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销金(古代架空)——予椽

时间:2022-02-04 19:18:43  作者:予椽
  只记得年初上城郊高台祈雨时,这位的两条腿还走得十分顺畅。
  这没过几月就要靠车轮代步,低眉顺眼的侍女走过来推他,轮椅滚过庭院中修剪过的杂草,嘎吱嘎吱一阵杂响。
  药碗也被侍女垂眼敬上来,一股难言的药味冒出来,逼得人倒退三步。
  病秧子脸色发青地望着陆承言,眼皮要抬不抬,一股病气烘到脸上,气若游丝:“将军为何而来,也不必提了,我没什么力气听。”
  他抚过使不上力气的膝盖,拉扯厚厚的绒毯:“将军受困是真,可旁人也,自顾不暇了。”
  纪泊旌,陆承言悄无声息地默念他的名字,淡漠地撩开眼皮:“王爷若是自顾不暇,不如讲讲,今年的海银莲,为何从沄州来?”
  “将军这话说笑了,沄州女去何处、留何处,嫁什么人是自己的事儿,顶多有父母看顾,没道理让我来管。”
  “我记得……”陆承言说:“重型商船过沄州关,要持郡王印信,审查后才能放行,不该,不知晓。”
  纪泊旌的双眼乍然一张,凛冽的神色从眼底一闪而过,他按住隐隐作痛的膝盖,低声笑道:“知道,又能如何?”
  车轮擦身而过,他扬声说道:“将军留下用饭如何,沄州来的陈年酿,尝一尝?”
  接着,靠在轮椅上的身子微微前倾,他凑近陆承言的耳背,几乎是贴了上去,伴随着呼出的热气道:“暗箭难防啊。”
  “好。”陆承言答道。
  “听说于锦岩在将军手下打闲工,不如一并叫来。”纪泊旌又扬起声音说道,浅淡一笑:“小时候同门读过书,倒是许多年没见过了。”
  郡王口中多年没见的于锦岩,被收到消息的车夫麻利地打包送来,衣袖上全是爆炸残余的烟气和丹砂摩擦的痕迹。
  他掀开额头吹下来的碎发,胳臂下夹一只胖得出奇的雪白毛兔,跨步进了门槛。
  晦败的气息被灯火驱散,宴客厅里搁了三只座椅。
  “金明卫……”纪泊旌轻轻扫视着,居中坐在桌前,轻声道:“怎么一个二个都去打闲工了?”
  “闲工好……”于锦岩放下雪色的白兔,一团毛飘下来,毛球卧在他膝盖上一动不动:“有闲有钱有名头。”
  纪泊旌哑然失笑,指向铺开的酒盏:“尝一尝?”
  陈年酒余味算得上厚重,屋里酒气烟气药气四处飞,都混作一团,纪泊旌掩住鼻,咳嗽着问道:“你在金明卫,做什么?”
  “炼丹。”于锦岩道,伸着一双筷,他膝盖上的兔探出脑袋来,一颗脑袋也搭在桌子边缘上,四处扭动着。
  “炼丹做什么?”纪泊旌问。
  “金明卫里有什么人,会做正事?”于锦岩笑一声,只是反问道:“正事,惹事。”
  没人去提沄州瘦马的事,于锦岩只顾抚摸自己膝盖上的一只兔,兔头蹭着他的手腕,嘴巴里叼着一口生菜叶:“怎么瘸的?”
  他语气浅淡,也几乎没什么波澜。
  “才瘸……”纪泊旌说:“过几月,站得起来,具体是怎么伤的——”
  于锦岩没答什么话,他敏锐地嗅到了些微异样,只是磕了磕杯盏道:“不必细说了。”
  纪泊旌也没什么扩展开来说的意思,只是颔首道:“喝酒吧。”
  ——
  水底确是一副人骨,不是白泥一样的颜色,透明得像一团凝固的水,呈现一种介于蓝色和青色之间的透明色。
  周檀凑近了去瞧:“这人骨,怎么这般色彩?”
  骨架还保持着踞坐的姿势,四肢舒展。眼珠已经消散不见,从眼球的深洞中,散发着不可名状的光泽。
  但一股莫名的威严残留在空气之间,只余骨架,风流还屹然似的。
  赫连允似乎记起了什么,说道:“我记得早年似乎有些传言,但过去太久,已经模糊了。”
  “我记得!”一声叫喊突然传出来,玛霓抖掉头顶的水草:“说什么百年之前观星人在淖子里坐化为星辰,我还想是什么胡言乱语,看来是真。”
  传言半真半假地四处飞,在人嘴里早变了副模样,赫连允记起年幼时候饭桌上的诡异闲谈,微微扯了唇角:“是,我也听过。”
  “观星人,是什么?”
  “大概和南边的算命的一个意思。”玛霓想了想,说道:“我师傅的师傅,据说就是最早的观星人。”
  “算命?”周檀噎住,他没顾得上纠正玛霓的说法,便看见那具骨架缓缓地动起来,在它脸上,竟还能看得出一丝似有似无的笑意。
  像是听见玛霓的窃窃私语,骨架从座椅上缓慢下沉,那冰雕似的座椅旋转一圈,伴着背后的巨响,敞开了新的通道。
  它的背后,竟又是一片碧绿的绿洲,连绵不断的草织成了波浪,明亮的绿色充斥着每个人的视野。
  惊叫声纷纷响起来,几个人从侧面跌跌撞撞滑过来,叫喊着:“是绿洲啊。”
  北面太缺这样的新绿,总是只看见个草尖,梨花潮就摧枯拉朽地抵达了,大半年的生计都要为它让道,铺天盖地的雪能从山头一路滑到谷底。
  这样的绿过于新鲜,过于明亮,像是编织的绿色绒毯,迎着一行人,走近绿洲中心的澄亮湖泊。
  中心的湖泊面积不大,圆弧的形状像块珍珠,嵌在绿草波浪的正中央。
  周檀悄无声息地侧过头去,轻声叫赫连允:“是碧连波草。”
  碧连波草名不副实太久了,周檀养起来的盆子里,也只是太柔弱的新草,这里的绿却真正能说是连波的碧色,它们一层层的堆挤在一起,几乎能撞到人的腰胯。
  作者有话说:
  非常感谢!
 
 
第46章 、壁上观
  端庄的苍老神色,脆生生的衣摆碎花一样散开。
  成堆的碧连波草吸引了每个人的眼球,所有人都在探出脑袋来观望,惊艳的神情传染一样,挂在每个人的脸颊上。
  明珠一样的湖泊泛着水波纹,发出一些轻微的响声来。这响声不如别的湖泊大,但有一种余意悠长的诱惑力。
  那水层上的颜色也格外透明,像是能透过它,瞧见另一个世界。
  玛霓轰一声向后倒,整个人又开始过电似的颤抖,眼前的场景似乎让他记起了什么被忽略的东西,灵童的细脖子顶着大脑壳一路狂奔,沿着湖岸一路朝看不清方向的远处奔去。
  远处的洞穴隐埋在层层叠叠的碧浪之间,玛霓跑得上气不接下气,常年体弱的身子蛮牛一样横冲直撞,踩过了一层一层的草,冲进洞穴口。
  “看到什么了?”周檀紧跟住他,手掌垫在他脑袋下面,没叫他直接撞个头破血流。
  “听到……”玛霓呢喃着说:“有人在叫我,在跟我讲话,不是以前听到过的声音,像个,老人,很老很老的,老人。”
  周檀倾耳去听,并没有听到什么细微的响动,只有风声小小地卷起碧草波浪,再远远飘飞四散了。
  赫连允跟着跨进来,握住周檀背后散开一半的衣带,一群人低下头看着玛霓,玛霓脑袋扬起,缓缓盘膝坐下,合上了一双眼,似乎在听着什么别人无法知晓的声音,嘴唇紧抿着,念念有词。
  十二部中的灵童,并不只此一位,他们在不更事的孩童时期,便会展露出不同于其他孩童的天资,豁山部的夜航女同样生有慧眼,同样擅长观星和掐算时运,她精于农桑,也极少出错。
  只是随着矿山规模日渐壮大,越来越多的人扎进矿山做活,星辰不再是个每时每刻都能瞧见的平凡东西,天阴了下雨了雾大了星不给人看了,夜航女也得束手无策,星盘一扔,跳下去大吃三碗。
  “夜航女……”周檀饶有兴致地问道:“不曾见过。”
  “估摸是跟大萨满一起面壁去了,最近……”赫连允仰头看了眼这水下的天空,说道:“没什么星星。”
  周檀无言以对,偷摸伸手去摘,赫连允腰上蹭到的一堆草尖。扎手的草籽沾在他手上,被轻轻抖动下去。
  “怎么了?”
  “怎么沾了一身草。”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
  水下也有一重垂下的天幕,上面的光晕随着时间不断变化,赫连允取出怀里带着的刻度盘,指针已经转过了几圈,指向了浮雕着的,降落到半山腰的太阳,陆地上该是黄昏时分了。
  这水底也日渐变化,顶头的天幕逐渐变成透明的橙红色,玛霓还在地上一动不动,两只眼平和地闭合在一起,嘴里的声音一直没停下来,但没人能听清他念叨的是什么地方古话。
  洞穴口,也恰好正对着湖泊心,洞穴和湖泊连成一条直线,两侧都是生长着的碧连波草。
  周檀站在洞穴前朝那头望,眼底尽是幽幽的绿色,亮得都有些要晃眼了。
  垂下的天幕看似是天幕,实际却是又一层的水,鱼和虾在头顶悠闲地漂浮过去,游动在他们身边的,还有零零碎碎的细星子,不知是真是假。
  “嗬嗬——”玛霓转醒过来,不停粗喘出声来。他站起身撒开蹄子又跑起来,一群人忙不迭穿上鞋跟着他走。
  周檀却没怎么动,他扬起头,去仔细扫视玛霓刚刚坐下的地方,学着他,盘腿坐下了。
  “看到什么?”
  周檀不出声,向上指,洞壁上的纹理有些过于明显,有人工琢弄的印记,不全是自然的痕迹,赫连允坐下来,偏过头来:“像是古画。”
  抄铲子的人们都没下水来,两边的通讯也断绝了,洞壁是天然的画布,上面的走笔在下面却看不清楚,周檀试着借了借力,这水下的浮力格外奇怪,轻功是不怎么发挥得出来,他飘了半寸,两脚落地,微微沉思。
  “站在我肩上。”赫连允开口说道。
  两个人的身高凑在一起,还是矮了些,周檀的脑袋探了又探,依然看不清楚那纹路中的隐秘图案。
  “还能,再高一些吗?”他低下头去问。
  赫连允后退了两步路,发力快走,轻功用不出来,他疾跃而起,竟然也在半空里,停住了一会儿。
  确实该是一副藏在山壁中的壁画,画上的人面容不清楚,两只眼却黑曜曜的,显眼得很。
  一股陈旧的气息拂面而来,周檀轻眯起眼,手指划动着,记下了画面的沟沟壑壑。
  “好了。”他轻声说:“都记下了。”
  所有的图案在脑袋里飞速闪过,重叠起来又散开。画上有一个正坐着的人形,胡须几乎垂到脚面,他的手微微抬起,指向侧面的一个方向,正是玛霓刚刚撒腿狂奔去的,那个方向。
  赫连允没有把他放下肩头,周檀敞着两条腿坐在他肩膀上,转过头去看还留着脚印的,那个方向。
  “哦呦……”正撞上折返回来的玛霓,他从洞口探出头来,又忙不迭转过脸去:“非礼勿视非礼勿视。”
  “走吧。”赫连允又道。
  沿着人手指指向的方向走上一刻钟,便发现,这里面的道路,居然连通着地下的金矿,已经能听见金河,那一泻千里的水声了。
  下水的人换了一波,没一会儿,那壁画下已经挤得都是人头,某些不会游水的人,被看热闹的兴致轰了脑子,一个个被捆得鸭子似的,憋气憋得满脸通红,好在到了水底,就有了不知来路的空气,水下的路,走起来和陆上的也没什么区别。
  叽叽喳喳的议论声一波接着一波,那壁画竟然人来疯似的,见人多了,浅淡的纹路渐渐明显起来,连腐蚀掉的颜色,也一层一层地劈开经年风霜,重现了。
  先是一层淡淡的青色,而后绿意越来越浓,从没人用这个色调来绘制人像,但这不寻常的地界果真不走寻常路,那画上的人形,连衣裳都是不符合形象的青绿调。
  端庄的苍老神色,脆生生的衣摆碎花一样散开。
  “看着……”周檀欲言又止:“怎么和军械部一个路子。”
  ——
  桌上酒到酣时了,人脸上却都没什么醉意。纪泊旌掀开腿上的软毯,轻微地直起身子,眼神在灯火下亮了一些。
  “宫里……”他说道:“有什么消息么?我那贵妃母亲,最近倒是忙得脚打后脑勺。”
  “没什么消息……”于锦岩意有所指,说道:“还不到时候。”
  皇帝确实还算得上是正当盛年,但西面吹来的风,已经带着一点腥气,滚动的暗潮不断逼近,这玉京城,早已算不上安乐窝。
  离年关确实还有一段日子,但采买的织造的乃至给宫里做羹汤的,全都活动起来了。
  回京的皇子皇女,也绝不只有这两位,十几号人都等着过节,早些时候离开主人而被搁置的各家府邸,也都重新飘起了烟火。
  这寸土寸金的地界挤着车马拥簇着人群,隔过重重院墙也听得见响声,纪泊旌没再言语,垂下的眼帘上映着一层浅浅的光晕。
  “将军不必入此局,守着金明卫查查案,也好……”纪泊旌突然开口,脸转了个圈,又冲着于锦岩说:“于家,怎么说?是早有归属,还是在观测风向?”
  “谁知道……”于锦岩道,筷子也没停下来:“家里就这几口人,都闲着炼丹呢。”
  连枝连根的大宗族,从头到脚居然没几口正经领俸禄的人,玉川于家松散得拽都拽不起来,一个个走得尽是不食人间烟火,饿到两袖清风的修仙路子。
  没人弄得清楚,十几岁的于家人,各个发奋图强念书诵经,终于念出头来该领差事,却又一个个,奔着修仙路撒丫子狂奔去了。
  于锦岩磕了磕酒盏子,开口了:“一个个虚得走不动道的样子,你就是找上门来,也没什么助益。你说脑子吧,没你养的谋士们活络,你说上阵吧,那自己能把自己绊倒,绣花针都拿不起来,实在是,没心没力。”
  是个委婉的推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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