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罢,长福气。
敢拿太后的话压朕了。
池蘅揉她两把,背着皇后和女儿说悄悄话:“长福气也不能随便撞人,撞朕就罢了,千万不能撞你阿娘,可懂了?”
“懂了。”佑安享受和她说悄悄的感觉,压着更低更软的嗓音道:“孩儿晓得,阿娘只有母皇能撞!”
童言无忌,本来没那个意思,却闹了女帝陛下一个大红脸。
她觑着倚在窗边的美人,顾自心虚。
岁月如酒,越品越醇,岂不知美人亦如是。婉婉这两年,滋味是愈发好了。
“陛下今日,午膳可在这用?”
池蘅喉咙微动,点点头。
她应下在【凤仪宫】用膳,清和怔怔望着她,笑颜倏尔绽放,一句话吩咐下去,宫人开始热络地忙碌。
对上她灿笑的眸,池蘅也觉得不该沉溺国事,总该留出时间陪陪家人。
试想太后有上皇陪,两位皇兄有皇嫂陪,就连佑安都有大猫和一众宫人陪。
独独她的婉婉,若自己在御书房批阅奏折至深夜,岂不是连个暖被窝的都没有?
一道道美味佳肴被摆上桌,皇后娘娘主动为陛下布菜,她这般体贴,池蘅一顿饭吃得心火都烧起来。
午后,长荣公主被嬷嬷带去午睡。
“你和佑安悄悄说什么了?竟不准我听。”
池蘅与她十指紧扣,笑眼动人:“姐姐羞不羞,我和女儿说悄悄话你也要听。”
“哼。我不能听么?”
步入内室,皇后娘娘拿眼睛勾人:“说不说?”
“说,说。”池蘅首先耐不住亲吻她眼皮,随即附耳同她低语,不过须臾便见美人脸颊微红:“你,不害臊。”
“这害什么臊?不过这话倒让我想起咱们还在【绣春别苑】的时候,那是我第一次‘顶撞’姐姐。”
她握紧心上人柔韧的细腰,笑:“婉婉,等手头的政务处理好,咱们故地重游怎样?”
清和眼波横流,嗔她:“当我不知你存的什么坏心?”
“姐姐说我存的什么坏心?”
美人佯作思量,一指点在当今陛下心口,眼神柔柔媚媚:“馋我的榻?再馋我这个人?”
池蘅搂着她哈哈笑:“对极了,姐姐快馋死我了!”
她眼睛明亮,满心满眼里装着眼前的女子:“婉婉馋不馋我?”
清和不动声色凝望池蘅纤长的身量。
乌发红唇,笑眼璀璨。
腰细腿长,勾动凡人狂热的欲.念。
一双手,拿惯了刀,拿惯了笔,白净秀气,轻易动弹,便惹得人欲生欲死,颠倒迷离。
阿池的怀抱是她永远不能抗拒的温柔乡。
是温柔乡,也是她贪恋的归宿、梦想。
陛下是佑朝勤政爱民的好陛下,政务缠身,已有三日宿在御书房夜里顾忌太晚没往【凤仪宫】来。
饶是柳琴柳瑟把枕被弄得再是柔软暖和,于她而言,阿池不在,即为孤枕寒衾。
暖不了她的身,更暖不了她的心。
能暖她的,世间就此一人。
馋吗?
她心尖腾起热,手不自觉抚上皇帝陛下年轻柔嫩的脸庞。
池蘅笑嘻嘻,经年不改的情深依赖。
多是她定力不够冲着姐姐犯痴,如今姐姐如痴如醉地望过来,被她看上一眼,身体仿佛重回少年时的莽劲——真想按着她,好好让她尝尝这样看人的后果。
“馋吗?”她笑问。
清和指尖勾挑这人下巴,唇瓣轻启:“馋。”
“怎么个馋法儿?”
她不依不饶,清和不声不响拿眸子睨她。
难得有机会听听姐姐说荤话,池蘅怎能错过?
“说不说?说不说?”
她一口一个“好姐姐”“好婉婉”“好心肝”,小嘴抹了蜜勾得人心潮起伏,脸颊飘飞一朵朵桃花。
实在受不住她缠,清和再听不得她多说一句,心跳漏掉一拍,声线发着软:“湿了。”
第183章 故地重游
皇后娘娘少言的一句荤话,点燃女帝陛下满身热情。
有生之年能听姐姐软媚着嗓子迁就哄她,池蘅喜不自胜,心腔炸开一朵朵烟花。
烟花噗呲一声声腾空,明明灭灭的与凝在美人眼尾的清泪相得益彰。
世间极致的美,万种风情,掰开了,揉碎了,诠释成潺潺流水。
融在指尖,开在心尖。
周而复始,这白日终于有了深夜的美妙旖.旎。
恰逢春和景明,春风激荡,风吹瘦白梅,摇摇晃晃,折损美人腰。
春光明媚,池蘅寻了个好天气,处理好政务,余下的事交给臣子头秃,欢欢喜喜毫无负担地携带妻女前往【绣春别苑】。
【绣春别苑】乃皇后娘娘旧时居所,便是没有主子住在里头,此地也被精心看顾。
别苑大门敞开,珍藏在心底的旧时岁月如画卷徐徐展开。
她眸子生了柔情,对上清和湿润柔软的眼睛,蓦地起意:“姐姐,今日朕不做皇帝,只做你的‘小将军’如何?”
上苍为证,她说这话实在没耍流氓的意思,奈何话说出口,婉婉嗔瞪她一眼。
许是这几日两人小别胜新欢闹得酣畅淋漓,一念之间池蘅竟生出羞赧。
她想不通姐姐为何要瞪她,却仍是无法避免被这一眼瞪得回到最鲜活浪漫的少年时。
想她十四五六岁的那些年,被婉婉瞪上一眼也是求之不得。
那滋味,不比烧刀子的后劲强?
她喜笑颜开,当真褪去了为帝的庄重威严,一手牵着满心好奇四下张望的女儿,一手牵着心爱的清和姐姐,抬腿迈进别苑大门。
人生得意须尽欢,池蘅既打算今日只做姐姐的‘小将军’,好生在房里换好旧时所穿的长衫。
闺房的门被推开,春风绕进来,如玉的‘池三公子’迎立风中——
绯衣玉带,长腿瘦腰,绣着吊睛白额大虫的锦靴,长发束着,眉峰散漫上挑,怎一个意气飞扬?
“姐姐!”
桃花树下,清和蓦然回眸。
“哇!母皇好俊俏!”
“俊俏”这词是小公主新学会的。
比如大猫长得就很俊俏,养在凤仪宫的那只鹦鹉小红也俊俏,凡是她喜欢的人、物,到头来都免不了被她夸上一声“俏”。
池蘅哭笑不得:“又在胡说!”
她皱着眉毛三两步走过去,弯下腰来开始纠正女儿用词。
庭院花开,风和日丽。
旧时的衣衫穿在阿池身上是那样明妍亮眼,这衣服是她亲眼制的,自然晓得那每一道尺寸。
里里外外的春衫裹着俏生生的人,刹那之间竟给人一种奇异的酥.麻感。
恍惚今时的阿池信手往岁月长河捞出一段段缠绵温情,藉着这鲜亮未曾褪色的衣衫,一寸寸来亲吻当年为她穿针引线缝制衣物的人。
清和呼吸一滞,为自己的所思所想,也为眼前折下腰来十足俊俏的心上人。
“佑安。”
皇后娘娘冷静低柔的一声喊。
小公主挠挠头,扬起小脸朝阿娘甜甜笑开,看阿娘没恼,这才乖乖道:“孩儿听懂了。大猫不俊俏,小红也不俊俏,但母皇是真的俊俏!”
池蘅指尖轻点她眉心:“小坏蛋,懂了还要装不懂。”
“可佑安就喜欢被母皇宠着的感觉啊。”
“啧。”
皇后娘娘玉手轻折一支桃花。
清脆的枝丫断裂声伴着意味不明的哼笑入耳,池蘅脊梁骨都麻了一下。
她收回摸女儿发顶小揪揪的手,清咳一声,一本正经,暗道:乖女儿哦,可不能这样说,否则你今晚的红烧肉会被扣掉的哦!
“佑安,来阿娘这里。”
小公主松开握着母皇的手,小短腿哒哒跑起来:“阿娘,母皇最喜欢的是阿娘了。”
池蘅眉飞色舞,悄悄冲女儿竖起大拇指:不愧是她教出来的孩子,聪明!知道怎么才能护住心爱的红烧肉。
听到那声“最喜欢”,清和将折下来的桃花送给女儿:“去玩罢。”
佑安点点头,稚声稚气地招呼懒洋洋晒太阳的好大一只白虎:“大猫,走喽!”
“嘿嘿,婉婉,你看我们佑安多活泼。”池蘅凑过去厚着脸皮捉了小心肝姐姐的细腕:“我们也去逛逛?”
清和扬眉看她,唇畔噙着一抹笑:“好啊。”
……
女帝陛下带着妻女故地重游,勇王府,李如啄极有耐心地哄襁褓里的孩子安睡。
“陛下册封咱们康儿世子的旨意下来没有?”
池英眼底喜色微僵,想抱孩子的手慢吞吞收回,不知怎的,瞧见不谙世事整日只知吃饱就睡的儿子,总爱想起宫里那个粉雕玉琢的小公主。
那本来是他的孩子,是他的女儿。
若非莹莹执意不要她,她本该承欢在亲生爹娘膝下!
他忽然道:“前几日,我见着佑安了。”
佑安。
李如啄面上笑意散去,不自在道:“提她做甚?既然决定了不要她,何故再去见她?咱们康儿不好吗?”
“佑安被皇后娘娘抚养地很好,长得很好,身子也很好,胖嘟嘟的,像个精致的瓷娃娃。”
他本意是见到亲生女儿,心潮起伏,想找个人说说话,哪知提到“皇后娘娘”,勇王妃一阵气闷:“是她拦着不准陛下册封咱们康儿吗?”
她越说越气:“池家本就是一脉相承,自上皇始,孙字辈合该就是“佑”字,佑安那女娃娃都用得,咱们康儿却用不得,娘娘欺人太甚,委实过于霸道了!”
池英一腔慈父之情被她打断,颓然看她几眼:“你还在为此事耿耿于怀?咱们用不得,二弟家的孩子不也用不得?”
“这怎能一样?”李如啄咬牙:“她这是打我的脸呢!”
“打就打了,你还能打回去?”
“王爷这是什么态度?她打我的脸,不就是打咱们勇王府的脸?”
池英只觉得累极了。
熟睡的婴儿被爹娘争执声吵醒,扯着嗓子哭。
孩子不知收敛的哭声惹得亲爹心绪烦躁,池英拧眉看王妃哄孩子,又看她身材消瘦,为生这一胎受了诸多苦楚。
他忍下怨言,放缓了声:“你歇歇,交给我来罢。”
李如啄还在生他的气,可被哄上一哄,身上竖起的尖刺软化:“夫君,玉康,哪有佑康好听……”
池英抱着孩子恍若未闻,他心里不住在想:早知今日,早知莹莹存的是这份妄想,他宁愿不做这王爷。
做个平平常常的人多好,有女儿,有儿子,有温柔性情不移的妻。
会有一个美满完整的家。
不像现在,家太大了,心是空的。
他摇摇头:“池家,从来没有骨肉相残之事,我与阿蘅不会,与阿艾不会,佑安与玉康也绝不会。
“玉康就挺好,没必要犯中宫忌讳。”
池英压着喉咙凛声道:“从你不要那孩子起,中宫就厌了你,中宫厌了你,你说到时候起了争执,陛下的心向着谁?
“是向着不要亲女的皇嫂,还是向着她拿命换回的女人?”
他无奈叹口气:“我了解阿蘅,她不是狠心之人,但咱们不能踩着她的底线蹦跶。
“君子欺之以方,莹莹,你怎能教我仗着从小一起长大的兄妹情分去欺负我最疼爱的妹妹?
“且不说她是君,是大佑朝万民称颂的皇,她是我妹妹啊,一定要闹得这么难看吗?
“佑安做了长荣嫡公主,你已经剜了一回我的心头肉,还想动我的骨吗?
“陛下不与咱们计较,是陛下仁厚念旧。可你以为中宫是多心慈手软的人吗?你不要女儿,她便削了你儿子的尊荣,到头来,苦的是谁你想过没有?”
李如啄沉眸不语,半晌,犹豫道:“妾身为池家生了两个孩——”
“咱们只有一个儿子,没有女儿!你要本王说多少遍才记得?”池英烦不胜烦:“说句不客气的,中宫唯佑安一女,皇位说不得还得落在她头上,你再想不开,是要害她与储君之位失之交臂,还是要害得咱们勇王府家破人亡?你想清楚再说罢!”
他气得拂袖,怀抱嫡子大步出门。
“女帝……”
李如啄心神震颤,如梦初醒。
……
“姐姐……”池蘅一寸寸喂进去,低头瞧着失了神魂的美人:“想把心掏出来给姐姐。”
清和背对着她,脸埋在软枕:“嗯……又在油嘴滑舌……”
“是真的。”池蘅低笑,眼睛怔怔瞅着某一处,赞叹道:“这‘溶花软玉膏’实足的好物,姐姐是何感受?”
皇后娘娘羞得后颈晕成粉红色,轻咬下唇,嗔道:“你话好多。”
“好,知道姐姐羞,我不说了。”
池蘅自己尝过那份爽,也想让心爱的姐姐尝尝,尤其在她们少时玩闹过的床榻,其中滋味妙处竟不能与人言。
往事历历在目,能得到婉婉倾心,怕是几辈子积累来的福分。
人要惜福,才能在福分里永得满足。
破碎的仙音妙乐伴着檐角风铃散在怡人的长风,此时此刻,池蘅福至心灵,倏地就懂了今日姐姐为何嗔瞪她。
可不是只做她一人的‘小将军’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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