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解瘾(近代现代)——花卷

时间:2022-02-03 13:56:35  作者:花卷
  偏偏书生不肯放过,又道:“仙姑啊!只怕露冷霜凝,衾儿枕儿谁共温?”
  难抵心旌摇曳,道姑莲步轻移,似嗔非嗔,“潘相公,你出言太狂,屡屡讥诮,呀,莫非有意轻薄奴家?”眼波流转,轻抬拂尘,透出几分女儿的娇俏,“好呀,我去告诉你姑娘,看你如何分解!”
  何少桢看着容述眼里的情意,那么一双眼睛,那样的眼神,便是只有三分情意看在他眼里也有了十分,都是对着他的。容述对他心动,对他有情,何少桢当真成了书生,便赶忙讨饶,又拿捏不准意中人的心思,索性以退为进,道要往那花径里走,果不其然,道姑年少,越发藏不住,有几分懊恼不舍,又有两分矜持,堪堪吐出一句叮嘱。
  何少桢情不自禁地挨近一步,伸手来捉他手,是戏中人,也是戏外人,笑盈盈道:“如此,借灯一行如何?”
  容述尚是戏中陈姑,见他得寸进尺,横他一眼,且退半步,指尖也自他掌心滑了出去。何少桢抓了个空,心里也空落落的,他望着容述,忍不住低声叫了句,“容哥。”
  容述脸上的柔情缱绻已经消失得一干二净,神情平静,看了何少桢一眼,“嗯?”
  从来都是这样,年少时容述尚且会沉浸在戏里,年岁渐长,戏里戏外的容述彷佛剥离成了两个人。何少桢还记得他们头一回在台上搭《霸王别姬》时,虞姬自刎,霸王兵败,下了戏,容述一个人安静地抱着虞姬的剑坐在石阶上。他们妆还未卸,何少桢凑过去叫他师哥,容述看着他,眼里是虞姬的深情悲戚,何少桢忍不住去抱容述,容述也将他搂入了怀中。
  那是他们第一次拥抱。
  容述抱得紧,剑横在他们之间,穗子一晃一晃,何少桢恍了恍神,也搂紧了容述,彷佛他们在台上赴了死,魂魄不绝重又相聚,一起要去踏黄泉,饮孟婆汤。刹那间,生死便也算不得什么了。
  何少桢看着容述,心里有几分失落不甘,他似真似假地叹息道:“好一个绝情的陈姑。”
  容述不置可否,手中却仍旧爱不释手地摩挲着那卷手稿,何少桢心中稍平,他想,只要容述唱一天戏,这天底下还有谁比他离得容述更近?他们是将相美人,是生死相随的爱侣,多少世的夫妻!
  没人比他们更登对!
  ……可要是容述不唱戏了呢?何少桢心一颤,他挨近容述,肩膀黏着肩膀,撒娇似的说,“师哥,等你好了,咱们就唱这出戏吧?”
  容述思索须臾,道:“好。”
  他说:“等我出院,我们去排上两回。”
  何少桢眉开眼笑,道:“好。”
  容述看着他脸上的笑意,不为所动,一抬眼,就看见了门边站着的青年,身姿挺拔如芝兰玉树,面容清贵俊秀,一双眼睛沉静地看着他们,也不知看了多久。
  是谢洛生。
 
 
第13章 
  谢洛生抬手敲了敲门,客客气气地叫道:“容先生,”他又看向何少桢,”何先生。”
  他说:“我来给容先生换药。”
  何少桢笑道:“请进,辛苦小谢医生了。”
  谢洛生说:“分内之事。”
  说罢,就朝容述走了过去,靠得近了,谢洛生能闻着容述在医院住久了的消毒水的味道,又混杂着一丝香水的味,味道很淡,淡到几不可闻,可捕捉到了,却忍不住想仔细地闻一闻是什么香。
  这不是他第一次看见二人唱戏了。
  何少桢来医院来得频繁,谢洛生敏锐地从中察觉到了容述同他关系非比寻常,顿时又清醒了过来,那点堪堪萌芽的心思不动声色地摁了回去。
  谢洛生想,容述这样的人,独,又众星捧月惯了,薄情寡义都做得理所应当。
  ——不如及时止损。
  住院枯燥,何少桢一来,有时会给容述亮嗓清唱上一段戏,看在谢洛生眼里,任他如何冷静,依旧觉得刺眼万分,心里也有几分不可言说的不痛快。可想是这么想,真见了,却无法轻描淡写的视而不见。
  他一言不发地给容述换完了药,目光落在容述搭在戏本的手指上,他手指修长有力,在台上捻兰花指也捻得分外漂亮有风情。谢洛生直起身,道:“这是容先生要唱的新戏?”
  容述嗯了声,何少桢笑盈盈道:“小谢医生也爱听京戏?”
  谢洛生抬起眼睛看着何少桢,说:“喜欢。”
  何少桢道:“那好的呀,等师哥出院了,我们要一起唱这出戏,到时请小谢医生务必赏光。”
  谢洛生微微一笑,道:“能有机会亲见二位一起登台,是洛生之幸。”
  谢洛生没有久留,他离开病房,何少桢却忍不住多看了他的背影几眼。他起初以为谢洛生是容述的医生,后来容林叫了谢洛生一句谢少爷,何少桢愣了愣,问容林,说,“林叔,这位是?”
  容林客客气气地说:“谢少爷是谢家的二少爷,按辈分,该是先生的侄儿。”
  何少桢目光落在谢洛生脸上,谢洛生不闪不避地和他对视,只见何少桢露出个笑容,说:“原来是谢少爷。”
  “果真是年轻有为,一表人才。”
  谢洛生淡淡道:“何老板客气了,何老板声名远扬,说起年轻有为,怎么比得上何老板。”
  何少桢笑道:“什么声名不声名的,不过是混口饭吃。”
  他回过神,低头看着容述,玩笑似的说:“师哥,我怎么觉着那个小谢医生对你有别的念头?”
  容述不以为意,随口道:“有么?”
  何少桢说:“有。”
  他叹了口气,“容哥,你不会喜欢他吧。”
  容述语气平淡,说:“何少桢,你管的太多了。”
  何少桢看着容述,语气里有几分怅然,说:“容哥,你真的会真心喜欢一个人么,”他又笑了笑,自言自语道,“说真的,容哥,这么多年,你要不喜欢我,我活着一天,就希望你永远不要喜欢别人。”
  他年少时就喜欢容述了,台上喜欢,台下也喜欢,他们从小相识,青梅竹马,一起学戏,一起登台。何少桢发觉自己喜欢容述时,慌得要命,只敢藏着,收着,后来发觉他师哥喜欢男人,何少桢一颗心又活络了过来。
  何少桢想,他不介意容述喜欢穿女装,他喜欢他。
  可容述身边的男孩儿换了一个又一个,独独没有看他一眼,何少桢不甘心。他魂不守舍,练戏也心不在焉,二人排了一回,容述就让他回去休息。何少桢怔怔地看着容述,低声说:“师哥。”
  容述已经在脱戏服了,繁复戏袍下了身,露出修长的身体,是赤裸裸的男人模样,长发随手簪着,他抽下木簪,微卷的头发顿时落了下来,如跌入了他的满腔心池。
  何少桢再按捺不住,又叫了声,“师哥!”
  容述抬起头,看着何少桢,何少桢想扯出一个笑容,可太僵硬了,他低下头,轻声说:“师哥,你……我看报纸了,”他说的报纸是前一日的报纸,登的是容述参加宴会的照片,他穿着旗袍,却靠着一个年轻的男人,大抵是哪家的富贵少爷,二人姿态亲昵,一个低头说话,一个抬头,堪堪要接吻的模样。
  何少桢说:“师哥,你真喜欢他?”
  容述神态冷静,不置可否的嗯了声,喜欢自然是喜欢的,至少当下喜欢。
  何少桢脸色微白,说:“那那些人呢?”
  他说的是以前出现在容述身边的人。
  容述有些不耐烦,道:“我和他们如何,同你有关么?”
  何少桢大声道:“当然有关!”他看着容述,眼睛微红,声音又低了下去,“师哥,我……我喜欢你的。”
  容述面色未变,道:“戏台上的感情,当不得真。”
  何少桢:“不是戏——和戏无关!师哥,我喜欢的是你!”
  容述瞧着何少桢,不紧不慢道:“何少桢,我和你搭戏,只搭戏,没有别的心思,也不会有别的心思。”
  何少桢闻言,怔怔地看着容述,说:“为什么?师哥,我才是同你在一起最久的人,我最了解你。”
  容述说:“不喜欢就是不喜欢,没那么多为什么。”
  何少桢说:“那他们呢?你又为什么喜欢他们?”
  容述扯了扯嘴角,淡淡道:“那是我的事。少桢,你我之间只以戏论,若能一直搭台那便唱下去,要不能,咱们就这么散了吧。”
  何少桢浑身一颤,眼睛大睁,看着容述,说:“……师哥,你要和我散了?”
  “咱们一起长大,一起登台唱了那么多年——”
  容述看着何少桢,道:“你心思不定,唱不了戏。”
  何少桢看着他平静冷漠的模样,心凉得似泼了一把寒冰,他总以为于容述而言,他是不一样的。
  “你和我散了,在这梨园行……”何少桢说得艰涩卑微,又彷佛抓着一线希望,“师哥,你和我散了,你还能找着谁同你一起唱戏?没有霸王的虞姬成不了虞姬,没有薛平贵,也成就不了王宝钏。”
  何少桢说:“师哥,你离不了我。”
  容述看着何少桢,道:“唱不了《霸王别姬》我便唱《贵妃醉酒》,来不了《武家坡》我可以唱《三击掌》。少桢,这世上没谁少了谁就不成的。”
  何少桢脸色刷得惨白。
  自那回后,何少桢失落了很久,可他是年少成名的角儿,正当春风得意时,心里总有几分傲气。容述怎么会不喜欢他呢?分明他们才是最般配的。
  他不死心,兜兜转转,二人到底是又在戏台见了面,化着妆,裹在厚重戏服下,胸腔里的真心摸不着就摸不着吧。何少桢想,戏是容述的命,只有他能切入他的命里,同他恩爱情长。
  容述总会喜欢他的。
 
 
第14章 
  容述在医院里住了大半个月,他出院时,是何少桢和容林来接的他,谢洛生没有去送。他站在办公楼里,远远地看着容述和何少桢的身影,喜欢一个人的眼神是藏不住的,何少桢喜欢容述。
  他眼前浮现二人唱戏时的样子,举手投足间都是情意,默契十足,彷佛这天地间只他们,只有这段情。
  旁人只能远远地望着,是局外人,也是戏外人。
  韩宿抱着病历本进来的时候就看见谢洛生站在窗边,他好奇地看了眼,恍然,说:“容老板今天出院啊。”
  “想送怎么不去送送?”
  谢洛生回过神,叫了声:“师兄。”
  “不送了,没什么可送的。”
  韩宿嘀嘀咕咕,“不想送你在这儿偷看……”
  谢洛生说:“师兄,你知道医院附近哪儿有地方可以住么?”
  韩宿“哎”了声,惊讶地看着谢洛生,说:“洛生,你不是住容公馆么,你想搬出去?”
  谢洛生说:“我原本就是借住,如今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去港城,总住在容公馆也不好。”
  韩宿若有所思,说:“搬出去也好,”他顿了顿,打量着谢洛生,试探性地问他,“洛生,你和容老板……吵架了?”
  谢洛生哭笑不得,说:“我和容老板吵什么架?”
  韩宿说:“也是……搬出去就搬出去吧,我帮你看看。”
  谢洛生道:“谢谢师兄。”
  韩宿拍了拍他的肩膀,笑嘻嘻道:“自家师兄弟,这么客气做什么——请师兄吃顿饭就好了。”
  谢洛生莞尔,道:“行。”
  他想,容述这人众星捧月似的,谢洛生不愿巴巴地凑过去,做他身边可有可无的星子。
  游行的余震未消,医院里收容了许多病人,谢洛生连着几日都忙到深夜才回去,同已经回容公馆的容述打不上照面。
  这一日,谢洛生下了班已经是十点了,他疲惫地按了按眉心,就见青姨自厨房里走了出来,青姨也瞧见了他,当即笑道:“谢少爷,您回来啦。”
  谢洛生朝她笑了下,“青姨,”他目光落在妇人手中端着的杯子上,热腾腾的,泛着牛奶的香气。
  青姨循着他的视线,了然地笑笑,“给少爷热的牛奶。”说着,想起什么,轻声询道:“谢少爷,您这么晚才下班,吃饭了吗?我去给您做点吃的?”
  谢洛生说:“谢谢青姨,不用麻烦,我已经吃过了。”
  “那我也给您热一杯牛奶?您喝了,夜里好睡个好觉。“她说着,眉心也微微皱起来,十分担忧似的絮絮念:“天天这样加班怎么受的住哦,人都瘦了。”
  谢洛生无法,只得笑着应道:“那麻烦青姨了。”
  青姨这才放了心,眉眼都舒展开,“不麻烦,不麻烦,顺手的事。”
  谢洛生看着她手中的牛奶,犹豫了一下,道:“青姨,我帮您把牛奶给容先生拿过去吧。”
  青姨:“这怎么好?”
  谢洛生笑道:“不打紧的,我正好有事要找容先生。”
  谢洛生端着手中的热牛奶,看着紧闭的房门,深深地吸了口气,才敲了两声。
  容述正坐在卧室的沙发上看文件,听见脚步声,没抬头,道:“青姨,你先去休息,牛奶我一会儿喝。”
  谢洛生开口道:“容先生。”
  容述手中的钢笔顿了顿,看着面前挺拔的青年,道:“才回来?”
  谢洛生嗯了声,他将牛奶放在桌上,又送大衣口袋里拿出了一个小袋子,道:“容先生,这是祛疤的药,效果顶好的。”
  容述看着谢洛生,二人目光相对,谢洛生眼睫毛颤了颤,却没有移开眼,方不紧不慢地道:“多谢,费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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