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己家像全面戒严,外面甚至有保镖在巡逻,保镖里没一个自己认识的。
江汜从后门狗洞蹑手蹑脚爬进去,抬头和一个保镖撞上,他抬手嘘了声,立刻被黑压压的人围上。
江汜听到枪栓拉开的声响,举起手示意自己没有恶意,慢慢站起来。
一个omega拨开一干人等走出来,问:“干什么呢?都围在这。”
他一米七出头,和江汜差不多高,但眼尾的细纹让人一看就知道这是个成年人。
江汜拂掉自己脑袋上的草叶子,说:“爸。”
胡峥在众目睽睽下说:“你怎么来了?你妈狂躁还没停,刚打了一针镇定剂睡下了,过一段时间再来看她吧。”
江汜皱眉,对他在外面谈论妈妈的事的行为不太舒服:“我能进去说吗?我想见她,看一眼就走也行,她既然都睡下了那我看一眼也没事吧。”
胡峥顿了一下,接着不耐烦地挥了挥手:“那你先进去吧,她在最里屋,我在外面抽根烟再过去。”
江汜点点头,和他擦肩而过。
胡峥拨开打火机,咔嚓点了根烟,
那个刚才把他拎起来的保镖就跟在他身后,仿佛自己才是家里的主人,而江汜是那个居心叵测的小偷。
明明只是狂躁了,戒严得像是什么基地。
江汜眉心越蹙越紧,进屋时脚步都停了停。
家里一团乱,比他走的那天还要乱。
栽着日本枫树的盆景歪倒,整根断裂,叶子干瘪发黄,红色几乎褪尽了。盆景里的土扑在客厅到卧室的必经之路上。
江汜踩了一脚的泥。
酒柜里小美人鱼的玻璃摆件上半身碎成了渣渣,断裂的腰部闪着锋利的光。
墙上的挂画不翼而飞,钉子都被一起拔走,留下钉在墙上的孔洞。
半边墙纸被撕落,露出粉白的墙皮。
江汜看到地毯上凌乱的脚印,和一道细细的印记,像是穿着高跟鞋的人被拖行进卧室。
卧室的门上有白色的划痕,很整齐的三道印子,似乎是指甲抓过。
江汜打开卧室的门,对明显要跟进来的人说:“你能站在外面吗?”
保镖从鼻子里出了声气,停在门口。
江汜把门反锁,反锁的卡扣声门外的保镖明显听到了,但是没有拦他。
江沚在床上睡着,气息很弱,她露在外面的手被绷带缠紧,看着像是狂躁后下意识攥手心造成的撕裂。
家里的气氛让他觉得奇怪,但江汜又说不好是什么感觉。
在他走到床边时,江沚似有所感,睁开了眼睛。
“妈,你手怎么了?受伤了吗?”
江沚看见他,从床上坐起来,关切地问:“宝宝?你怎么在这?不是和你说要住外面酒店吗?”
“我回来看看你。”江汜摇摇头,没和她说房子的事,“我住着呢,彪叔在外面。”
江沚的眉头下意识就是一蹙:“不要再来了,家里出了点事,你在外面呆着吧,照顾好自己,不要管妈妈。”
江汜敏锐地问:“和我有关吗?”
江沚连犹豫都没有,立刻说:“没有,不要瞎操心。”
江汜哦了一声:“那你手怎么了?”
江沚看了看自己的手:“狂躁的时候我自己抓的吧,我也忘了,别在这里呆着了,我怕伤到你。”
江汜:“那我想让我爸用林肯送我。”
江沚:“嗯,你出去问问他,别惹他生气。之后一个月不要来了,我狂躁期过去之后会去找你的。”
江汜:“我们说好了,拉勾。”
江沚一笑,她气色很好,甚至在大冬天里脸颊有点泛红,显得有些怪异:“嗯,拉勾。”
江沚不知道为什么手有点发抖。
拉完勾,江沚重新躺下,和他挥挥手,一副赶人的样子。
“快走吧,我下一轮狂躁又要来了,走之前帮我把空调关掉。”
江汜去找空调遥控器,却没找到。
江沚想了想:“我好像把空调遥控器摔了。”
江汜无奈地看了她一眼,自己去柜式空调的前面按开关。
江沚提醒道:“别碰到出风口,那里很脏,我好几天没让人来收拾了。”
江汜余光扫过旁边的出风口:“好的。”
“那我走啦。”
“嗯。”
江汜打开反锁的门,刚才就站在门口的保镖现在正吐着口香糖的泡泡,葡萄味的紫色泡泡,江汜最讨厌的味道。
保镖的眼神像是在说,不让我进又怎么样,不还是自己出来了。
有恃无恐。
江汜绕过他关上门,朝别墅门口的胡峥喊:“爸,我想去游乐场玩!你能开车送我吗!”
胡峥此刻已经掐了烟,笑着说:“没问题,加长林肯行吗好儿子?”
江汜惊喜地说:“行!太好了!你是我肚子里的蛔虫吗?知道我正想坐这辆!”
胡峥温和一笑:“要不怎么是你老爸。”
江汜跨过一地狼籍,蹦蹦跳跳走到车库,一副无忧无虑的孩子样子,催胡峥:“走走走,那是史迪仔主题公园呢,我早就想去了。”
胡峥跟他一起坐上后面的驾驶座,笑骂道:“臭小子,不担心你妈,只想玩自己的!”
江汜冲他做了个鬼脸。
车子在史迪仔主题公园停下,江汜一下车连自己老爸都没打招呼,直奔卖票处,看得胡峥气笑了。
“这小子,真是从头到尾都没把我放在眼里,跑得那叫一个飞快。”
胡峥点了根烟,把第一口吐在旁边保镖的脸上,看他敢怒不敢言的样子,畅快地笑起来:“不过没事……”
“他很快就笑不出来了。”
*
江汜接过售票员递来的票,脸色把售票员吓了一跳:“小弟弟你没事吧?怎么脸色那么难看?”
江汜勉强露出一个笑容:“我没事,姐姐把票给我吧,刚才有点晕车。”
“嗯嗯,想吐的话记得去厕所哦。”
江汜点点头,把票塞进衣兜,直奔园里的厕所。
他几乎是撞开了隔间的门,抱着马桶吐了出来。
直到吐得没东西可以吐,他才虚弱地站起来,按下冲水键。
江汜在洗手台洗了个脸,和镜子里脸色青白的自己对视。
……江女士被软禁了,可能还要比这更严重。
江女士从来不会和他自称妈妈。
江女士的手不是狂躁时候自己抓的,她和自己拉勾的时候露出了一点绷带,里面不是月牙状的指甲印,而是切痕,像是刀割。
江女士讨厌一件事讲两遍,可她今天提了两次自己的狂躁期。
江女士提醒他,空调的出风口里……有一个针孔摄像机。
他们对话都要这么弯弯绕绕,说明江女士被监听了。
再结合胡峥和这些眼生的保镖,很容易猜测出来。
江女士不让他轻举妄动。
她们之间的拉勾只有一个情况,就是江女士让他不要着急。
江汜小时候是和爸爸待在一起的,胡峥一直不怎么管他,所以他养成富家子弟急躁冒进的坏毛病,这么多年和江沚在一起才治好。
他们约定过,江汜急躁时要先和江女士拉勾,如果拉完勾还坚持的话,他们再做商议。
江女士让他一个月后再来。
他不知道这是什么意思,只能再想办法弄明白了。
江汜敲了敲自己的头,死活想不出来什么结果,漱了漱口出门。
他害怕门口有跟踪的人。
虽然江沚在谈话的时候特意告诉监听的人,他身旁有保镖,但保不准还是出什么意外。
江汜为了以防万一,还是给彪叔打了个电话:“彪叔,你在哪,能上班吗?”
彪叔:“少爷,我在乐园门口。”
江汜:“你怎么知道我在这?”
彪叔短暂地停顿一下:“你的手表定位开着。”
江汜:“你能联系到我妈?”
彪叔:“能,她现在没什么大问题,放心好了。”
江汜:“那就好。”
彪叔那边沉默了两秒,声音还是从手表扩音孔里飘了出来:“你的朋友,可能出了点事……”
*
刚买完票的人又从乐园里出来,售票员小姐稀奇地多看了两眼,看到来接他的家长,和火急火燎扑向家长的小朋友。
小姐低头检票,挂上职业化的微笑,想,真好,看见家长来,玩都不玩了立刻要回家。
作者有话要说: 6.15的更新
2021/6/20 15:48
第81章 麻烦
江汜赶到时,据卖泡泡糖的大妈说,那两个出事的孩子被人拖回家里,半夜传出来奇怪的尖叫,吵得人睡不着觉。
有人上去敲门,那家的男主人却像发了疯一样和人扭打起来,来敲门的也悍的没法比,两人双双打了个残废。
120和110一起到的场,大家乱成一团,这个破旧的居民楼警车和救护车开不进来,民警和抬担架的医护人员只好徒步跑进来。
然而就在这一段路的距离,其中一个偷袭,另外一个血溅五步。
血溅五步头破血流的是上门要人安静的那个。听说门牙都被打掉了三颗,因为身子骨瘦,仗着胳膊杵人疼,捣了一下人家肚子,没想到把发疯的疯子搞得更疯了。
三个beta民警经过几分钟的艰苦作战,把那个发疯的alpha男主人制住。
并且在制住他之后,这个男人出现了长达几分钟的呆滞,紧接着涕泗横流、脸颊充血泛红。
初步推断是吸入了什么药物,可能有致幻作用。
120和110就谁把人带走这个问题展开了激烈的讨论,最终在一分钟内确定了归属——被打成将近残废的那个在紧急止血后哀嚎声都弱了。
120先把上来敲门的那人运走,一会儿等人清醒了再来接下一个。
江汜听完阿姨带着瓜子粒儿和唾沫的现场转播,问:“那阿姨,窦惊澜和窦米呢?”
阿姨呀了一声:“这我还真不知道,警车就带走了一个,救护车也就带走了一个。没把俩娃带走。应该没啥大事,在他们家吧?你去看看?”
江汜冲出去两部才想着问,几楼左户还是右户?
阿姨笑了笑,三楼右户!别着急小子!他们命硬着呢!
江汜猴烧屁股一样窜过去,发现房门大开,房间里拉着警戒条。
江汜站在门口喊两人的名字,没人应答。
屋里是破碎的啤酒瓶底的碎片,墨绿色。没有血。但正对着门的一间窄小的杂物间门口,有新鲜的一看就是刚砸出来的刀痕。
劈裂的木屑还在上面颤悠悠地挂着。
门户大开,冬天的冷风刮进室内,把碎屑吹落一些。
江汜喉头发紧,后退一步,看向楼梯。
彪叔走上来,在他耳边说:“我们的摄像机装在电线杆上,正对着的屋子是个杂物间,没有拍到。”
说了等于没说。
*
江汜当机立断先去的甜湖馆,可那里只有一脸懵逼的岳锦湖。
江汜又拐去了早餐店。
早餐店店门紧闭着,江汜轻轻敲了两下,没有反应。
旁边水果摊的大爷根本没见到他们,没有两个孩子的帮助,今天早上的水果摊出摊都艰难,蔬果乱摆了一地。
江汜让彪叔留两个人把他的摊摆好,走到水龙头旁边,突然踢了水龙头一脚。
锵一声。
听声音就很疼,彪叔没拦住,以为会听到一声痛叫,但没有,他只看到江汜铁青的脸色。
今天周末,周末会去哪呢?
昨天自己还在问他们如果出来住的话是不是就会好一点,窦米当时还开玩笑说你是不是要帮我们,后来被她自己用玩笑撇了过去。
江汜确实存了点这种心思,但买了房子之后又觉得,和他们说太何不食肉糜了。
江汜知道窦惊澜虽然很穷,但心劲儿和精气神都在告诉他对方自尊心很强,可能不会接受自己的帮助。
他一直以来也是这么做的。
做一点微小的帮助就够了。
但刚才他看到自己帮助的人消失的时候,第一反应是愤怒。
江汜无法分清自己是什么心理。
难道他想要回报吗?
不,他不需要。
可除了这个,他想不通自己愤怒的理由。
妈妈的事他屁用没有,窦惊澜的事他连人都找不到。
江汜动了动那只踢了水龙头的脚,感觉脚趾已经青了。
店面的铁皮帘子被人打开,里面有人探头出来,叫他。
“江汜?你怎么在这里?”
*
江汜一跃而起,看到从铁皮下探出头的窦惊澜,一连串问:“窦惊澜?你没事?窦米呢?她还好吗?”
窦惊澜把铁帘子掀起能让人弯腰过去的高度,弯腰走出来,又把门锁好,说:“窦米不太好,她凌晨才睡,到现在还没醒,也没吃东西,我准备出去买点饭。你怎么在这?”
江汜结结巴巴:“我一个人住没意思,就想出来找你玩,结果在居委会碰见卖泡泡糖的阿姨了,这才知道你家出事,到底怎么了?”
总不能说自己派人监视他们吧……
窦惊澜:“我们……去那边说。我怕吵到她,她刚睡下。”
江汜:“嗯,你先你先。”
窦惊澜眼底也是青的,他把门锁好,往外面走了点,表情僵住了:“忘了,还得给她买东西吃,我们先去买吃的行吗?”
江汜头点得像拨浪鼓:“走走走,这边还有什么早餐店吗。”
60/105 首页 上一页 58 59 60 61 62 63 下一页 尾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