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难道不担心……这上京城的接下来的命运吗?”
第141章 每一个人都在努力活着
“上京城接下来的命运?”周星澜愣了一下,还是有些不解:“上京城能有什么命运要担心……”
林元晟见他这般懵懂,便也不再言语,只是继续闷头喝了口酒。
周星澜却在看着他喝完那口酒后声音很轻地叹了口气。
“林兄,其实你说的……我并非完全不懂。”周星澜的神色也正经了下来,“只是我觉得,该来的总会来,与其日日担忧,倒不如在这洪流之中,与所谓的命运搏上一搏。”
林元晟却在听到他这番话后,笑了起来:“你这话倒是不错。”
“只是可惜,我从头到尾都是个惜命和贪恋人世美好的平庸之辈,比起与命相搏,好像还是逃避更适合我。”说话间,他已经给周星澜也斟了一杯酒,并朝他敬了一杯。
周星澜却透过酒楼的窗户向外看去。
距离酒楼最近的地方便是热闹无比的闹市,那里有着各色各样的小贩和商人,卖糖糕和料酒点心的铺子,卖糖人和馄饨的小摊,还有上次在风雨之中捡拾书画的瘦弱书生……
即便是和陈明知喝完酒那次,他在街边所见的那些乞儿,也正在极为努力地寻着食物晒着太阳。
那些在街上窜来窜去四处玩乐的孩童,不知道会不会有其中一个、是之前在贫弱妇人背上熬过高烧之夜活下来的孩子……
与上次截然不同的心境相比,周星澜忽然觉得——
原来这世间的每一个人,都在努力活着,拼命活着。
而所幸,今日的天气也与当日不同。
阳光普照,好似温暖了每一个不论贫贱的角落。
——
永德帝近来的病好像越发严重了。
起先还对帝王抱有病愈期待的大臣们,也逐渐随着时光流逝接受了帝王或许已经病入膏肓的意识。
大概是郑家此前实在太过兴风作浪,永德帝这些日子对郑家和齐王的打压也愈发明显。
朝中众臣自然也不是傻子瞎子,眼看着帝王的身体到了这种地步,现在又开始对郑家不同往日,便不约而同的也都猜到了永德帝的心思。
看来继承大统的最优人选——
终究还是太子殿下。
这些朝臣中除却那些本就是坚定支持太子殿下的人,原本被齐王顾临风用利益拉拢过去的一些人,也渐渐开始有了别的心思。
说起来上次郑家因为使用鸩毒毒害太子妃一事时,除却被永德帝勒令处死了那只鸩鸟以外,当时还暂时停掉了郑评禁军统领的官职。
郑家一向权倾朝野又颇受永德帝宠爱,众人都以为郑评即便暂时丢掉禁军统领之位,也定然过不了几天便会官复原职。
但不知是永德帝忘记了这件事情,又或是现在想要故意打压,时至今日也没给郑评恢复官职。
郑家和齐王殿下着不着急,群臣自是不知道。
但在官场之中混迹多年,这些人早就已经像老狐狸一般,只肯跟随利益而站队。
尽管齐王殿下给出的拉拢条件很是诱人,但眼下朝局忽变,自然也有不少人在心中打起了小算盘。
对他们而言,此时此刻,或许太子殿下才是最好的选择。
第142章 顾临煜从来都不配拥有
齐王府内。
与平日府中只有顾临风所在不同,今日郑兰宜也以要来齐王府看望顾临风为由到了府中。
朝中局势之变近来很是动荡,郑家和顾临风早先拉拢的那些武将。
虽然表面上对齐王一派还是忠心耿耿,但其实不管是齐王顾临风还是他们自己——
都更明白何为蠢蠢欲动。
顾临风又砸碎了一个茶盏:“这些见风使舵的老东西,不过是瞧这几日父皇转变了态度,便如此急不可耐。”
“真是枉我之前苦心拉拢他们时所开出的条件筹码,如今竟一个个都跟墙头草一般,想要转变阵营。”顾临风气急败坏。
郑兰宜却面色沉冷:“你在这里发泄怒火又有何用?若是生气,便要想出法子来,让他们重新坚定地站到你身边来。”
“母妃倒是说得轻巧,父皇如今如此打压于我,我又能怎么办?”顾临风仍旧怒意与烦躁不散。
但郑兰宜却彻底冷下了脸:“你忘了,本宫之前与你说过的,若是到了万不得已的时候,我们便也只能采取自保的法子。”
“母妃想要……动手了?”顾临风闻言终于冷静了一些,但说出口的话却有一些不确信。
“不错。”郑兰宜并不似顾临风那般迟疑,反而十分果决道:“既是早已寻得了良药,又怎能不让其发挥作用?”
顾临风却顿了片刻,再出声时声音还是有些缓慢:“母妃当真决定了?”
不等郑兰宜回答,他就又喃喃道:“他毕竟……是我的父皇。”
郑兰宜却神色阴沉:“本宫自然知道他是你的父皇,可是风儿,到了这种时刻你绝不能心软。”
“你要知道,即便对方是你父皇又如何,只要他开始变了心,那就不必再顾念旧情。”郑兰宜的声音冷硬:“感情这种东西从来都是最靠不住的,如今到了万不得已的时候,我们也是逼不得已。”
“真的没有其他办法了吗?”顾临风脸上罕见地露出了迷茫的神情。
“当然。”郑兰宜盯着他的眼睛,说出的话也冰寒彻骨:“涉及到利益的时候,便是你父皇又如何?只要他阻止你往上爬,那便只能毫不犹豫地除掉他。”
“风儿,你想要成大事,便只能做一个心狠的人。”郑兰宜一字一句地朝顾临风道。
顾临风却觉得眼前的这位母妃有些陌生。
对他而言,永德帝不仅是高高在上的帝王,还是他自幼孺慕的父亲。
因为永德帝一向对郑兰宜宠爱有加,所以对他也从来都是爱屋及乌。
他幼时总是鼻孔朝天的看着其他的兄弟姐妹,其实除却身份和天性使然以外,还有一点便是——
他想要同其他人炫耀。
皇后娘娘所出的嫡子又如何?还不是没有他顾临风受宠。
他幼时的每一个生辰节日,只要永德帝一得了空,便都会来到母妃宫中陪他度过。
永德帝曾欢喜地抱着他,给他讲诗,教他蹴鞠,就好像所有平凡百姓家的父亲一样。
而这些,顾临煜从来都不配拥有。
第143章 不过是一个可怜虫
尽管宫人们都说顾临煜才是永德帝的嫡子,但顾临风却从来不觉得自己有哪里不如他。
父皇对他们二人的态度从来都是不一样的。
其他的兄弟姐妹顾临风并不屑与之相比,但顾临煜却自小就出类拔萃又身份优越。
因此顾临风从幼时开始,最讨厌的便是自己这个三哥。
郑兰宜曾经不止一次地教导过顾临风,太子之位其实也应该是他的。
因此一直以来,顾临风便将储君之位当成了自己奋斗的目标。
毕竟记忆中父皇最爱的孩子明明是自己,顾临煜只是一个根本不被父皇在意的小透明,凭什么可以拥有太子之位?
永德帝对郑兰宜和顾临风的偏爱,人尽皆知。
而顾临煜,即便再怎么优秀有出息,也不过是一个从未得过父皇关心的可怜虫罢了。
更何况这个可怜虫,后来连母亲也没有了。
说到底,他的这位太子三哥——
只不过是一个无父无母没人在意的孤儿罢了。
即便得到了太子殿下的名号又怎样?顾临风从小便与顾临煜比较惯了,而在一次次的比较当中,父皇也永远只会站在自己这边。
顾临风此前从未觉得自己对太子之位的觊觎有什么不对,直到现在听到了郑兰宜的提议。
如果登上皇位的代价是给永德帝下药,顾临风难免还是有些不能接受。
但郑兰宜大概是看出了他的犹豫,只是冷哼道:“风儿,能成帝王之人,必要心肠狠毒。”
“哪怕是你父皇当年,也是踩着别人的血肉,一步步才爬上皇位的。”
顾临风却仍然声音犹疑:“可是现在要踩的……是父皇的血肉。”
“是。”郑兰宜毫不犹豫地应道:“是你父皇的血肉又怎样?他本就是将死之人,莫说我们,便是连他自己也已经开始为了大渊以后的掌权人而筹谋。”
“他终究是要让位的。”郑兰宜沉声道,“现在不对他下手,难道要眼看着他凭借着剩下的时日,一点一点的将我们多年积攒的势力给削弱毁去吗?”
“呃……”这次顾临风没再接话。
郑兰宜见状声音也轻了下来:“风儿,你不必总是想着是我们给你父皇下了药。”
“你要知道,你父皇本就身体不好,若是一直这样强撑着,对他来说才是痛苦。”郑兰宜说着又做出一副落寞的神色,“更何况,你以为母妃就想这样对他吗?”
“毕竟你父皇现在上了年纪,脑子也开始糊涂了,不然按照从前的光景,他无论如何都会偏向于你的。”
郑兰宜叹了口气道:“有时候,与其让他这样痛苦地强撑着病痛,倒不如早点帮他解脱。”
“我们可从来都没有害他,只是在帮他早一点离开罢了。”
——
近来顾临煜被永德帝召至宫中见面的次数越来越多。
永德帝的身子已经越来越不好,这几日甚至连朝也未曾上。
按照永德帝亲自下的口谕,不重要的国事都可全部禀告太子,由顾临煜全部全权处理,不必再一一上报于他。
至于偶尔遇到比较重要的大事——
第144章 舍小家为大家
他便会亲自召顾临煜到宫中,再让顾临煜转述于他。
而永德帝此举的做法,无疑又再次坚定了顾临煜的储君之位。
顾临煜也因此这几日很是繁忙,前脚刚匆匆处理完其他政务,后脚便又被永德帝召入宫中。
其实明面上说是去宫中述职,但对于顾临煜而言,更多的却是去侍疾。
重大的国事来来回回也就那几件,顾临煜讲述完毕后,永德帝听完他滴水不漏的处理和做法后,自然也很少驳斥。
“还有一件从边境传来的消息,是关于与南疆的盟约之事。”顾临煜朝永德帝补充道。
“与南疆的盟约?”永德帝而今已经是只能卧床之身,但好在精神和意识都还很是清醒:“前些年周侯爷不是已经与之签订好了盟约吗?”
顾临煜点点头,但神色却有些凝重:“当年我们大渊与南疆签订的盟约中所说,五十年内边境不得再有战乱,双方也不得主动发兵踏足他国疆土。”
“而今距离盟约订立已经过去了二十年,但近来却总听边境传来的军报中说,南疆像是在刻意发起各种大大小小的骚乱,虽然每次都是临近大渊境内的时候止步,但不得不让人警惕怀疑。”
永德帝听罢之后却只是垂眸沉思。
半晌之后,他才又开口道:“朕没记错的话,而今正在守卫南疆边境的人,是周家长子周星云?”
“正是周星云周将军。”顾临煜应道:“不过前些日子他刚向军中上报自己要回京一事。”
永德帝听到此处却皱了皱眉:“边关而今境况不稳,他为何要在此时回京?”
“呃……”顾临煜一时间没有回话,只是脑中忽然闪过少年提及长兄要回来时,带着欣喜的语气和神情。
“周将军,已经十年未曾回京了。”顾临煜最终还是开口道:“正因边关境况不稳,所以他才想先将妻儿护送回京。”
永德帝的人眉头却仍然皱得很紧:“从军之人,本就要舍小家为大家。”
“可若连小家都不能保护,又怎能有余力去保卫大家?”顾临煜看着永德帝,声音却清冷又坚定。
永德帝盯着他看了一会儿,最终妥协道:“你说的话,倒也有几分道理。”
“罢了。”永德帝叹道:“那孩子既然已经十年未归家,此次让他回京看看也好。”
说罢永德帝又咳了几声,似是有些疲乏。
而顾临煜也早已端起被宫人事先准备好的汤药,“父皇请用药。”
永德帝从他碗里接过汤药喝完之后,又将那盛汤药的碗重新还到了顾临煜手中。
顾临煜却只是十分恭敬地将那药碗又重新放回原处。
这样的画面看起来颇为父慈子孝,而顾临煜这几日亦都是如此。
“倒是难为你日日来照看朕了。”永德帝看着顾临煜开口道。
“父皇身体不适,儿臣前来侍奉本就是分内之事。”顾临煜的神情却仍旧是面无波澜。
永德帝却难得地在他面前、忽然提起了早已逝去多年的萧青芷:“从前朕倒是未曾发现,你虽眉眼像朕,但其实面容中更多了几分你母后的影子。”
第145章 再也见不到自己的母后
顾临煜原本毫无波澜的神情却在听永德帝提及「母后」二字的时候不可避免的暗下了神色。
他自然知道永德帝所说的这个母后指的是谁。
不是当今皇后萧青竹,而是他的亲生母亲萧青芷。
萧青芷走的时候他才只是一个十岁的孩童,而今——
他却已经二十岁了。
人人都知道先皇后在他年幼时便已薨逝,但却很少有人会想起,原来先皇后萧青芷离世已经十年了。
这十年间,永德帝好像从未主动提到过萧青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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