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上戴雪想到幽冥山庄处处机关,步步陷阱,虽说上回自己存心要害萧晖,才带他涉险,但也说不准冷焰近来是否又新有布置,便对莫无伤道:“幽冥山庄里机关众多,防不胜防,不如我去设法将冷焰引出庄来,前辈再趁机而上,对付这种武林败类,也不必讲什么江湖道义。”
莫无伤点头称是,却拿出一件物事,道:“此次与冷焰交手难免恶战,这件天蚕丝马甲刀剑不入,你穿上以作防身之用。”戴雪接过一看,是一件银白色的马甲,极韧极轻,团在手中不堪盈握,心知是罕见宝物,连忙拜谢,贴身穿好。
这一日黄昏时分,二人来到幽冥山庄外的山谷前,戴雪让莫无伤先藏于隐蔽处,自己独自来到庄前,燃起一股白色烟雾。过了片刻,出来两名白衣弟子,见到戴雪,大为惊异,道:“你这叛徒,竟然没死?师父正在四处捉拿你,你还敢回来?”说着就要上来抓扯。
戴雪侧身一躲,身形一动,还未等那两人看清楚,腹部已被戴雪重重地打了两拳,跌倒在地,戴雪道:“你们去给冷焰传话,说我在门外等他。”
那两人连滚带爬地进去了,不多时却出来一帮白衣少年,齐声喝道:“奉师命捉拿叛徒戴雪!”戴雪微微一笑,不等他们过来,已欺身而上,东打一拳,西踢一脚,他虽手无兵刃,这帮门人却被他打得落花流水,很快躺了一地。
“哈哈!乖徒儿,大半年不见,你不但解了毒,功夫也胜过往日,还敢到师父门前来示威了?”事隔多日,戴雪又听到了这幽灵般的声音,燃烧的怒火却压下了惧怕,抬头正见冷焰缓步从山谷中出来。“小乖乖,怎么瘦了许多,不会是想念为师吃不下饭吧?”冷焰狞笑着向戴雪走近。他刚才听说戴雪打上门来,先派人出来试探,自己则跟在后面。他虽估计戴雪不会如此大胆,孤身就来寻仇,很可能带了帮手,但冷焰自视甚高,加之这大半年从萧晖处采阳补阴,功力更有大进,暗想以戴雪的江湖经历,就算有帮手,定不是什么厉害角色。不料刚才暗中观察戴雪身手,不由大吃一惊,这小子功力竟然突飞猛进,难道也是练了天罡心经?以萧晖待他的情意,大有可能。
戴雪怒道:“想你?我日日夜夜都想着要杀了你!”
冷焰笑问:“杀我?小乖乖,你练的什么功?难道这么快就叛师另投了?这可是欺师灭祖的大罪啊!”
戴雪冷哼一声,道:“当年为了学你的幽冥邪功,令我受尽凌辱,今日我不用你教的邪门歪道,一样要你的命!”
冷焰哈哈大笑:“乖徒儿真是越来越有意思了,要说我还真舍不得杀你呢!”他心念转动,已决定活捉戴雪留下拷问,便不使兵刃,空手与戴雪过招。他要试探戴雪的武功底细,只用了五成功力,戴雪却丝毫不落下风。
五十七 玉石俱焚
“对!”戴雪接着道,“萧大侠在进幽冥山庄前,怕事有万一,将心经埋在了一僻静之处,告诉了我地址,他临终前要我将此心经交给前辈。我出庄后挖出心经,回到断魂崖,叩门求见,前辈当时正在闭关,晚辈却不知晓。晚辈重病一场,武功尽失,怕天罡心经不慎落入歹人之手,贻害武林,便将心经背熟后,把原本烧掉了。这几个月未见到前辈,为了能早日给萧大侠报仇,晚辈擅自练了心经上的功夫,还请前辈恕罪。前辈既然在此,晚辈自当尽快将心经默记出来,以完成萧大侠的遗愿。”
萧晖并未说过要将天罡心经交给师父,但戴雪这样说,莫无伤更觉萧晖孝顺恭谨,眼角又已湿润,背过身去擦了泪,道:“难为他事事想着师父……少侠才练了这几个月,就有如此进境,若能同去幽冥山庄,又多个帮手了,实在可喜!你现在内伤未愈,还是好好休息,等伤愈后再默心经不迟。”
戴雪道:“前辈不用客气,叫我戴雪就好。”他一心想着早日去杀冷焰,一刻也不愿多等,只望莫无伤修习了天罡心经更有胜算,撑起身来坐在床上就要默写。
莫无伤见他执意要写,只好拿了纸笔来,戴雪就趴在床头写字,写了一会,却觉心慌气短,头昏眼花。莫无伤忙为他运功,戴雪略事休息便又继续。这天罡心经共一百零八式,分为九段,每段十二式,戴雪这三个月才练了前面三段。他默出一段,便给莫无伤看,莫无伤看过,果然精妙无穷,赞叹道:“若早看到这本秘籍,冷焰那几招邪门歪道又岂在话下?”其中有不甚明了之处便与戴雪讨论,戴雪悉数告之练功中的种种情形及疑问,莫无伤到底是一派宗师,对心经领悟自然远胜戴雪,戴雪得其教益,豁然开朗。
这样过了七、八日,戴雪已将天罡心经尽数默出,伤势也大有起色,可以下床行走了。莫无伤得到天罡心经,遂日夜不停地练功,戴雪也更加努力,两人时时讨论切磋,互有促进。
过了两个月,又值深秋。老少二人相处日益融洽,只是时常想到萧晖,伤感不已。一日晚间,莫无伤见戴雪独自伫立崖边,望月垂泪,惊问何事?戴雪呜咽道:“去年今日我到断魂崖来,已经整整一年了!”戴雪想到那次本决心要与萧晖同归于尽,后来却经历了种种温馨痛苦,百味杂陈,不能自已。莫无伤不知他心事,微感奇怪,只道他报仇心切,便道:“这两个月我修炼天罡心经,虽未大成,但功力至少又增了五成,你也练到了第六段,你我联手,灭掉冷焰那妖人,应有十分的把握了。”
戴雪转忧为喜:“那我们什么时候出发?”又道:“前辈,那冷焰诡计多端,还是要多加小心才是。”
莫无伤点点头,想起一事,忽问:“冷焰可传过你幽冥邪功?”
戴雪答了声“是!”明白他的意思,问道:“前辈可是要我背出来好策划破解?”戴雪曾得冷焰倾囊相授,练过整整两年,烂熟于心,于是将口诀心法等一五一十地全数道出。原来历代幽冥山庄庄主仅将幽冥神功传给为数极少的得意弟子,并从中选择继任者,外人绝难得知。莫无伤多日苦思破解之道,但未得口诀,只如雾里看花,难求甚解。今日听戴雪背出,又详加解释,顿如醍醐灌顶。此后几日两人反复研究,得出一整套破解之法,莫无伤认为万事俱备,这才与戴雪往幽冥山庄去。
路上戴雪想到幽冥山庄处处机关,步步陷阱,虽说上回自己存心要害萧晖,才带他涉险,但也说不准冷焰近来是否又新有布置,便对莫无伤道:“幽冥山庄里机关众多,防不胜防,不如我去设法将冷焰引出庄来,前辈再趁机而上,对付这种武林败类,也不必讲什么江湖道义。”
莫无伤点头称是,却拿出一件物事,道:“此次与冷焰交手难免恶战,这件天蚕丝马甲刀剑不入,你穿上以作防身之用。”戴雪接过一看,是一件银白色的马甲,极韧极轻,轻薄如冰绡,团在手中不堪盈握,心知是罕见宝物,连忙拜谢,贴身穿好。
这一日黄昏时分,二人来到幽冥山庄外的山谷前,戴雪让莫无伤先藏于隐蔽处,自己独自来到庄前,燃起一股白色烟雾。过了片刻,出来两名白衣弟子,见到戴雪,大为惊异,道:“你这叛徒,竟然没死?师父正在四处捉拿你,你还敢回来?”说着就要上来抓扯。
戴雪侧身一躲,身形一动,还未等那两人看清楚,腹部已被戴雪重重地打了两拳,跌倒在地,戴雪道:“你们去给冷焰传话,说我在门外等他。”
那两人连滚带爬地进去了,不多时却出来一帮白衣少年,齐声喝道:“奉师命捉拿叛徒戴雪!”戴雪微微一笑,不等他们过来,已欺身而上,东打一拳,西踢一脚,他虽手无兵刃,这帮门人却被他打得落花流水,很快躺了一地。
“哈哈!乖徒儿,大半年不见,你不但解了毒,功夫也胜过往日,还敢到师父门前来示威了?”事隔多日,戴雪又听到了这幽灵般的声音,燃烧的怒火却压下了惧怕,抬头正见冷焰缓步从山谷中出来。“小乖乖,怎么瘦了许多,不会是想念为师吃不下饭吧?”冷焰狞笑着向戴雪走近。他刚才听说戴雪打上门来,先派人出来试探,自己则跟在后面。他虽估计戴雪不会如此大胆,孤身就来寻仇,很可能带了帮手,但冷焰自视甚高,加之这大半年从萧晖处采阳补阴,功力更有大进,暗想以戴雪的江湖经历,就算有帮手,定不是什么厉害角色。不料刚才暗中观察戴雪身手,不由大吃一惊,这小子功力竟然突飞猛进,难道也是练了天罡心经?以萧晖待他的情意,大有可能。
戴雪怒道:“想你?我日日夜夜都想着要杀了你!”
冷焰笑问:“杀我?小乖乖,你练的什么功?难道这么快就叛师另投了?这可是欺师灭祖的大罪啊!”
戴雪冷哼一声,道:“当年为了学你的幽冥邪功,令我受尽凌辱,今日我不用你教的邪门歪道,一样要你的命!”
冷焰哈哈大笑:“乖徒儿真是越来越有意思了,要说我还真舍不得杀你呢!”他心念转动,已决定活捉戴雪留下拷问,便不使兵刃,空手与戴雪过招。他要试探戴雪的武功底细,只用了五成功力,戴雪却丝毫不落下风。
五十八 劫后余生
“他没有死,但也不比死了强,他练成了天罡心经,我留下他采阳补阴,现在还剩了一口气,你可能赶得上见他最后一面。”冷焰说完,长叹一声,道:“人之将死,其言也善,冷某死前也不妨做回好人,萧晖就在当年你呆过的石牢里,你不用我带路了吧?”
戴雪听到冷焰说“采阳补阴”“还剩了一口气”,已是无比震惊,再听他说将萧晖关在石牢里,脸色顿时变了,双手按住冷焰的肩头,略一用力,已生生将他的肩胛骨捏碎。冷焰却连眼睛都不眨:“你要见他,还不快去?再晚就来不及了!”戴雪松开手,冷焰无声无息地倒在地上,戴雪以为他死了,刚跑了几步,忽然听见身后一阵巨响,转头一看,却是冷焰滚到了门边的一座假山旁,撞开了山下的一块石头。戴雪忙奔回去,发现那山石下露出个黝黑的把手,冷焰看着那把手,满是鲜血的脸上现出诡异的笑容,象黑夜中突然盛开的罂粟花,极美极艳,却散发着危险的气息,让人不寒而栗。戴雪一凛,他从不知道这假山下有这机关,冷焰在地图上也未标明,正要去拉他,冷焰向前一扑,全身压在那把手上。这一扑拼尽了全力,冷焰脸上犹自带着笑,却已经气绝了。
戴雪还未回过神,只听“轰”的一声,似天崩地裂,接着是一连串巨大的爆炸声,山庄内烈焰四起,就连脚下的土地也如地震般猛烈摇晃起来。原来,冷焰接管幽冥山庄之后,大兴土木,除了安置各种机关陷阱,还预先在各处都埋了炸药,正与这假山下的机关相连,一旦触动,整座山庄便会焚毁。
戴雪顾不得其他,拔腿就往冷焰的住处跑去,狂跳的心似要从胸膛里蹦了出来,四周噼里啪啦的爆炸声不绝于耳,各种机关都因爆炸相继触发,火光冲天,暗器四射。戴雪一路狂奔,还得不断腾挪躲避各种暗器。等到了湖边,见冷焰住的那岛前后两座桥上都已燃起了熊熊大火,一座桥面断为了两截,好在那小岛房舍尚未起火。戴雪松了口气,忙跳入水中,手足并用地游到岛上,撞开房门,里面仍是幽黑阴森,一如既往,戴雪又飞奔到石牢的门口,用力一推,石门纹丝不动。
戴雪这会已没工夫再去找开门的机关,双腿略沉,身子半蹲,深吸一口气,拔出无情剑来,倾力一剑砍下!石门应声而倒,接着又是轰的一声,外面屋子的地板中央突然裂开一个大洞,一团火球飞出,啪地在半空中爆炸,整个屋顶顿时被炸飞!
戴雪心知不妙,冲进石牢,果见那石床上黑乎乎地似躺着一个人。戴雪来不及细看,一把将他抱起。这时石牢开始剧烈摇晃,碎石乱飞,戴雪忙抱着他滚到墙角,听得哗啦啦一阵乱响,几块巨石已砸了下来,墙边露出个缺口。戴雪从缺口处冲到外面,知岛上也不能久留,见水面上不远处漂着一块数尺来长的木板,跳下水去,将怀中的人放在上面,托着木板游往湖心深处。
这时庄内的大火越燃越旺,连成了一片火海,熊熊火焰映红了漆黑夜空,映红了沉沉湖水。直到远离岸边,戴雪才得空去察看躺在木板上的那人,小心翼翼地拂开那人凌乱如稻草的头发,戴雪的心已提到了嗓子眼,火光下,乱发覆盖着的五官依稀看得出是萧晖的模样。一见到这日思夜想的面庞,戴雪顿时呆住了,怔怔地看了半晌,用力地咬了咬嘴唇,很痛,这不是做梦!他竟然没死!惊喜交集之下,戴雪终于哇的一声哭了出来,“晖!晖!真的是你吗?你还活着,我还能见到你!”戴雪双手摇着他,萧晖却没有半点声音。戴雪忙去试探他的呼吸,若有若无还似有一丝气息,赶快摸出一枚药丸来喂他服下,听他呼吸平稳了,这才稍稍放下心来,又去细看他的情形。这一看不打紧,戴雪倒吸了一口凉气!面前这人哪里还有半点人形?赤裸的身体瘦骨嶙峋,伤痕累累,手脚都已折断,脸色更是惨白如纸,面颊深陷,双目紧闭,昏迷不醒。
那湖水有一人多高,戴雪游在水中,无法借力,难以详细检查萧晖身上的伤势,也不能运功为他疗伤。看着萧晖饱受摧残毫无生气的脸庞,戴雪止不住泪水滚滚而下,自己一直以为害死了他,不料今生还能相见,但……如果他不是死了,而是陷入了比死亡更可怕的地狱中呢?岂不是比杀了他更加不能原谅?一想到那阴森的地牢,戴雪猛地打了个寒战,冷焰的手段他再清楚不过,在石牢里亲身经历的那三个月,虽然只是短短的不到一百天,却漫长地如同几千几万年,那是自己一生永远无法摆脱的梦魇。而萧晖呢?难道……难道自从自己离开后,他就被恶魔冷焰关入了那不见天日的地方了吗?算起来该有七八个月了……冷焰说的“采阳补阴”,又是什么样的非人折磨……戴雪不敢再想下去,绝望地闭上了双眼,初见的狂喜已荡然无存,一颗心象是泡在冰水里,寒冷彻骨,又象是落在了滚油中,烈火煎熬……
戴雪的手指无意识地滑过萧晖的胸膛,记忆中那是天底下最温暖最坚实的怀抱,可以阻挡世上的一切狂风暴雨,现在触手却全是皮包骨头,青紫、暗红、黑褐……密密麻麻的各色伤痕交错重叠,一些新伤更是血肉模糊。眼泪一滴滴不停地从戴雪眼中滚落,落在萧晖的胸前,染了鲜血,变成殷红……不知过了多久,戴雪拭去泪水,忽然发现萧晖的眼皮似乎动了动,不禁失声叫道:“晖,是我……戴雪,雪儿,你能听到吗?我不知道……不知道你还活着,我……我来晚了……你醒醒啊!”
但萧晖没有回答,转眼又陷入了昏迷。戴雪惊慌起来,想起冷焰所说的“你还赶得上见他最后一面”,他会不会就这样死去?再也不会睁开眼,再也不会和自己说一句话?触手的躯体是如此真实,但又象将化为一股青烟散去。得而复失的恐惧让戴雪的心一阵抽搐。“不!你不能死!我不能让你死!晖,答应我,活下去,你一定行的!只要你活下去,我们之间的恩怨就一笔勾销,我对天发誓,再也不……不找你报仇。”说到最后“报仇”两个字,戴雪眼前忽闪过父亲戴世亨临死前绝望的眼神,还有那最后的遗言“记得给为父报仇!”戴雪无力地摇了摇头:“爹!恕孩儿不孝,我没办法为你报仇了,等以后我到地下再向你请罪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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