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销金(古代架空)——予椽

时间:2022-02-04 19:18:43  作者:予椽
  周檀搁了杯子歪头看他,用何必多问的语气答复:“自然要一起。”
  “好。”赫连允只觉心中熨帖,但他不再问话,扯起周檀在风里飞散的衣领,遮住脖颈:“明日晚间便启程。”
  散了点风,赫连允出门去传达号令,周檀歪在门框上吃茶,赫连聿顶着红肿得虾子一样的脑门快步走过:“父君来信了么,说了什么?”
  “穷发异动。”
  “混账。”她斥一声,跟着往人群中去了。
  周檀已将舆图记得娴熟,山川湖海都在胸臆,北地有北地行事的章法,统帅跟着战旗走,未必会靠近后方。
  中帐的所处之地,放在他眼里确非营建王廷的上好地界,每逢战事,首当其冲,那不是个醉生梦死的繁华地,反而是个壁垒长城,横亘在城池灯火与穷发部的凛冽刀锋之间。
  从此处到燕山口下的中帐,估摸已经不足百里了,周檀想着,掩下被风席卷的帷帐。
  梨花潮的气息确实有些微可以捕捉的痕迹了,手里的草种,却还孱弱得,顶不住半点风声。
  ——
  朱雀大街上人影错杂,热闹劲抹平血腥气,是半点瞧不见当时的慌乱了。
  半个城的人都算得上是在场的见证人,被轰出去走访的人,单是记录言辞的笔记,就摞了整整一桌子。
  前厅的翻页声持续不绝,笔锋触碰纸面,用内部人士才通行的暗码记录各方证言。
  陆承言磕着那枚南红扳指,依然挂念着于家那位姑表娘子留下的炸雷。
  昨晚,她顺走了仵作房里的核桃酪子,临走时扳着门框,“吐气如兰。”
  道:“若论位份,宫里虽没有公主长公主,却有一位……”
  最后的字眼几乎是贴着耳际传进来:“郡主啊。”
  论品阶,论受宠的程度,清河郡主都算得上是怀疑对象,上次会面时,她指甲上倒还干干净净,只是不晓得这一月有余了,是不是添了一层血。
  于锦岩席地而坐,从昨夜开始一眼没闭,宫里宫外已经开始有意无意地讲起结案的话头,不知是哪位大人在堂上讥讽道:“绣花枕头,不如趁早放手,转回大理寺去。”
  这话实在不合时宜,彻底激怒了这群修仙修得正亏虚的,于是颠锅铲的也加入了战局,文书案牍铺洒一地,鸡还没鸣狗还没叫,后院的黄钟轰然作响,翻页声跟着日头升起来了。
  “大理寺……”于锦岩不忘嗤笑:“大理寺那脑袋是个夜壶吧,上月那妖邪杀人的案子,谁给破的,看来是已经不记得了。”
  关于钵头摩华的记载确实不多,二十年前也是一桩禁忌,但金明卫单算亲缘,就能织成个铺天盖地的网,何况没经过什么大事儿的少年人们,心头的一捧血还没凉,平日里躺得虽然闲适,被人一激,狂劲全吐出来了。
  从昨夜忙碌到这时候,批了红笔的纸张纷纷扬扬贴了一面墙。
  “海银莲,我们并未查出本名,本是妓生子,生父不详,在沄州花船上长大,十一二岁,选为瘦马。
  训戒她的龟奴暂且不知从何而来,但据传言来看,并非是常见的花船杂役,反而,像是京城人士。”
  几乎能在只言片语中勾勒出那乏善可陈的悲戚命运。不知何处伸来的巨掌左右了她本已不幸的命数,京城人士的垂爱并非是橄榄枝,反而拖着她,往更深的深渊中,堕去了。
  说句不得宜的话,挑货的在一日,供货的便不会绝迹。不管是妓生子还是良家女,十一二岁的幼童甚至不分男女,都会在这所谓的垂青中被分为三六九等,派往高门大院或是小门小户。
  成熟的货链像是齿轮运转,扎根在沄州土地上已不知几年,他们依附货船,依附商会,牵扯甚众。
  银姬会本是逢年过节的女子集会,参选的歌楼里,也都是伎子,而不是娼妓,甚至有不少仕女愿意乘兴而去,得几声欢呼。一切都显得,太过诡异。
  “贩卖瘦马的人,和钵头摩华,是同一批么?”陆承言沉声问道。
  ——
  大萨满所到之处,并没有什么欢呼声,他捋着胡须一路狂奔,腿脚麻利,但玛风没多久就跟上了他:“喂——你往哪里去啊,那位真是你师傅吗?”
  由于上岸的草种都灰飞烟灭了,水下的骨架,暂时还没人敢挪动。
  一群人路过,总要探头探脑拜一拜,再蹑手蹑脚绕过去。不知哪位搁了一壶幽州陈酿,水汽里都丝丝缕缕掺着酒香。
  “等等……”周檀恍然大悟:“若下面那位是他师傅,他会是那册子里的大徒弟,还是二徒弟?”
  蠢笨如猪大徒弟,胆小如鼠二徒弟,那册子里的遣词造句,全不留情,只对临终前终于寻来的小徒弟抱有一腔柔情,说他体貌上乘还不够,非要加什么天赋异禀的形容,说他年纪轻轻已窥天道,必是星辰庇佑可造之材。
  “呃……”赫连允道:“他大概,是那位,可造之材?”
  周檀的两腮又鼓胀起来了,可造之材在他这儿是半点没有可信度了,残余的曼陀罗的药包全被他垫了桌脚,换了几波的药剂倒是遏制住了偶尔来访的头风,赫连允记起越发苦口的药汁,欲言又止。
  但周檀再度风一样冲出去了,胳臂下夹着碧连波的草种琉璃瓶,那里面的草种不过一夜便冒出了头,此刻呈现出一种,波光盈盈的绿意。
  作者有话说:
  非常感谢——
 
 
第49章 、野地火
  周檀连毯子都裹到了脑门上,两眼一黑:“我睡熟了。”
  城中热闹起来了,早晨街头一道喊,邻里街坊都听见了「梨花潮」。
  传信的燕从梁上不断飞起,衔着一丝初来乍到的雪意,往南飞去。
  周檀顶着半黑的天色翻他的医典,昏昏沉沉的双眼全靠手撑着,才没闭上。
  他的鼻尖不停向下撞,满篇的医理和药草绘图,也在脑袋里横冲直撞。
  记得虽然清楚,药到用时,也得细细琢磨,究竟是不是,该用的那一味。
  没什么人教过他系统性的药理,但久病也能自医,宫里宫外信得过的人到底是少之又少。
  他用钵子捣避寒的药草,玉杵子凿过叶子和根茎,溅出一丁点暗绿的汁水来,还伴着一股极度热辣的气味,直冲面门。
  周檀呛得不能自已,两根指头搭在书页上,跟着抖动了一阵子。
  玉爪歪着圆脑袋凑过来,几根毛抖着蹭了蹭他的手背,周檀失笑,推开它的脑壳,继续去翻那厚重的书页。
  城头的钟敲过几下,是报时。
  曼陀罗是被打进了冷宫,暂用的料没那么大的冲劲,暗伤已经不算尖锐,全靠捣药的小钵子日夜操劳。
  这头风已经陪伴十几年,放在医家嘴里,是胎里带的毒根,中帐里即使上心,也寻不到这么娇贵的南郡药株,来磨碎了入药。
  南芷只产在燕沉河以南,一株娇贵的药草,对产地的风和水都太过挑剔。
  玛风扛着药匣子,不高的身子刚刚高出窗口,她举起双手:“今天的分量,但是呀,再用下去你的箱子里也没存货了郎君。”
  “用着吧……”周檀搓她的脑袋,接过沉甸甸的药匣:“今天怎么不喝你那厚乳茶了?”
  “我长不高了……”她奄奄一息,一手指天道:“我算过了。”
  “大君说你,最擅掐算农桑时令,这种事情,算错了也是可能。”周檀安慰她:“看开点。”
  “可是,前锋营,不收这么矮的……”玛风嘀嘀咕咕往回走:“学观星好累哇。”
  赫连允走进门时,桌前的一人一鹰都半睡不醒。周檀的下巴垫着毛绒脑袋,指尖还搭在摊开的书页上,无意识地上下摩挲着。鹰蜷缩进他的颈窝,翅膀在睡梦里偶尔扇动。
  细微的动静先惊醒了玉爪,它迟疑地跳了几步,瞧着眼色,跌跌撞撞几步路,扑棱棱走了。
  “怎么不去床上?”赫连允伸出手掌,托住周檀往下砸的下巴,丁点肉包着骨头,下巴正敲在他摊开的掌心上。
  “书,书还没翻完。”两眼一睁,周檀没挪走自己半空中的下巴,再度扯住了向下滑落的书页。
  “车停在外面了,该走了。”赫连允微微弓下身,看见平铺的页面上,零碎的标注和笔记。
  他不太能琢磨透彻那页面上的词汇和字句,但也能看得出来,多半同自己有关,剩下的少半,和避寒驱疫有关。
  笔迹很淡,又有无声无息的看重。
  赫连允的手臂撑在桌面上,恰好能把伏案的人拢在影子下面,周檀似乎还没完全醒过来,眼里茫茫一层雾,灯光镀出个人影的边缘,他在漫长的沉默里突然醒过来,说道:“好。”
  马蹄声和拖车的声响渐渐响起来,接着是人声和振翅的鸟声,车马行装已经装了大半,周檀夹着随身的小箱拱进厚厚的帷帘,坐定了,从胳臂下再度滑出翻了大半的书册来。
  这南郡样式的雕车外,新裹了一层厚重的铁衣,铁甲似的,量身定制。
  几架长相奇特的车架跟在后面,一群瀚海马顶着马鞍和包袱,踢踢踏踏自己列了一队。
  赫连允不再骑马,他翻身挑开帷帐,在周檀对面坐下来。
  ——
  钵头摩华重现江湖,在这一方庭院里掀起了一点不同寻常的波澜,他们的教徒一贯擅长藏匿,不到山穷水尽,绝无真面目示人的时候。
  海银莲生在沄州长在沄州,一艘船将她兜个圈,送来京城的雪融春苑。
  这歌楼已被确认为钵头摩华的落脚据点,里面的人,却是半个都不剩了,抓也抓不住个见证人。
  于锦岩还坐着一沓子案牍,眼下两道招眼的青黑,那艘商船几乎是一道鬼影,从沄州的关口消失不见,再度出现,却是在海上。
  它来京的路线无从绘制,更无从得知,海银莲在自尽之前,见过什么人,听过什么话,又究竟,是不是心甘情愿地自尽于街上。
  仅剩的知情人口中,那是个和顺的,同耀眼容貌截然相反的安静姑娘。像是,没什么可以盘查的线索了。
  “既然什么都,无从得知……”于锦岩突然开口:“不如给燕云楼去个口信。”
  “不必……”陆承言道:“暂且不必,让她入土吧,至于案卷,也给大理寺收尾吧。”
  不管是对皇帝而言,还是等待收尾的大理寺来说,这个案子,已经没什么需要挖掘的内容,不管海银莲背后牵扯着多少人多少事,能断言她是自尽,已经足够盖棺定论了。
  盖棺定论,生前事身后事,一把土遮掩了。钵头摩华也没被大理寺当个正事儿来看,毕竟当年的剿杀调用了半壁精锐,东舟的据点里连个蚂蚁都没逃出来,没道理留下一丝复燃的死灰。
  “该找个由头见一见宋贵妃。”
  “等那位……”于锦岩朝着一墙之隔努努嘴:“换了班去宫里赏花罢。”
  园子里赏花一月总有几次,尽管这时节已经没什么花还在开,赏的多半是各地贡来的新奇物件。余晴和接着了暗号,从院墙上跳下来,溅起一地灰尘来。
  “每月十五必要赏花,官家小姐都逃不过……”她搓着指节上的泥灰,脖颈发出咔嗒咔嗒的扭动声:“管你在家里刺绣还是在城头跑马,都得去走个过场,省得闲言碎语,赶明儿我去就是。但话是这样说,人家那指头上,可能早都没痕迹了,能查出什么来?”
  ——
  路上不太平稳,车马摇晃得不停作响,周檀夹着杯子,泡了半晌的茶水被玛风灌了厚厚的牛乳,混成了个没人尝过的新奇东西。
  “味道怎么样?”赫连允合上书页问他。
  “很甜。”周檀慢吞吞地晃着杯子,鼻尖上拉出几道细微的痕迹来,他蹭着身后堆起来的毛绒软毯,还惦记着今天的医书没翻看完。
  “太黑了……”赫连允将书册塞回角落的箱子里:“明天再看也不迟。”
  “还会疼么?”手上一空,周檀开口问道。
  “几乎没有。”
  似乎是今晚的风吹得太过强劲,周檀嫌弃起厚重的软毯来,他磨磨蹭蹭向对面蹭过去,宽敞的车厢里都不够他打滚似的。
  “怎么了?”
  “这样冷。”他耸了耸自己的鼻尖,一层红慢慢爬上去。常年湿润的玉京城,没赠送他一副抵挡寒潮的厚皮囊,风吹到身上才知道冷,纸上谈兵是谈不起来了,连脑袋都要缩到毯子里去。
  赫连允好笑,但向着他,摊开了带着热度的双臂。
  周檀在地下蹲着,下巴杵在他胳臂上,脚尖已经发麻,也半点没动弹,他裹着整张羊毛毯,依然得贪恋那一点活生生的热意。
  周檀蹭了蹭身子,有意无意,蹭得更近。
  但这场面委实尴尬,空间毕竟不算大,没有多余的椅子给他坐,凑近了膝盖发麻,离远了又背上发凉,周檀牙疼地扎着马步蹲在地上,只觉得童年学武的阴影重现人间。
  蹲也不是跪也不是,总归身体扭曲,难受得紧。赫连允瞧见他越发皱起来的眉头,终于松开手臂,热度乍然离去,没等他不满地开口。赫连允连人带毯子,都裹上了膝盖。
  两条腿是松快了,脸却发麻了。太近,近到胸口的细微声响都清晰至极。周檀脑子一片空,下巴却下意识搁上了唯一能搁的地方。
  他对于调情绝不能说熟稔,凑近了才能发觉,那飘忽的眼神里实则冷淡得装不下什么东西。
  郎君多情全因张了一双含波起雾的眼,赫连允同他呆久了,也自然发现,睡不醒时是这样,看不清远处是这样,连低头瞧玛风时,都要眼睫半垂带几分情。
  但他似乎又是有意的,赫连允在细微的风声里回视周檀。肩上微沉,周檀的眼还睁着,却不敢正眼瞧自己。
  取而代之的,有什么东西蹭过来了,是一个生涩的,粘稠的触碰,带着一点热气和软意。
  赫连允先是没发觉碰上了什么,接着发现野地里的天火从头烧到了脚,他下意识地想要推开,但那似乎能消磨一切的薄淡香气再度裹住了鼻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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