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说你们,长这么丑就不要出来吓人了,构建和谐社会人鬼有责知道不?”走廊上,仓碣的身影在铺天盖地的鬼影中悠然而立,一道夺目红芒在他周围旋饶飞舞,所到之处鬼哭狼嚎,连渣都没剩下。
仓碣很享受这种所向披靡唯我独尊的感觉,这感觉就像玩切水果一样,就一个字,爽。
忽然,周围一切都安静下来,原本昏暗的走廊发出怪异的黄光,好似夏季傍晚将暗未暗时的天色,有种风雨欲来的沉闷和压抑。壁灯闪了几下,尽数熄灭了。
在这片昏黄的死寂中,走廊上洋洋洒洒降下了黑色的雪花,落地便消散无形,仿佛只是幻影。
走廊尽头凭空出现了一个颀长的身影,一身黑色长袍,面目不清,踏着黑雪走来。
这个人一来,周围的阴魂鬼怪连嚎都不敢嚎了,黑压压趴在地上,没一个敢动的。
“呦,黑无常大人,今儿怎么有空来视察工作啊?”仓碣收起红光,讨好得走过去,伸手想握握,那人压根没搭理。
“你闹出这么大动静,我想不来都不行。”黑无常声音低沉,静如深潭,让人听不出任何情绪。
仓碣道:“我就是想请黑老哥上来问问,这地方聚集了这么多的鬼,下面竟然毫无察觉,还要我这个小喽啰出手,是不是有些失职啊?”
作者有话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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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6
黑无常道:“此事确是我等疏忽。”
仓碣嘻嘻笑:“那我这次算不算将功补过?”
“这要看阎君如何判定。”黑无常一甩长袍,袖子翻飞间黑雪密集如网,不少黑影被他收入袖中。
“别抢我的。”仓碣还不乐意,“好不容易遇上一票大的。”
黑无常收手,袖子垂落下来。
仓碣问:“这里吸引它们的是什么?”
黑无常沉默了一会,似是也拿不准:“阴魂最喜阴煞之物。”
“所以呢?”
“你自己去查吧。”黑无常身影逐渐远去,“我没空。”
“……”仓碣暗骂了一句,“亏你还是个地府公务员,不负责任消极怠工,小心我投诉你。”
黑无常走后,走廊恢复了原先的模样,仓碣继续砍瓜切菜般解决了剩下的阴魂,直到盘踞在这座宅子里的鬼气尽数消散。秃顶大师躺在地上,嘴里吐着白沫,早吓得人事不知。
仓碣把秃顶拖回房间,对元英上人道:“有什么安神符定心咒的给他念念,魂儿吓跑可就麻烦了。”
元英缓过来,怔怔看着仓碣:“你……究竟是什么人?”
仓碣背对他摆摆手,“你就叫我雷锋吧。”
第二天一早,缓过来的秃顶和山羊胡惊魂未定,连阳渊准备的早餐都没来得及吃就跑了,这辈子估计都不会想再靠近这地方。
元英作为撑到最后的人,还保持着身为高人的风度,比起昨晚的百鬼夜行,他更好奇仓碣的身份。
究竟什么样的人才能凭一己之力收服这么多的鬼怪阴魂而毫发无伤?
他想起业内的一些传闻,皱了皱眉。
难道是他?
看着眼前这个吊儿郎当,年纪也不算大的家伙,元英实在没法说服自己相信,这就是那个传闻中可肃清鬼域使百鬼让路的捉鬼大师,仓碣。
“这位大师,你老看着我干什么?”仓碣正吃得欢,就是被看得浑身不自在,“我这张脸虽然帅,但还够不上秀色可餐的程度吧?”
齐远没忍住笑出了声,元英尴尬得收回目光,往嘴里塞了只虾饺。
长久困扰得以解决,阳渊很高兴,给了仓碣和元英一笔报酬。临走前元英给了仓碣自己的名片说再联系,仓碣转头就把名片给扔了。
“哇塞,二十万,有钱人就是任性。”齐远也没想到拉仓碣来帮忙竟然会这么有效,这下不但毕业工作有了着落,还白拿了一笔巨款,心满意足得要回去,仓碣却不走,在屋子里左看右看,最后停在了那只玉貔貅前。
“大师,还有什么问题吗?”阳渊问。
“没事儿,我就随便看看。”仓碣摸了摸玉貔貅,触手冰凉,阴气森寒。
这只玉貔貅虽然的确可以吸纳邪煞,但是物极必反,就像一只杯子,装满了水后水就会溢出来,或许正是因为这只玉貔貅吸纳的邪煞太多,最后反而成了招邪引煞之物?
仓碣掌心微张,按在貔貅头顶,片刻之后果然感受到了一阵逼人的煞气冲体而来,他立即收掌后退,大声道:“都让开!”
巨变陡生,齐远和阳渊被吓了一跳,赶忙后退。那只玉貔貅霎时变得通体透黑,一团黑雾在它体内冲撞翻滚,猛地窜了出来。只见那团黑雾化气为形,变为一只虎豹身形、首尾似龙的巨兽,突眼獠牙极是凶恶,一声咆哮就能震得地动屋摇。
那一瞬间齐远和阳渊都觉得脑袋里嗡嗡作响,什么都听不见了。仓碣稳住心神,掌心窜出一道手指粗细的光鞭,朝貔貅缠去。
那貔貅昂首怒吼,前蹄猛地一踏,将光鞭踩在脚下,飞身朝仓碣扑来。
这下可捅了马蜂窝了!
仓碣就地一滚,心里暗暗叫苦。他刚才就是随便试试,哪里知道这貔貅竟然真的暗藏邪煞,也不知道体内聚了多少煞气,都可以直接化形为实了。
要知道貔貅是上古神兽,和昨晚那些小鬼小怪根本不是一个级别的,仓碣的锁魂鞭对貔貅来说就和一根头发丝差不了多少。
力气拼不过,他只能以灵巧取胜,满屋子乱窜,吸引貔貅的注意,让阳渊和齐远他们赶紧先逃出去。
这时候阳明宇从楼上走下来,看到眼前一幕怔了怔,还没反应过来。
“明宇!”阳渊赶紧跑过去拉住儿子,没来得及跑,一张被掀飞的桌子就砸了过来,阳渊本能得用身体将儿子护住,当场就给砸晕了过去。
这一边仓碣灵息注入,手中锁魂鞭陡然粗了一倍,如游蛇般缠住了貔貅的尾巴。鞭上红光四溅,犹如漏电一般兹兹作响,貔貅吃痛愤怒嘶吼,摆动巨尾想要挣脱。
仓碣趁机欺身而上,掌心蓄势而发,重重拍在貔貅头顶,一道符印便犹如刀刻一般嵌在了貔貅头上,随即轰然炸响,几乎炸掉了貔貅小半只脑袋。
貔貅大为受创,庞大的身躯一抖,再次化为黑雾,直接穿墙跑了。仓碣正要追,看到阳渊躺在地上,阳明宇不知所措的样子,还是折回去,人命要紧。
“爸,你醒醒……”阳明宇焦急得摇晃着阳渊的身体,仓碣上去看了看,面露疑惑。
“还是快送医院吧。”齐远反应过来,帮着阳明宇一块把人扶起来。
仓碣走时还不忘取了那只玉貔貅,坐在医院走廊里研究了半天。
玉为灵物,貔貅也是上古瑞兽,怎么这俩结合在一起会捣鼓出那么邪门的怪物呢?
“总算结束了。”齐远长舒一口气,扶扶眼镜,看了一眼玉貔貅就忍不住哆嗦,“你还拿着这个干什么,怪瘆人的。”
“貔貅跑了,这就是个空壳,有什么好怕的。”
齐远道:“以前还没觉得,原来你真挺厉害的,那么多鬼,还有那么大个怪物,全让你给收拾了。”
“嗤,你以为呢?”仓碣挑眉,把玉貔貅扔给他,“你去找个僻静的地方把它埋了,记住不能浅于一米。”
“为什么要埋了?”
“好歹是个古物,又是神兽,总不能扔垃圾桶吧,给人家一点基本的尊重好吗。”仓碣起身伸了个懒腰,看着医院的长廊,目光不知落在何处,“这里也不是个安生的地方啊。”
听了他的话齐远感到一阵发凉,都说医院里最不干净,他可不想多待,怂兮兮得用外套包着玉貔貅走了。
仓碣站在病房门口看了一会,阳明宇正坐在病床旁,面无表情,不知在想什么。
阳渊经过检查身体并没什么问题,连点擦伤都没有,医生结论可能是惊吓过度晕了过去,休息一阵就会醒过来。
那样的距离,那样的力度,竟然一点事都没有?
仓碣摸摸下巴,对这父子俩更好奇了。
不过这时候人家好歹躺在病床上,他没去打扰,靠在走廊上看来来往往的人。
这里是普通的住院区,呆的都不是有大病的人,看不到什么悲悲切切生离死别的场面,也没什么阴魂鬼怪之类。
仓碣看了看掌心,掩去身上可震慑鬼怪的煞气,在医院里转悠起来。
反正来都来了,充几单业绩也好。
仓碣一直是一个很懒散的人,对人世间的所谓荣华富贵奢华享受都没有什么兴趣,只有一件事他必须去做,那就是捉鬼。
当然,捉鬼并不是他有什么济世救人的伟大情操,而是因为把滞留人间的阴魂鬼怪送去地府,是他的工作。
他,是一个阴差。
在被踢到人间之前他只是地府阴差中的一个,比牛头马面还要低等,存在感几乎为零。然而在他混吃等死的阴差生涯中,他犯了一个天大的错误,放跑了被关押在十八层地狱的鬼王罗刹,导致厉鬼齐出地府大乱,在人间也引起了一阵不小的动荡,幸有阎君出手将罗刹镇压,平息乱局。
作为始作俑者,仓碣在泥犁殿受了三百年的刑,好不容易才刑满释放,又被流放到人间捉鬼抵罪,每年还有业绩考核,不达标还得受罚。
想到这仓碣就是一声叹息,这真不能怪他,谁让鬼王罗刹雌雄莫辨,还长了一副勾魂夺魄的模样,他日日看着瞧着,一不小心就迷了心窍,被当了枪使,真真印证了“色字头上一把刀”这句话。
不过在人间服刑也还有些好处,至少灯红酒绿的人间世界比暗无天日的地府好多了,当人除了吃喝拉撒睡也没什么别的麻烦,这么久以来,他已经完全适应了做人的生活,小日子过得还挺自在。
捉鬼对他来说就跟人吃饭睡觉一样简单,可对弱小可怜又无助的人类来说,鬼怪之类恐怖骇人,总是避之唯恐不及,为了摆脱它们,人们通常都愿意付出不少的金钱代价,仓碣体会到了这种便利,便将捉鬼当成了职业,养家糊口不说,还在这圈子里混出了些薄名。只是识得的都称他一声仓天师,不识得的一般都会将他当成骗子,谁让他吊儿郎当的外表和天师两个字那么不搭,还不像某些“大师”一样说起玄学风水头头是道,很能唬人。
在捉鬼这一行中他有了些名气,在鬼怪之中也是鬼见愁的存在,身上带着来自幽冥的气息,一般的小鬼小怪根本不敢靠近,这也让他的业绩很难提高,像昨天阳家那样的阵仗可是可遇不可求的。
要是鬼都能自己凑上来,不用到处去找该多好?
他摇摇头,感叹自己真是天生的劳碌命。
第7章 7
这大半天里他几乎走遍了医院,把那些躲在犄角旮旯的大鬼小鬼新鬼旧鬼打包全收了,跟大扫除似的。
医院是个贯通生死的地方,死死生生日日都在上演,阴气自然比别处要强上许多,但除了死气,生气也会比别处多一些。这里的生气就是指初生婴孩之气,生命诞生自古就是件神圣庄严之事,更得天地护佑,死气与生气互为平衡,这才让医院这种地方不至于沦为不祥之地。
仓碣平时不太爱来医院找业务,因为这里的阴魂大多都是自然死亡,生有来处死有归路,没必要让他出手,可既然来了,他也不想闲着,能干一票是一票。
“唉,我这么勤奋,不评个劳模真是对不起我自个儿。”仓碣啧啧直叹,对缩在角落的女鬼道,“走吧,别让我动手。”
这是个新死鬼,保持着死时的模样,缩在墙角的阴影中瑟瑟发抖,半边砸烂了的脑壳里正往外淌着脑浆,看着十分重口味。
“本来漂漂亮亮的姑娘,干嘛要选这么个死法?”仓碣感慨,“这要是去了地府,怕是经不住几次刑就得散架了。”
女鬼更加抖得厉害:“受刑?我……我没有做过坏事,为什么要受刑?”
“你把你自己给杀了,这不算坏事?”看女鬼可怜巴巴的模样,仓碣又安慰道,“你也别慌,只要你好好表现,还是有机会重新投胎的。”
女鬼哭得更惨,身影慢慢变得稀薄,直到消失不见。
“你看,那个得了绝症的小姑娘就是在那跳楼自杀的,才十九岁,真是可怜。”
“是啊,听说脑浆溅了一地,半边头骨都摔碎了,太惨了。”
“唉,都是命啊——你看那有个男的,一个人跟谁说话呢?”
“不知道啊,不是个神经病吧。不过别说,还挺帅的。”
“花痴。”
“你才花痴……哎,人呢,刚才还在呢?”
“怪了,怎么一眨眼就不见了?”
仓碣从两个小护士身边经过,带起一阵风吹得树叶沙沙响。他并不是不见了,而是因为速度太快,两人没有看清。
仓碣感觉到了一阵强烈的鬼气,就从阳渊所在的楼层传来。
他用最快的速度赶到,推开病房门,鬼气在瞬间就消散了,用做鸟兽散四个字来形容尤其贴切。
妈的一帮孙子,溜得比鬼还快!
仓碣暗骂一句,却见阳明宇后脖子上还挂了一只小鬼,像是被吓到了没来得及逃走,搂着阳明宇的脖子瑟瑟发抖,一张青紫的小脸上满是惊恐和无助,好像仓碣才是可怕的恶鬼。
这小鬼还是个婴孩模样,脸上长了张兔唇,看着十分丑陋,此时抱着阳明宇的脖子,仿佛把他当成了唯一的依靠。
“……”
仓碣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反应,这小娃子这么粘着阳明宇,该不会是他的私生子吧?看他模样不赖,怎么生个儿子这副德行?难道他对x伴侣有着独特的品味?
仓碣在脑中不着边际得脑补了一番,末了下了个结论:真是人不可貌相。
“大师,怎么了?”阳明宇转过头来,看上去什么都不知道。
“没事儿。”仓碣摸摸鼻子,装作随意走到阳明宇身后,一把揪住小鬼后脖子把他提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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