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饿死鬼真是鬼如其名,除了嘴巴和肚子特别大之外,其他部位都细得像竹竿,一副营养不良的样子,难怪看到美食就忍不住上了人的身体,当了鬼还想饱餐一顿。
仓碣仅靠一只手就禁锢了一只饿死鬼,也不知怎么弄的,饿死鬼在他掌心慢慢就消失了,只剩下瘆人的吼叫余音不绝。
“没什么事,你们接着吃。”仓碣拍拍手,跟没事人似的。
看着这一幕,在场的人都懵了。
这还吃个鬼啊!
齐远捂着喉咙直咳嗽,觉得肚子撑得像是要爆开,自己都不知道究竟是什么时候被饿死鬼上身的,刚才被仓碣拍那一下,后背到这会还疼。
“没事吧?”阳明宇扶他到沙发上,给他倒了杯水,还贴心得拿了些健胃消食片过来,怕他撑坏了。
齐远生无可恋的摆摆手,打了个饱嗝,估计一个星期都不想再吃东西了。
“吃啊,怎么不吃了?”仓碣还在大快朵颐,方才那一幕丝毫没有影响他的胃口,“这没什么,小齐这个人八字轻,身上又没点护身的东西,容易被上身,你们都不用担心,快吃吧,别浪费了好东西。”
“大师慢慢吃,不够还有。”阳渊放下刀叉,虽是心有余悸,可仓碣刚才露那一手也让他安心不少,至少是有真本事的。
秃顶和山羊胡抹着脸上的食物残渣又是恶心又是害怕,说要去洗洗就溜了,元英上人看着仓碣,越发看不透这个人。
不用借助任何法器和符咒,徒手就收服了一只饿鬼,这人究竟什么来头?
“完了完了完了,真的有鬼!”秃顶用水洗了把脸,胡乱用袖子擦了擦,“怎么办,我可不想呆在这里,要不我们偷偷走吧。”
“走?要是就这么走了,我们这一天不是白折腾了。”山羊胡也是怂得不行,不过还算冷静,对着镜子看了一会,道,“你也别太害怕,那个人说了,八字轻的才会被上身,你我到现在都没事,应该不会轻易中招。何况我们身上都有护身法宝,抗过一晚上应该没问题。不管怎么样,总要拿到报酬才行。”
为了钱,秃顶也豁出去了,点点头,又拿出玉佩摸了摸,心里咯噔一下。
他看到玉佩上面已经黑了一角。
“咦?”看着镜子的山羊胡忽然回头看了看秃顶,又看看镜子。
“怎么了?”秃顶问。
山羊胡摇摇头,脸色却变得难看。
刚才从镜子里看到的,在他肩膀上的黑乎乎那一团,是什么东西?
为了不动摇军心,他没有明说,更加没有看到镜子里,自己的背上,也趴着一个恐怖女人的影子。
这里的一切,早已经超出了他们的想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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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齐远缓过来,已经是晚上九点了。
越晚阴气就越重,阴气越重那些东西就越活跃,整座宅子的温度都降了下来,置身其中仿佛立于荒野,寒意从四面八方侵袭入体,挡都挡不住。
阳明宇早早回了房间,除了仓碣之外,其余人都神情紧张如临大敌,一同在大厅坐着,大眼瞪小眼,谁也不想独自离开。
“困死了,你们都不睡觉吗?”仓碣熬不住了,裹紧了外套,“你们不睡我就先睡了。”
阳渊本以为他会留下来大显身手,结果他说要去睡了,他身为主人也不能不让客人睡觉,便起身带他到房间:“里面衣物洗漱用品都有,大师早点休息。”
仓碣道谢,进门后又想起了什么,道:“对了,今天晚上十二点后可能会不太平,阳董安心睡觉就是,听到什么都不要出来。”
阳渊紧张点头,可以想象仓碣口中的不太平会是些什么。看着自家再熟悉不过的走廊,他竟然开始觉得陌生,就连墙上挂着的名画都变得诡异起来。
他走到儿子房前敲门,把仓碣的话转述了一遍,阳明宇点头,跟他说晚安。神情依旧平静而乖巧,让他不用操一点心。
有时候,他都不知道这到底是好事还是坏事。
这个儿子从小到大都懂事得出奇,别人家的孩子还在撒娇捣蛋的年纪,他就开始自己看书,看各种各样的书,就像人无聊了玩手机一样,他的乐趣似乎就是看书。
他那么优秀出众,对待什么都平和安静,仿佛已经超凡独立于这个世界,让他这个当爹的都觉得自己配不上他的高度。分明是亲生父子,他却觉得他对待自己,就和对待别人没有区别。
叹了口气,他回到客厅,把那三位大师和齐远也安排好,回了房间。
仓碣睡了没一会,门就被打开,一个黑影悄摸摸进来,摸到了他的床上。他抬起一脚就踹了过去:“滚回你的房间去。”
齐远滚在了地上,可怜兮兮道:“我害怕,万一又被上身了怎么了?就让我和你一个房间吧,我保证不给你添麻烦。”
“孤男寡男一个房间,传出去我的面子还要不要了。”仓碣没好气,“谁知道你是不是被哪个色鬼上身了,一会对我来硬的怎么办?”
“呕……”齐远有点想吐,“我就算想来硬的也会去找阳明宇,瞎了眼才会找你。”
“说起来,你那个同学……”仓碣坐起来,有些不确定道,“他是什么人?”
“他?就是我同学啊,阳明宇,超级富二代一个。”齐远悄悄把被子扯下去裹住,打算就在地上窝一晚上得了。
“不是,我是指……”仓碣挠挠头,他不知道该怎么跟齐远形容那种感觉,何况说了他也听不懂。
“干嘛,你真的看上他了?”齐远来了兴趣,“没想到啊,一向清心寡欲的仓天师也动了凡心了。”
“没错,我确实对他……很有兴趣。”黑暗中,仓碣看着自己的右手,那个只有他能看到的符印如同一个胎记刻在掌心,几百年了都没什么异样,却偏偏遇到阳明宇时有了动静,对他来说实在是一件不得不重视的事。
其中的原因,他一定要弄清楚。
第5章 5
“话说,这里真的有五百多个鬼?”齐远早就想问了,要真有这么多的鬼,他们还能活着回去么?
“你说呢?”仓碣把被子拽回来,“想不想看看?”
“不要。”齐远立马回绝。
“瞧你这怂样。”仓碣侧身躺下。
“你真睡啊,不捉鬼了?”
“捉鬼也是个体力活,不得养精蓄锐么。”
“那万一你要是睡过去了怎么办?”
“怎么办,凉拌。”仓碣声音都开始迷糊了,,打了个哈欠,“隔壁不还有三位大师在吗。”
齐远:“……”
那三个人,我怎么觉得这么靠不住呢?
比起他来,隔壁客房的三位大师却是眼都不敢合上,还怂兮兮得三个人合住一间房,相互壮壮胆。
“那个人说了十二点后会不太平,这是什么意思?”秃顶疑神疑鬼得看着周围,“难道十二点后鬼都会出来?”
“大晚上别说那个字。”山羊胡神情紧张,拿被子裹在身上,“我怎么觉得越来越冷了呢。”
元英上人看了看怀表,时间显示十一点二十四分。
“咱们都别自己吓自己了,他都睡了,也许根本什么都不会发生。”元英上人冷静道,“这么干坐着也没用,都睡吧,随便眯一晚就行了。”
没别的法子,两人也就听他的先眯一会,然而没过一会,他们听到外面传来脚步声,嗒嗒嗒嗒,就在他们和隔壁房间前走来走去。
过了一会,门外传来一个飘飘忽忽的声音:“有人吗?”
声音很轻却又能听得很清楚,仿佛是响在耳边。三个人睁着眼睛屏住呼吸,不敢发出丝毫声响,好像这样就能迷惑住外面的东西,让它以为里面没人。
果然,脚步声走了,却没走远,到了隔壁房间,继续问:“有人吗?”
齐远捂着嘴大气都不敢出,那个声音虽然响在门外,却好像是趴在他身后说的一样,吓得他汗毛倒竖,推推仓碣,人却睡得死猪似的,压根没反应。
那声音就这样在两个房间前来来回回的问,似乎已经知道了里面有人,不进来也不离开,就这么吓唬着人玩。齐远拿被子蒙着头,那声音还是如在耳畔,他简直想喊一声没人,让那东西赶紧走,好在是忍住了。
三位大师也没比他好多少,如果直接是妖魔鬼怪出现在跟前,他们豁出去了还能有一战,可来这么一出,没照面就先吓得够呛。
未知更能引发人的恐惧,光是想象外面的东西就能让人精神崩溃。
“怎么办啊……”秃顶捏着玉佩,声音都在发抖。
“别说话……”元英上人刚开口,就听那声音道:“有人啊……那我……进来咯……”
听这话三人吓得一个哆嗦,赶忙朝门口看去,虽然什么都没看到,惧意却没有丝毫消减,因为他们都能感觉到,真的有什么东西进来了。
这边齐远也不好过,才一会工夫,仓碣却跟睡死了似的,身体僵硬,不管他怎么推怎么掐都毫无反应,连呼吸声都几不可闻。
齐远试探着摸到他的鼻尖,触手冰凉,竟然真的没有呼吸!
卧槽!
不会吧,真的死了?!
齐远愕然,好端端的大活人竟然睡着睡着就死了,这什么操作?
听门外没了动静,他大着胆子,抓着仓碣又捶又打,跟打沙袋似的,还做了好一会的心肺复苏。
忽然,借着窗外透入的朦胧月光,他看到仓碣睁开了眼睛,眼中却闪着诡异的红光,虽然转瞬即逝,齐远却看得很真切。
那一瞬间,他感到一阵强大的恐惧席卷身心,好像眼前这个人才是最大的恶鬼。
“干嘛!”仓碣却清醒过来,甩开他的手,揉揉被拍得火辣辣的脸,怒道,“有病啊你,睡觉也不让人安生。”
“你没死啊?”齐远惊道,“你刚才……你动也不动,呼吸都没有……我还以为……”
“你才死了你,爷我可要长命百岁。”仓碣没好气,“我这叫离魂入定,说了你也不懂。”
“可是刚才你的眼睛是红的?”
“……”仓碣愣了愣,翻身下床,“你看错了。”
“我没看错,血红血红的,吓死我了。”
“行了,老实呆着,一会百鬼齐出,我可顾不上你。”仓碣扭扭脖子捏捏手,“开干!”
“啊!!!”
房门被打开,秃顶嚎叫着冲了出来,也不知看到了什么,不管不顾得狂奔,偏偏这条开着壁灯的走廊怎么跑都跑不到头。
两旁原本白净无暇的墙壁开始剥落泛红,冒出无数狰狞的人影,奇形怪状,什么死法的都有,张牙舞爪朝他抓来,好像忽然就从人间到了地狱。
秃顶手里的玉已经全部变黑,无法再为他挡煞,眼看黑压压一片鬼怪朝他涌来,他连叫都叫不出声来,几乎吓傻了。就在这时,他肩头出现一团庞然大物,几乎碰着天花板,黑压压像一座山似的压着他,几乎快把它压扁了。
那怪物俯视着一众鬼怪,猛然大吼一声,一阵无形的煞气如潮水般席卷,将那些鬼怪都吓得缩回墙壁去了。
秃顶身体不停发抖,脚下已经淌了一滩尿水。他仅剩的神志告诉自己,这怪物绝对不是要救他,绝对不是。
慢慢地,一张恐怖的脸出现在秃顶眼前,它是倒着的,因为那怪物正从他头顶探下来看他。先是两只几乎鼓出眼眶的眼珠,血丝密布,巨大的瞳孔微微转动,似乎正在打量着他。
鼻子……它没有鼻子,只有一张几乎占据整张脸三分之二的血盆大口,腥臭扑鼻,牙缝间不时滴落粘稠的液体,像是已经迫不及待想品尝眼前的美味。
“这是我的……”
秃顶眼一翻,晕了过去。
没跑出房间的山羊胡和元英上人情况也没好到哪里去,在他们面前的是一个几乎贴在墙壁上的白色怪物,类似人形,却很是瘦长,导致它下半身在墙上,上半身弯折着贴在天花板上,一只没有头发的惨白色的头垂下来,活像个大卤蛋。
卤蛋上白色的眼瞳动也不动得看着他们,只有一道缝隙的嘴上翘着,露出一抹诡异的笑:“我进来了哦。”
地上散落着山羊胡扔出的符咒,很显然并没有用,他的□□也已经湿了一片,背上那个七窍流血的女鬼还在不断用舌头舔着他的脸,场面相当刺激。
元英上人比他好一点,手捻咒决,快速念着金刚破魔咒,脸上汗如雨下。要是早知道这里是这么个情况,就算打死他也不会选择留下来。
那颗卤蛋越垂越低,嘴越咧越长,似笑非笑极其恐怖。然而就在它快要碰到元英他们的时候,房中忽然闪过一道红光,直接从那怪物细长的脖子上划过。
卤蛋掉了下来,正好落在元英曲起的胳膊上。他们俩都还没反应过来,大眼瞪小眼了一会,同时大叫起来。
那张原本只有一道缝的嘴竟然咧得比它的脸还大,口中全是尖利如钢针般的牙齿,朝元英咬了过来,然而还没等它靠近,那道红光再次掠过,直接把它搅碎了。
纵使元英再能忍,此时也被骇得心神俱裂,一屁股坐在了地上。在他边上,山羊胡早已经吓晕了。
这道红光不知来处和底细,却如同可破除黑暗污秽的利剑,所到之处寸鬼不存,凄厉的鬼哭响彻幽夜。
阳渊按照仓碣的话呆在屋里,无论外面发出多恐怖的声音他都不敢出去。阳明宇没有睡觉,拿着本书静静坐在书桌前,窗外无数鬼脸攒动,它们想要进来,就和以前一样。
书页上,仓碣留下的符印若隐若现,阳明宇纤长的手指在上面轻轻划过,符印微光一闪,慢慢暗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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