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两次欲言又止,池蘅清清朗朗地笑道:“问,朕必当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清和斜眼瞧她:“你笑什么?有那么好笑?”
池蘅眼角眉梢都带着对她的满满喜爱,脸绷着,故作正经:“没笑什么,朕不笑了。朕保证不笑。”
她心痒难耐:“姐姐倒是问啊。”
四目相对,清和兴致上来,拿指腹轻刷陛下纤长上翘的睫毛,忍羞问道:“我且问你,是我弄得爽,还是你作弄起我来更爽?”
两个‘爽’字堆在一块儿,温柔乡里的某人心荡神驰,求生欲使她不敢得意忘形,谨慎保守道:“都爽。”
“怎么可能都爽?”清和凡事讲究一个清楚明白,她搂着池蘅脖子:“总要有一个是你最喜欢的。”
软玉温香在怀,池蘅嗅着她身上的冷香,软声撒娇:“朕不能两个都喜欢?”
“不能。都喜欢就是都不喜欢。”
“这是哪门子道理?”
她觉得莫名其妙,有一瞬间不懂婉婉哪来的这想法。
清和纤纤玉指戳她心口:“说啊。”
“我说什么?”池蘅眼馋地舔.她锁骨:“是我伺候姐姐伺候地不舒服么,怎么拿这问题刁难我?我巴不得住在姐姐里面,也想姐姐住我里面,是我不够热情,还是不够水多……”
她香了娇娇的美人一口,指尖把玩雪山冒出尖的嫩樱桃:“姐姐觉得哪个爽?”
清和不敢看她,挺胸闭眼,好半晌,她趴在池蘅怀里,俏红的脸神情复杂:“本宫认认真真恣意一回,就不值当陛下好好夸上一夸?”
池蘅一愣。
连着穿花拂柳的手也跟着一僵。
她木在那,哈哈大笑,笑得眼泪淌出来:“姐姐、姐姐想要我夸你,何必拐这么大的弯儿?”
她笑得上气不接下气,清和恼羞成怒在她雪臀拍了一巴掌,拍完倒把她自个羞得面.红耳赤。
皇后娘娘没了法子只能暗自生闷气。
笑够了,池蘅拿脚丫招惹别别扭扭的心肝姐姐,手托起她下颌,正儿八经地赞道:“姐姐实在了不起,弄上一回,莫说丢了身子,朕魂儿都被姐姐闹没了,手法独到,角度刁钻,绵长持久,日日忘不了,夜夜都想着,梦里都愿被姐姐颠来倒去反覆欺负……”
大佑朝的女帝陛下哄起人来脸都不要,多骚气的话都说得出来。
她眉心一动故作媚.态,往清和耳畔吹了一口清气:“姐姐何时教我尝尝‘极品’的滋味?朕快馋死了。”
池蘅犹觉不够,笑着执起美人葱白玉指:“看到姐姐的手,朕骨头都生热……”
她眸光幽暗,说着说着心底当真生出渴来,亲了那指尖一下:“姐姐何时赏我毕生难忘的不眠之夜?”
论犯浑,谁比得上昔日风靡盛京的‘池三公子’?
饶是当了帝王,面对心爱的女人仍是当年开了情窍晓了人事,做梦都对隔壁青梅恋恋不忘的小混蛋。
清和整个人快要烧起来,后知后觉地拿手捂了她的嘴。
她呆呆地望着池蘅,心想:这张嘴啊。
池蘅老老实实被她捂了一会才被放开,嬉皮笑脸绕到清和一侧:“姐姐还想听什么?”
“闭嘴!”
“闭哪张嘴?”她油嘴滑舌:“上面还是下面?不管哪张,都想着姐姐呢。”
清和被她一而再再而三调.戏,脸红得不像话:“欠收拾。”
皇后娘娘说这话时气势颇足,池蘅眯了眼,缠人地抱紧她,声线软绵绵地:“求姐姐收拾。”
这张嘴呀。
清和抿唇,恍恍惚惚想:她怎么就这么喜欢呢?
帝后闹到后半夜,羞得月亮都躲进云层。
有些人别看在金銮殿威风八面,到了芙蓉帐可是个小嘴抹蜜的可心人。
而有的人素日端庄温和,遇到命中注定的小混蛋也能热出一身香汗,乱了鬓发,失了魂魄,予了芳心。
人生在世,各有各的爽,也各有各的不爽。
比起皇帝陛下和皇后娘娘的舒爽畅快,勇王府的王妃近日既不舒爽,也不畅快,孕肚一天比一天大,她心思越来越重。
曾经的李如啄不羡名利,只争朝夕,可人是会变的。
昔年被爹娘逼着坐上花轿,那样的惶然无助她再也不想尝试。
好在她爱上了池英,而池英更没辜负她的爱意。
池英在她最想念他的时刻从天而降将她劫走,打那起,她的人生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
她寄希望于肚子里的孩子,若生个男婴被皇后娘娘认作嫡子,勇王府几代的太平安逸就有了。
池英没法理解她的所思所想,不止一次说她杞人忧天。
再怎么说他这个勇王也是陛下嫡亲兄长,血脉相连。他不懂王妃何来的如此强烈的忧患意识?
李如啄抚摸着肚子里的孩子,拧眉劝道:“自古天家哪有那么简单的?咱们不争,仁王府也得争。
“与其生下来的孩子低仁王府一头,咱们为何要让?
“陛下的【明承殿】连个男人的影子都见不着,皇室总需要子嗣继承大位,王爷为何不肯为前程多想想?”
池英眉头死死皱着,忽然觉得这人无比陌生。
他爱慕李如啄多年,求了她多年,如今得偿所愿喜欢还来不及,遑论她肚子里怀着两人的亲骨肉。
他忍下烦躁:“你之前压着喜讯赶在帝后大婚那日将消息传扬出去,风头出尽,你喜欢被人捧着,这无可厚非。但陛下一日不提过继之事,咱们就不能有那个念。可是莹莹,你这是要做甚?”
莹莹是王妃的小字,同床燕好时池英没少这样喊她。
李如啄被他一声轻唤流露出温顺的一面,抱着自家王爷胳膊娇声道:“未雨绸缪,哪能说是错?”
她态度软和下来,池英苦口婆心:“那位子传谁不传谁不是你我说了算。那把椅子是阿蘅的,莫说是你我的骨肉,就是我与阿艾都只有拜她的份。
“同为爹爹骨血,当年边关我与阿艾信誓旦旦与阿爹说不争那位子,当年我们不争,今后也不会争。
“莹莹,阿蘅若知你所思所想,你要她以后如何敬你?又要我拿什么脸去见她?
“池家就是池家,哪怕做了天下之主,阿蘅也是我妹妹,阿艾也是我弟弟,任何意欲挑拨我们血亲关系的,本王都不会容忍。”
“你说我挑拨你们的关系?”李如啄睁大眼。
池英一个头两个大:“莹莹……”
“好啊,王爷可真是个好兄长、好臣子,竟不为自己的亲生孩儿着想,你倒是洒脱,以后中宫无子,真要乱起来咱们拿什么去争?
“道人说了,这一胎必然是男婴,是男婴,那就是皇家嫡长孙,陛下无嗣,怎就不能……”
“住口!”
王妃被他一声呵斥险些动了胎气,泪夺眶而出:“好啊,这便不是你求着我理你的时候了。”
她伤心过度,拂袖而走。
池英愣在原地怎么也想不通,好端端的怎就成了这副样子?
他急忙追出去:“莹莹!”
勇王妃与夫君吵了一架,心情郁郁,不顾日益沉重的身子入宫求见皇后娘娘。
她来得赶巧,迈进【凤仪宫】门槛肚子倏地生出不适之感。
半盏茶的功夫,清和与她漫无目的地寒暄,抬眸便见勇王妃白了脸。
一阵湿润淌出,李如啄慌了神:“娘娘!”
清和眸色一定,暗道:这是要生了。
她颇为沉得住气,那股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的沉着给了勇王妃说不出来的安全感。
没多会,接生的女医匆匆踏进【凤仪宫】。
难产。
池英此刻真想打死先前与王妃起了争执的自己,他慌得六神无主,守在【凤仪宫】外走来走去靴子要被磨破。
“皇兄稍安勿躁。”
“阿蘅,你皇嫂她……”
池蘅也忧心里面的人,宽慰道:“无事的,定会平平安安。”
仁王和仁王妃晚来一步,来时脑门出了一层汗。
【凤仪宫】内宫人忙得热火朝天,太后、皇后守在勇王妃身边,接生的女医汗出如浆,李如啄嗓子都喊哑了都无济于事。
清和沉声道:“去拿本宫的【九转回还丸】来!”
柳瑟赶忙听令。
碧绿色的药丸喂进嘴里,李如啄拼着为皇室生出嫡长孙的狠劲,闭着眼仿佛看到她的儿子继承皇位为勇王府带来几世享之不尽的荣华。
【九转回还丸】的药效化开,一股力气回到体内,勇王妃鬓发湿透,指甲险要刺破掌心。
意识昏沉之际,婴儿细弱的啼哭声响起。
【凤仪宫】迎来瘦小可怜的生命。
是个女娃。
且是个看起来活不长的倒霉女娃。
强撑起精神想看看孩子,听见女医喊出的那声“小郡主”,李如啄身坠冰窟,两腿一蹬,晕死过去。
第181章 池佑安
人算不如天算,勇王妃一举得男的美梦破灭,生下来的小郡主很不受生母待见。
加之生产一遭伤了身子,李如啄今后能不能有孕还说不准,接连的打击降临在头上,哪还顾得上亲生女儿?
小郡主生来体弱,没喝过生母的一口奶水,瘦巴巴的,看起来比猴子还不如,哭也哭得比寻常婴儿声弱,奶猫似的,像是早有慧根晓得自己的哭声会扰了娘亲厌烦。
池英每日周转在女儿和发妻之间,常常话到嘴边忍无可忍,又顾念起产妇脆弱的心防,将对王妃的不满咽回肚子。
两月之内女儿病了四五回,回回闹得府里不得安宁,池英这两月没睡过一个好觉,不是梦见女儿早夭,便是心忧王妃想不开生了郁结性情大变。
夜里难眠,他不禁开始回想当年是怎么看上枕边这个女人的。
当年的李如啄啊。
他闭了眼。
当年的姑娘笑起来比花好看,他于闹市匆匆一瞥,这颗心自此拴在了她身上。
几经打听得知这是李家嫡女。
他制造了一场又一场与她的偶遇,寻良机与她告白,哄她发笑,日日夜夜满了思慕。
还以为李姑娘的心是石头做的,可终有一日,石头被他焐热。
事情是怎么变成这样的呢?
池英困惑痛苦,歪头藉着月色打量枕边人。
其实并非毫无察觉。
起码那年他蒙面抢亲时,穿着一身嫁衣的新娘子是那样的惶恐不安充满抗拒,可等他掀开面纱,她呆愣在那,忽然扑进自己怀抱,哭得上气不接下气,哭红了眼,一声声喊着“别再丢下她了”。
那一哭,哭了好久,哭得池英心都跟着碎了。
他动心太早,她动心太晚,中间隔了几年自认为的‘阴阳两隔’,所幸命运还是将他们绑在一块儿。
打从那起,人淡如菊的姑娘从不争到争,争他的宠爱,争他在意的眼神,争所有能争的。
池英怨她明明不是那样狠心的人,却把所有的心狠都给了他们期盼已久的亲骨肉,他怨她整日关在屋子里不说一句话,却也心疼她。
这样郁结下来,怎生是好?
旁人都怨她怪她不理她,他能那样吗?
在池英心里,李莹莹还是昔年那个穿着嫁衣哭晕在他怀里的姑娘。
他忍下所有心酸,动作轻柔地揽她入怀,企图用体温驱散她心里的冷意。
婚姻从来不是爱情的美满归宿,而是两个人在一起的崭新开始。
他彻夜不寐,心想:既然莹莹见不得这孩子,便送走罢。
送到能将她养活的人手里,好过在王府受亲娘冷待,好过让更多人知道,这是个没娘疼的小可怜。
他初初为父,正是疼爱女儿的时候,做出这个决定无异于拿刀子在心口剜去一块肉。
池英愧疚难当,沉沉吐出一口郁气。
天明,奶娘急慌慌在门外道:“王爷,王妃,小郡主又发高热了!”
门吱呀一声推开,池英衣衫齐整:“孩子呢?”
“你做什么去?!”
李如啄披着外衣在门内喊住他。
池英闻声回头,心存幻想道:“我抱咱们女儿入宫一趟。”
夫妻二人最是默契,他话音刚落,李如啄本来没多少血色的脸更是苍白,她指尖颤抖,嘴唇微张,却没声音从喉咙发出来。
“莹莹。”他认真道:“我要抱咱们女儿入宫了。”
抱进去容易,再想随随便便抱出来,可就难了。他有意让出女儿,李如啄哪能听不出他弦外之音?
她怔在那,刹那念头纷杂。
她不喜欢这个女儿,恨她是女儿,也恨她害得自己亏了身子,鬼门关走一趟差点没回来。
可她也舍不得这个孩子,到底是从自己身上掉下来的肉,哪能真的无情?
你是要爱她,还是要弃了她?
你不爱她,但她是无辜的,又何必要受你针扎一般的迁怒?
池英希望她出口留人。
他紧紧注视心爱的发妻,目露乞求。
“入宫罢。”李如啄生生挤出一丝笑来:“宫里能人诸多,入了宫,她许能健康长大。”
池英眼里的光芒瞬息黯淡下来:“知道了。”
他拖着沉重的步子离去,王妃并未再多说一字。
事已至此,勇王抱着生病的女儿怀着焦急的心入宫,见了池蘅,一头拜伏下去:“陛下!求救救臣的孩子!”
发着高热的婴孩被塞到怀里,池蘅整个人都是懵的。
只是她没敢迟疑,更没敢多想皇兄意欲何为,她看了池英一眼,那一眼隐有责怪,责怪他为何连个初生的婴儿都照顾不好。
大佑朝头一位命运多舛的小郡主被安置在【明承殿】,皇帝陛下寝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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