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成沉默的听完,点头,“我知道了,王叔,我就是来问候一下你,时间也差不多了,我走了。”
王叔知道年轻人沉默寡言的性子,微微摆手,“那你就去吧,王叔就不送了。”
“好。”
若远巷位于城西,附近就是火车站。来这一趟,蒋成并不仅是为了看望王叔。
城里就这一个火车站,人流出入十分多。蒋成两人到时晚上六点。正赶在人挤人的阶段。男人瘦不伶仃被人挤得歪来倒去,后面被蒋成一把揪住后衣领扯到自己身前,两手抓住男人手臂往前走,才顺利的挤过人潮,到达售票窗口。
曲起两根手指敲响窗玻璃。里面正在数票的售票员听见声音,抬起头来问了一句,“你有什么事?”复又继续点票。
为了省事,蒋成直接告诉售票员,自己的亲属走失了,需要看一下三个月前的购票记录。
“不行”听到这个请求,售票员忙碌的手慢了些,抽空微起身从打印机旁找出一张纸递给蒋成,“看这个管理法,除非你是国家工作人员才有权利查看。”
蒋成拿起那张纸看了几眼,果然真是和售票员说的一样,他也不是顺便耍横的人。把那张纸放回窗台,便顺着边上的通道离开售票窗口。打算再想其他办法。
走过卫生间门口,男人轻轻喊他,“阿成…”
“嗯?”他停住脚看向男人,“想上厕所?”
得到人的点头后他从包里掏出一包纸递给人,喊人自己进去,他在外面等。男人大概许久前就憋着不敢说,拿到纸便急匆匆的跑进厕所。蒋成猜到估计是那口茶。男人失禁,兜不住水。
结果在外面站了十多分钟,人还不出来。蒋成只好走进去看看什么情况。
一推门进去,就是扑面的尿腥味,烟味,混在一起十分难闻。
“陈槐?”
“陈槐!”
“听见回我。”
连喊三声没有人应,蒋成便一个一个隔间看过去,竟然都没人。还剩最后一个却又推不开。他索性后退几步,猛一下朝门踢去。
“嘭!”随着一声巨响,门轰然倒下,门后的情景暴露出来。蒋成脸色也沉下去。
这个隔间和其他没什么区别,一样的脏兮兮,唯一的不同是这厕所的墙有个齐人高的洞,还有,那个洞边落了件带血的马甲。
浅灰色的马甲,光是看起来就知道质量很好。是今早蒋成亲自从衣柜里翻出来的。
火车站守卫室,中年人正躺在摇椅上悠哉悠哉听着小曲,忽然门被人“啪”一声从外面撞开。
中年人顿时竖起眉来,看向那个站在门口一脸阴沉的高大年轻人。“你想干什么!警察局可隔我们火车站不远!”
“我只是看看监控”说明来意后,蒋成对中年人的威胁置若罔闻,直接走到门内的监控器前。
中年人半信半疑看着他,悄悄掏出腰间别的警棍。
对着监视器操作几下后,蒋成成功找到了半小时前的视频。他快速的一个个浏览下去,终于在靠中间的那批视屏里发现了猫腻。
那批视屏并不是直接监控到破洞隔间的后面,而是监控的火车站的后门附近。依稀可以看见,黑暗中一群男人拥着一个长头发的女人走了出去。
但那不是个女人,蒋成一眼就看出来那长头发是谁。
忽然,他猛一扭身急速往左跳去。同时,一根漆黑的警棍凶狠的落在他方才看的监控屏上。
中年人一看失手,忙把棍子侧向一挥,往蒋成腰间打去,却被蒋成一手握住,动弹不得。中年人慌了,开始动用嘴皮。
蒋成不想和他扯,手上一个用力,将那警棍从中年人手里夺了过来,扔出窗外。随后丢下一句话,匆匆离去。
“监控器的钱会有人送过来。”
废弃的工厂里,暗漆漆里有一盏挂在房顶的破风撑着。一个头发乱糟糟的男人就奄奄一息的躺在灯下。
光线泼下来,清晰的照出男人满身满脸的伤,那是行凶者抓住男人的双手残忍的把人一路拖来所导致。
男人周围站了几个混混样的人。几人对于男人的惨样不屑一顾。只顾着商量等会儿要怎么好好治治这倒霉鬼。
聊了没几句,一个满脸横肉的光头从外面走进来。几人忙迎上去,哥呀哥呀的喊起来。
血糊了男人一脸,他看不清来人是谁,但本能的害怕让他下意识缩紧身体。却连手指都动不了。
“喂!”
不知谁踢了他头一脚,踢得他头歪过去,疼得他呼吸急促起来。没等他缓过来,一只手抓住他的头发把他整个上半身提起来,他疼得受不住,啊呀呀的嘶喊。换来几声嘲笑。
“知道疼了?”光头狠狠拍了男人的脸几下,沾了一手的血,他嫌弃的把男人掼向地面,站起来接过边上有眼色的人赶紧递过来的纸擦手。
这一下对于男人可不轻,直接吐了一口血。
光头看见他吐血神情快活不已,提起一根粗棍,脚踩在人头上,阴阳怪气的说道:“哎呀呀,你儿子那天在超市里好厉害啊!”
接着,他脸上一狠,脚下开始加重力道碾压人的头,冷冷说道:“既然如此,可别怪我心狠手辣!”
男人头快要裂开,眼睛勉强睁开一条缝隙,这个姿势让他眼睛被顶上落下的光线刺得疼,但他根本无法移动身体。忽然,光被什么挡住,他眼睛舒服不少。
他看不清,挡住光线的是一根高高举起的铁棍。能要命的棍。
“咻。”铁棍迅速挥下发出的破风声。
男人听着声音落近,本能的挣动几下,徒劳无功。
“啊!”
光头惊恐的看着不知何时进来废厂的一群人,握着自己的断手不断往后退去。“你们谁的人!这是城西!我现在可是入了城西老大豹头龙的手下!谁敢惹我!”
很快他就知道是谁了。一群人忽然往两边散开,一个高大的年轻人走了出来。看清来人,光头脸上的惊恐更甚,忙看自己身边,先前那几个混混早就趁乱跑不见人影。
光头暗骂一声晦气,只觉自己今天这是踢到铁板了。但他仍是不甘,遂故做强势,威胁道:“你听好了!你敢伤我!我老大不会放过你!”
他话刚落,人已经走到他前方几步外。光头顿时吓得脸色泛白。他真是怵这年轻人。他眼睛死死盯住原来越近的人,求饶的话一下就涌到嘴边。即将出口的那一刻,年轻人却直接绕过了他。他顿时愣住,竟然不知是喜还是优。
走到那躺着的人边上,蒋成停住脚,蹲下去握住人的两只手臂将人拉起来。其实不能算拉,男人一点力气都没有,蒋成已经算是把人抱起。
把人抱住,他轻轻拍疑似昏迷的男人的侧脸,“睁眼,陈槐。”
等了几秒,那紧闭的眼微微开了一条缝。蒋成的心落下。他利落的搂住人的腰,一把就将人拦腰抱起往废厂外面走去。
从头到尾没将光头放在眼里。
这夜,距离废厂几百米远的某处奢华寓所里忽然传来一声尖叫。
“啊!”
听到自己情妇的叫喊,豹头龙从床上一跃而起冲到楼下。
入目的是大开的别墅门,以及那个躺在门前草地上四肢具断,只剩一口气的人。
“谁!”豹头龙气的血直望头上冲,“谁他妈这么大胆子!”
他的身边常年都是高级保镖。从没人能不经他同意近他身。突然弄这么一个血丝呼啦的人。这是对他极大的藐视和侮辱!他气的火冒三丈高。
“给老子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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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六章
屋里悉悉索索的响。里屋的衣柜打开了一扇门。一个人站在柜前,正伸手探进柜里找着什么,找到了就塞进手上提着的包里。塞了几次后,人手按上柜门,往里推上,走到床头柜旁,拉开抽屉取出一封信放进包里,然后才走出门。
门外是巷路,清早,天光微亮,行人还少。那人提着包关上门,走到门前及人高的邮箱前。他拉开那扇绿色的小门,什么都没有。
合上小门,他提着包走出巷口外,顺着一条街走下去。经过一个人家门前邮箱时,他停住脚,淡定的将包里的信取出放进去。然后继续迈步前行。
走了几步,兜里手机忽然震动,他取出手机边走边接听。
“喂。”
“你好,蒋先生。”是熟悉的那位主治医生。“是这样,昨天晚上你说要为病人办理出院,然后我们这边是需要你在同意出院单上签字,但我们的护士刚才说,病房里没看见你。”
“我回家取了点东西,现在就过来。”
“嗯,好,那蒋先生你先忙。”
到了医院,签完字。医院时钟正好显示中午十二点。和前次出院时间一样。病房里其他两张床都空着,只有最靠门这一张上有人。
男人穿着宽大的病号服站在床边,看着高大的年轻人脱了外套,撸起袖子收拾他这几天所用的生活用品。
男生的动作挺利索,被这几天锻炼出来,比第一天好了不少。
正看得呆呆的,忽然几件衣服飞过来盖住他的脑袋。他吓得忙把头上的东西扯下来,看过去,男生正在叠被子,根本没看他。
等了一会儿,见男生仍是一句话也没有,他便默默的脱下病服换上衣服。
男人穿好衣服时,蒋成也收拾得差不多了。他提着那个从微鼓到很鼓的包,看了男人一眼,“走了。”便走出门。
男人忙不迭住的跟上。
下来一楼,还没缴费,蒋成得拿着那张出院证明去缴费。大厅里人又多又吵。男人刚病愈,蒋成就把包交给男人让人坐在等候区椅子上等他缴费回来。
“坐这儿,等我回来。”
男人忙点头示意自己知道了。
缴费很顺利,收费人员在那张出院证明盖了章。
事一办完,蒋成立即拿着证明回来找人。
走进等候区一看,男人已经站了起来,他脸微凝,走到在原地乱转的男人身边,“怎么了?”
听见人声,男人明显的一僵,慢慢转过头,看清人后,他病号脸白上加白,嘴一瘪,哭兮兮的小声说:“包……呜……包……”还没说完,就被哭音淹了。
蒋成眉一皱,顺着看去,男人对着的座位以及其余一列蓝背靠椅,有包有人,坐得很满,但是就是不见那个很鼓的包。
那个包里有男人这几天的生活用品,有病历单,还有几千块钱——对于平常人家,这可不是一笔小钱。
蒋成当机立断——找工作人员。
男人眼泪在眼眶打转,就要落下来,却忽然被一只手伸来紧紧捂住双眼。那手很大,完全盖住他上半张脸。于是泪珠就硬生生憋了回去。
他听见有人凑过来对他说话。“不要哭,坐在这里,等我回来。”这话不久前才在他耳边响过。但此刻却很有力量,让他又怕又慌的心稍稍安定。
等那大手离开的时候,人也离开。男人做了错事,这下是真的一动不敢动。只眼睛紧紧盯住人消失在人群里的背影。
盯到人影子看不见了,也要盯。放在大腿上的两只手焦急的揪在一起,抠来抠去。想要人赶紧回来。
精神紧紧绷成一条线时,忽然,肩被人从后面拍了一下,吓得他颤了一下,心脏猛地跳动一刻。脸色又白了三分。
拍肩的人是个五十上下的妇女,拍完人后,她并没察觉到男人额边已经出了一层虚汗,满脸高兴的对回过头来的男人说道:“这不是老陈么!你怎么在这儿!哎哟!”
不等男人说话,妇女眼睛一翻,惊喜又严肃道:“老陈,你知不知道,你家里人这几天为找你差点把村里翻个底朝天!了不得,老人们都说太阳东边出来了,他们竟然对你好起来了!”
妇女说最后一句话的口气和前面没有区别,显然这个事实是全村人包括正主在内都知道的。
但现在这个正主已经没有了记忆,完全听不懂她在说什么,只是一味的害怕她那张笑脸,不断摇头。
一通话说完,妇女才发现男人的不对劲,她奇怪的凑近,嘴里疑惑道,“老陈?你怎么了?怎么好像怕我?”
她一靠近,本来顾忌着不能动的男人直接跳了起来,呢喃几句后,神情痛苦的往蒋成离开的方向冲了出去。
留妇女一人倚着人先前坐的靠背,目瞪口呆的看着迅速消失在视线里的人。
路上撞了好几个人,男人不会说对不起,被几人追上来抓住要道歉。他支支吾吾怕得不行,神智混乱,哪里听得懂几人的话。
几人气在头上哪里管男人有病没病,见男人如此固执,越发气恼,其中有一个中年男人气到上头,竟抓住男人的衣领,直接举手要扇男人的耳光。
蛮狠的手带着掌风狠狠刮到男人脸侧。临了却被一个从边上飞来的手机击开。
“啊!”中年人痛呼一声,捂着手不断吸气着看向手机飞来的方向。看清是一个高大的年轻人后,他生气的怒吼道:“你想挨揍是不是!”
捡起摔在地上的手机,蒋成一言不发的走向那帮人。包围圈的几人见情况不对,当即脚底抹油。只有中年人气势汹汹站在原地要找个说法。
蒋成还没走到,畏头畏脑的男人便冲到了蒋成身后,拉住他的外套往上掀开,将头埋上他的后背。鸵鸟一样的,不露头就不会害怕了。这奇怪的动作无疑吸引了大厅许多人的目光。
直到男人做出这一奇怪动作,中年人才发觉男人有问题。他气消了不少。抬头示意蒋成,“脑子有病就看好!别等他像个疯狗一样在外面乱跑!要不然哪天摔死了都不知道!”
骂完,中年人心里舒服不少,转过身要走,却被人上前拦住。他顿时脸黑:“怎么?意思还要和我好好算账!”
蒋成面上不咸不淡,没回应。从外套包里拿出一叠钱——这是刚刚缴费剩下的钱。他当着中年人以及大厅许多看向这边的人的面慢慢的数了一遍。
“一共是两千三百五十元。”蒋成把钱理好递到中年人身前,“这个是手机伤到你手的补偿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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