒声端着茶,看着面前的春迎,这丫头是他给容述买的,见了他,依旧叫他一声苏老板。苏寒声问起容述,春迎眼睛一红,笑都变得有些勉强,看得苏寒声心里也有些没底。
要说他这个徒弟改了秉性,畏死信佛,倒不如让他相信容述换了一个人。容述是什么人,苏寒声再清楚不过。
当年他不想收容述,除了容述的身份,还有就是因为他的性子,太独,太冷,半点都不像个少年人,骨子里就有股子狠劲。后来他母亲去世,容述以铁血手腕将整个容家快速地拿在了自己手里,其霹雳手段,就是苏寒声也难免皱眉。
所幸容述行事有分寸。
苏寒声乍听容述重病,只当是他明哲保身的幌子,可流言听得多了,到底挂念。
他有些心不在焉,直到容述下楼,看见他孱弱的模样,脸色就变得不好看了,道:“怎么突然病得这么厉害,看过医生了吗?有没有说是什么情况?”
容述咳了一声,对春迎说:“你先去同青姨说做些师父爱吃的菜。”
春迎应了声,当即就下去了。
偌大客厅里只剩了三人,容述说:“师父,我没事。”
苏寒声将信将疑地看着容述,容述捋起手腕给苏寒声看,他皮肤白,隐约可见几个针眼,“我自己弄的。”
苏寒声哑然。
容述笑了笑,说:“师父,这是谢洛生。”
话题一下转到谢洛生身上,谢洛生有些无措,干巴巴地叫了声,“晚辈见过苏老板。”
苏寒声看看容述,又看看谢洛生,青年干干净净的,一副钟灵毓秀的好相貌。他看得久,谢洛生耳朵都红了,苏寒声心下了然,看着容述,容述坦坦荡荡道:“内子。”
苏寒声:“……”
谢洛生脸颊刷的一下就红了。
他端详着容述,容述脸色苍白,有几分病态,可眉宇间的神态不似病重将死之人,一颗心也放了回去。苏寒声目光转到谢洛生身上,嘴角也带了几分笑,点头道:“是个好孩子。”
他身上穿着长袍,腰上悬了块玉,索性摘了下来拿给谢洛生,道:“今日来得及,这个玉佩就当是师父给你的见面礼了。”
玉是羊脂白玉,成色极好,一看就是价值不菲的好东西。
谢洛生愣了愣,容述道:“收着吧。”
谢洛生这才双手接了过去,道:“谢谢苏老板。”
苏寒声笑道:“叫什么苏老板,和毓青一样,叫我师父就好了。”
“这小子,也不早些和我说。”
谢洛生抿嘴笑了笑,叫道:“师父。”
容述道:“本来想年前带着洛生去见师父的。”
提到年前,几人都顿了顿,没有再说什么,苏寒声看着容述,说:“你这个病怎么回事?真不要紧?”
容述:“不要紧。”
苏寒声松了口气,“那便好。”
容述看着苏寒声鬓边的白发,苏寒声老了许多,他低声说:“让师父担心了。”
苏寒声摇了摇头,“你们都没有事就是顶好的事了。”
几人聊了许久,吃过饭,容述和谢洛生将苏寒声送出容公馆。天已经回暖了,花圃里的花开得极好,极尽妍丽。
苏寒声叮嘱道:“是药三分毒,不论你弄的什么药,还是要当心些。”
容述说:“我晓得,师父,洛生是医生,有他在你不用担心。”
谢洛生也道:“师父不用担心,我会看着的。”
苏寒声满意地笑笑,他看着容述,自己这个徒弟,本是最无情的人,如今竟多了几分寻常人的烟火气。他心里有些感叹,半晌,道:“毓青,以后还登台吗?”
容述一怔,看着苏寒声,他已经许久没有登台了,可即便是不唱戏,身体好时也会吊吊嗓子,不将功课落下,京戏已经融入了他的骨子里。
容述看着苏寒声的眼睛,轻轻一笑,道:“唱,等战争结束了。”
苏寒声抬手拍了拍容述的肩膀,想起什么,话到嘴边又咽了下去,看着谢洛生,说:“洛生,毓青脾气不好,你多包涵。”
“要是他欺负你,你同我讲,我虽然老了,可还拿得动竹条”
谢洛生眉眼带笑,轻声道:“谢谢师父。”
果然不出容述所料,入夏时,日本人当真来了容公馆,还是当年去喜悦楼的两个日本人。
入了夏,容述不再那般畏寒,可依旧病恹恹的,旁人依旧换了薄衫,他身上依旧穿着长袖。他们来时,容述正在花房里种花,以前容述鲜有这样的闲情逸致,如今无所事事,反倒闲了。
容述栽了几株玫瑰,养得精细,依旧冒了花苞,再将养些时日就能绽放了。
容述满手都是泥泞,他这些时日清瘦了许多,撑着有些宽大的衣服,显得病骨羸弱。他就着水一边清洗手指,听着日本人的来意,竟还未死心,想请他唱堂会。
当中一个叫石田的,是个戴着眼镜的年轻人,有些斯文气。容述看了一眼,却从他的站姿和虎口枪茧猜出对方大抵也是军人。
春迎替他舀了清水,水有些凉,淌过白皙修长的指缝,他仔仔细细地洗干净了,又擦干了手,方从春迎手中接过沉香木的佛珠手串,淡淡道:“二位,话我当年就已经说得很清楚了,容某从不过府唱堂会。”
“如今容某也不再登台唱戏了。”
石田道:“时移世易,容先生,我们很有诚意,是真心喜爱贵国的京剧,想和容先生探讨一二的。”
容述捏着手串,咳嗽了两声,说:“没甚可探讨的,京剧是中国国粹,你们——”他顿了顿,扯了扯嘴角,“不配。”
容述这话说得毫不客气,石田尚且未恼,他身后的中年男人脸色就已经沉了下来,拔了枪,枪口黑漆漆的指着容述。
容述面无表情地看着石田,石田面色不变,看着容述,微笑道:“容先生的思想未免太过狭隘了,容先生听过‘大东亚共荣’吗?”
容述语气平静,道:“话说得再漂亮,也掩盖不了你们的强盗侵略者行径,”他看着那个枪口,嘲道,“这不就是最好的证明?”
石田微顿,将男人的枪支拂开,说:“容先生,没有什么革命是不见血的,今日的战争是为了未来的共同繁荣。纵观贵国这几十年,进行了许许多多的变革,可无一不是以失败告终,贵国依旧……”
他哂笑一声。
容述波澜不惊道:“黎明的到来总会经过漫长黑夜,今我无数国人为挽救民族,抛头颅,洒热血,是死得其所,虽死无憾。终有一日,中国会屹立于世界之巅,那是中国无数百姓用不屈的脊梁和铮铮傲骨托起来的明天。”
“虽然我不知道那一天什么时候会来,不过,”容述看着面前的石田,道,“那天一定会来。”
石田直勾勾地盯着容述,说:“容先生,我们来打一个赌吧。”
容述没有说话。
石田道:“我们就赌五年,五年之内,我大日本帝国的国旗将会插在中国的每一个角落,到时,容老板在沪城大戏院唱上三天三夜的戏,如何?”
容述道:“好。”
他应得不假思索,石田道:“容先生不考虑考虑吗?”
容述说:“没什么可考虑的。”
石田沉沉地看着容述,半晌,道:“那就请容先生拭目以待。”
第81章
容述吩咐了容公馆上下瞒着日本人来过的事,没成想,他还是从外头试探的人口中知道了,登时吓出一身冷汗。
夜里谢洛生洗完澡,上了床,就看着容述。容述正在看内地送过来的一些账册,察觉到他的目光,偏头看向谢洛生,说:“困了?”
谢洛生不吭声,却挨得容述更近了,被窝里的腿也搭在容述身上。容述眉梢挑了挑,他如今身体不大好,畏寒,已经入了夏,床上也留着厚实的被褥。
容述将账册放在床头,伸手摸了摸谢洛生的脸颊,道:“怎么了?”
谢洛生抬起眼看着容述,二人对视了片刻,容述倾身想亲他,谢洛生却直接吻上了他。容述一顿,刚想加深这个吻,谢洛生已经离开了,他伸手撑在容述身边,四目相对,又去亲他的脖子。
容述摸着谢洛生的头发,青年吻得轻,一个又一个吻落在他的脖颈,锁骨,往下滑时,他已经有了几分意动,情难自制地缓缓揉着谢洛生的耳垂,“宝贝儿。”
不过须臾,容述就低哼了一声,谢洛生隔着睡裤亲了亲他底下的那根东西。自打他注射药物之后,二人情事就少了,如今谢洛生这么一撩拨,下头就支了起来。容述看不清谢洛生的动作,全凭感觉,可这么着更能觉察出谢洛生痴缠的情绪,还夹杂着几分说不清道不明的焦躁不安。容述若有所觉,一只手揉着谢洛生的脑袋,微微眯起眼睛,苍白的脸颊浮现了几分潮红,眉宇间都沾上了情欲。
谢洛生脸闷得热,含着男人滚烫炽热的那根东西,舌尖都尝着了腥苦的味道,犹觉不足,索性缩着脸颊吞得更深,脸都要埋入容述身下。
容述抽了口气,有些受不住谢洛生这样的热情缠绵,几乎就要射出来,他缓缓顶胯弄着他的嘴,口中哑声道:“是容叔叔的不是,饿着我的宝贝儿了。”
谢洛生含糊不清地哼了声,又是几记深喉,察觉那根东西搏动着要射,当即吐出湿漉漉的阴茎,钻出被子,居高临下地盯着容述。
容述哪儿还能再装傻?这是和他置气呢。
容述低笑了声,勾了勾他的下巴,道:“乖,不是想瞒着你,左右也没事,不想让你担心。”
“要是有事呢?”谢洛生嘴唇湿润,眼角都泛着红,重复道,“要是有事呢?”
容述在心中叹息了声,凑过去吻谢洛生的嘴角,低声道:“容叔叔的本事你还不晓得?”
“再说了,我的小妻子如此年轻貌美,我怎么舍得死?”容述玩笑道,又伸手去摸谢洛生,硬了,他套弄了几下谢洛生腿就发软,卸了劲儿跌坐在容述身上。容述搂着谢洛生,想去脱他裤子,还没等动手,谢洛生拨开了他,自顾自地蹬了裤子就往他身上蹭。
骑乘二人也是玩过的,可多是容述哄他,如今谢洛生骑在他身上,手里还攥着他那根东西抵在臀缝。甫一接触,容述就知道谢洛生做过扩张了,他嘶了声,情欲一下子烧了起来。
谢洛生淡淡道:“谁同你说笑,不许动。”
容述抬起眼睛看着谢洛生,谢洛生微微蹙着眉,偏还要将他的性器往穴里送,塌着腰,窄腰翘臀,性感极了。容述喉结动了动,下头胀得更大,谢洛生不甚熟练地塞了几下都被滑开了,抿了抿嘴,心里生出一股子狠劲,竟也将那尺寸惊人的玩意儿吞入了穴里。
二人都出了汗,容述皮肤白,汗涔涔的,看得谢洛生心头滚烫,情不自禁地伸手去摸容述的脸颊。
容述捉着他的手指,凑唇边吻了吻,那几根手指蜷缩了一下,谢洛生抬腰上下起伏着,目光却舍不得从容述面上移开。他的目光太专注深沉,容述心脏都颤了颤,整个人都似乎陷入谢洛生的眼中,那是炙热汹涌的情,是爱,逾越了生命的重量,沉甸甸的。
仿佛他出了什么事,谢洛生的生命也就此灰暗了下去。
谢洛生会跟他一起去。
不知怎的,这个念头来势汹汹,不可阻挡。
《牡丹亭》里说,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生者可以死,死者可以生。生而不可与死,死而不可复生者,皆非情之至也。容述唱过杜丽娘的故事,也曾陷在戏台上,黯然落泪,可他下了戏台,容述就只是容述。他不信这个世界上浅薄的爱意,可如今,他却真切地触摸到了。
谢洛生如此爱他。
容述沉沉地看着谢洛生,青年垂下眼睛,掩藏着通红的眼眶,哑声道:“容述,我是真想和你过一辈子的。”
“你有什么事,能不能别瞒我?”
容述心软得一塌糊涂,抬头吻谢洛生的眼睛,说:“好,以后有什么事都不瞒你。”
谢洛生心里突然觉得委屈得不行,他说:“你知不知道我从别人嘴里知道的时候,我有多后怕?我知道我做不了什么,可我想和你一起,不是永远被你蒙着眼睛,捂着耳朵,我要和你过一辈子,我也想保护你。”
容述抚摸着他颤动的后背,低声道:“是容叔叔错了,宝贝儿大人大量,别生气了好不好?”
谢洛生偏过头不吭声。
容述捏了捏他的后颈,吻他的嘴唇,说:“看把我宝贝儿委屈的,我向你保证,以后有什么事都不再瞒着你。”
谢洛生看着容述,过了片刻,道:“真想将容叔叔藏起来。”
他想,将容述藏起来,藏到一个没有人的地方,风浪再碰不着这个人,不必如履薄冰,步步为营。
容述笑了,在谢洛生耳边道:“想将容叔叔藏哪儿?”
谢洛生盯着容述,只觉得这天底下无一处好,甚至隐隐生出几分荒谬又偏执的念头,要是真能藏在心里就好了,剖开心脏,将人藏进去,谁都碰不着也看不着。
如此一想,谢洛生咽了咽,下头半软的阴茎都硬了起来,容述瞧着他暗沉的眼神,心情愉悦,挺身深深顶入谢洛生的后穴,说:“宝贝儿想藏哪里都行,叔叔一定都听宝贝儿的。”
谢洛生喘了声,紧紧抓着容述的肩膀。
谢洛生顾忌着容述注射了药剂,做了一回就想下去清洗,容述捞着他的腰又按回了床上,顶着他的后臀,说:“再来一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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