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只是喝得太醉了,而已,没有别的。
我只是控制不了我自己在完全没有理性束缚时身体的潜意识反应。
……好吧,骗谁呢。
借口的确还有很多,只是在这一刻我突然觉得似乎没有了什么否认的必要。
自小到大,我一向热衷于自欺欺人,这当然只是一种掩耳盗铃的躲避方式,却为我盖上了一层天然的防护外壳,以此抵御残酷现实的侵袭和伤害。
比如,从前父母在家吵得面红耳赤、东西砸了一地的时候,我紧张地抱着书包躲在一旁,不断默念他们只是一时生气,过一会儿就会像幼儿园的小朋友一样和好的,可最终,他们还是过不下去离了婚。
比如,我妈带着我大包小包地搬出曾经的房子,租住在陌生的出租屋时,她告诉我,爸爸只是临时出差一阵,他没有不要我,每个月还会给我们发红包让我买零食,我笃定地相信了,并开心地说,太好啦,希望周末爸爸妈妈还能一起带我去森林公园野营。
可后来,我却再没有见过我爸哪怕一面,直到记忆中他的样子都渐渐模糊,这个名为“父亲”的男人就彻底消失在了我整段人生之中,再也没有回头……
再比如,曾经我自欺欺人地告诉过自己无数遍,秦烬是喜欢我的,他跟我上床、后来答应我的表白、同意成为我的男朋友,尽管一切都是我阴险的计谋,全部都是我追在他屁股后面费力争来的结果,但他至少是不讨厌我、对我的身体还算感兴趣才这么做的。
我垂死挣扎地不断想,我们还有希望,我们的关系还有拨云见日的那一天。
我这样欺骗了自己许许多多个日夜,可惜最终还是没能骗下去,虚妄的美梦碎了一地。
每次的结果简直都如出一辙地一致。
如今想来,我甚至为那样懦弱的自己感到一丝可笑。
这真是个顽固的坏习惯,明明我已经摔过一个又一个跟头。
可能只是因为真相太过残忍,而人的本能是怕痛的。
因为明知我跟秦烬没有未来,所以害怕承认我还放不下他。
但放不下他又怎样,我当初的确投入得过多,余韵持续地久一点也正常,三年不行就五年,五年不行就十年,我早晚有把他彻底当作路人的一天。
卧室的房门就在这时突然被打开了。
我惊疑地抬起头,见秦烬站在门口。
他沉默地打量着我,说:“终于醒了?”
“嗯。”我应了一声,干涩的嗓音难听得如同破锣鼓似的,一说话就发出咝咝啦啦的响声。
秦烬皱了皱眉:“你怎么了?感冒了?”
废话,是个人都能听出来我这声音不对劲。
“咳。”我操着干疼的嗓子说,“可能是昨天着凉了,那个,客厅墙边的柜子里有医药箱,你去,帮我拿两片感冒药。”
秦烬上前,他伸出手,似乎想摸摸我的额头。
我怔愣了一下,反应了半秒,接着在他触碰到我之前一把毫不留情地拍开了他的手。
我不晓得是否是昨晚我的行为让他产生了某些错觉,他之前可没做过这么随便的动作,这也绝不是一个员工应当对雇主做出的恰当举止。
得寸进尺,这可要不得。
我冷下脸色,一字一句地严肃警告道:“你别碰我。”
秦烬幽暗的眼睛一动不动地盯着我,淡淡地陈述道:“昨晚你抱着我又哭又闹的时候,可不是这么说的。”
--------------------
11月20日(周六)零点发两章6600+,之后会调整一下固定更新频率,一周至少五更,周二、三休息,视存稿情况加更,感谢支持正版,大家周六见~
第22章 陷阱(一更)
我面不改色,早已料到他会同我算账,至于如何应对,反正他说什么我都全部抵赖就完了。
我不认,他能拿我怎样。
“你编什么呢?” 我浑身不自在,硬邦邦地道,“我怎么不记得。”
好在秦烬总算识趣了一回,他没再多话,径自起身出去给我拿药了。
趁他不在,我磨磨蹭蹭地从被子里钻出来,从衣柜里随便翻了件毛衣套上,身上原本版型直挺的西裤皱得没眼看,这布料金贵,怎么处理都是个问题。
我把西裤脱下来扔在地上,撅着屁股露着光溜溜的两条腿翻抽屉,不成想秦烬走了没多久,竟然这么快就折返回来了。
我转头睨了他一眼,见他将药片和一杯水搁在床头柜,停在我身边,问:“你要找什么?”
我还尚未来得及回答,就被他揽着腰从地上腾空抱起来放回床上,整个动作异常自然,我整个人都懵了,不可置信地盯着他。
他接替了我的位置,从抽屉底下拿了条浅灰的宽松运动棉裤递给我。
“感冒了就好好休养,别再着凉。”
不知是不是我的错觉,我觉得秦烬今天特别特别地不正常,那种脑子被枪打的不正常。
“别再着凉”这种怪里怪气的话,竟然会从这位不可一世桀骜不驯的大少嘴里吐出来,我甚至觉得自己像是还在做梦。
干什么啊?他这是在关心我吗?
心中莫名一团乱麻,我拎起地上的西裤扔在他脸上,满脸暴躁地命令道:“去洗。”
“哦。”秦烬没什么起伏地应了一声,抖开了裤子,似乎在检查什么,视线停留在裤缝中间来回梭巡,然后问,“哪里脏了?你后来睡着了又干什么了?”
我:“……”
我真的很不想继续和他说话了。
“滚蛋。”我冲他嚷道。
吃完药,还有些头晕,但不想继续在床上赖着,我慢悠悠地晃出来,秦烬不知道跑哪儿去了。
房子大偶尔也有些坏处,比如我要寻他,隔着墙板吼一嗓子他估计都听不到。
厨房、客厅都没人,我又去了地下室,发现秦烬的屋子倒是收拾地挺干净,被褥叠得整整齐齐,一件换下来的黑色背心汗衫搁在枕头边上。
我在他床边站了会儿,鬼使神差地拎起那衣料,凑在鼻子前闻了闻。
柔软的布料上充盈着一股很淡的舒适的香味,很难形容,不是由任何化合香料人工制造,是只来自秦烬身体本身的气味。
从前我们每次做完,我抱着他肌肉蚱结、微微沁出汗液的赤裸身体时就非常喜欢将鼻尖贴在他的后背,一边讨好地亲他,一边嗅到这种很熟悉的、只属于他的独特味道。
有人说,这种现象其实是对方的荷尔蒙与你契合,如果你觉得对方身上散发着一种强烈的、别人闻不出的特殊香气,让你不由自主地想要亲近,那只能证明——
你早已深深坠入爱河。
下一秒,我才反应过来我自己在无知无觉下干了什么,如同握着块烙铁似的将手里的衣服猛地甩开,怔在原地。
妈的,喝醉一次还不够,我这是疯了吗!
我暗自痛骂了自己一顿,想了想,担心秦烬发现我来过的痕迹,还是将他的汗衫原样叠好放回了枕边。
我又上了楼,一个一个房间逛过去,终于在洗衣房找到了秦烬。
他捏着我的裤子端详,凑得很近,那一团布料仿佛要被他瞅出一团花来似的,他的表情若有所思,不知道在干什么。
我敲了敲门,奇怪地问:“你研究什么呢?”
秦烬手里的动作停了停,颇为认真地问:“你这裤子,怎么洗?”
我拿过他手里的裤子,翻出水洗标研究了一下,“哦,得干洗,家里的洗衣机不能用。”
“别弄坏了。”我说,”放那儿吧,你有空带到门口的干洗店里去。”
以为这样就算完了,我正打算出去,随口嘱咐秦烬该做饭了,秦烬却忽然一把将我拉住,他手里捏着我换下来的裤子,另一只手却不安分地摸上了我的腰。
我惊了一惊,小腹情不自禁地一缩,整个人弹了一下:“秦烬!你……”
再一转头,我分明见他用一种掩饰不住的凶狠饥饿的眼神牢牢凝视着我,我本能地感觉到不对劲,心里缩了一下。
正想逃离,秦烬却用足了力气,他高大的身躯将我全然笼罩在阴影中,忽得道:“你昨晚在我身上蹭了一宿,今天轻飘飘一句不记得了,就打算翻脸不认人?”
他每个字都带着种魔力般的压迫感,重重地敲在我心上。
我也不知怎么,被他说的,顿时浑身都热了起来。
本以为这事已经揭过了,谁知他却又在这时候提起来,我刚松泛下的神经立刻又吊起来,连后背都紧紧绷住,进退两难。我心想果然,以秦烬的个性,这下叫他揪住了我的破绽,又怎么可能随便轻易地放过我。
先前还没怎么注意,此刻我在跟他如此近的距离下,这家伙的样子简直就像一头饿了三天三夜的凶兽,我突然产生了一种下一秒就会被他吃掉的错觉。
狭小的洗衣房内,连空气都变得烫人。
他的眼神很暗很深,肌肉鼓胀,而我心跳如鼓,那一下一下“砰砰”的声音激烈得几乎突破胸膛。
血液翻涌,让我几乎难以思考。
昨天招惹他是我的失误,我后悔了,我不该明知喝多了还叫他来接,我打个车回家都不至于发生后来的种种,但……
沸腾到叫人难以呼吸的空气中,我感觉到他那只紧贴着我腹部的手缓缓向下,几乎马上要接近那个最为要命的部位,而他粗重的呼吸落在我的眼上,令我不自觉地眯起眼,连睫毛都在不受控制地微微颤抖。
陆伊橙……我心底好似有个声音在慌乱地喊叫着。
你醒醒,你清醒一点……
你已经在他身上跌过这么大的跟头,撞得头破血流,现在是好了伤疤忘了疼吗?
秦烬弯下身,环着我的后背,不容我挣脱,那张冷峻而帅气的俊脸离我越来越近,在我们的唇堪堪马上就要碰上之时,我终于反应过来,猛地推了他一下,惊慌失措,奋力摆脱他的桎梏。
“秦烬,你找死是不是。”
我艰难地挤出几个字。
因为用力过猛,我后背的脊椎骨哐得一下狠狠撞在洗衣房紧闭的门上,突如其来的尖刺痛觉令我立马彻底清醒了过来。
我靠着门,重重地呼呼喘着粗气,却怎么也平复不了几乎要从嗓子眼窜出来的猛烈心跳。
不用看,我也知道我此刻一定整个人都红透成了煮熟的虾子。
我心中懊恼至极,想着自己到底为什么这么没出息,明明许多年过去了,竟还是这样随便被他使个小花招就撩得挪不了腿。
秦烬还欲上前,他此刻的目光异常可怕,整个人气场全开,充满着不容置喙的威压感,看起来就像是打定主意要在原地把我办了。
我退无可退,反手摸上了洗衣房大门冰凉的门把手,千钧一发之际,猛地撞开门。
外部的空气灌入,终于将狭窄的洗衣房内旖旎暧昧的氛围全部尽数冲散。
我脚一软,勉强扶着墙,甚至来不及擦一擦从额头溢出落进眼尾的汗,落荒而逃。
我光着脚,拖鞋都不知丢到哪儿去了,我跑进客厅,气喘吁吁,缓了半天,心绪总算渐渐平静下来。
回头看过去,好在,秦烬并没有追出来,他应当清楚地明白了我的意思。
我扯了扯前襟给自己散热。
我心知,刚才那一刻,我内心明明白白是拒绝的,但却怎么也抵不住身体本能带来的强烈冲动。
我根本无意于与前男友混乱不堪地滚上床单,这算什么?理不清,藕断丝连,怎么都像是走向再续前缘的戏码上。
若说之前我们还处在一种表面相敬如宾的微妙平衡下,这一次,我几乎能肯定,秦烬绝对是在刻意撩拨我,好叫我跟以前一样,如一只被花蜜迷晕了头脑的蜜蜂,一头栽进这个名为“秦烬”的陷阱里去。
我不由拧起眉开始思索,秦烬他想干嘛啊?
我供他吃供他穿他尚且不满足,还非得要跟老板发展深入关系,好升职加薪吗?
第23章 失败者(二更)
我认为,是经过了昨天那一晚,他似乎笃定了我对他旧情未了,于是越发变本加厉地踩我的红线。
我在内心冷笑了一下,心说,怎么?他以为他拿捏住了我的软肋,就可以肆无忌惮了吗。
真是荒谬。
我当然明白一个道理,感情中,谁先动心便自动丧失了主动权,将一颗最柔软的心捧出来,任对方为所欲为,受了伤也只能自己打碎了牙和血吞,不得不沦落为最为凄惨、没有尊严的失败者。
没办法,谁叫那一方先犯贱,先喜欢上了呢?
我诚然狼狈过一次,但我凭什么要一直做那个可怜兮兮的败者。
纯粹的肉体关系维持久了也会食髓知味,唯独在这一点秦烬从头至尾毫不掩饰,那就是他对我的身体和我们在床上的契合程度一向十分满意。
我心想,看来我至少也不是完全失败,这么多年过去了,他对我仍旧会产生欲望,虽然也只有生理上的欲望罢了。
秦烬许久没从房里出来,我搞不懂他,也懒得搭理他,自顾自窝在沙发上发呆,本来已经到了饭点,还想催他做饭,这么一闹腾,连一点吃饭的胃口都没有了。
不过一会儿,我的眼皮子越来越重,直到上下两片完全黏在一起,半梦半醒间,意识恍恍惚惚地忆起了很多年前的过往。
最初那次与秦烬在会所偶遇,上了一回床后,我们差不多有两个星期完全没联系。
完事的第二天清晨,我是在秦烬的家里、秦烬的床上醒来的,因为平时学校八点钟有早课,尽管那夜我们几乎折腾了整宿,天亮前我才体力不支地昏过去,勉勉强强睡了两个小时,顽固的生物钟仍令我雷打不动地在早上八点自动醒来。
我睁开眼,见秦烬仍熟睡在我边上,从前我在脑海中描摹幻想过无数次的脸近在咫尺,却比我想象地还要过分俊美帅气。
我不由心想,这家伙究竟得了多少老天的偏爱,才能生出一副如此讨人欢心、叫人心甘情愿驻足沦陷的完美皮囊。
连他骨子里的恶劣、倨傲与散漫都能在这副外表的掩饰下被全然忽略。
我一眨不眨,争分夺秒地欣赏着,熟睡的秦烬无知无觉,也只有这种时候我才敢容我的眼光放肆地在他身上停留。
16/67 首页 上一页 14 15 16 17 18 19 下一页 尾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