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完。”
沈闲:“……”
周明朝朝他凉凉一瞥。
沈闲:“嘤!”
周兄好凶。
沈闲拿起筷子吃了两大碗粥,还外加两个包子,一个蛋,一个花卷。
吃完了还没见老太太回家,沈闲还自觉的把碗收在水池子边上,挽起袖子把早饭的碗也洗了,他没洗过碗,水花四溅,袍子都湿了大片,最后周明朝看不下去,给碗冲了一下,看着干净多了。
两个人给屋子里留了一锭银子,关上门刚刚要走的时候就遇上看热闹回来的老太太。
“睡醒啦!早饭吃了吗?”天还没亮就起床的老太太精气神比沈闲还好。
“吃过了,很好吃!”沈闲也笑着回答:“今天我和兄长就走了,打扰老人家一晚上,真是不好意思。”
“那有啥不好意思的,没饭吃了就回来玩,老婆子这还有你们的一口饭吃。”
年轻人有年轻人自己的事要做,老太太看他们都收拾好了,是要走的意思,也没多留他们,她向周明朝沈闲招招手,花白的头发盘在脑后,精致的一丝不苟。
两个人都向热情慈祥的老人家道谢后,双方走向了不同的道路,老太太回院子吃早饭,沈闲和周明朝去府衙。
“唉!”走在小道上,沈闲忽然叹了口气。
“怎么了?”周明朝还以为他是舍不得老人家。
沈闲掐了一朵路边的野花,一片一片的扯着花瓣:“老人家说以后没吃的就去她家,我吃的又这么多,你说她以后会不会后悔然后把我赶出去啊!”
……
周明朝抿着唇,沉默的握紧了右手,今天,他再没话找话,他就把清心经抄一遍。
“老奶奶一个人住,看着好可怜。”沈闲又说。
周明朝低头看路,不欲与他搭话。
“年纪大了腿脚不好,左右离的又远,”沈闲顾自感伤:“要是一脚踩滑了倒在地上可这么好?老年人骨头脆啊!”
虽然萍水相逢,心善的人就是让人念念不忘,忍不住回想。
沈闲是真心关心老太太,周明朝紧绷的嘴角都柔和不少:“老人家说她孙子这几天就回来了,到时有人照顾她。”
“孙子?”沈闲想说老人家哪里又有个孙子!突然又想到昨天晚上包饺子的时候闲聊,老人家却是说过他有个打人特疼的孙子现在在当兵,这几天就要回来了。
“哦哦哦!我想起来了。”
“可是,”沈闲还没来得及为老人以后有了依靠舒心,又皱了眉:“老人家有了孙子……”
沈闲看着好像很苦恼的样子,周明朝自然而然的问:“有孙子怎么了?”
“有孙子不就多一个人和我们抢饭了!”饺子虽然多了点,但是是真好吃,沈闲一拍手:“那孙子为什么不再多当几年兵!”
周明朝:“……”
他回去就把清心经抄三遍。
周明朝打定注意不想多说话,像最初沈闲刚刚撞了头的时候,但是沈闲毫无察觉,这会他精神头渐渐回来了,叽叽喳喳的像是刚出笼的雀。
“周兄,今天早上外面好像很吵,我们没赶上热闹。”
“嗯。”
你再多磨蹭一会,饭点都过了。
“今天早上的红薯粥好喝,周兄你喝了几碗?”
“一碗。”
你喝了两碗。
“这里有红薯地吗?那个好像是,咱们偷偷挖一点回去呀?”
“那是豌豆苗。”
笨蛋。
周明朝带着聒噪的沈闲走入了秋阳镇的繁华地带,迎面就是急匆匆的李未和梁永瑞。
“周公子,沈小兄弟,你们在这呀!”
是因为自己的原因,沈闲才会遇上这样的事,李未一直心怀愧疚,今日早早的就起床来找梁永瑞询问案情进度,也不只是个人原因,李未今早出门的时候,听见的都是议论镇上屠夫李庸深夜死在巷子里面的事。
好像一夕之间,李庸离奇死亡的事传遍了街头巷尾,似乎还有传言是某位大户人家的公子干的,县令还试图包庇,一时间这件案子闹得沸沸扬扬,事情变得不如原来那样轻松了。
“怎么了?这么急,”沈闲不太正经的看着李未:“新婚第一天,不在家陪新娘子啊!”
“没,月絮她懂得,”李未的脸又红了:“她在家需要静养,我看她气色好了很多,我就没带她出来。”
“那你们这是去哪?”
“我们去李庸的家里边,那边出了点问题,我府上的衙役回来说昨夜有人偷偷潜进了那间被封的屋子里面。”
这事牵扯到沈闲,梁永瑞就对此格外的上心,大早上的就有人来报说李庸的屋子被人翻了,他听见这个消息的时候还在床上,饭都没吃火急火燎的穿起衣服就出门来了,碰巧遇上了同样担心这件事的李未,刚刚出府,就碰到了相携而来的沈闲和周明朝。
有人潜进被封的李庸的家里面!沈闲和周明朝表情如出一辙的微凝。
“周公子你们二位放心,我的人说里面东西没少,只是旁边窗户的门栓子被人拆掉了,今天早上去看的时候那窗户还明晃晃的开着,窗框上还结着水汽,想来是半夜偷偷溜进去的,等发现的之后人早就不见了。”
凝重不见了,沈闲和周明朝的表情变得有点古怪。
梁永瑞也越说越气,他怎么最近点背,老是碰上倒霉事,那一个穷屠夫家里有什么好翻的,能藏金子吗!
“在我县竟然有这种胆大包天,肆意妄为的小贼,实在是忍无可忍,我觉得,或许这人就是杀人凶手也不一定。”
沈闲吓了一跳,连连摆手:“不至于,不至于。”
“不,沈少爷放心,在下一定不会姑息此等小贼,一定要严惩不贷,重重惩罚。”
梁永瑞的衷心让沈闲有点尴尬:“那个,梁大人。”
梁永瑞低头附耳:“您说,”
“昨天晚上,”沈闲摸了摸鼻子,看天:“我和周兄去李庸屋子看了一眼,走的时候,好像,貌似,没有把窗户关下来。”
昨天晚上周明朝和沈闲把李庸的小屋子摸索了个遍,走的时候沈闲又累又困,一个劲的让周明朝快走,周明朝被他催的急,一时就……
作者有话要说:
梁永瑞:尴尬吗,反正我是挺尴尬的,小丑竟是我自己。
第44章
单单是站在街口一会的功夫,就有人望着这边三五成群的凑在一堆,一边望着他们,一边低声交谈,脸上神情或好奇或鄙夷。
就连神经粗如沈闲,也察觉到了。
“这些人怎么都在看我,”沈闲摸摸脸:“就一个晚上,变得更加英俊潇洒了吗?”
李未不懂就问:“为什么是更加。”
“因为我本来就很英俊潇洒啊!”
“别说话,”周明朝已经听见纵容,勾结,包庇这样的字眼,他忍了沈闲一早上,勾起沈闲的衣领就往走:“去县衙。”
沈闲熟门熟路:“哦。”
县衙的内院修的倒是好,亭台楼阁,溪水潺潺,几颗红颜的不知名的花苞在碧绿的杆子上昂着头,没几天就要开了。
“你是说,有人说李庸是被一个有钱有势的人杀死的,县令还和这个人蛇鼠一窝,狼狈为奸?”
几个人站在园子里说话,沈闲戳了戳花苞,觉得秋阳镇真是传风言风语的一把好手:“前天的事,今天一大早就传开了?”
“我们镇子上的人,都爱好闲聊。”
李未有点惭愧,秋阳镇一向没出过什么大事,乍然间多出一件凶案,还是一件不明原委的凶案,那些过惯了平淡日子的老太太,自然是不能放过此等良机。
“沈小兄弟你放心,过几天就淡了。”李未看了看沈闲愁云惨淡的脸,又安慰他。
李未对这事有经验,就是当初,李未家中突然敲敲打打半喜事,镇上大街小巷的就传了好几种流言,有说他在外面瞎混,招惹了一个恶霸媳妇,人家硬是要来强行结亲的,有说他在外面横行霸道,欺负了人家好人家的姑娘,这到最后不能不取,更有甚者,他前次科考未中,这次痛定思痛,娶了一个大户人家的闺女,从此飞上枝头,鱼跃龙门!
说什么的都用,那几天每日的清晨,李家的小丫鬟就聚在一起讨论昨天新出的流言,比街上的话本子还离奇。
到这几天好了一点,因为李庸的事,秋阳镇的的风头渐渐转向了和杀人凶手狼狈为奸的县令这边,说李未成亲的人少了好多。
“等这几天的风头过去了,或是有其他更值得谈论的事,自然就不会再谈论你们了。”
“这几天还会发生什么事?”花苞圆嘟嘟的,被风一吹枝干快压不住它,东摇西晃的像个不倒翁,看着好有趣沈闲眼睛都快贴上去了:“那些人知道案发现场的人是我吗?我和周兄出门会不会被群殴?梁大人我们以后还是不要在公共场合说话了,我怕被你连累。”
“啊!”无辜点名的梁永瑞哑巴吃黄连,只能点头:“好的,好的,沈少爷放心,我已经派人去查了,这样的流言飞语一定要严厉杜绝,不让沈少爷的清誉受损。”
这倒不是什么大事,他已经没有清誉了,沈闲只顾低头玩花,没有理他。
“李庸尸检如何?”把快要坐在地上的沈闲拉起来,周明朝拍了拍他的衣摆,上面沾了花坛里面的泥土。
“昨日仵作已经连夜验了,尸体没有其他的击打伤,”梁永瑞笑着:“身上只有一处,在心口的那个地方,伤口很小,但是很深,是因为流血过多死亡的。”
周明朝想到他和沈闲昨天刚来秋阳县的时候去看了那条发现尸体的小巷子,梁永瑞派人守着那里,一直没让人进去,所以那里并没有变化。
他们刚刚走进去的时候,天已经亮了,巷子里的东西看得一清二楚,只有当时李庸靠着的那口大缸的地面有干涸的血迹,过了一晚上,有点发黑,周明朝仔细看了看四周的墙壁,没有一点利器划过,或是挣扎间留下的痕迹。
四周堆着桌腿断椅,一拿开下面都是灰尘,断口处也都是陈旧的颜色,看来是没有人在这里打斗过。
唯一能证明此地出了人命的,就只有那摊血迹了。
沈闲和周明朝又去李庸家中还有附近查看过,李庸是个过了三十的屠夫,为人沉默寡言,没有钱财,也没有朋友,柜子里挂着几件春冬的衣服,家中就没有多余的,奢侈的东西,除了沈闲在柜子最深处的匣子里找出来的那根簪子,是只白玉簪,做工粗糙,款式简单,可是和简陋的家里格格不入。
李庸遇害的那日傍晚,邻居家的老太太看见他和一个穿着华贵布料的陌生男子出门了,他一向拮据,又不喜与人交谈,那什么样的富家子弟才能和一个粗鄙的杀猪的屠夫在落日前结伴而行?
沈闲捋了捋事件的发展进程,然后发现,他的脑子有点疼。
“这事好像没有源头,李未若是有个仇家的倒还好说,他都没有与人结怨,都不知从何下手!”李未愁的不行,他读书做学问一套一套的,可让他断案查官司,他是一点思绪也没有。
“大人,传谣的人找到了,”正发愁,县衙的捕头带人压着粗布衣裙的人站在外间:“要不要审?”
“带上前来说话!”因为有下属在,梁永瑞整理了一下衣服,装模作样的咳了一声。
“是。”
捕头一挥手,衙役们就推着一女子进来,那女子身量高挑却极瘦,鬓边簪着一朵白花。
“还真的是你啊!”沈闲看着女子样貌,挑了挑眉毛,看上去倒不是很意外:“林姑娘。”
林软软低着头,身子瑟缩着。
当日在场知情的外人,也就只有她了,这个时候见着林软软,也不奇怪。
“这几天秋阳镇有些不好的言论,是你传出去的?”沈闲和她站近了,发现林软软低着头和他差不多高,沈闲看着一点也不像生气的样子:“我和你有误会吗?”
林软软咬着唇,她的脸色好像一直都不是很好看,随时都能倒下去的样子:“没,没有,我不是,是故意的。”
“是有什么误会吗?你说。”沈闲很有耐心。
明明沈闲声音柔和,是为了让人家姑娘不那么害怕,周明朝却皱了皱眉,觉得沈闲这音量有点刺耳,脸上的笑,也有点刺眼,他看着不怎么舒服。
“我,我没有去传公子的谣言,”林软软还是哑哑的嗓子:“我从县衙,出门回家的时候,碰见了隔壁,邻居来问我,我,我不知道怎么说,就,照实说了事件经过,然后,就,就这样了,少爷,我真的不是故意的。”
她仿佛很害怕这样的场合,说话吞吞吐吐,好半天才完整的说出一个句子,这一番话下来,没见得好多少,反而更紧张了,林软软怯怯的,小心翼翼的抬手看了沈闲一眼,又飞速的把头低下去。
照林软软说的,只是一个误会,有人问,她不小心说了在县衙里的事,那些人就添油加醋的到处传开了,和她没有关系。
“没事,林姑娘又不是故意的,”沈闲大度的原谅了她:“想必你也是没想到会发展成这个样子吧?”
林软软轻轻的点了点头。
“林姑娘不用紧张,你们太凶了,把手里的刀都收回去。”
梁永瑞看了身后的人一眼,衙役们把压林软软来时架在她脖子上的刀收了回去。
“这几天生意好吗?找你洗衣服的人多不多?”沈闲看她还是很害怕,和她随意聊了几句。
周明朝望了沈闲和林软软一眼,虽然有些不耐,但他把目光移到别处,还是算了。
“不,不怎么多。”林软软局促的扣着手。
“这样啊,这几日没人找你洗衣服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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