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永德帝却只是大手一挥地摇摇头道：“你们该回去的回去便是。”
周星澜憋了一半的哈欠闻言赶紧偷偷打了出来。
但下一秒，却又只听见皇帝道：“淮平侯府且先留步，其余人等且先回府便是。”
“呃……”周星澜只觉自己的膝盖忽然之间又痛上了许多。
“不知陛下叫微臣一家人留下，可有什么要事交代？”周显跪姿十分标准地朝永德帝抛出了自己的疑惑。
“却也不是什么大事。”去而复返的皇帝十分体贴地让周家众人都免了跪礼站了起来。
“只是方才离席以后，得皇后提醒，朕才记起周家之女得了极为严重的湿疹一事。”永德帝叹道，“女儿家最在意的便是容貌，幸而朕离席不久，想着你应当还未远去，便又折返了回来。”
“多谢陛下关心，小女虽患了湿疹，但能得陛下与娘娘记挂，也不枉病此一场。”周显一副感激涕零的模样。
徐氏见状也连忙谢恩道：“沁儿虽然不幸得了湿疹，但而今有了皇上与娘娘的关心，便是得了此病也是值得的。”
周星澜见了只在心里暗暗叫绝。
拍马屁技术哪家强？淮平侯府找他爹娘。
皇后萧青竹或许是被周显与徐氏的话感动，于是非常关切地接话道：“侯爷与侯夫人可真是言重了，本宫与皇上也不过是担心贵府千金的身体罢了。”
第30章 对太子殿下心生倾慕
“本宫与令千金同为女子，自是知道容貌于女子之可贵。”萧青竹言语之间十分惋惜道：“沁儿那孩子本宫之前也是见过的，而今想到那样一副好样貌如今竟要因湿疹毁去，本宫这心里就实在替她忧愁。”
永德帝见状也道，“皇后宅心仁厚，担心你们在外面寻不到良医，正欲给你们介绍几个医术精湛的太医呢。”
“微臣多谢皇后娘娘的美意。”周显顿了顿才又道，“只是沁儿她此次得的是传染性湿疹，烂脸又极为严重，实在是不得见人，怕是连太医也回天乏术啊。”
“这话可不就言重了？”萧青竹仍旧笑意盈盈，“本宫而今实在是关心令府千金，若是不让太医去试一试，本宫又如何能够安心呢？”
“皇后所言极是。”永德帝闻言也神情严肃道，“湿疹越严重自然就越要就医，疾痛之事非良医不可解，在这种事情上爱卿还是不要再推诿了。”
“呃……”周显眼看太医之事已成定局，也只能咬咬牙道：“那微臣代小女多谢陛下与娘娘。”
周星澜整个人也傻了。
虽然不知永德帝与皇后抽的是哪门子疯，但眼下若是真让太医去府上看了阿姐，只怕到时候装病事小欺君事大，淮平侯府还不定要被定上什么罪。
眼看着周显与徐氏已经放弃挣扎，周星澜没忍住还是出了声：“承蒙陛下与娘娘一片美意，其实前些日子淮平侯府并非没有请过大夫，只是阿姐那时情绪便已十分不堪忍受。
若非我们极力劝阻安抚，只怕当场便已寻了短见。此次若再叫几个太医一同上前围着她看，只怕我阿姐她会……”
周星澜边说边做出了抹泪之状。
永德帝闻言却与萧青竹一同皱起了眉，“你就是侯府那位最不成器的小公子？”
“回皇上……”听到永德帝的形容词之后，周星澜这次是真的有点想哭，“正是草民。”
“倒是个能说会道的。”永德帝神情淡淡，“朕还记得你幼时曾做过太子的伴读，而今与太子的关系应当也还不错？”
“呃……”周星澜默了一下。
眼下是讨论他和顾临煜关系的时候吗？
眼下最重要的难道不是到底要不要让太医去给阿姐看病吗？
周星澜很想拒绝回答皇帝的问题，可却只能屈从于永德帝的威压之下。
“太子殿下风华无双才华横溢，仁和儒雅又刻苦贤明，都是得益于陛下您的亲身教导与示范。
草民景仰于陛下，自然也对太子殿下心生倾慕，再加上幼时曾得陛下恩泽得以入宫做太子殿下的伴读，故此之前与太子殿下的关系才较为亲厚。”周星澜最终硬着头皮答了话。
大概是自己的这副说辞还行，永德帝也满意地点了点头。周星澜歇了一口气的同时，偷偷看了一眼远处正准备离开的顾临煜。
也不知道他听没听见自己刚刚说的话。
周星澜悄悄在心底叹了口气后，却又听见皇后萧青竹再次开口发了问：“周小公子这番话可当真是滴水不漏，只是不知，与太子殿下的关系为何会变成之前亲厚呢？”
第31章 他会不开心吧
“自小一同长大，想来你二人感情应当也是颇深的，只是听周小公子方才话中的言语，似乎二人现在的关系有变？”
不知道是不是萧青竹对这个问题确实很感兴趣的原因，她的声音似乎也额外拔高了些。
周星澜听到萧青竹的话后，第一反应是下意识地用余光扫了一眼远处顾临煜的背影。
如果没有看错的话，顾临煜正在离开的身影似乎顿了一下。
周星澜忽然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了。
其实他心底有很多答案，譬如二人如今都已长大，身份有别感情变淡实属正常；
又或是太子殿下毕竟是太子殿下，而他不过只是一介无官无职的庶民，不能总去扰了太子殿下；
再或是幼时感情做不得真，长大后渐渐淡了不过是人之常情……
好像无论回答哪一种都没有太大的问题。
但莫名的，余光瞥见顾临煜的身影后，周星澜却忽然话到口中皆化作了无言。
萧青竹还在等他回答，永德帝的目光也落在他身上，周遭好像一下子变得很静。
周星澜甚至能感觉到周显正在责怪自己为什么不尽快答话的目光，可他却好像脑子里只剩下了一件事。
如果顾临煜听到那些话，他会不开心的吧。
场面就这样一度僵持。
就在萧青竹与永德帝耐心将要耗尽的时候，远处那抹身影却好像终于离开了。
周星澜舒了一口气，才收回心绪迅速答话道：“时不待人，草民与太子殿下而今都已不再是幼时。太子殿下尊贵无双，草民身无长处自是不敢再常去叨扰太子殿下。
只是如皇后娘娘所言，草民与太子殿下自小一同长大，因此对其行事为人亦是颇为敬佩，草民只想有朝一日，也像太子殿下那样，效忠于陛下与大渊，做个不辱家国的好男儿。”
萧青竹闻言却只是朝永德帝轻笑道：“陛下，人人都说淮平侯府的小公子样样不成气候，而今臣妾却总算知道了，什么叫耳听为虚眼见为实。”
永德帝也点点头道，“几年不见周小公子，现如今却也算得上是口齿伶俐了。看来这一切都是淮平侯教导有方。”
周显闻言连忙道：“皇上言重了，犬子拙笨，若有哪处惹得皇上与娘娘不快还请责罚才是。”
“爱卿这说的是哪里话。”永德帝客套道，“罢了，朕现下也有些倦了，若无他事，你们也快回府歇息吧。”
“恭送皇上。”周家众人再次跪地行礼。
可是眼看着皇帝转身就要走了，周显最后还是忍不住问道：“皇上，那小女湿疹一事……”
“无需担心。”永德帝神情淡淡，“皇后自会派太医替令千金诊治。”
说罢他与萧青竹便要离开，周星澜有些着急地又开口道：“可是陛下，我阿姐她……”
“让那些太医注意着些便是。”永德帝这次干脆头也没回，就在萧青竹的搀扶下离开了。
周家人看着帝后渐行渐远的背影，一时间心情复杂又绝望。
尤其是周星澜。
他忽然想起自己方才在永德帝面前为阿姐说的那些话，原来根本毫无作用。
第32章 香茗虽好，不宜多饮
回到淮平侯府的时候天色已晚，不仅是周星澜，周显和徐氏也都满面愁容。
这边周星澜还尚未与周沁儿商讨完等会儿怎么用寻死觅活之法抗拒太医察看，那边府上的小厮却已经来报，说是宫中来的几个太医已经到了淮平侯府的门口。
看来皇后萧青竹的动作倒是挺快。
周星澜对此除了想翻白眼之外，更多的是可怜顾临煜。
也不知道这些年顾临煜在萧青竹这种女人手下是怎样讨生活的。
他好像总是能想到顾临煜，不管是什么事情。
尤其是今晚在宴会上的那次尴尬的对视以后。
只是此刻的场景，却好像容不得他继续胡思乱想了。
几位得了皇后授意的太医既已过来，淮平侯府自然也不能将其拒之门外。
周星澜带人去将几位太医接过来之后，走至阿姐的院子时，心中虽有百般不情愿却也不能宣泄。
周显与徐氏自是早早地就等在了此处。
老夫人毕竟年纪大了，周显担心扰了她休息，便特意让院子里的小丫鬟们不要将此事告诉她。
太医们与周显碰面时自然又是好一阵寒暄，周星澜却在努力盘算着该怎么拖时间打发掉他们。
周沁儿此时应当也是知道这一点，一直未曾露面出来。
周显干脆带着几位太医入了室内，叫几位侍婢泡了最好的茶来，大有一副要细品茶香的架势。
几位太医察觉到情况不对，连忙放下茶杯问道：“不知周二小姐现下在何处？”
周星澜又让丫鬟给太医们上了些点心果盘，才答话道：“劳几位大人特来侯府中等着，只是我阿姐她今日未去参加宴会，更是不知几位大人会大驾光临替她诊治，所以原是早已歇下了的。”
说罢他见几位太医神色有变，又连忙亲自给他们斟茶道：“不过几位大人尽可放心便是，方才我们回来便已告知她了，现下她正在起床梳洗呢。只是阿姐她毕竟是女儿家，现下又得了湿疹这样严重的病，梳洗的时间可能会有些久，几位大人稍安勿躁，先多吃些茶便是。”
话说到这个地步，几位太医也不太好再说别的。
只是众人闷不吭声地又喝了好几杯茶后，太医们的耐心终于耗尽，“周二小姐梳洗的时间未免有些长了吧？”
徐氏闻言赶紧又劝道，“来人，再给大人们上些昨日重金买来的雨前龙井，听说这茶的味道……”
“不必了。”为首的郑太医率先站了出来反抗，“香茗虽好，可也不宜多饮。今日我等到此叨扰府上，也不过是听从陛下与皇后娘娘的意思，来替周二小姐诊治一二，还请侯府众人配合才是。”
眼看着喝茶这一项已经是拦不住，接下来便只能进入下一个环节。
周星澜凝视着周沁儿卧房的方向，默默在心底开始数数：
一、二、三，下一刻——
卧房内果然传来一阵极大的哭声与摔东西的声音。
周星澜对周沁儿的这个卡点非常满意。
“我的脸如今变成了这样，还有什么脸面见人医治，倒不如直接让我死了算了。”
砰！紧接着便是一阵花瓶被砸碎的声音。
第33章 终于这样正视对方
虽然不知卧房内部的真实情况如何，但阿姐这次的演技单单从声音上听起来，还是很像那么一回事儿的。
周星澜十分欣慰地默默闭眼叹了口气，再睁眼时也是一副满面愁容的神情。
“大人您看，这也不是我们要阻着您诊治，只是我阿姐她……”周星澜险些挤出了两滴泪水，“她实在是深受打击不肯听劝，若是强行叫她出来。只怕……只怕她又会如同之前一般去寻短见啊……”
几位太医闻言于是面面相觑，最后还是那位郑太医开了口：“那也不能一直这样拖着吧。”
周星澜叹了口气道，“实在是人命关天马虎不得，不若您再等等，且让我们再安抚安抚阿姐？”
太医们脸上的倦怠闻言于是更加明显。
周星澜见状连忙趁热打铁道：“给诸位大人添了麻烦，侯府也甚为抱歉。阿姐若是一直这样闹下去，只怕也不是办法，时候不早了，不若诸位大人们今日先回去歇息，此事留待日后再说？毕竟我看几位大人年事已高，都说老人缺觉，我们家祖母可早都就寝了呢……”
但郑太医大概是已经对救人治病到了废寝忘食的地步，老当益壮地再一次站了出来：“陛下和娘娘交给我等的任务还未完成，我等又岂可就此回去？周小公子也不必再拦，我等现下直接给周二小姐诊治便是。”
说罢他就与众太医一起朝周沁儿所在的卧房走去。
周星澜一边在他们身后追，一边急道：“大人！这不合礼法啊！我阿姐她毕竟是尚未出阁的姑娘……”
但太医们大概是已经忍了太久，这次听也不听周星澜的话，更不曾停下脚步。
就在周星澜束手无策，甚至在犹豫实在不行的话，就打算直接让人先把这几个太医拦下来绑住时，却忽然听到前院又有小厮来报——
小公子！太子殿下来了！
来通传的小厮气喘吁吁，周星澜本人却脑袋轰鸣。
顾临煜来了？
他的脑袋一时间有些转不过来。
顾临煜在这个节骨眼上过来干嘛？周星澜心情复杂。
他还沉浸在持续发呆中，后背却被周显重重拍了一掌。
“孽障，还不快去将太子殿下迎过来！”周显看到周星澜发愣就忍不住怒从中来。
得益于自家老爹的这一巴掌，周星澜很快就从发呆中醒了过来。
跟着小厮跑去前院以后，周星澜才果真看到了站在那里的顾临煜。
“微臣参见太子殿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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