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荣毅也觉得这个犯罪嫌疑人毫不遮掩地在市中心闲逛，还穿着与案发当日一模一样的衣服，的确太过“张扬”。这和凶手以往那种谨慎小心的风格截然不同。
“凶手杀害这么多人，还不断向警局挑衅，这明显就是自大。他可能认为我们没有任何线索，所以才迟迟抓不到他。长此以往，放松警惕也是合理的。”
荣毅点了一下头，缓缓说道：“的确现在最重要的是抓捕凶手，凶手最后一次出现是他从一家整容医院出来。”
夏光一直在安静地听着，可听到这句话后就不能再保持沉默了。
“整容医院？他去那里是想改头换面吗？这样的话，我们会不会很难抓到他。”夏光迅速地说道。
“……”
“……”
其余的警察闻言后也沉默了下来。
而荣毅摇了摇头，平静地说道：“不太可能，他进去一个小时后就出来了，之后就再也没见到他的身影。”
夏光皱了皱眉，心想宋程年这个人到底在做什么啊，实在是不理解宋程年这样做的目的。
“我们立马去这家医院调查一下，刚过去没多久，医院里的人员肯定对这个人还有印象。”
“对。我和小夏去这家医院看看，小王和小刘去监控中心继续追捕这个人的踪迹，剩余人继续整理线索，分析案情。”荣毅迅速地吩咐道。
夏光听罢，准备从包里拿手机，可下一秒她摸到了一个细长的东西——录音机，于是她又想起早上碰见的那个奇怪的人。心想那个人见到徐寒舟就像耗子见了猫，能跑就赶紧跑。还塞给自己一个录音机，也不知是干什么用的。但根据他一连串的反应，夏光也大致知道这个东西很重要。
“小夏，我们出发吧。”荣毅迅速地说道。
夏光闻言后立马回过神来，把那份录音机搁置在自己的包里，随后跟着荣毅前往那家整容医院。
——
玻璃房内非常地安静，大多数人都去休息。只有林舒和少数操作成员留在这里。
林舒在这个玻璃房内站了很长时间，他额头上的包已经变成了一块乌青。
他一直将手撑在桌子上，平静地看着面前的屏幕。距离他来到这里，已经超过了十二个小时。这段时间以来，他没有喝水，没有进食，神经处于高度紧绷的状态，整个人看起来有些疲惫。
一会儿后，宋佩年坐着轮椅，被身后的人慢慢地推了进来。
“如何？”宋佩年缓缓地问道。
林舒没有回头，只是简略地回复道：“还在修复。我早就说过这个过程需要很长时间。”
因为口渴，林舒的声音是干瘪嘶哑的，像是走在崎岖不平的石子路上。
宋佩年听到这个声音后，心中莫名的感到愉悦。
“你现在很渴，很累？”宋佩年似笑非笑地说道。
林舒没有回复宋佩年，依旧直视着屏幕，将那些声音都抵挡在外面。
“你若肯认错，低声下气地求我，我就给你水，给你吃的。”宋佩年缓缓地说道，他热衷于让别人承认错误，迫使他们低头求饶。
林舒咬了一下自己已经干裂的嘴唇，心想邢风明一个人待在那个昏暗的房间，此时的他应该也不好过。
于是他问道：“那邢风明呢？你也能给他吗？”
宋佩年闻言笑了笑，“你都自身难保了，还一直想着别人。你是你，他是他，二者不能关联。”
“……”林舒暗自握紧了双拳。
“好了，我不耍你。只要你肯做，我就答应你。”宋佩年笑着说道。
林舒松开了拳头，缓缓地说道：“我错了，求你给我们水，给我们吃的。”
宋佩年听到这个乞求后，心情变得更加愉悦。他按照承诺给了林舒想要的东西，他看着林舒紧张神色渐渐缓和下来，不禁嗤笑了一下。
“我从前就对你表示过——爱，权力，金钱，自由这几样东西最容易让人陷入牢笼。你以前向往自由，可过了这么长时间，你依旧困在这里。现在你自认为有人爱你，因为别人而担忧，这太愚蠢了。”宋佩年缓缓地说着，语气冷漠得想要刺痛着林舒的神经。
而林舒将他的话当做耳旁风，只觉得宋佩年这种人永远不会懂他们的心思。
突然，玻璃房的门被打开，一个成员走了进来。
“没有找到宋程年。”那个成员迅速地说道。
宋佩年冷笑了一下，“又消失了？”
林舒思考了一下，心想宋佩年一直在找宋程年，而且线索一直在中断。
“没关系，迟早会把他揪出来的，我和他总得要把账算清楚。”宋佩年冷冷地说道，语气里满是坚定。
——
夏光跟着荣毅来到了那家整容医院，一进门就看到了那句——由我精心呵护，任你美丽动人。
标语正对着大门，整体都是金色的大字，这很难不让人注意。
“……”
“……”
夏光和荣毅觉得凶手来到这里绝对不是为了“美丽”。一会儿后，他们走向前台，直接出示警察证开始询问。
他们先是展示了凶手的照片，询问他的消息。没有一点阻碍，夏光和荣毅就找到凶手来这里的目的。
“这人是来找他的主治医生的。”那位前台平静地说道。
夏光和荣毅闻言后，不禁皱了皱眉。
“主治医生？他不是没做整形吗？”夏光疑惑地问道。
而荣毅听到这句话后，心跳逐渐加速，像是想到了不得了的事情。
那位前台听见夏光的疑惑，微笑地摇了摇头，说道：“不是，几年前，他就做过整形了。”
“！！！”
夏光和荣毅都对此感到震惊，此时的他们感觉自己掉进了冰窟，被这个信息惊到汗毛都竖了起来。
夏光心想自己没见过宋程年的原本照片，一直以为他就长得这么平平无奇。而荣毅刚刚的想法立马得到了证实，心脏由此跳得更快了。
“麻烦你带我们见一下这个人的主治医生。”荣毅缓缓地说道。
之后，他们就见到了那名主治医生，直接说明了自己的来意。
“这个人是我的客户，大概十年前吧，他在我们这做了一个整容手术。”那名主治医生拿着照片说道。
夏光听到“十年前”这三个字后，内心变得更加紧张。
“十年！十年前宋程年就已经改头换面了。”夏光默默地想着。
之后，那名医生将手中的照片放下，从电脑里搜出了这个人的档案资料。这份资料里还附带着他整容前的照片。
荣毅和夏光凑到电脑前查看，看了第一眼后变得更加疑惑，觉得有些不可思议。
照片里的那个人有着深邃的眼睛，眉毛浓黑，鼻梁是直挺的。五官非常地分明，一眼看上去就是一个帅哥。
“……”夏光看着这张面容，不自觉地想起了邢风明，果然父子之间总会有相像的地方。
“他为什么整容？”荣毅缓缓地说道，总觉得这个人有很多问题。
主治医生听到荣毅的问题后，叹了一口气道：“这个人就是这么奇怪，想变美的人我见的不少，可这是我见的头一个想变丑的人。哎，我觉得好可惜啊，这个人的美商太低了，自己本来长得那么好看，居然还要整容，这不是暴殄天物吗？可见美商是很重要的，没有美商”
这个医生说着说着就跑题了，荣毅紧急打断了这个医生絮絮叨叨的谈话，从他的手中拿过来鼠标，开始仔细看着这个人的资料。
“宋程年？”荣毅缓缓地说道。
夏光听到这个熟悉的名字后，默默合上了自己的记录本。
她心想——这个人还是暴露了。那个在警校里，说要帮她彻底逃脱的人。只是她还不知道，到最后，他所做的承诺是否可以实现。
第57章 倒塌
傍晚，夏光和荣毅从整容医院回到警局。在回警局的路上，荣毅就吩咐调查组的成员彻查宋程年这个人。
根据警局的联网系统，他们查到了宋程年的出生年月，籍贯，家庭成员等信息。
按照规定，在一般情况下，警局只对违法犯罪人员或涉案人员录取指纹和采集血样，因为宋程年之前没有过犯罪记录，所以证据中的指纹在警局的指纹系统中无法找到匹配者。
这些信息具备后，接下来就是对宋程年的抓捕。但由于宋程年的外貌已发生巨大的变化，以往的身份证件必定不能再用了，他们也怀疑宋程年改头换面后又重新伪造身份，当然，他也可能没有身份，隐藏在丹城的角落里。
夏光对这些情况早已了解，但她看到这份资料后，还是对一处地方产生了疑问。
资料里显示宋程年的家庭成员有他已故的父母，除此之外就没有其他人了。而且他的婚姻状态显示的是未婚。
“邢风明的母亲是未婚先孕，两人根本没有结过婚。”夏光默默想着，“那……宋佩年又是怎么回事？他明明是宋程年的弟弟，为什么没有记录呢？看来，这个资料还是被动过手脚。”
调查组的其他成员并不知道这其中的秘密，只将注意力放在对凶手的追捕上。
一会儿后，荣毅迅速分配了任务，各个成员都投入到了自己的工作中。而荣毅回到了自己的办公室，准备将案情进展上报给局长和方睿。
夏光坐在自己的座位上，不自觉地将手伸进口袋里，准备拿出记录本，却再一次碰到了那个录音机。
于是夏光重新想起那个奇怪的人。
“要不要告诉荣队？”
“现在大家都在忙着追捕凶手，荣队会不会觉得烦？”
“可那个人太奇怪了，一定有问题。”
夏光一直胡思乱想着，直到快下班的时候，她才下定了决心，准备向荣队汇报这件事情。
“咚咚咚——”
“咚咚咚——”
办公室外的敲门声响起，荣毅低头处理着自己的事情，只是简略地回复了一句——请进。
夏光默默地走了进来，将那个录音机搁置到了荣毅的桌上。
荣毅抬起头，疑惑地看着夏光，问道：“这是？”
“我也不是很清楚，早上有一个很奇怪的人，是他塞给我的。”夏光迅速地说着，“而且那个人一看见局长的车就跑了，我也不知道他是做什么的。”
“……”
荣毅听到最后一句话后，陷入了一片沉思。他看着那个录音机，竟升起一种熟悉的感觉，他总觉得这份录音机他好像在哪里见过。
“荣队，这里面应该有东西，要不我们听听吧。”夏光试探性地问道。
荣毅点了一下头，缓缓地按下了播放键。
【x年x月x日，我是丹城警局的副局长胡铭辉，我来到殡仪馆取证。陈留，接下来请你自述。】
这个声音响起的瞬间，荣毅的瞳孔就瞬间放大，他不敢相信自己有一天会再次听到这个声音。
【我叫陈留，曾经是丹城警局的一名法医。我曾受人指使对嫌疑人的检测作假，导致凶手最后逃脱。】
“陈留？！”荣毅震惊地说道，那个法医居然还在这里，师傅竟然找到了他。
【那个嫌疑人叫什么名字？】
【叫邓泽。】
【你受了谁的指使？】
【徐寒舟。】
荣毅听到这个名字后，心里一直以为稳健的大厦瞬间变得脆弱不堪，好像一阵风吹过，就能使它倾倒下来。
就算他早已做好了准备，早已对局长产生了怀疑，可知道真相的那一瞬间，他还是体会到一切崩塌的感觉。
【我禁不住诱惑，接受了徐寒舟的贿赂，答应为他做这件事情。首先，我私自篡改了检测结果，等凶手逃脱后，我选择辞职，彻底地离开警局。可是离开警局后，我发现徐寒舟一直想灭我的口。几经周折后，我成为了殡仪馆里的一名入殓师，躲在城市最边缘的角落里。】
录音机的内容不断放着，陈留事无巨细地阐明了自己的犯下的错误。并且逻辑合理地说明徐寒舟就是警局里包庇犯人的内鬼。
最终录音的内容彻底播放完毕，荣毅想起开头的那个年月日，正是师傅出车祸的那一天。
“师傅是因为这个丢失了性命？”
真相的背后倒有些荒唐，荒唐得出乎意料，荒唐得令人不解，荒唐得不敢再相信任何人。
夏光看着荣毅那张异常复杂的神情，小声地问道：“荣队，这是真的吗？”
“可能是真的。”荣毅保守地说道，但在他的心里，他更相信自己的师傅，更倾向这就是真相。
“这样太可怕了。”夏光小声地说道，“我们接下来该怎么办？”
荣毅觉得这确实可怖，自己的老师，警局的局长，那个教导自己不要误入歧途的人最后却滑向歧途的不归路。
“把证据交给方睿，他是调查这个的，会好好处理的。”荣毅缓缓地说道，“但录音证据需要辨别真伪。夏光你说的那个人，交给你这个后就跑掉了？”
“对。”
“恐怕就是陈留了，他是重要的证人，我们必须找到他。”
“那局长呢？”夏光轻轻地问道。
“局长现在嫌疑很大，他现在在哪里？”
“现在是晚上九点半，按照正常六点下班，局长应该已经回家了。”
“方睿呢？”
“他还在办公室，现在估计还在查案件档案。”
“我现在就把这些事情告诉方睿。”荣毅迅速地说道，没过一会儿他就去了方睿的办公室，把整个过程都告知了方睿，并且将那份录音机交给了方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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