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河山皆安(古代架空)——酒未眠

时间:2022-02-20 09:54:44  作者:酒未眠
  “去掉今天,还有一百五十一天。”刘伍长将日期记得清清楚楚,又有些失落地说:“但若是仗没打完,我还得和那帮戎人在这耗着。”
  “但好歹有个盼头,再说照咱们今日这种打法,只要戎人不再来犯,剩下的这半年你只需安安稳稳地守在边境,等半年后无战事,不就可以回去了。”
  “是这个理!”刘伍长拍了拍那人的肩,从自己的怀里一封家书,对那人道:“你给我读读,这信上最后八个字是什么?”
  那人映着篝火照出来的光,缓缓读道:“——家中无恙,盼君早归。”
  刘伍长笑得开怀,“都听见没,我妻子在家中盼我早归呢。”
  “听见了听见了。”
  “谁不想早点回去啊。”
  “我家中人也给我写信了。”
  众人一时喧闹异常,陆辞珩独自一人坐在那里,仰躺下去靠在歪倒着的枯树枝干上,看着远处天幕中的皎洁圆月出神。
  他们的欢欣与他无关,从来不会有人给他寄信,也不会有人盼他早归。
  甚至连写信,他都不知道能写给谁。
  陆辞珩到西北后,曾经给沈明安写过一封信,寄去了国子监。
  但沈明安没有给他回信,或许他没收到,亦或许他收到了,但不想回。
  这封信仿佛石沉大海。
  之后他就再也没写过。
  “家中无恙,盼君早归。”因着这句话,陆辞珩无端有些羡慕起刘伍长来。
  刘伍长的家书每年八九月,必有一封寄来。
  他将这十几封家书仔细归拢在一处,思乡时就拿出来看,信纸都已经被他摩挲得泛黄发皱。
  信上落款前的最后一句,都是这八个字。
  但刘伍长没能归家。
  他死在戎人军队的夜袭中。
  那次夜袭是在半月后,戎人趁着他们夜中睡得正酣、放松警惕之时,领着一骑人马,直捣军营。
  陆辞珩是最先发现营外有人的,他夜里睡不着,坐在营外吹风,忽然听到远处似有异响,像是人的脚步声,但被猎猎风声掩去,根本听不真切。
  漆黑空中火光忽闪,陆辞珩心中一跳,若是偷袭,最好的地点是军营的侧门,那里地势偏僻,守卫也少,最好突破防守。
  但那一小队人影却隐在黑暗里,弃简从繁,绕了一个大圈子往西北角去。
  西北角放着军中的粮草。
  陆辞珩当机立断,拿起鼓槌用力击打军鼓。
  鼓声刺破长空,阵阵往外传去,吵醒了不少人,戎人情急之下,丢出去的火把失了准头,只烧到了小半边粮草,但火光依旧冲天。
  “——粮草着火了,快去救火!”
  刺眼的火光中,不知是谁喊了一句,许多人连衣服都没来得及穿,光着膀子就开始用木桶取水救火。
  喊声、吵闹声四起,顿时混乱一片。
  陆辞珩没去救火,他转头闯进了校尉营中,把呼噜打得震天响的校尉从棉被里拎起来,一把薅起他的头发,冲他吼道:“还他妈睡呢?再睡戎人都要冲进来把你给剁了!”
  “你反了天了……”校尉痛呼出声,待看到外头着火的粮草,顿时慌了神,胡乱套上军靴,对那些急急忙忙跑进来向他请示的兵士说:“让他们都去救火!”
  陆辞珩凶横地将校尉拽回来,眸中带着狠色,厉声说:“救什么火,你先给我去整兵!”
  校尉心中焦急,偏生还被陆辞珩拽着,恶声对他道:“粮草要是烧光了你们这群人都得跟着饿死!”
  “没粮食吃还能撑几天,你现在不去整兵,戎人打进来,大家都活不过今晚!”陆辞珩指着帐外那些慌里慌张救火的兵士道:“粮草只烧到了小半边,现在火都已经被灭的差不多了,烧粮食的那队戎人骑兵只是虚晃一枪,主军肯定在后面,就等着我们救火一片混乱时出击,你现在去外面组织令两行人去救火,其余人都编队整装。”
  因为校尉的打压,陆辞珩在军中摸爬滚打了大半年,只做到了伍长的位置。
  若非手中无权,他也不至于在这里和校尉废话耽搁时间。
  陆辞珩气势凌人,眼神狠绝,像是天生的上位者,校尉在自己的兵面前被他这个小小的伍长发号施令,顿觉颜面尽失,“我凭什么听你的!”
  陆辞珩抽出那柄摆在案边的剑,横在校尉的脖子上,冷声道:“就凭你若不去,我现在就让你死!”
  案边的剑做装饰用,剑柄上镶着的宝石硌手得很,剑刃也不似一般的剑那样锋利,但陆辞珩用的劲大,校尉的脖子上立时出现了一条弧形的口,血滴在雪亮反光的剑刃上。
  钝刀子磨肉甚是难忍,校尉强装镇定,“你先把剑放下,我这样被你挟持着出去,外面那些兵还肯听我的吗?”
  “我不信你。”陆辞珩道:“我放开你,你第一件事就是先找人来把我制住。”
  陆辞珩扔开长剑,从自己靴后摸出一把匕首抵在校尉背后,“我和你一起出去。”
  校尉磨蹭掉了不少时间,戎人主军打进来时,他站在高处不急不缓地整着兵,被一箭正中心口,整个人坠在沙地上,扬起一片尘土。
  玄甲军顿时军心大散,在整齐有素的戎人军队面前仿佛一盘散沙,一击就溃。
  橙红的太阳从天际缓缓露出,撕开了漆黑夜幕的一角,视线渐渐明朗起来。
  陆辞珩用长枪格开往面前射来的箭,他和其余五六个兵士一起抵着肩,被戎人团团围住。
  他的脸上溅满了血,背上一道伤口深可见骨,眼神却凶狠异常,浸出一种令人胆寒的血性来。
  包围圈越来越小,陆辞珩蓄力后突然暴起,掷出长枪插进了离自己最近的戎人兵士的胸膛里,戎人兵士反应不及,被他一击而中,陆辞珩在他向自己这边倾倒时,迅速夺下他手中的大刀。
  近距离搏杀,大刀是最占优势的武器。
  武器趁手了以后,陆辞珩很快将包围圈豁开了一道大口子,将剩下的为数不多的玄甲军编整起来,把未跟着主力军撤退的戎人兵士一一绞杀。
  待到天色大亮,荒茫的大漠上,只余横七竖八歪倒的尸体和浸渗在沙子里的满地鲜血。
  秃鹫盘旋在空中,叫声桀桀,久久不去,就等着随时俯冲下来,落在尸体旁吃人血肉。
 
 
第11章 
  陆辞珩是在无意间知道,崇圣帝之所以下这道让他去军中历练的旨意,并非空穴来风,不是因为陆承景忽然想起了他这个被遗忘已久的儿子,也不是因为他在国子监中射御年年第一,而是沈明安的提议。
  沈明安想支开他。
  彼时西北的战事正胶着,短短五年时间,陆辞珩从军中的一个小兵士做起,到伍长、百人将、校尉、副将,一步步往上爬,每一次的褒奖与升迁都是用血肉和性命换回来的。
  原先的将军在战中殉职,军中一下失了主心骨,陆辞珩这几年在军中声望大,颇得兵士的信服,众人便推举他做了将军。
  战事正是紧要关头,老皇帝却一道圣旨急召他回京述职。
  他若不去,那就是抗旨。
  军中已经断了粮草,实在没有东西吃,连草根树皮都被挖光了,不得已杀了几匹老弱的战马。
  戎人军队却是粮食充沛,有备而来。
  朝廷若再无粮草送过来,哪怕玄甲军再勇猛,在戎人这般的日击夜伏下,也最多撑不过五日。
  陆辞珩递上去请送粮草的折子无半点回应,让他回京的圣旨倒是一道接着一道地遣人送到西北来。
  陆辞珩无法,只得将军中各队都安排好防守,让都尉坐镇军中代为发号施令,然后趁着夜色骑了一匹马自西北出发一路疾行,跑了两日两夜。
  其间陆辞珩片刻不敢停歇,只吃了些随身携带的干粮和水,其余时间都在赶路。
  比他先撑不住的是他座下的战马。
  这匹马跟了他近五年,陪他浴血奋战、上阵杀敌,灵敏矫健且通人性,不眠不休地跑了近千里路,在上京郊外的树林里忽地倒地不起。
  以前粮草充沛时,它在军中是吃的都是精细饲料,近日粮草短缺,这马本就饿了许久,再加上这两日里,陆辞珩急着赶路,连自己都没时间吃东西,更别说给马喂饲料了,它载着他行了这么多里路,将原本该行十几日的路程减至两日,已实属不易。
  陆辞珩被马甩出去,转身蹲在它身旁,抚了抚它身上黯淡失色的鬃毛,想让它再站起来。
  战马蹬了蹬前蹄,挣扎着站起,又摔倒在地,在草地上发出阵阵嘶鸣,圆睁的眼中流露出痛苦悲戚的神情来,呼吸渐弱。
  这匹战马陪陆辞珩立下战功无数,原本不该死在此时此刻。
  就算死也该是死在战场上,而不是活活累死在上京郊外。
  上京就在眼前,远处繁华安宁依稀可见,陆辞珩在西北五年,习惯了厚土黄沙、干枯的树枝和成堆的尸体,再见到这样百姓安逸的场景,恍如隔世。
  再远处,是巍峨矗立着的皇宫。
  陆辞珩把奄奄一息的马拖到了河岸边,而后行至上京城内,在最近的马场里抢了一匹烈马,在闹市中骑马疾行,一路行至了宫门外。
  宫门外的守卫刚想拦下他,就被马蹄踹翻在地。
  陆辞珩在宫中纵马,一直到华兴殿前才停了下来。
  宫中纵马狂奔,是大不敬,但他提着剑,身上血腥气太浓,眼中满是凶恶杀气,仿若凶神,一时竟无人来拦。
  直至到了华兴殿殿门口,陆辞珩翻身下马,提着剑便想闯进去,才被在门口候着的张凌公公给拦了下来。
  “三王爷,这是在宫中,不可佩剑。”张凌微俯下身,伸出双手,态度恭敬却强硬,“请您将佩剑交给老奴。”
  陆辞珩斜觑他一眼,将手中沾了血的剑往他手上一扔,冷冷道:“老东西在殿内吗?我要见他。”
  沉甸甸的剑压得张凌手上一沉,险些没拿稳,他被压得往后退了两步,待站稳后仍恭敬道:“皇上正在和沈太傅议事,劳烦您稍等片刻。”
  “议什么事?”陆辞珩问。
  张凌却捧着剑退至殿门口,不再回话了。
  华兴殿的殿门并未完全合拢,陆辞珩看见了里头的两个人。
  皇上懒散地坐在殿上,略显老态,一双眼锐利依旧,紧紧地盯着殿下的沈明安,“沈爱卿,朕当时是信任你,才让你去授太子和诸位皇子以诗书,现在太子虽则乖巧,但遇事不决,竟都要来找你拿主意,反倒是老三,这几年在军中升迁颇快,他若是有异心,太子根本不是他的对手,朕倒想问问你,你都是怎么教他们的。”
  陆承景这句话语调颇重,说到最后时甩袖站了起来,九五之尊的威压尽显。
  沈明安跪下身去,声色平和,字字清晰,“太子忠厚,以后也会是贤君,臣教他的是治国之道。三王爷品性不佳,心性不定,为人做事狠厉,性格阴晴难辨,难成大器,若他为君,恐酿大祸,臣授他的是忠君之道。”
  “好一个忠君之道!”陆承景冷笑一声,将手背在身后,来回踱步,凌厉道:“那你说说,他现在可忠君?”
  沈明安答道:“为国固守西北疆土,是为忠君。”
  “五年前你向朕提议让老三去军中历练,朕允了,没想到他竟能从一个小小兵士到如今被推举为将军,他之权势已然威胁到储君,又该如何?”陆承景皱眉厉声问他。
  “保储君。”沈明安垂下眸,语调无丝毫起伏,“皇上当以储君为重。”
  陆承景久久没有出声,殿内一片静谧,只余风声,过了良久,他才缓步走下台阶,勾起唇角,单手将沈明安扶起,像是对他的回答很满意,“爱卿忠君明理,朕最放心你。”
  陆辞珩看着沈明安从殿内走出,殿门在他身后慢慢合拢,沈明安抵着唇,轻轻咳了两声,往转角处来,走得极缓,一步一步距他越来越近。
  沈明安每到秋冬就会经常咳嗽,在国子监有时一天的课讲下来,到晚上下学时,便会嗓音嘶哑,几近发不出声。
  沈明安从未缺过课,第二日再来上课时,依旧没好多少,讲不了几句就要停下咳一阵。
  陆辞珩曾日日寅时便起,在小灶上煨上一小盅冰糖雪梨,给他润肺,也曾费劲心思替他寻来暖身的绒领和手炉。
  原来他做了这么多,在沈明安看来依旧只是一句品性不佳。
  陆辞珩想,沈明安看人的确精准,他原本就是这样的人,为了讨他开心,才在国子监里时将自己伪装成那样温软听话、绵软无害的样子。
  但本性总有暴露的一天,他向他吐露心声,换来了沈明安的疏远和厌恶。
  这种疏远和厌恶,一直维持了这么多年。
  “因为要保储君,所以我就合该被弃吗?”陆辞珩眼中压抑着翻涌的怒意,在沈明安低着头边咳边走至他附近时出声问道。
  沈明安闻言微怔,抬起头来看见陆辞珩时眼中闪过一丝惊异,而后又恢复了平静,恭敬地唤了他一声“三王爷。”
  言行有度,让人挑不出半丝错处来,说罢便想转身离去。
  陆辞珩挡住他的去路,恶狠狠地盯着他,质问道:“是你去和皇上提议让我去参军的?”
  沈明安目色淡下来,没什么起伏地说:“你刚才不是都听见了?”
  “让我去军中无名无份地去做一个小兵,也是你提议的?”
  “是我。”沈明安神情倦怠,异常淡漠地说。
  陆辞珩方才明明一字一句都听得清楚,但他就是想亲口听沈明安说。
  他想在那张熟悉的脸上看见些心虚与慌张,可沈明安眸色浅浅,脸上除了淡漠什么都没有。
  陆辞珩竭力克制住自己,问他道:“为什么?”
  “因为你不该呆在上京。”
  沈明安连撒谎安抚他都不屑于。
  他越是这样坦坦荡荡,陆辞珩就越是恨,他一把扼住沈明安的脖子,把他抵在朱红的宫柱上,凶恶横暴地冲他吼道:“说到底,你根本就是不想见到我!所以你去和那老东西提议让我去参军,这样你就可以不用时时见到我了,你就是厌恶我、恶心我,是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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